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够了，如果不是有项目必须和你合作，我绝对不会来这里和你开会的。”
庄钰景半垂着眼眸，脸上的表情写满了对谢衍的无语。
“怎么今天就你一个人来我这里，没有把小白带来吗？”
“怎么你们都觉得我需要把然然带在身边呢？”
谢衍一时间有些无法理解，不止庄钰景一个人说过类似的话。
几乎所有人觉得，谢衍对于方然白的强烈占有欲，是会让他把人捆绑在自己身边，时时刻刻都不和自己分离。
谢衍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但随着和方然白逐渐相处下来，他发现就算自己用最极端的手段去捆绑着方然白，他的然然也不会做任何的反抗。
说不定，也会为了他开心，心甘情愿地接受。
谢衍不愿意看见方然白为了顾及自己的感受而牺牲掉自己，所以他开始慢慢克制自己心底萌发的恶念。
“因为你，绝对不是轻易说放手就真正放手的那种人。”庄钰景抬起头，凝望着坐在对面的谢衍，“你费劲了心思去让小白进入你设好的圈套，又在得到后耍尽手段去让他爱上你。”
谢衍脸上的笑意尽敛，“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不需要怀疑。”
方兆清推门而入，“他就是在内涵你。”
“宝贝，你是不是漏了这个没拿？”
庄钰景眼疾手快地把手里的文件递了过去，紧接着眼巴巴地看着方兆清。
宛若，一只大型犬在向自己的主人求夸奖和赏赐。
“对，真乖。”方兆清浅笑着摸了下庄钰景蹭过来的脑袋，“我先走了，你们继续。”
“我不是很想和你一个恋爱脑谈生意。”
谢衍眉梢微挑，“我什么时候变成恋爱脑了？”
“之前不是恨不得把你们的合照一天发在朋友圈八百回，还让我们去点赞吗？”
谢衍回想了一下，自己似乎真的这么做过。
还因为这个原因，被齐南礼吐槽了好半天，说他一个发情狐狸能不能先找个山洞躲起来，别出来祸祸他们这些凡夫俗子。
“那叫光明正大官宣！”谢衍恬不知耻地说着，“”
庄钰景翻阅起手里的文件，“能不能先暂停一下你的求偶行为？”
“你这是嫉妒！”谢衍翘起的二郎腿彰显着他此时内心的得意，“不过，我没想到，你真的能把方兆清这家伙追到手，还被调教的这么好。”
“你羡慕了？”
谢衍嘴角含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虚假的笑意，谢衍。”庄钰景再度垂下眼帘，掩去眼里得逞的意味，“知道你很羡慕我。”
谢衍：“……”
他才不会羡慕。
他自己有老婆！
想到这里，谢衍就想立刻抛下手里的工作回家陪方然白。
工作哪有老婆重要！
庄钰景看出了谢衍的想法，冷言道：“别想着这么早，这里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谈拢。”
“那你倒是赶紧的……！”谢衍展露出一个特别“和善”的笑容，“这次的广播剧……”
“……”
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后，也已经临近晚上九点。
谢衍刚踏进花园，眼前的房子漆黑一片，那种没来由滋生起的恐慌感，瞬间把他整个人笼罩在其中。
谢衍加快步伐，打开大门，客厅里只亮起了一盏暖黄的落地灯。
方然白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望着桌上的牛奶，连谢衍进来都没有发觉。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谢衍走了过去，伸手抚摸了下方然白的脸颊，却发觉自己的手触摸到的肌肤都是湿润的，“然然，你哭了吗？怎么会……”
“阿衍，你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骗？”谢衍一脸疑惑，连忙坐下把人搂进怀里，“是不是我今天没赶回来，你生气了？公司的事情敲定了许久，我回来晚了，抱歉！”
方然白鼻翼翕动，嗓音也十分嘶哑，“不是因为这个……”
“那然然是不喜欢我这次给你准备的惊喜？”谢衍说道，“不喜欢这个项目的话，我们也可以……就此终止。”
方然白把手机打开，递到谢衍面前。
手机界面上显示的内容正好是最新版本的盲盒男友APP首页。
“官方是你，对吗？”
“然然，你都知道了……？”
方然白敛眸，语气也夹杂着几分冰冷，“从一开始，你就是有预谋的接近我，是吗？”
“我……”
“谢衍，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
如果不是齐南礼说漏了嘴，方然白或许也不会猛地惊醒过来，他和谢衍初识的那天，就好像被安排好了所有的程序一般，只需要按照设置那样，一步步往下走就好。
亏他还以为，自己真的那么幸运，第一次进行网友见面，就可以做到一见如故，彼此相惜。
原来，只不过是一场有预谋的相遇罢了。
“对，你说的没错。”
“就连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根本就是故意等着我的，是吗？”
“然然……”谢衍满脑子为自己辩解的话，堵在了喉间，“我发誓，我绝对没有任何想要欺骗你的意思，而且当时，真的只是个意外而已。”
“你别再狡辩了！”
桌面上盛满了牛奶的玻璃杯直接被方然白横扫落地，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牛奶和玻璃碎片都撒了一地。
谢衍眼色捉急地看向方然白，“然然，你有没有……”受伤。
带着憎恨和厌恶情绪的目光，让谢衍瞬间变得更加恐慌。
“然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
“谢衍，那个软件用户注册的时候，你大概就知道我是谁了吧？”
谢衍眸光颤动，轻叹了口气，“对，可我没想到，你真的会下载使用。”
做这个盲盒APP的初衷，的确是为了吸引方然白下载使用，但更多是因为这是公司第一次尝试的领域项目。
用户和受众也是大面积撒网，会得到多少喜欢的玩家，他们那个时候还完全不清楚。
说实话，这款软件作为插件广告一样推出，到底会被谁看见，会被谁进行内测使用。
在那个时候，谢衍真的一点也不清楚。
但谢衍知道，在那段时间，作为首批注册的用户中有一个特别眼熟的名字。
他起初以为，是他看岔了眼。
再仔细比对过后，谢衍讶异地发觉，首批内测的人员名单之中，那个叫RN的用户——是方然白。
所以，他给自己建了个账号，修改了程序代码。
这样一来，方然白匹配到的人，只会是谢衍一个人。
刚开始的时候，谢衍还有些不安，生怕方然白认出屏幕对面的这个人是谁。
可聊了一段时间才发现，方然白并不记得谢衍这个人。
这给了谢衍重新接近方然白的机会。
一个赎罪和爱他的机会。
“你从一开始就认出我是谁，就因为我什么都不记得，所以觉得戏耍一个失忆的人，很好玩是吗？”
“当然不是！”
“不是吗？”方然白蓦地笑了起来，只是这一次的笑容里充满了苦涩和自嘲，“阿衍，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最讨厌什么吗？”
谢衍既缓慢又重重地点头，“你说过，最讨厌别人欺骗自己。”
方然白知道自己的性格，他可以忍受对方对自己一些爱的折腾，也可以包容对方的某些小脾气。
虽然，除了折腾他的时候，谢衍真的会这么做，其他会伤害到方然白的事情都没有做过。
可这些，并不能完全盖过欺骗他的这个事情。
无论这个欺骗的内容是什么，方然白都不能接受对方对自己有所隐瞒。
甚至，为了把他引诱到自己身边，不惜撒了个大谎，来欺骗自己。
他应该夸奖一下谢衍演了一出好戏吗？
不。
他应该怪自己。
怎么就这么轻易信任一个人呢？
明明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猜测的东西。
可他偏偏还是上了当，也再次爱上了那个年少时最喜欢的人。
“然然，你听我解释，事情……”
谢衍着急地想要解释，想告诉他，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但眼前的方然白面对他的触碰，也是往后退几步避开，根本不会想要听他解释。
“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方然白说道，“你能毫无愧疚感地说出这句话吗？”
谢衍沉默了。
他的确不能毫无愧疚感地说出这句话。
事实上，谢衍真如方然白所说的那样，带着预谋好的心思接近方然白。
这个欺骗，恐怕方然白在短期内不可能原谅自己。
方然白感觉到背叛，自己所爱的人，一开始地接近就是有预谋的，那是不是意味着，连后来所发生的事情都是早已谋算好的呢？
方然白不敢想。
他怕再想下去，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会再次因这些想法而崩塌。
方然白重重地吸了口气，起伏的胸膛，攥的紧紧的双拳，似乎是给鼓足了勇气。
“所以，谢衍……”
谢衍抬起眼眸，整个人正襟危坐地望着方然白，仿若在等待他给自己宣判死刑的来临。
“我们分开冷静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