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昭的话说出口, 并不着急得到回答。
鹿鸣机械地移开视线望向窗外，攥紧了发箍，余下的路程都没再吭声, 他表面上保持着安静，实际上根本平静不下来，天灵盖儿都快震飞了还平静个毛线！
眼前要有桌子他绝对一把给掀了！
车子在他住的公寓楼边停下后，他没直接夺门而逃，而是转向周行昭, 皱紧眉头最后挣扎着问道：“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周行昭注视着鹿鸣的眼神平静而坦然, “不, 我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开玩笑。”
鹿鸣张了张嘴, 感觉出来周行昭的认真了, 而且对方虽然平静, 但看着他的眼神确实包容又温和, 还带着……可能只会看恋人的那种亲昵和喜欢。
他没办法再不承认。
他皱起的眉头是怎么都松不开，坦白道：“可我只把你当朋友, 没打算发展其他关系, 还有，你来参加节目不也是为了跟我哥复合吗？大家都……都这么说，你现在又跟我说这种话, 不合适，别说了。”
亏得周行昭没把话完全说出来, 不然才不好弄。
周行昭并不意外鹿鸣的拒绝，现在他没指望对方能答应什么, 他更多是希望在感情上相当迟钝的小鹿仔能明白他真不是在交朋友, 即便是，那也是男朋友。
有这个意识, 他还有很多时间去追人。
而且鹿鸣对他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未必。
他略缓了下，道：“你现在把我当朋友，不代表会一直把我只当朋友，往后时间还长。另外我和你哥哥之间确实没有什么感情，也根本不可能复合，关于大家的这个误解我会跟他商量着尽快处理好。”
鹿鸣还是不太能接受周行昭对自己有朋友之外的意思，但对方说起了他哥，他心思一转，意识到眼下是个好机会。
他没绕弯子，问道：“我刚说的就是我现在的想法，更多的就没有了，不过话说到这儿了，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我哥说他跟你现在没什么感情，周总，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当初决定要联姻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周行昭看着神情复杂的鹿鸣，对方这会儿有不解、有难以置信，也不无忧虑。
他安抚道：“你哥没告诉你联姻的前因后果，是因为我和他有协商，鹿鸣，这件事不会一直瞒着你，该坦白的时候自然会向你坦白，到时候不管你是什么反应，我都全部接受。”
鹿鸣拿周行昭这个坦然的态度没办法，但没放弃，换了个更直白的问法，“你跟我哥不只是现在取消联姻了才没感情，订婚时根本就不喜欢对方吧？”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周行昭几乎要给出肯定的回答了，但现在不行。
他承认了，难保鹿鸣不会顺藤摸瓜想到某件事，在他们真的走到那一步之前，他有不想让对方知道的事情。
知道了，无非是徒增压力。
而他不想让鹿鸣在面对他的时候背负那些重压，呦呦呀，最心软不过。
他没有正面回应，道：“当时确实有隐情，隐瞒本身也确实不对，我向你道歉，你怨我，我理解，但我现在能回答你的是——”
“我不会永远瞒着你，一切总有彻底坦白的时候，我保证。”
鹿鸣的心情还是不太好，不过周行昭徐缓的语调和嗓音让他的情绪平和了些。
沉默了好大一会儿，他才闷闷地应了一声，道了别下车。
上楼后，他本来想回卧室先洗洗换居家服的，结果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客厅的落地窗边，往下一眺望，周行昭的车子还停在那儿。
他靠在窗玻璃上，陷入了愣怔。
他的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那订婚前后的事情呢？有什么事实呼之欲出了。
或许周行昭对他的照顾，根本就跟他哥没太大关系，就算那俩人有交情，也不是感情，而是利益。
周行昭对他好，更多是因为他自己。
这样的认知涌上心头的瞬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竟然还有些称得上是开心的情绪……奇了怪。
可能是因为他真的把对方当朋友了的缘故吧。
然而想到周行昭暗示的话，他又开始脑壳子疼了，丫的大魔王就没把他当朋友，他想跟人家处哥们儿，人家想跟他处对象啊！
南辕北辙了属于是。
他往下看了半天，见车子还不走，就把手机摸了出来，戳开保存好的那半分钟录音，犹豫了会儿，最后抿紧双唇按下了播放键。
他已经相当熟悉的音色缓缓流淌出来，一字一字都听得清清楚楚，臊得他直接把录音给删了……好吧，没舍得。
最后确认删除时他犹豫半天还是选择了取消。
那什么，大魔王声线确实好听，搁谁也遭不住这一把子嗓音啊，还是专门给他录的，删了太可惜，但让他真的把这个设置成铃声……羞耻感太过太过了。
不行，绝对不行！
他望着楼下的车子，天南海北地瞎胡想了半天，烦得挠乱了自己的头发，索性到此刹住车，先洗澡点外卖，吃完了睡一觉再说。
子曾曰过，遇事不决，睡一觉再说，睡起来还是不决？
那就再睡一觉。
但是这回没给他多少思考和调整的时间，周五上午他正睡懒觉呢，手机跟疯了一样响起来，从提示音分辨主要是微信和微博这俩。
他模模糊糊地摸过手机，解锁后扫了眼状态栏，挤满了小图标，打开下拉栏后他就被满屏满屏的消息给震醒了。
#周氏总裁惊现鹿仔活动现场#
什么东西？
活动现场？他最近几天没参加什么活动啊，这热搜怎么莫名其妙的。
他慢吞吞爬起来靠坐在床头，带着满心疑惑点了进去，这一看不打紧，好家伙，是快三年前的活动了！
是他第一次当主演那部电影的首映礼，所以他记忆挺深的，一眼就看出来在哪儿了。
那时候他很排斥周行昭，不愿意跟对方多来往，甚至是相当回避，首映礼那天根本没留意到对方在现场，但看着粉丝曝光出来的这张照片，尽管只是昏暗中的一张侧脸，可这就是周行昭本人无疑。
他快速翻看着了解了来龙去脉，真要说的话都是巧合。
他的一个老粉现在是他跟周行昭的cp粉，觉得比他和穆远川更有cp感，昨天看到热搜上的照片——那张拍的恰巧也是周行昭的侧脸，就想起来时间久远的那张了。
当时只是觉得陌生哥哥超帅，偷摸着拍了张侧脸，没想到现在竟然别有惊喜。
周行昭那时候十分低调，去参加一场跟自己没关系的电影首映礼？八竿子打不着，所以就有粉丝说周总是冲着他去的，还说那要不是爱就直播吃手机。
而且开始质疑徐家和周家的联姻了。
他皱紧眉头，退出热搜又去翻看了微信上大家发来的消息，打算先回他哥，结果字还没打两个就听到了门铃声，聊天界面上随之蹦出来一行字，“我在门口，开门”。
他抿了抿唇，攥着手机爬起来去开公寓门。
看到门口脸色沉着的徐静舟，无辜地挠了几下自己的头发，“这事儿就是巧合，没什么大问题，他们又没有证据，简单回应下说清楚就行，周行昭天天的不知道干嘛……”
等等，说到这儿他一下顿住了，对方昨天说是节目开始录制后才对他有了别的想法，那两三年前对自己应该还是友情吧，去看首映估计是因为他的回避？
如果去参加只是因为想见见他……
不行，他心里开始有点不是滋味了。
徐静舟叹了口气，瞥见鹿鸣没穿鞋，拍了拍对方的肩，提高手里拿着的东西示意了下，“先去把鞋穿上，洗漱完吃早餐，等会儿周总和穆先生都会过来，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总要有个妥善的处理。”
有些事情或许也时候公开了，换言之，该彻底结束了。
择日不如撞日。
除了周行昭，穆远川毕竟是鹿鸣表面上的男友，来一趟也有必要，一些事情好商量。
听到这话，鹿鸣没表示反对，这件事说大不算大，说小也没到可以完全忽略的程度，处理不当对徐家和周家都有一定影响。
说清楚了也行。
他拾掇完先回复了经纪人，让对方稍安勿躁，等他们商量完再说。
四人在客厅坐定后，各有各的思量，可沉默也没有蔓延太久，坐在鹿鸣对面的周行昭先打破了沉静。
事情已经发生，他没有再回避，网友递了招，那就顺势接住，虽然比预想中的稍微提前了些，可并不是坏事。
他注视着鹿鸣，开口道：“订婚确实只是两家的商业联姻，我和徐总之间从始至终没有感情，我之所以愿意来参加交换前任的这档综艺，也是想和你多接触一些。”
“毕竟在节目之前你对我十分回避，而这也一样是我去参加首映礼的原因。”
想见一见惦念的人。
而这些坦白他提前知会过徐静舟，此一时彼一时，情况不同了。
鹿鸣的脸色忽得沉下来，丫的他问了多少回了，现在终于承认了是吧？
他的声音压不住地扬了起来，“我猜着就是！以前我就感觉你俩之间的氛围不对劲儿，不像正儿八经谈恋爱的！”
周行昭放缓声音，尽量安抚道：“这件事我会处理好，别担心。”
听周行昭简单把应对方法一说，鹿鸣咬了咬牙，沉默了。
今天周五，晚上正好有直播，他们几个都凑在一块儿，要澄清确实是个现成的好机会。
穆远川靠在单人沙发里，并不意外周行昭的话，这话不假，但不是全然的实话，或者说没有说全。
他看看鹿鸣，又去看徐静舟，这兄弟俩……
考虑了会儿，鹿鸣认可了周行昭说的办法，但他还有事儿没想明白，转头去看坐在身边的亲哥，“今天晚上都要公开回应了，现在能先跟我说说订婚从头到尾是怎么回事儿了吧？”
徐静舟略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不复杂，说到底不过是阴差阳错……”
当初周家和徐家要联姻的消息先一步放了出去，周行昭是独子，没有争议，但没说要跟周大总裁订婚的是徐家大公子徐静舟，还是多年没露过面的小公子徐瑶。
鹿鸣，就是徐瑶，十三岁那年改的名字，随了母姓。
十三岁之后，徐瑶这个名字就没再用过，没人知道在演艺圈玩儿得风生水起的鹿鸣就是徐家那位小公子。
而在徐静舟继承公司的前提下，大多数人更倾向于猜测要联姻的是小公子，更符合常理。
但是鹿鸣和穆远川突然官宣了，事已既此，徐静舟总要有个回应，跟周行昭一拍即合，由他来完成这场联姻，商业联姻，过两年再找由头解除就好。
自家弟弟之前猜的没错，他确实没打算长久，没想着跟周行昭走到结婚那一步。
这不，他们是以感情不和为由取消的联姻。
鹿鸣想过很多，但没想到哥哥跟周行昭订婚会和自己有关，他排斥没有感情基础的联姻，徐静舟很清楚。
那为什么还有联姻的打算呢？
显然一开始是想让他联姻的。
看出来鹿鸣的疑惑，周行昭接过话茬，解释道：“两家联姻的消息是我这边放出去的，跟徐总没有关系，他一开始并不赞成联姻这件事，也没想让你联姻，他舍不得自己的弟弟走进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
这就说得通了。鹿鸣瞪着神情镇定坦然的周行昭，又问道：“那你是干嘛？好好的联什么姻？”
周行昭继续道：“刚才我已经说到缘由了，商业联姻，仅此而已，我和你从小认识，对你还很有好感，就联姻来说自然比陌生人要好。”
“当然，在没有谈拢时先一步放出消息，这件事我做的总归不够周全，我道歉。”
徐静舟适时补充了一句，“后来在两家合作过程中，周总确实给出了很大的诚意，而且最后真的决定要联姻是我跟他协商好的，不然只是否认一个联姻传闻而已，是有点麻烦，但不算难。”
他真的决心拒绝，就不会担心得罪周家，被圈子里其他人看笑话，左右不过是根据当时的情况再三权衡。
有联姻牵扯着，周行昭去打扰鹿鸣的可能性会小很多，至于其他附加的利益都在其次。而在鹿鸣跟穆远川分手后，他们的联姻自然没有持续下去的必要了，前后脚就取消了。
也是周行昭又动了心思。
而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永远是鹿鸣。
从小到大，他可以说是唯一知道周行昭对鹿鸣是什么感情的人，不管是六七岁初相识，还是他父母出事的时候，而这份感情打动了他，所以现在他愿意给对方一个可能的机会。
另外，还真让周行昭说对了，鹿鸣和穆远川根本没走多远，甚至就是假恋爱。
话说到这儿，几人再次沉默了下来。
鹿鸣心情复杂，十分复杂，他愣怔了半天才看向徐静舟，心里突然有些难过。
他排斥纯粹的商业联姻，也不希望自己的哥哥接受，但对方考虑的总是比他多，他顺水推舟图省事儿跟穆远川官宣，阴差阳错地把徐静舟搅和进了联姻里。
如果……如果真的面临选择，他毫不怀疑一点，对方会牺牲自己给他自由。
好半天之后，他往徐静舟那边挪了挪，手臂挨着手臂，小声道：“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徐静舟没问什么事，应了下来，“好，我一定答应，你说。”
鹿鸣抿了抿唇，抬眼看过去，坚定道：“钱有多少赚不够，徐家在你手里已经发展的很好很好了，不靠别的我也相信你，以后肯定能越来越好，哥——”
“以前的事儿先不说，以后别牺牲自己去做什么，我们都认认真真地对待感情，好不好？”
徐静舟自然答应，“好，我说过会答应你，说了就会做到。”
“嗯。”鹿鸣缓缓吸了口气，这才轻轻笑了声。
怎么说呢，这次可能不全是坏事吧。
他又转向穆远川，道：“正好借着这次的机会，我们也认认真真跟大家说清楚，没有复合的可能，别再有一个模糊的字眼了。”
穆远川点点头，这话正中他的心思，处理好这些，才好全身心投入一段新关系。
这也是他跟鹿鸣商量好的，接下来就是直播连线了，节目组准备好迎接惊喜吧。
但是、然而、可是，鹿鸣接下来的话让他的淡定裂了缝。
几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儿了，鹿鸣没什么心理负担，不用再遮遮掩掩的，想的什么就直接说了。
他看向穆远川道：“既然要斩钉截铁说清楚，绝了其他人乱七八糟的念想，那假恋爱这事儿承认就承认了，省得粉丝们再惦记，从根源上以绝后患，不过这个还要跟你商量，你……”
“不用商量！捂住，这个不行！”
穆远川都不带考虑的，直接拒绝了，“我们已经分手了，说清楚不可能复合，以后做朋友，这就行了，别乱说别的，牵扯太广，得不偿失，承认谈了个假恋爱比分手还让人伤心，你忍心？”
“鹿仔，这个坦白可以但没必要。”
鹿鸣还想说服，又被有一会儿没开口的周行昭截住了话头。
注视着鹿鸣，周行昭附和道：“穆先生说的非常对，没有必要，对你们两个和经纪公司的冲击一定会有，但这些还在其次，关键如果真的彻底坦白了，确实会伤害到粉丝的感情。”
“塌房不可怕，还能另外选址重建，可要告诉大家这房子从来没有存在过，嗑的不是真情实感的恋爱，是不是太残忍了？”
“对，”徐静舟接过话茬，“呦呦，有些事情不用过于诚实，你和穆先生这一年多的恋爱虽然是假的，但也有恰当的营业，切实为关注你们的粉丝提供了许多情绪价值，这一点不用否认。”
“好聚好散，把话干脆利落地说清楚，这是现阶段对各方来说最好的处理办法。”
鹿鸣眨巴眨巴眼，被这一句挨一句的说服弄得有点懵，“不是……你们仨怎么突然站到同一条战壕里去了？”
都不用商量一句的么，齐刷刷摁住了他的想法，要不要这么默契啊？
其余三人对视一眼，皆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当然是为了避免耿直小鹿自损一千杀敌八百了。
在三人无声的注视中，鹿鸣后知后觉地转过弯儿来，拖长了语调“哦”了一声，认可了大家的话。
坦白是能换来他自己的心安，但对粉丝来说可能真的不一定是好事。
成吧，怎么最妥当就怎么来，他们已经在前几期铺垫到位了，那就是按照朋友模式相处的，没有半点爱情的小火花，现在说明白绝对不会复合并不突兀，可以说是水到渠成。
说住事情怎么处理之后，徐静舟和穆远川先一步离开了。
周行昭没有着急走，把带来的手提袋放在了桌上，安慰道：“走到今天，是很多事情共同作用之下的巧合结果，不是你的问题。”
“你没有对不住任何人。”
或许吧，鹿鸣垂下眼，他对徐静舟不无愧疚，但好在哥哥也没打算真的跟周行昭结婚，不是真的要接受一段纯粹的商业联姻。
他很快又抬起眼，并不过分纠结，“不管怎么说……事情发生了，能现在这样处理挺好的，今天直播把话说清楚了，我、你、我哥，还有远川，接下来的节目也能更自在些。”
前任与重组cp的修罗场？
不存在的。
周行昭把袋子往鹿鸣那边又推了推，“所以别胡思乱想了，事情都会处理好的，尝尝这个，吃些甜食心情会好些。”
鹿鸣打开精致的礼袋，不由得笑了声，看了周行昭一眼才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一个彩虹慕斯，一袋向日葵小饼干，还有一份芒果奶昔，盛放奶昔的高脚碗还支棱着俩喵喵耳朵和弯着的猫尾巴！
只是看配色就暖敷敷的很治愈，让人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可爱就是最最最无敌的~
他捏起一块儿小饼干晃了下，笑道：“你过来的路上今天这事儿还没解决呢，就有闲心准备这些了？”
“事情不难解决，而且……”周行昭站起身，弯腰凑近鹿鸣，眼里浸着温和的笑意，“对我来说，永远的优先级只有一个。”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鹿鸣倒是没躲。
以前不知道的时候，他会以为周大佬是绝世好朋友，为朋友赴汤蹈火没有一句怨言那种，但现在知道了，就总有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
周行昭很在乎他的情绪。
担心他生气、难过、忧虑，所以会准备这些跟对方看上去不搭边的东西。
对视半晌，他才不是很确定地开口道：“之前把你当朋友，你对我好，我接受，也把你当朋友，能回馈给你友情，但是现在我没想好怎么面对你，所以……”
他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周行昭对他的关心，在明知对方要追他的前提下。
周行昭的语调依旧缓和，“今天是特殊情况，那张照片……事情毕竟是因我而起，这些算是赔礼道歉吧。”
“另外，鹿鸣，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现在还讨厌我吗？还厌烦跟我相处吗？”
鹿鸣皱起的眉没有松开，但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那就好，”周行昭弯起嘴角，问道，“既然不讨厌，那就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说不定未来的某一天你真的会……爱上我呢？”
鹿鸣心里乱糟糟的，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周行昭语气缓和，一双幽邃的漆黑眸眼温柔得恍如被晒暖的秋日湖水，蛊惑着要他答应，引诱着他去畅想未来。
半晌他才道：“让我再想想。”
“好，不急，想睡了就再去睡会儿，有事情可以随时联系我。”
叮嘱完，周行昭站起身，临走前只当是调节下气氛，状似八竿子打不着地问道：“昨天的录音听了吗？需不需要重新录？正好我在这儿。”
说起这茬，好不容易把那句话忘掉的鹿鸣瞬间又想了起来，耳朵跟着烧了起来。
他忙回道：“不用！那个就行！”
“好，你满意就好，”周行昭将鹿鸣的神情收在眼底，轻笑了声，并不追问，“那就晚上见？”
“……嗯，晚上见。”
开关门的声音之后，公寓里恢复了安静。
鹿鸣一动不动坐了半天，猛一下缓过神，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缓缓呼出一口气，要命的周大魔王，那句喵啊喵的又开始在他脑海里无限循环播放了，赶是赶不出去，鹿崽只能选择躺平。
反正很好听，随它响去吧。
听的多了就免疫了……大概？
他利落地拆开了蛋糕盒子、装饼干的小牛皮纸袋，狠狠地吃了一大口蛋糕，满足地微微眯起了眼，美食无罪，而且周行昭说的其实很有道理。
不讨厌当然不代表着喜欢，不过嘛，是不是能再给双方一个机会接触看看呢？
谁知道未来是怎么样的，凡事皆有可能。
只是眼下他没顾上想太多，吃了甜食就补觉去了，今天晚上肯定很热闹。
整个白天他除了睡觉就是抱着手机和笔记本电脑，浏览网上的各路消息。
徐周两家公司的官方微博和他的经纪公司那边都发了正式通告，说晚上的直播会给出回应，节目组也沟通过了，没问题，可以说是举双手双脚赞成把直播当发布会。
经纪公司那边是穆远川直接沟通的，也不知道具体怎么说的，他没仔细问，交给好友他放心。
就他这个才拿几个奖的，因为流量不小，都在公司有一定话语权，更别说手握部分股权，是公司定海神针台柱子的穆影帝了。
至于粉丝和网友的猜测，他没有往心里去，等直播结束了一块儿再说，到时候肯定还会再起风浪。
吃过晚餐后，他准时守在了电视跟前收看节目，第四期重现表白，他挺想看看自家哥哥跟周行昭是怎么在一起的。
尽管只是虚假的商业联姻。
这一看跟他预想的差不多，成年人的体面在表白这样激动人心的时刻，也体现得淋漓尽致，四个字总结，平淡如水。
四平八稳的，连句喜欢都没说，直接说的就是联姻。
也行吧，符合俩人的性格。
另外他是看了节目才知道，那俩人说完后本来是分头离开的，结果意外在转角处又碰见了，遂一起偷听他跟穆远川说话。
他有点不知道该摆什么样的表情，这俩都不是能干出偷听这事儿的人，所以是谁给谁带歪了？
咳。
他一边看节目一边翻评论，看见其中一条高赞的说他跟周行昭在一起参加公益活动之前就私下有接触，什么咸蛋黄肉粽？节目里就没有！
想起端午那天吃到的小粽子，他摸了摸鼻子，那啥，他说的时候都没注意这点儿，网友们的观察力简直恐怖如斯，不过他倒是不怕。
他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儿，网友们怎么扒都行，乐趣，乐趣嘛~！
等节目结束直播开始，看着小屏幕里的其他几人，他都能从充当背景音的舒缓轻音乐里听出紧张激昂的鼓点，要来了。
是认认真真不留余地的正式回应，也是给节目组和网友们的惊喜。
他看向周行昭，开始吧，周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