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牧在秦国都城生活了许多年,转到边境又呆了许多天,虽说边境的军痞子们没有都城里的那些达官贵人说话文雅,但终归也没有眼前这人泼妇骂街的气势。
前上卿大人头一遭见到骂人这般彪悍的,整个人都呆了一呆。
偏那人还不收敛,把嘴里焦糊的糕点咽下去之后,一张嘴又要接着骂。
“陈净!”
楚南风靠在自家皇叔肩上的头抬了起来,眼中透露出些许不悦来,尧牧觉得要不是他脸上有伤,那这会儿眉头肯定已经皱起来了。
听到声音,那麻杆似的男人猛地转过头,一双泛着血气的眼瞪向楚南风。
钟尤侧了侧身,挡住他的视线。
男人盯着楚南风那张被绷带包的粽子似的脸看了一会儿,眉眼间突然带上了笑模样:“啐!我道是谁呢?这不是太子殿下?怎么包成这副鬼样子?作恶太多,老天爷给报应了?”
楼迦夜长眉皱了起来,一手抓过了钟尤刚才烤糊的糕点又要往男人那边砸。
楚南风按住了他抓着糕点的手,一双眼盯着男人:“陈净,你弟弟想见你。”
陈净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太子殿下可别乱说话,老子姓梁,叫梁山,您手底下那个姓赵。姓都不一样,还攀亲带故的做什么?老子孤家寡人一个哪儿来的弟弟?”
虽然话说的不客气,但男人却自来熟的很,刚怼完人,又翻脸道:“小的谢太子殿下赏。”
说着,自称梁山的男人绕过钟尤,径直走到火堆旁坐下,一双手伸出来奔着吃的去了。
尧牧盯着他沾泥带血的手,眼中带着震惊,这人未免太不讲究了些。
楚南风闭口不言,但显然是没什么意见的,还顺手将自己的那份吃食往梁山那边推了推。
这人是赵澄季的亲哥哥,原名陈净,当年兄弟二人关系是极好的,也不知为什么就发展到了这么个地步。
楚南风不清楚,只知道有一天,这人突然离开了小灵山,再见面时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就成了个——地痞流氓,并且对自己,对赵澄季都意见颇大。
就眼下看来,这梁山显然是个麻烦,但看在赵澄季的面子上,太子殿下也不想说什么。
“有人在追你?”
“呦?太子殿下还有心情关心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死活呢?今儿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梁山嘴里含着块儿糕点,说话不甚清楚,但不好听却是摆在明面上的。
楼迦夜轻轻地捏着楚南风的腕骨,一双眼寒气逼人地瞥向梁山,沉声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梁山摆手:“是,我这是张狗嘴,您那矜贵的人嘴就能吐出象牙了是怎滴?那您可真棒棒哦!人嘴吐象牙!”
他一副既不得理也不饶人的嘴脸,吃人也不嘴短,张嘴说话的时候,糕点渣子都喷了出来,行为举止粗鄙至极。
过了一会儿,这人吃饱喝足了,又站起来慢腾腾地挪了两步,找了个自认为不错的地方盘腿坐下:“哎!太子殿下,您这是往哪儿去?楼兰?那您可是最好别去,容易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