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霎时间眼眶就红了,他哆嗦了两下,哽着脖子转头不愿意看荣哲:“你、你没说别人不能闻我的信息素啊……而且你又乱凶人。”
荣哲正在气头上,看着胡搅蛮缠的崽子,把人脸强行掰回来:“你还真是越养越娇气了,嗯?要我教了你才知道不能让别人闻你的信息素吗?这他妈不是常识吗?”
没想到这话一出,面前通红的眼眶倏地就滚出几滴豆大的眼泪。
虽说小黑经常被他欺负得眼泪汪汪的,但要说真哭倒是没几次,他本身就不是爱哭的性子,被欺负得委屈了也只会一味地隐忍。
况且荣哲向来只是觉得逗弄狗崽子算是枯燥无味生活里的佐料,没真想把人弄哭。
小黑挣了两下从他手里逃脱出来,他三两下抹干眼泪,转身进房间里拎出自己的小行李箱。
“你干什么?”荣哲眯着眼。
“我要回帝都。”小黑哽咽着,可怜兮兮地攥着手拉杆,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我不要跟你待在一起了,你只会凶我。”
“呵。”荣哲心凉了一大截,还要强装无事地继续嘴硬,“爱滚滚,想滚哪儿去滚哪儿去,我知道你不乐意跟我待在一块儿,回去找江砚去吧。”
小黑喉管里几乎发出犬科动物的颤音,眼泪止不住地滚。
他定定地瞪了荣哲几眼,弓着脊背拉行李箱出了门。
窗外的风止不住地吹,荣哲像一尊雕塑似的坐在炕上一动不动,他抽完一整支烟,恍惚地拿出手机。
已经是大雪节气了。
像这样的南方城市,冬天气温没有北方降得那么猛烈,硬要说应该像是温水煮青蛙,润物无声地侵袭进生活里。
小兔崽子出门前身上就一件卫衣,连加绒的都不是,说不定要被冻死在乡镇的大街上。
这冰天雪地的又是深夜,说不准车站连去清溪的票都没得卖。
荣哲愈想愈烦躁,低声咒骂了几句帝都方言。
他把烟锅巴杵灭在桌上带水的缸子里,起身穿上鞋走近窗户边上的栏杆。
平时他只要从这个方向望出去,就能看见一个蜷缩的身子蹲在柴火堆旁边玩手机,不然就是在对楼的铁楼梯上坐着看些杂志。
今晚却什么都没有,院子里甚至都安静得骇人。
霎时间,一连串的想象涌入荣哲的思绪里。
狗崽子蠢笨如猪,还是个好骗的,虽然工资才刚发到他手上,不一定要可怜到露宿街头,但万一遇到个黑心的又把他身上的钱骗个精光,那他不得拎着行李箱找个巷道睡觉?
况且他还是个omega……要是遇人不淑。
荣哲咽了下口水,顿时吓得待不住了。
他披上外套,连忙冲出屋外。
.
飞机落地已经是凌晨十二点。
帝都漫天飞雪,好在江珩提前套上了棉绒外套,还裹上了围巾口罩帽子三件套。
他走出机场,陆夏时的车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了。
于是江珩没忍住,三两步小跑过去拉开车门:“陆夏时!”
车里的暖光灯开得很暗,陆夏时显然等得犯困,陡然听见声音下意识地睁眼接住扑过来的人。
“……珩宝宝。”陆夏时声音里有些嘶哑,眼神藏不住的困倦。
他打了个哈欠,把江珩扶正坐稳。
“乖,欢迎回家。”
“飞机晚点了呢,久等了。”江珩三两下摘掉口罩和围巾,抬手掸帽子上落下的细雪。
“没事。”
简陶三两下和纪游一起搬完行李箱,识趣地坐到车前副座上,自觉闭上耳朵把私密空间留给了后座上阔别已久的小情侣。
油门轰然发动,驶离机场。
江珩坐了会儿,才看清陆夏时脚边的小箱子:“这里面是陆小咪吗?!”
“嗯哼。”陆夏时莞尔一笑,弓下身子打开笼门,从里面捞出一只白色的小猫。
陆小咪肉眼可见的长大了不少,从前只有江珩一个巴掌大,短短两个月已经到可以趴在陆夏时腿上的地步了。
它看起来是已经习惯了车上的环境,刚被放出来不久就在后座上来回爬。
江珩伸出一根手指,猫咪脑袋就自觉地蹭过来翻出肚皮。
“小咪好可爱……”江珩把猫抱起来搂进怀里,抬手摸它下巴的软肉。
“还得是它爸爸养得好。”陆夏时语气自然,全然不像在邀功的样子。
“是是是。”江珩心情好,眼睛都笑成一条缝,“咱们陆小咪有个好爸爸——对不对呀。”
白色的小猫被他举到脸前,圆辘辘眼睛无辜地在陆夏时和江珩之间转动,它呆滞了会儿,朝陆夏时发出一声嗲得惊人的呼唤声。
“这是在让你救它吗?”江珩挪到陆夏时身边,眼神质问似的看着他。
陆夏时微微挑眉,辩解道:“应该不是,它可能只是恐高。”
“好吧。”
江珩重新把小咪放下来,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白色的一团就缩进了陆夏时的黑色外套里,露出一双贼眉鼠眼的眸子打量着江珩。
“……”
“它好坏。”江珩瘪着嘴,眼神有些不高兴。
陆夏时轻笑一声,抬手揉江珩的毛发:“这是你的闺女,你要养的,不是吗?”
“是。”江珩不情不愿地答应,有些别扭地转过头,一根手指微弱地藏在外套绒毛下很轻地在陆夏时大腿上画圈圈,“可你是我的。”
许久没见江珩撒娇,陆夏时发出一声很短的叹喟。
哪怕他经历再多的磨炼,自以为心如止水难有波动,一旦江珩稍微像只露出肚皮的小猫,撒撒娇做出些可爱的小动作,他就要立马丢盔弃甲成为坚定的猫奴。
看来猫咪教占领地球成为世界第一大教指日可待。
“我是你的,乖。”陆夏时牵起江珩一只手,半边脸亲昵地贴上去,“小咪也是你的。”
“嗯。”江珩脸依旧望在窗边。
不过车窗玻璃上映透着他微红的脸。
“可爱。”陆夏时的脸愈发过分,蹭上他的手腕,在突出的腕骨上反复流连。
江珩不太能受得住这样直接又热情的夸奖,红着脸抽回手,面不惊心地胡乱应了声,摸陆小咪的手指都乱了章法。
“对了。”江珩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你的综艺节目找到嘉宾了吗?”
陆夏时沉吟片刻:“暂时没有,不过我们和另外四个嘉宾协商过了,他们明年夏天也有空余的档期,都能抽出两个月来录制节目,就决定先暂时延期了。”
“这样的话,嘉宾就不急于找。”
“哦。”江珩点点头。
车开了很久,几乎跨越大半个帝都城区,直到驶进一处熟悉的花园大门,江珩才发现这是陆夏时家老宅。
“我们今晚不回城区住吗?”江珩抱着小咪,两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得陆夏时心上一软。
“最近我忙,你来妈妈这边住,方便她和爸爸一起照顾你。”陆夏时提着陆小咪的生活用品,还有脚边上的猫包和笼子。
“哦……”江珩点点头,裹上围巾下车。
简陶和纪游飞快地把行李搬进别墅院子里,就贼眉鼠眼地朝两人挥手,飞快地逃离了现场。
客厅的灯敞亮,江珩和陆夏时进门时,凯瑟琳女士还缩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她一看江珩回来了,高兴地连拖鞋都没穿就起身给了人一个拥抱:“猫咪!回来了…妈咪很想念你呢,很担心你在外面!”
“我很好的。”江珩转了一圈展示自己健康的体魄,还让凯瑟琳女士摸了一把他圆滚滚的肚子。
“两个宝宝呢……以后家里就有好多小宝宝了。”凯瑟琳女士小心又兴奋,巴不得把脸都贴到江珩肚子上,“起好名字了吗?”
江珩摇头:“还不知道是男孩女孩呢。”
“好吧。”凯瑟琳女士讪讪点头。
陆夏时上楼安置好陆小咪的窝,过了十几分钟才重新下来。
江珩正坐在餐桌边上,埋着头吃凯瑟琳女士做的甜酒汤圆。
“妈咪,怎么又给他做甜的。”陆夏时皱眉道。
“诶?”凯瑟琳女士挠着头装傻,“甜酒汤圆也算甜食吗?可是小猫在飞机上肯定饿了,而且在外面拍戏没有饭吃,没有衣服穿,我的猫咪都瘦了。”
“。”
陆夏时挑眉扫了一眼江珩又肉了一圈的脸蛋。
虽然他很喜欢江珩长点肉,但凯瑟琳女士这都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江珩瘦了,是不是有点被爱冲瞎了眼角膜?
“就吃了一小碗。”江珩慢悠悠地在两人争执中抬起头,意犹未尽地舔掉嘴边的甜汤,“你不去洗澡吗?今晚想早点睡觉呢。”
“那我去洗澡,你不可以再吃甜食了。”
陆夏时有些迟疑,上楼的途中不断探头观望饭厅里狼狈为奸的俩人。
也不是他太过多疑敏感,实在是这俩人的组合太不值得让人信任。
得知高中偷偷摸摸给江珩送奶茶、一度让陆夏时以为是江珩在外面红杏出墙的对象是自己的妈妈时,陆夏时差点心理防线崩溃。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从那日后,陆夏时毫不犹豫地将凯瑟琳女士列为了饲养健康猫咪道路上最大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