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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老师，叶老师？”
“嗯？”叶汀揉了揉眼睛，眼前陆之宇的重影合并为一，而自己这一开口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做好了吗？”
“额……”
陆之宇看了看身后向他投以希望的目光的全体学生们，缓缓扭过头说：“做得……差不多了，就是……其实……老师这个太复杂了！我们实在研究不透！”
说完他低着头不敢抬起，觉得自己不该这么不加修饰地直说，但是拐弯抹角也当不成遮羞布。
“……”
叶汀这下彻底清醒了。
他低头看了看陆之宇手上拿着的东西：“还可以，就是……”本来脑子里还有几句话能用于鼓励，结果不经意往下一瞥，看到其他学生桌面上的东西。
……突然就一句话也想不起来了。
总是晕倒遗留下来的最大后遗症就是刚睡醒的时候腿会发软无力。叶汀撑着桌子，慢且稳地站起来，一推眼镜说道。
“你们现在做出来的确实不是没用的东西，但用处不大。制作的发射功率过低，可覆盖面积太小，而且针对的对象都是低级产物。”他伸手指向上方的监控器，“像这种东西呢，你让它听不到看得见，或者听得见看不着都约等于无效干扰，因为…”话说一半，叶汀轻按自己手中的磁扣，讲台下所有学生手中的机器无论大小优劣全都瞬间脱离信号，闪烁两下后尽数熄灭。
“总会有其他办法可以恢复被干扰的另一半。”
叶汀又用食指点了点太阳穴：“最重要的是，不能被发现，要让他们当即亦或是后期检测时都看不出来原因，只能被迫把结论放在系统突发异常上。”
“哦——”
说完之后，他觉得自己现在像是在教坏小孩子。
但转念一想，他们眼下身处的这个城区，甚至是这整个世界。
要么放弃挣扎，溶于淤泥，要么学会周旋淤泥在侧，只这两条路而已。
“你的这个，”叶汀指了指陆之宇手里的东西，“06号线和09号装反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懂不懂。”
带着强迫症的抗拒，他皱眉视线往下面一扫。零七八落，各式各样的磁片、磁块、磁条、磁柱……
叶汀叹了口气只觉得太阳穴跳得生疼，心里念叨了不下三次“为人师表不算任务，这是暂时性的伪装”，但能力范围内还是得教他们一些防身的本领比较好，要不然这些孩子估计会被玄青城生吞活剥。
深呼吸镇定思绪，抬手间，指着第一排最中间的男生。
“你的模块三和五中间那个哪去了？”
又指着左边正数第二个女生。
“你的信号振荡器太弱，就算加个天线都不能完全屏蔽一个手机的信号，连接到电脑上把数据调高，还有中间铜丝选用的不够完美，这是材料的问题不是你的错。”
转头看向最右边的一个男生。
“高压发射器做得不对，不能扰乱别人，还会误伤自己这边的其他机器。”
…………
……
点拨了大部分之后，叶汀从口袋里又拿出了两个黑色磁扣，然后将它们吸在电子黑板上。他沿着对角线一个划向左上，另外一个划向右下，中间形成一块蓝色的半透明分屏。
淡蓝色的悬浮画面上显示的是电子黑板的内部结构。各式的电子板与反馈回路分布零散很不均匀，但却在井然有序运行。
两颗小小的磁扣功能远不只是干扰信号那么简单，一秒不到就可直接透视剖析如此复杂的机器。
“快下课了，长话短说。”叶汀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首先，你们看到磁扣就单一地认为它只是个信号干扰器，因此制作方向也变得单一。”他说完又用手指关节敲了两下分屏，“我们作为人类有着最复杂的构造，制作出来的东西更不能是单一的。今天回去发散思维，就算额外功能是个暖宝宝都行，能力范围内想出来多少就设置多少。”
“啊？———”
台下跟之前一样，依旧是大型人类缓冲现场。
叶汀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他应该是授课讲师里最两袖清风的了，两分钟不到就把讲桌完美恢复成自己来之前的样子。
他拍了拍站在旁边陆之宇的肩膀轻声说：“加油。”
“嗯，好的！”
然后他在众目睽睽下走到监控器的正下方，伸出手。上一秒还紧紧吸附着的磁扣，下一秒就无力且准确地掉落在伸出的手心里。
学生们抬头齐齐盯着那个成为他们梦魇已久的监控，上面凸起的圆灯黯淡无光暂时还没有恢复，估计是受到了永久性创伤。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他们居然松了一口气。
虽然心里都清楚从这个教室门出去之后依旧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严密监控，但最起码，现在还能得到一点点久违的自由和喘息的空间。
等到他们视线往下，想再看“大恩人”一眼，结果发现眼前早就没有了人影。
侧前方的门四敞大开——这也是从来没有在下课提示声响起之前遇到过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同学们竖着耳朵确定没有警报响起或者别的异常反应之后，大家的声音才逐渐喧闹起来。
“天啊，这老师到底是何方神圣？！”
“上次不是来旁听的吗，这才不到一天的时间就直接得到授课资格啦？”
“你们不知道，今天老师打卡的时候我看到了，你们猜怎么着？是金卡！！”
“金卡？！真的假的？”
“年级跟咱们差不多大吧，这合理吗？太牛了啊！”
“我去！这课我上定了，太有排面了！”
大家七嘴八舌，平时话少关系浅的男生们这个时候突然都活跃了起来，笑声回荡四处，讨论越来越激烈。
“不过，你们不觉得这个老师真的很好看吗？”一个女生嗓音柔柔的突然带偏话题。
“同意！！气质真的好绝，跟那些教授老头子完全不一样！”
“冷脸美男！”
“但不是冰山诶，实际上是很温柔的那种，刚刚还说那个错误不是我的问题。”
“对啊对啊！竟然一个一个纠正咱们。”
就这样，在男生堆和女生堆里分别引发了骚动。
陆之宇站在前面挥了挥手想让同学们保持安静，但是并没什么作用，大家依旧沉浸讨论，压抑已久的情绪一旦爆发是很难平息的。
咣当一声——
最后一排的赵泽阳用力踹了一脚旁边的铁质椅子，这才让大家稍微安静了一些。
“吵死了，想只活今天一天吗？都好好听人家说话！”赵泽阳撑着脸看着前面，语气很不耐烦。
陆之宇终于找到机会开口：“都安静一下，这位老师姓叶，其他的我暂时也不清楚，但他的身份地位肯定比我们想象地还要厉害。大家不要再继续议论了，现在已经下课，先像平时一样有序回宿舍吧，在外面尽量少讨论不要太引人注目，这也是为了叶老师好。”
学生们听后并没有觉得扫兴，反而个个眼里冒光更加激动，好像突然燃起一种身负秘密的刺激感！枯燥死气的学府生活终于起了波纹，这让所有人都万分惊喜。
大家听话有序离开教室，声音也渐渐平息回归安静。
一声不大的手机提示音响起，赵泽阳抬起眼皮，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弹出一条讯息。
「兄弟，下课了吧，我家那位的课怎么样，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还真有。」
对面秒回——「靠！我就知道！发生什么了！我这就过来！」
「他已经走了，这课讲得太牛掰了，我实在佩服。」
过了好半天，对面才回了个得意的小表情，还配了一句「别惦记啊，名草有主了。」
赵泽阳轻哼一声，抬头看了眼还前面站着组织有序离开的陆之宇。
他刚想收起手机，又不经意瞥到外面十分拥挤的人群，其中还有一部分并不是他们班的。大家都一反常态，平日里看不出精气神只知道闷头读书的人现在竟然在开开心心讲八卦。
赵泽阳摇了摇头，拿起手机又简单敲了几个字，揣起来之后起身快步走到陆之宇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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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教学楼外。
叶汀正在这偌大的元青学府里到处走动，用那个衣扣记录着每个区域的样貌。
学府占地确实挺大，再加上一直下雪增添阻力，效率不高，细节信息也很难挖掘，绕了一大圈也没找到有价值的发现。
叶汀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今天的课已经结束，但他实在不想回到那个浮夸的办公室，索性转身先原路返回。
这时后背突然被人一拍，他十分警觉地转头刚想使出反擒拿招数。
“叶老师，您怎么在这里？”
是陆之宇，旁边还站着一个叼着棒棒糖的赵泽阳。
“我随便转转，顺便熟悉一下校园环境。你们怎么在这？”叶汀声音温和，不认真听根本听不出他在说谎。
“这是我们的1号宿舍，您的休息住所应该在办公区旁边。”陆之宇认真回答道，甚至还想为人带路。
赵泽阳在一旁打断：“哎，叶老师，您还是赶紧出去吧，您的那位教授朋友估计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说完就拽着陆之宇向宿舍楼大门走，卡在怀里的人还执意冲叶汀摆了摆手道别：“叶老师，再见！”
教授朋友？？
积雪遍布四处，叶汀没再去别的区域，一路走到大门口。他扫完卡，抬头就看到一个摇摆着狐狸尾巴的人正正地站在门外等候。
林枫烨耳朵可灵，听到动静快步跑上前，绕着叶汀转了一圈，眼神上下扫视。
“你没事吧？！”
“没事啊？”叶汀一脸疑惑看不懂这套动作的含义。
“赵泽阳那小子跟我说你被好多人盯上了。”
“……他诓你的。”
叶汀冷静吐出这四个字。
“不可能，那小子没长骗人那根弦。”林枫烨往后看了看，发现总有男生女生不时向这边望着。
原来此“盯上了”非彼“盯上了”。
他迅速把自己帽子摘下来，戴到眼前这招蜂引蝶的人头上，语气颇为凝重深沉。
“看来明天得给你化妆，遮掩一下帅脸。”
叶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