亲宝小说>古代言情>教科书式迷弟追妻>第49章 天文。

  沈砚叹了声气, 面露难色,“你不知道,大学士与他夫人成亲已有三十余年, 长子夭折后便一直没有孩子。我将此事交给他时, 他尤为看重,也正因此迟迟没能选出名字来。你说若是我将此差事收回来, 他会是什么表情?”

  她在脑中思索了一番,想必是失落、自责、又难过吧。

  “那...既然名字的事情还未有着落, 那不如陛下先给取个小字?”阮清茴建议道。

  他登时眼眸一亮, “嗯, 这是个好想法, 且让我想想取什么。”

  接下来的一炷香内,他便就小字一事陷入深沉的思考中, 托着下巴紧蹙眉间,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片刻后,忽地握拳锤入掌中, “我想到了!”

  他转过头来看向她,“叫民安如何?”

  “民安?”她垂眸笑了笑, “陛下还真是不用心, 夭夭的小字你便从诗经里取, 皇子的名字你就如此简单直白。若真是皇子, 那他可就要伤心了。”

  “哎呀, 虽然简单直白, 但寄予了我这位父亲对他厚重的希望嘛。我啊, 希望他将来能成为一个贤明的君主,让大夏国泰民安,海晏河清。”

  阮清茴伸手握住他, 笑意不减,“他一定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的。”

  说罢,又垂头轻抚自己的腹部,柔声道:“民安啊,听见了吗?将来一定要好好努力,不然你爹爹可是会失望的。”

  “欸—”沈砚连忙制止她,摆了摆手,“目前不用给他压力,让他玩儿个两年,两年之后我就要亲自监督他学习。”

  她啧了声,微眯起眼睛,“怎么就不见你亲自监督夭夭学习呢?”

  “夭夭是女儿家嘛,女儿家哪用如此刻苦?那岂不是显得我没有好好疼爱自己的女儿,重男轻女?”

  “陛下对夭夭的标准放得如此低,难道不是重男轻女吗?”她蓦地反问道。

  沈砚突然被她问住了,仔细想了想,倒也是啊。若是对儿子和女儿一样的话,就该也监督夭夭学习。

  想罢,他抿起唇重重点了个头,“嗯!你说得对!我明日便开始亲自监督夭夭学习。”

  阮清茴:“……”

  现在收回还来得及吗?

  *

  翌日,小公主刚从宫学回来便被爹爹叫去了书房,说要检查上次在课堂上学习的文章,现在会背了没有。

  于是小公主不情不愿地看了父亲一眼,而后磕磕巴巴地背起《出师表》来。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今天下三分,益州…益州……益州疲敝,此城危急…存…存亡之秋也。然…然…然……”(注)

  沈砚适时提醒道:“然侍卫之臣。”

  “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内…内……”

  深吸一口气,再次提醒道:“忠志之士。”

  “忠志之士…士…士……”小公主垂下头来,实在想不起来了。

  “夭夭,你怎么回事?这都是三日前学的了,怎么到今日你还未背下来?”他食指一声声扣在她的书本上,神情严厉,不似以往总是充满疼爱。

  看着爹爹一夜之间变得如此严格,小公主低垂着头瞬间便红了眼眶。

  看见女儿扁着嘴,一副要哭了的模样,他舒尔有些心软,便放缓了语气道:“夭夭乖,你是皇长女,若是连一篇《出师表》都背得磕磕巴巴,旁人会笑话你的。”

  “他们笑话就笑话吧!”小公主蓦地抬起头,一双泪眼婆娑的眼睛边哭边倔强道:“就算背下了《出师表》又能如何呢?难道爹爹治国靠的是会背《出师表》吗?难道科考考的是谁会背《出师表》吗?且女子也不能参加科考,那难道公主择婿择的是会背《出师表》的男子吗?”

  一连串的话顿时将他堵得哑口无言,接着又听她道:“既然都不是,为何爹爹非要我背下它?既然背下它也不会对我的生活有任何作用,我又为何要背下它。爹爹这么喜欢背,那爹爹自己背去吧。”

  说罢,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便转过身抹着眼泪走了。

  沈砚愣在那儿好半天,嘴唇微微张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满眼尽是不可置信。

  这小娃娃什么时候这么伶牙俐齿了?

  他不怒反笑,虽然今日被怼的是他自己,可夭夭这么小的年纪,同龄人话都说不利索呢,她竟然就来能怼出这么一连串的话来,换个角度想想,也算是一个与众不同的长处了。

  于是他连忙跟上去哄人。

  小姑娘正躲在被子里哭呢,感觉到有人坐在了自己旁边,她连忙将被子裹得更紧了点儿。

  “夭夭乖,还在生爹爹的气呢?”

  被子里的人不理他,他便又道:“爹爹也是望女成凤嘛,夭夭能理解爹爹的,对不对?”

  “我不理解!”她一把掀开被子坐起来,小脸圆鼓鼓的,“爹爹老说我是你的皇长女,那我不就已经是凤了吗?我为何还要成凤?再说了,当凤一点儿也不好玩儿,还要背《出师表》,我才不要当凤,爹爹还是望旁人去吧。”

  说罢,愤愤地撇过脸去不再看他。

  “哎呀,我的乖夭夭。”他伸手捧着她的小脸转回来与自己对视,“你是爹爹的女儿,爹爹不望你望谁啊?难不成你想爹爹把对你的爱分给别人呀?那今后你的蜜饯可就得少一半咯。”

  一提到蜜饯,小公主的表情立刻便有了反应,抬起下颌道:“蜜饯是我一个人的!我不要分给别人!”

  “蜜饯是夭夭的,那爹爹呢?夭夭要把爹爹分给别人吗?”

  下颌又缩了回去,她移开视线,小声说:“严厉的爹爹我才不想要,分给别人也可以。”

  沈砚叹了声气,试图同她讲道理,“夭夭,爹爹仔细想了想,爹爹之前十分放纵你,是因为爹爹认为女儿家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像男子那样考取功名,只要以后爹爹找个宠你爱你的驸马便可以了。”

  “可爹爹这个想法不是宠爱夭夭,而是轻视了夭夭。我的夭夭这么聪明,胆子也不似别的女子那样小,凭什么不能像男子一样建功立业呢?又或者,当个女词人女画家女学士,都可以呀。夭夭说对不对?”

  小公主垂眸想了会儿,弱弱地道:“可我不想做女词人女画家女学士。”

  “那夭夭想做什么呀?”他目光怜爱地抚摸着她的头。

  而后听她道:“我想去钦天监!我喜欢星星!”

  此话一出,沈砚着实怔愣好一会儿。他打死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不想钻研诗词画画,竟然想钻研天文地理!

  这……这可太棒了!

  要知道,天文地理可比那些诗词书画难多了。后者出众之人比比皆是,可天文出众到名留青史的能有几个?

  他重重的一点头,“好女儿!有志向!爹爹支持你!”

  “真的?!”小公主惊喜地抱住他,而后在他脸上啵了一下,“谢谢爹爹!”

  *

  将这件事情同阮清茴说了后,她当即蹙眉起身,“陛下,你这是胡来!堂堂公主怎么能进钦天监呢?届时还不知道天下百姓会如何议论她。反正这件事我不同意,我不会让夭夭遭受任何流言蜚语的。”

  “哎呀,进个钦天监怎么了?那唐朝平阳昭公主还带兵打仗呢,武则天还当女皇呢,夭夭进个钦天监又怎么了?”他嘟着嘴小声反驳道。

  她猝然瞪过去,看得他瞬间怂了几分,“你自己想想你举的例子,哪一个不是饱受争议?夭夭是我八月怀胎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怎么忍心看她经受这些?陛下难道不知,语气有时是这天底下最锋利的利刃吗?!”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言语能杀人,可他相信夭夭,相信自己的女儿不是如此脆弱之人。

  可眼见着阮清茴情绪越来越激动,他也不敢再往下说了,忙起身扶着她坐回去,“别气别气,不同意咱就不支持了嘛,发这么大火做什么,你肚子还有孩子呢。乖,别气哈。”

  听见他放弃了让夭夭去钦天监的想法,她这才稍微冷静了些,坐下来深呼吸两口气。

  “你看你,不同意就好好说嘛,我还不是什么都听你的。”他边摸着她的肚子边道:“若是情绪激动流了产,孩子事小,伤了你的身体可就不好了。”

  她当即一掌拍在他肩上,又瞪了一眼,“呸呸呸,说什么呢?别拿孩子开玩笑。”

  “好好好,我呸我呸。”沈砚叹了声气,估摸着自己妻子这回又到了孕前焦虑的时候了。

  就像之前怀夭夭时一样,总是很容易便生气,偶尔还会莫名心情烦闷。

  幸好他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很快便察觉到她进入了焦虑期,万万不敢多说一句话,否则就得哄上更多的话。

  不讨论夭夭的事情了,二人便聊起阮泽明的近况。

  最近北境一些边城不太平,总会受到草原部族的骚扰,聂将军派人驻守在那几个边城,里面就包括了阮泽明。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些草原人过来骚扰无非就是抢些食物和女人。大夏国力繁盛,他们是不敢闹出太大的冲突的。

  前几年也有过几次,因为聂将军这次便是同以往一样,安排了三个营的精兵分别驻守几个边城,以保护百姓安全。

  可饶是如此,不懂军事的阮清茴还是很担心,曾在信中告诉过他,让他立刻回来,别然父母担心。可弟弟却只是安抚了她一遍后,便再也没有回过信。

  一提到此事,她的心就止不住的砰砰直跳,握紧了沈砚的手,“陛下,草原人如此凶蛮,泽明会不会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