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沈灼睫毛轻颤,不好意思地垂下眼,“怎么突然这么叫我。”
因为想比梅朵的“阿灼”更加亲密。
因为疯狂的占有欲在作祟。
梅朵说他小气这点说的不错,他的确很小气,小气得连只是一个普通的称呼都忍不住嫉妒起来。
“不可以吗?”
姜风想要看到他的神色,但沈灼的情绪被鸦羽般的睫毛轻掩,看不分明。
“可以倒是可以,但还是别这么叫……”
沈灼是个很奇怪的人,当别人情感表达不明确时,他想确认时就会主动靠近;但当他人靠近时,他又接受不住这过于炽热的情感,忍不住退缩。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住。
姜风是什么意思呢?故作暧昧是认真的还是……随心呢?
沈灼思索时总忍不住想摩挲下巴,他抬起手时,手臂上有几道红痕,在白净的皮肤上分外明显,像是雪地里的落红。
大概是刚才翻滚时磕在了石子上。
知道他怕疼,姜风瞬间什么心思也没了,捉住他的手腕,拉到眼前来,指尖轻碰,“疼吗?”
他忍不住自责,自己皮糙肉厚的不容易受伤,但却带着沈灼胡闹,少爷的皮肤本就细腻,是他莽撞了。
“不疼,我又不是什么瓷人,没那么脆弱。”
沈灼被他的反应弄得一愣,有些哭笑不得,他好歹是个男人,哪有这么脆弱。但他举动中流露出的疼惜又让沈灼心尖一颤。
“真的没事,都没破皮。”这么闹了一通,身上都脏兮兮的,沈灼难得没有不耐,只觉得畅快。
但是回去还是要换身衣服,偶尔放纵一下就好。
“以后我会注意。”姜风顺势将他拉起来,“还想去玩吗?”
“不了,回去换身衣服吧。”
两人开车经过旺姆阿婆家时,听到了里面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动静。
“啊啊啊!阿婆救命啊!它一直在追我!还咬我!”
达瓦的声音穿过围墙,随机旺姆阿婆的声音响起。
“达瓦,往树上爬!”
动静实在太大,两人对视一眼,进了他们的院落。
一只大白鹅扑棱翅膀气势汹汹地追着哭叫连天的达瓦,长嘴一直在夹达瓦的屁股。旺姆阿婆站在屋子里的窗户口指挥他,见人进来,旺姆阿婆连声道。
“阿风小子,快把这鹅抓住!”
沈灼看到这混乱的场景还有些懵,姜风已经捡起一块石子丢了过去,正中大白鹅的翅膀。
大白鹅动作一顿,虎视眈眈地盯向他们,似乎判断出姜风不好惹,竟直直地向沈灼跑来,张嘴就要咬在沈灼的裤子上。
“小灼哥哥快跑!”达瓦在后面捂着屁股大喊。
沈灼连连后退,姜风弯腰迅速捉住大白鹅的脖子,直接把它腾空拎起,大白鹅不甘心地甩脚挣扎,扭头还想啄姜风的手腕。
被姜风一路提着关进了铁笼,这场风波才算平息下来。
旺姆阿婆长出口气,走出了房门,“多亏你们,不然达瓦这会儿还在被啄。”
达瓦哭哭唧唧地揉屁股,“下次我再也不打开笼子了。”
沈灼看着这院子里的一地凌乱,有些哭笑不得,这大白鹅的战斗力还真强。
“旺姆阿婆,您年龄大了,最好还是在白鹅脖子上栓条铁链,不然我怕冲撞到您。”
姜风蹲下来查看达瓦屁股蛋的情况,还好,只是红了一片,并不算严重。
“好好,我记得了。”
旺姆阿婆让达瓦进屋擦药,姜风和沈灼告别离开。
傍晚的时候,旺姆阿婆端着一大盆鹅肉过来,姜风在后面挖土豆,沈灼接过来,“旺姆阿婆,您太客气了,自己吃就好。”
“没事,”旺姆阿婆揉着手腕,“真是年纪大了,端个盆手腕都有些受不住。”
“我那里有些膏药,我拿点给您吧。”
沈灼想要上楼去拿药膏,但被旺姆阿婆拉住了胳膊。
“好孩子,不用了,休息会儿就好了,你先吃着,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旺姆阿婆笑着拍拍他的手背,沈灼有些犹豫地叫住她,“旺姆阿婆,在这里,有什么关于表白心意的民俗吗?”
旺姆阿婆认真想了想,“有的。我们这里在不远处有一座姻缘庙,可以带着喜欢的人去求个姻缘,听说很灵验。至于表白心意……”
“我们这里有个传统,如果想要和对方表达爱慕之心,那就将高山上最绚丽的星空赠予他;将勇士夺取的沉甸甸的马奶酒赠予他;将关于过往最珍贵的信物赠予他。如果他接受了,那就证明你们是两情相悦。”
“马奶酒……”沈灼喃喃自语,他语气急切起来,看向阿婆,“那如果,是被收到了马奶酒呢?”
旺姆阿婆笑起来,混浊的眼睛里带着打趣的意味,“是小灼收到了谁送的马奶酒吗?”
“嗯,也不算送,只是被我喝了一口。”
沈灼回忆着当时婚礼时比赛后的场景,他不知道马奶酒有这个含义,如果知道一定不会这么随意就喝下的。
怪不得当时德吉大哥语气那么奇怪,怎么没人告诉他。
姜风肯定在心里笑话死他了。
“那人没有阻止吗?”旺姆阿婆嗓音悠缓地询问,“是不是也没有告诉你关于它的意思?”
“嗯。”
旺姆阿婆又笑起来,这次连带着眼睛的细纹都在轻微颤动。
“小灼,如果一个人将他赢来的马奶酒给了另一个人,在这片草原上,不会有表达爱慕以外的意思了。”
不会有表达爱慕以外的意思了。
“如果那人没有告诉你,想必是还有其他的顾虑吧。”旺姆阿婆和沈灼告别后离开了小院。
沈灼有些懊恼,他抑制住笑意,姜风竟然这么早就……
但也许,有所顾虑的一直是他,沈灼已经经历过一段失败的恋情,他知道人心的易变和不可捉摸。
他虽天真,但早已过了烂漫的年纪。
前任的背叛之后,是自己针对他的家族进行的毁灭性打击,这就是不顾及后果的下场。
他虽不喜欢那人,只是那人之前还算懂事并且也算是作为家族面子的一部分,但那人非要撕破脸,就得做好自己报复他的准备。
而这次的远行度假,也只是避免前任每天围堵般的求情,也算是一趟散心之旅。
家人只以为他伤心欲绝,没人知道他的如释重负。
只是旅行计划做的太过随意,来到了偏远的草原。
但没有想到,散心之外,竟有惊喜。
沈灼是少年成名的设计师,是天生运筹帷幄的操盘手。在设计上他有着绝顶的天赋与精巧绝伦的手艺,在商场上他有着缜密的筹谋和别具一格的眼光。
而在感情上,他也绝不会是被动的一方。
这段时间和姜风的相处,让他明白了底线之外的存在以及何为心动。
在明确了对方的心意后,他已没有了顾虑。
他要姜风将赛场上代表着冠军与爱慕的马奶酒,亲手送到自己手中。
他要这股来自远方的风,甘愿停留在他的身边。
成为他独一无二的专属。
姜风扛着锄头走出来,看到了桌上的一大盆鹅肉,“方才旺姆阿婆过来了吗?”
“嗯。”沈灼点头,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眉眼弯弯的。
“怎么这么开心?”姜风清洗着手上的黑泥,和竹筐里的土豆。
他胳膊上也蹭上了泥,索性脱了上衣,将身上也冲洗一番,水珠顺着深深的脊柱沟滑落。
“想到了一些开心的事情。”沈灼撑着下巴笑道。
“为什么?因为有烧鹅吃?”原谅姜风暂时只能想到这事。
“不告诉你。”
我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