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做什么?”
稚嫩的少年有几分不解地望着眼前的小男生。
这个男生看着就比他小好几岁的样子,骨瘦嶙峋的,就连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
牧宁扭过头,没有理会眼前的人。
“你是不会说话吗?”莫沛昱坐在牧宁身旁,“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害怕!”
莫沛昱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话,好听的、不好听的都一一说给了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生听。
或许会有人说他太没有防备心,但莫沛昱觉得,眼前的这个男生,再坏也不会像家里的那些人这么坏。
牧宁依旧没有开口,直到莫沛昱把人带回了家,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对于带了个陌生人回家这件事情,莫沛昱的家人似乎完全没有当作一回事。
当时的牧宁还在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与自己的孩子形同陌路,没有一点关心问候。
这样的父母真的会存在吗?
牧宁没有父母,自小都是与爷爷相依为命。
他下意识认为天底下的父母,理应都是爱自己的孩子的。
直到他和莫沛昱相遇,见识到了这样的父母。
他才恍然发现,原来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
“阿宁,我今天给你拿了糖包,可甜了!”
莫沛昱把手里的糖包用双手捧着,举到牧宁面前。
那一刻,莫沛昱灿烂的笑容一下子撞进了牧宁的心底。
也是因为这个笑容,牧宁才鼓起了勇气,带着莫沛昱离开了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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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之前那副样子,只是为了躲避某些人的追逐而换的衣服?”
莫沛昱看着这几个大衣柜,里面挂满了不同款式的服装,价钱不菲。
“差不多。”
“害我以为你是哑巴……”
莫沛昱真想给当时的自己一巴掌,是他有些过于天真没错了。
“阿昱,会生气吗?”
牧宁小心翼翼地偷瞄了莫沛昱几眼。
万一莫沛昱生气,想要离开他怎么办?
“会生气。”
莫沛昱回头看向牧宁,那副害怕失去自己的模样,让他原本打好草稿的狠话,都停在了嘴边。
“但是,情有可原。”
牧宁猛地抬起头,笑着说道:“阿昱,你不生我气对不对!”
“你可别太绝对了。”莫沛昱捏住牧宁的腮帮子,“说不定哪天我真的很生气,就扔下你跑了。”
“不可以。”
莫沛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开玩笑的,我不会轻易离开你的。”
两人在逼仄的空间里,对彼此做出了绝不分开的承诺。
就像黑暗中一直燃烧不灭的小光芒。
可光,终会有熄灭的一天。
莫沛昱被原来的家人找到,为了拿到谢家给的一笔钱,他们把人送进了谢家的游戏项目需要的报名团里。
死人,在这场没有绝对公平的游戏里,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莫沛昱惊恐,但又无法逃离。
但在这期间,有一个人向他伸出了援手。
方然白内心敏感,初见时,就像一块易碎的玻璃。
可同时,又像玻璃那般坚固。
弱小的两个人,互相帮助,躲过了不少危险。
“小莫,我们会活着出去的!”方然白暗暗给自己打了气,同时也不忘给莫沛昱喊加油。
莫沛昱温柔地摸了摸方然白的脑袋,“对,我们绝对可以的。”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莫沛昱在其中一次抓捕游戏里失误了。
没人知道被抓的期间里,他们都经历了什么样非人的待遇。
就连莫沛昱也不记得。
唯一清楚记得的,只有身上的痛楚,和留下的伤疤。
就在莫沛昱以为自己无法活着出去时,方然白带着牧宁向他跑来了。
久别重逢的两人,如同干柴碰撞上了骤起的火焰,交织、缠绕在一起。
他们几个人安全躲过了无数的时间,直到最后快要宣布结束的那一天。
在最后的关头,莫沛昱无意中瞥见,远处的谢赫早已举起了枪,对准了方然白。
枪响,莫沛昱的身体不受控地冲了出去。
再回过神时,只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方然白在不断地发抖,而牧宁……在朝他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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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结束了。”
方然白愣了下神,“什么意思?”
牧宁瞭望着眼前的景色,与天空混为一体的湛蓝色大海,海面被阳光照射,波光粼粼。
牧宁忽然间笑了起来,眉目间的笑容尽透着释怀和轻松。
“其实……”
“无论我到哪里都有他的身影,脑海中,景色中,都是阿昱。”
就连他在创作的时候,也总能看见莫沛昱的身影。
他应该是病了。
可牧宁并不想让自己变得正常。
这个病太过美好。
他不想,也不愿意康复。
能够爱着莫沛昱的这个世界,真的是充满了幸福和痛苦。
“空气中的气味和景色,都带着他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方然白,我很高兴认识你。”
“阿昱也会这么觉得的。”
“所以,你不需要埋怨自己。”
方然白愣怔住了,“你怎么和小莫说一样的话?”
牧宁微怔,随然笑了起来,“是吗?”
这个笑容落在方然白眼里,却令他没来由地感到惶恐不安。
“牧宁?你想要……做什么?”
方然白带着十分不确定的语气询问,他心里蓦然感觉到一阵阵凉意。
他感觉此刻的牧宁因谢赫的死,而对过去所发生的一切都释怀了。
至于释怀后的结果……
他有些不敢想。
牧宁嘴唇微微翕张,旋即莞尔笑道:“没什么。”
“只是……忽然感慨了一下。”
方然白微怔,“感慨?”
“是啊……”牧宁眼里的笑意不减,“感慨一下这个如此美丽的世界。”
一望无际地海面泛着波光粼粼,密集的云层缓缓分成形状各异的白云,随着风飘向了远方。
牧宁瞭望着海平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方然白。
“其实,阿昱的身体早就撑不了多久。”
“是那次被抓走后导致的吗?”方然白的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是后遗症吗?”
“差不多。”牧宁说道,“加上他的身体原本就不好,所以,其实也活不了多久的。”
“这样啊……”
也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故意编造谎言。
方然白也当是一种,牧宁是在安慰自己的想法了。
“所以,如果不愿意想起来,就算了吧。”
“对于你来说,有的时候忘记也是一种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