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医学界来说,今天发生的事值得所有持有行医资格的医生引以为戒。
为了所谓的治愈率和名利,竟然直接篡改病人的记忆与病历,徐林这几年有多风光,此刻就有多被人唾弃。
就连同林鸟的妻子,也毫不犹豫地大义灭亲。把近几年在她那里买了特殊医疗器械的病人名单交了上去,成了压死徐林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站出来自证并检举揭发的吕深明,心理医生的工作也自此到了头。
这个圈子专业性强,按说网友也掺和不进去,可谁又能保证这辈子一定没病没灾?
所以卫生局官网发出惩罚声明的下一秒,就被转发到那条道歉视频的微博下,掀起了新一轮的热议。
又因为相关人员爆料,最有力的证据来自“楼某”的亲身经历,善于天马行空的网友们也不负所望地进行了一波联想。
[也就是说,所谓的精神病只是直面心理问题主动求助医生,结果,趁人病要人命?]
[……言简意赅!我已经忍不住要去那家宜普医院下骂人了!]
[这不也是一种治疗手法?不知道你们在计较什么!都有病了,还在乎记不记得?能好不就行了?]
[作为医学生,负责任地科普一下:精神上很多病症就像另一种形式的感冒发烧,请理智对待!]
[说只要能好怎么都行的网友,先不说是不是对症治疗,就说好不好的,作为英大考古系的一名学生,实名向你证明,那位教授此前那种时不时秋风落叶的样子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正常!]
[作为英大陶瓷系的一名学生,实名问楼上网友:同学,“此前”前的是给我们上课那位?]
[作为……]
……
年轻人的思维就是活跃,猜谜似的几句话,就把声讨黑心医生的讨论歪了楼。
一句句“实名”被划过,一人一猫窝在沙发上,停在一个问题上。
[所以,他们到底什么时候结婚?]
发现眼前的手不动了,懒洋洋的猫咪立马伸出爪子去抱。
没抱到,那根手指在它合爪的时候轻轻一动,一颗小小的红心就亮了起来。
甄天摁住猫咪想扒拉屏幕的爪子,想了想,搜了一个视频出来,认真指着里面叼着花篮走台的小狗:“能做到吗?”
缅因扬起脑袋:喵呜~
甄天和它对视,在那双爪子要抱他脖子的时候降低标准:“一支也行。”
“提醒一下,它除了撒娇,什么也不会。”
楼珩谦洗完澡出来,好笑地看着甄天无奈妥协的样子。
“都是你惯的。”甄天拖着灰色大猫,让它方便趴在自己身上, “明明以前还会帮我拿釉料。”
听了这为自家孩子打抱不平的语气,楼珩谦挑了下眉。
“想岔开话题,最好符合逻辑。”
别说幼年期只有手臂长的小猫能不能拖动一袋釉土,就冲它把猫粮袋子放眼前也不愿意扒拉一眼的懒散,帮忙?
上前掂起柔弱得仿佛没骨头的猫咪,诚心实意地暗示:“不然,就会让人更想知道那句‘一支也行’是什么意思了。”
被提溜着远离的缅因不满,喵喵叫着朝甄天呼唤。
可惜被拆穿的人暂时只能顾自己。
“哦。”从善如流的技能满点,甄天无缝衔接,“那家报社已经把所有消息下架了,我确认过,琪雅什么也没看到。”
见楼珩谦不说话地看过来,甄天冷静地看回去。
眼神坚定地仿佛刚才那段现场教学不存在,眼底却一点点露出几分无辜几分狡黠的笑。
仅仅几分,不多不少,只让人满心的温软决堤。
随手把脖子上的毛巾盖到猫咪头上,在喵呜喵呜的挣扎声中,楼珩谦低头咬了下那微扬的唇。
“学得不错。”
呼吸交错间,甄天擦着几乎贴着的唇笑着,颇有点儿求好评的架势。
“既然我这个男朋友还不错,那跟我回趟家?”
好友的婚宴后,外公就旁敲侧击地提出让他把楼珩谦带过去。但当时网上的消息杂乱,比赛的事也需要安排,就没提。
可现在……
甄天想到林佑梅联系了些捕风捉影的媒体,为了报复徐林,或者也为了楼长青,宁愿自损名声。
丝毫没有顾及琪雅,要把她的身世当武器。
或许她想过,一旦女儿和两个家庭的不忠挂在一起,会面临什么。
但她还是选择了自己。
就像楼珩谦预料的那样。
抬眼对上那张沉静看他的脸,甄天凑过去亲了亲他棱角分明的下颌。
他想把他带回家。
那双弯着的眼睛里满是未出口的话,楼珩谦翘了翘嘴角:“好。”
既然大家都觉得好。
那么这周四的节日庆祝就定在了陈家。
作为家里的一份子,缅因当然感受到了两位老父亲散发出来的愉悦。
尤其是后来这位把他养大的爸爸,发现了抓破的枕头,都没有对它进行爱的教育!
摊开能占满半个沙发的猫咪顿悟了。
开始可劲儿翻腾蹿来蹿去!
在它把蠢蠢欲动地爪子伸向桌上的一个袋子时,终于被提了起来。
“说了好奇心别太多。”
楼珩谦把装着衣服的包装袋放进衣柜,抱着胆子明显大了好几个的猫回到书房。
一早被叫过来的张修易正悠闲地翻着订票的网站,忙得连和缅因相爱相杀都没工夫。
转发完抢票链接,要求楼珩谦去点,并给出了合理的理由。
“就当酬谢我的出谋划策。”
楼珩谦科普:“官方说这种抢票加速器没用。”
动动手指把链接发到教师群里,张修易极度不平衡地对着好兄弟说得冷森森:“异地恋的世界不需要官方。”
你这个转脸就能看到爱人的什么都不懂!
见他心酸得认真,心情不错的楼珩谦点点头。
“说的也是。”大方地充了个会员,替好友多点了几个加速器,“不用谢。”
张修易当然不会谢,还要求买一送一。
疑惑该再多几个会员加速的怎么还没来。
“甄天不是说只是去办退赛?”
“歇着,他现在看不了消息。”
楼珩谦扫了眼无声亮起的手机,收回视线,任屏幕寂静暗下去。
“而且陶瓷学会那边有事需要他处理。”
歇就歇。
折腾了半天过年去Y省的车票,这会儿就差等着。张修易一把抢过缅因,开始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沈成民受贿和违规操作的罪名都已经板上钉钉,唯真也直接被除了名。按说陶艺馆已经算内定的冠军了,为什么要退赛?”
对他的问题,楼珩谦嫌弃地连个眼神都欠奉,继续在电脑上轻点搜索。
“没必要。”
张修易呦呵一声,就想吐槽,紧接着就意识到问了个傻问题。
“也是,继续比下去就是欺负人了!”
官方发的那一纸文书,只有需要别人认可的商家才需要。
而在陶艺界,T的身份可比那些公章管用多了。
而且在别的界,貌似也有运气加持啊。
说起这个,张修易感叹有些事真是巧。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神仙律师,竟然能让他们两个互咬!”
这一咬不得了,原本就不可能翻身的沈成民就不说了,本来只要安静缩着不吭声,就可能减轻刑罚甚至无罪的沈媚,硬生生被她爸给交代成了经济犯!
“啧啧啧。这口气憋这么多年,可算出了!”
电脑后的人眉尾眼角都是笑意,唇角扬着一碰,纠正:“不巧。”
听着那上漂的尾音,张修易先是疑惑,然后悟了。
这是炫人男朋友的。
恋人不在身边的人看不得这种得意。
不动声色的也不行。
看好友对着电脑屏幕皱眉思索,张修易扬起脑袋:“看些别人说的什么见家长的花式攻略,还不如跟我取取经!”
楼珩谦眼都没抬:“你一个几乎长在沈家的有什么经可取的。”
“……那你叫我过来,还听我的买那身衣服!”
那是为了以防万一。
而且楼珩谦已经意识到问错了人。
眼前这个没这方面经验,另一个有。
关掉眼花缭乱的“第一次见家长求助楼”,他拿起手机。
看到了林佑梅发过来的消息。
[你还是不是我儿子?]
这句话上面,密密麻麻的消息排列着。
[为什么要撤掉我要求的版面!]
[你是不是也像那个贱人和她儿子一样,等着你爸跟我离婚!我不会同意离婚的!你们不要做梦了!]
……
[你爸答应只要你还让他管理公司,他就不离婚,妈希望你答应!]
[楼珩熙已经废了,只要你跟那个男的分开,楼家都是你的了!]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你怎么就不能理解!]
……
母子的聊天界面除了一句句质问,只剩刺眼的雪白。
注意到兄弟嘴角弧度冰冷,张修易一愣,立马意识到楼珩谦正在看谁的信息。
想到他最近一系列的运作,觉得有些棘手:“你真准备把公司交出去啊?”
短短一晚上,S市的老派龙头几乎缩水成了负债累累。
不断有所谓的小道消息议论楼长青的风流甚至人品,也让越来越多的股东们不满楼长青,想要退股。还有媒体顺藤摸瓜,找到了楼氏内部人员确定了大量资金流向不正常,那对被藏起来的母子就这么暴露了。
上一任老总裁的遗嘱明晃晃地在那贴着呢!
一时间所有楼家人和楼氏的相关工作人员把希望放在了自动加冕的“新总裁”身上。
可人家没有丝毫想要接手公司的举动。
“交不出去。”说起那些产业,楼珩谦语态冷淡,“公司是老爷子带着所有员工发展起来的。”
要真论归属,只能是现在还在那栋大楼里坚守的股东和工作人员的。
“职业管理人比我更合适。”
说是这么说,也确实很多公司都采用外聘的执行总裁。
要是真把挑好的人送过去,员工和股东肯定没什么意见,毕竟大家都明白公司好工资就能好的道理。
但张修易还是心里直打鼓。
他可是见识过兄弟那对父母的。
怎么想都不可能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个安排吧?
一个就够闹腾了,再加上一个,这要是两个一起闹。
想想都窒息!
对于这种担心,正低头打字的楼珩谦没什么情绪地回了两个字:“不会。”
然后摁灭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