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哈哈哈哈哈哈——摔死我了——”
林枫烨坐起来揉了揉头发，然后继续大喇喇地坐在雪地里盯着眼前的人看。
“为什么你能打开我的手机，小……枫叶是什么？”叶汀陷在雪坑里，满脸疑惑又带着些嫌弃，手里拿着智能手机左右翻看像是在观察一块木头。
“给你安装了一个小助手而已，”林枫烨笑着点了点手机屏幕，“取名的时候当然是怎么好记怎么来。”
枫叶……
这下好了，叶汀觉得自己再也不会打开这个手机的手电筒了。
“下次开你自己的。”
林枫烨嘿嘿一笑，心说还好刚才在木目往这边跑的时候就关上了手机，再说了，打开自己的还怎么一不小心出现刚才那一幕。
“手机没电了。”他说完简单的借口后一耸肩。
“你在看不见的情况下，随便抱着一个人就喊小枫叶。”叶汀思路清晰，面无表情。
草率了。林枫烨挠了挠后脑勺，干笑两声。
“哎呀，果然科学家都不相信心电感应这回事。”
“不是科学，那是心理学吧。”
“你冷不冷。”林枫烨转移话题，敞开衣服，“来，这衣服可暖和了。”
叶汀懒得理会，他抬头顺着手电筒的光线看了看右前方：“你别告诉我这时间电力紊乱是你的大作。”
林枫烨遗憾拍了拍衣服，点头道：“毫不谦虚地说，正是本少爷一不小心的杰作。”
叶汀：……
雪依旧下不停，一阵大风吹过，刚落到地表的雪花纷繁飞向天中如涨潮的海水一般，将整个【三区】淹没。
叶汀费力地站起，转身伸出手：“还坐着，炫耀自己身体好不怕冷？”
林枫烨回过神来眼底闪过喜色，抓着面前的手麻利地起身：“哪敢炫耀，快走吧，我更怕你冷。”
“哧哧！”木目表示赞同。
“就会耍嘴皮子。”
林枫烨听后低头对地上披着雪的松鼠脑袋说：“你看你，就会耍嘴皮子。”
“哧？”
叶汀看了看眼前这两只，哭笑不得，再抬头，雪片从漆黑中降临，无声无息。
几分钟后，两人一鼠走在一踩一个坑的雪地里，缓慢前行。
走着走着，在这一片云雾缭绕中，不知道是谁先开始苦中作乐地打起雪仗，两个手机的手电筒光线在空中凌乱舞蹈，构成四方块光影交替的空间，拉长的影子跳动在地面，是松软之上的踏实。
“妈妈，你看他们！我也想玩雪！”
“天这么黑不安全的。”
“我们也开手电！玩嘛玩嘛！”
“好好——”
“诶？有人打雪仗？”
“好久没玩过了，走，参与一下去！”
“好啊！计分不？输了请我吃夜宵！”
路上的人逐渐增多，手电筒的光也随之越来越多，落了满地碎金。
大家欢呼大笑，伴着自己操纵的光源，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雪球飞来飞去，融化于人们的衣服上，手掌里。
光束虽然不多，但足够耀眼，向黑暗寂静的天幕叫嚣。
而最开始牵头的那两个人早已你追我赶地跑回了残垣图书馆里。
-
叶汀洗完热水澡出来之后，看到林枫烨正懒散趴在桌子上，宽厚的肩膀被台灯勾画出边缘。
很少见到这个活力四射的人打盹，叶汀轻轻拿着毛巾戴上眼镜，走近一看。
果然，你永远可以相信林枫烨的活力。这人正无聊得睁着大眼睛，盘玩手里的一枚硬币，硬币翻转不停。
“干嘛呢？”
“啊！”林枫烨马上坐起来，“吓我一跳。”
“这么专心？”叶汀顺了顺这人的后背，“说说。”
气氛安静片刻。
林枫烨叹口气，歪着头道：“我这几天搜集三区的资料，乱七八糟看得我脑袋疼，不过也算有收获，现在我只怀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我怀疑，我们看到的边墙并不是玄青城的尽头。”
叶汀现在当然知道这话的正确性。他今天刚刚从边墙外面的研究所逛了个半日游出来。
“嗯。”他点了点头。
“嗯？”
“我觉得你说的对。”
林枫烨本来懒懒散散精神不济，听到这话立刻挺起身板双眼放光。
“你最近在查什么，居然都能发现这么细节的事情。”叶汀一边擦头发一边有意无意地问。
“就是上次咱们家木目扫描的全景图，边墙前的信号都微弱到几乎没有，然后我这几天想办法入侵进去但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清除出来了。”林枫烨说的都是实话，只是没有提及玄英和酒吧，还有他的这个猜想主要来源是酒吧里那扇窗户的事情。
“边墙之外确实有问题，而且与元青学府有关系。”叶汀语气严肃，转身继续道，“我会再打探。”
林枫烨“嗯”声回应。
“对了。”
“怎么？”
叶汀坐在床边裹紧被子：“之前在那本历史书上看到过，现在墨玉城的强势方面还是药物之类的吗？”
林枫烨视线留在半空，想了想：“嗯，墨玉城一直以来都以毒药、炸药、生化武器见长，这些东西可谓是无法抵挡，所以之前才一直排名第一的吧。”
“生化……”叶汀小声重复了一下。
“有什么不对吗？”林枫烨问道。
“总觉得墨玉城和玄青城关系不对劲。”叶汀顿了一下，“老林，我有个猜测。”
“什么猜测？”
“玄青城之前一夜之间排名从末尾升至第一，很可能是墨玉城早就在暗中把玄青城收复了，接着又把一些活动转移到了这边。”
林枫烨惊讶一瞬，紧接着点了点头：“有道理，玄青城是唯一临海的城，主要是经商企业，被贪心的墨玉城盯上也正常。”
“再结合黑潭组织这么猖狂，玄青城管理局局长却毫不作为……”叶汀说这话时紧紧盯着林枫烨的眼睛。
“你的意思是…黑潭组织的首领很有可能就是墨玉城的人？”
“没错。”
-
过了一晚，全区停电已经恢复，街道上的灯全数亮起。除了天幕，目前还没有重启的迹象。
由此看来与规定时间相连最为紧密的便是这头顶上的天幕。
叶汀出门之后，林枫烨也开始收拾东西，几个小时前他收到玄英发来的见面时间地点。
纵使他非常想再次去到之前酒吧里的那个房间，站在那面窗户前指着外面的景象问个一清二楚，但非常遗憾这次的见面地点并不是那里，而是家AI香水店。
又是个奇怪的地方。
【小黑啊，定之前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情况啊，这区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外围人员，已经给你开好了权限。】
林枫烨放心地把手机揣进口袋里，抬脚直接出门。
进入中央直梯之后，他多动症的人格可忍不住保持一动不动的站姿，左边摸摸右边看看，快把整个空间的漏洞盘算个全乎。与他共乘的只有一些机器人还有AI，对比下更像是几座静止雕像。
顺着电梯升到相应区数之后，林枫烨麻利地蹿了出去。
他抬眼一看，这【五区】虽然是第一次来……
但有点过于熟悉了。
里面的样子与墨玉城不说一摸一样也大差不离，武器行、研究医院、实验站……这里的每条街每个装饰都带着墨玉城的特色，就连路边的围栏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心情与环境关系果然紧密，一进到这里，林枫烨就沉着脸开心不起来，心上像是放了重物压得喘不过气。
他一整衣襟，慢慢往前走。
“这区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怪不得刚才电梯里全是AI，这简直就是AI之乡吧。”
路上的人，店里的人，工作的人，消费的人全都是智能机器人，林枫烨觉得现在自己身上的活气与这里格格不入。
“空气都有毒的地方，居然还有香水店。”林枫烨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左顾右盼。
偌大的地方实在找不到方向，他走了一会儿果断放弃，打算询问旁边那位看上去不太凶猛的人工智能。
“兄弟，现在忙吗？”
那个AI把手里的箱子放到地上发出闷响，回复了一句：“忙。”
“你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里吗？”林枫烨把手机上显示的地址拿到智能面前。
人工智能阴沉地指了一个方向。
“谢谢哈。”
林枫烨觉得那个机器人看到自己没有多惊讶也没有要打斗的敌意，看来这里并不会排斥误闯进来的人类。
又朝一个方向走了大概二十分钟，最后顺着浓烈的香味找到了调香店。
林枫烨的眉头轻轻一皱抬头看去，这店面很大，墙壁是玻璃水晶但是神奇的凹凸面反射让人站在外面看不到店里面具体的模样。
“我倒要看看里面有什么妖魔鬼怪。”
他进去之后，店内闻声亮起了几盏吊灯，墙壁上瓶瓶罐罐的香料，还有一片由机器看管的种花田地，旁边还有玻璃试管当场萃取植物精华顺着长长的透明导管流出，整合排列防止于架子上。
“小黑！”
“……”
“小黑！！在不在啊，迟到也太没职业素养了吧！”
“我、叫、玄、英。”
玄英坐在一棵树后面的木头椅子上，抱着胳膊紧咬后槽牙，本来还想维持一个高冷的反派角色固有的冷漠形象，但实在受不了被一个人到处肆无忌惮喊小黑。
林枫烨走到玄英的对面坐下，翘着二郎腿，上身后靠姿势十分放松。
“为什么让我搜索墨玉城，为什么调查皓白区？”他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上面的任务，问我也没用。”
“那好，”林枫烨俯身，单手撑在桌子上，“怎么证明你们确实知道叶汀的秘密。”
“早就猜到你的顾虑了。”玄英笑了一声，然后起身走到旁边的平台上挑了一瓶无色的喷剂向身后一抛。
林枫烨伸手接住之后左右打量了一下手中的瓶子：“香水？”
“这个东西没有味道。”
“没味道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对我们没有味道，对叶汀来说，”玄英声音放低，带着不明的威胁语气，“这味道可是很强烈的。”
林枫烨脸色唰得一变，扬手把瓶子重重摔到地上：“开玩笑吧，谁知道你们这里面装的什么鬼东西！”
瓶子的碎片迸溅到四处，里面的液体流出来就好像普通的水，真的没有任何颜色与气味。
“我只能说这不是毒药，充其量只会让他感觉到头晕。你要求我们向你证明，现在证据就在这里，你不试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玄英站在旁边摆弄着其他香水瓶：“或者，你可以回去再思考一段时间，我们不着急。”
黑潭没有必要拿白开水唬人，这东西一定是针对叶汀弱点研制而出的。
“不用思考了。”林枫烨紧紧攥住拳头，“皓白区那个任务我不接。”
玄英不紧不慢转过身看着他，面无表情得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