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夏时站在原地怔了片刻。
江珩刚刚居然主动抬手碰他了。
而且江珩今天特别关心他和他以前的朋友，这种现象陆夏时在甄嬛传里也看见过，嬛嬛也很不喜欢大橘提纯元皇后。
陆夏时喜上眉梢，这表明江珩和他的友情已经发生了质的飞跃。
“珩哥。”陆夏时一字一句认真说，“我以后只会有你一个这么好的朋友，不会对别的alpha也这样说话，也不会给别的alpha穿我的裤子。”
江珩冷冷扫了他一眼：“滚，谁想穿你裤子？”
说完江珩自顾自朝换衣间走去。
陆夏时背着包乐呵呵地追在他身后：“好吧好吧，是我想让你穿我裤子。”
“不穿。”
“穿嘛穿嘛。”
江珩懒得搭理这只撒泼打滚的金毛，抬手拉下自己的冲锋衣外套拉链，露出里层的水手服短袖。
这动作让陆夏时声音停滞，眼神呆愣愣地落到他白皙到发光的脖颈上。
他的锁骨上有一串疤痕，但一点也不难看，肉芽和周围形成明显的色差，倒像是淡粉色的装饰品。
陆夏时哑然失声，眼神也晦暗一个度。
“裤子给我，然后出去啊。”江珩蹙眉，“你还想看我换衣服？！”
“没。”陆夏时猛地收回眼神，慌乱地在包里翻刨，掏出一条折叠得很整齐的黑色长裤。
江珩接过看了两眼。
这条裤子他见陆夏时穿过，是个很小众的国外奢侈品牌，他以前也很中意这个牌子，但国外代购几番波折才能到手上，时不时运气不好还要被扣留在海关。
他嫌麻烦，就再也没买过了。
裤子上还沾染了点陆夏时信息素的味道，是馥郁恬淡的白玫瑰味。
江珩上次算是对陆夏时说了个谎，他知道白玫瑰和红玫瑰味道有差距，因为曾经家里的花园里就种满了各色各样的玫瑰花，整个花园葱蔚洇润。
那时江珩还小，一米多的小人埋没在花房里，总觉得那玫瑰望不到头。
直到他母亲去世，花园里不比从前，玫瑰花这样娇气的植物，没了人的照料很快就枯萎殆尽，江珩性子也愈发乖张孤僻。
日子恍然逝去，江珩甚至都快忘了玫瑰花的味道了。
陆夏时还站在原地，满眼欢喜地盯着他。
“出去。”江珩被他盯得别扭，“你什么毛病，外国人就可以随便看别人换衣服吗？”
“我在这里，你去隔间里，看不见。”陆夏时小声嘟哝着，眼神时不时飘到江珩脸上，“况且我又不是没看过你换衣服……”
江珩内心升起一阵无名火。
妈的，给这狗东西惯得。
“我数三个数，你不出去——”
门外一阵嘈杂的骂声，江珩动作戛然而止，下一秒就被陆夏时整个人连带塞进了狭小的换衣间。
两个alpha同时挤在隔间里，几乎全身上下都紧贴在一起，江珩身上穿的还是短裙，陆夏时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膝盖顶着他的大腿内侧。
很光滑，皮肤嫩得像布丁。
陆夏时恍惚想，江珩一定是甜食吃太多了，身上才会这样又白又嫩。
过了会儿。
更衣间门被推开。
陆夏时和江珩沉默着缩在隔间里，看着隔间底空隙的两双腿，是两个女生走进来了。
他们刚刚没关门，也没开灯，别人觉得更衣室没人也理所当然，不过要是他俩现在出去，情况就不是两张嘴能解释清楚的了。
江珩内心暗叹，只好忍着别扭缩在陆夏时怀里。
他刚运动完还没来得及洗澡，身上满是信息素的味道，那条裤子上的味道和本人比起来简直大巫见小巫。
江珩觉得自己像从高塔坠进了一片玫瑰汪洋，骤然的温热和冲进血液脉管的信息素分子几乎让他眼角瞬间变得腥红。
他攥着陆夏时的手腕，身子抖了几下。
“唔……”
陆夏时听见他低喘了声，有些惊讶。
“很不舒服吗？”陆夏时小声贴着他的耳畔。
“还好。”江珩小口啜着气，“我忍忍吧，你把信息素收着点。”
“好。”
隔间里比外面还要暗，陆夏时完全看不清江珩的表情，那团模糊的发旋一动不动地缩在他怀里，时不时能听见点嘤咛似的喘息声。
猫咪要是真的难受，等会儿出去不会发脾气吧？！
门外的人站了半分钟，才猝然开口，是道听起来有些凶恶的女声。
“你出的什么馊主意？不是说给他裙子就不会来了吗？！今天陆夏时又围着他转了一整天，我根本没机会靠近！”
陆夏时骤然听见自己名字，脑子里宕机似的空了半秒。
这声音很熟悉，熟悉到陆夏时和江珩都忍不住对视。
这人他俩都认识。
是舒绵。
门外另一个女生沉默着听完她的咆哮，才无奈道：“我怎么知道江珩愿意为了他穿裙子？而且……说真的，你没必要这么针对江珩，他是alpha，陆夏时明确跟我说过他们是朋友关系。”
“朋友？”舒绵冷笑一声，“陆夏时能考江珩总分三倍，就江珩那种品行，他凭什么做陆夏时的朋友啊？”
女生又一阵无言，半晌小声说：“和谁做朋友是陆夏时的自由，我知道你喜欢陆夏时，但你要是一味做他不喜欢的事情，他不可能喜欢你的。”
“我反正就是受不了他黏着江珩那个劲。”舒绵气得脸上精心化的妆都糊了不少，她深吸了几口气，“优秀的人应该跟优秀的人为伍，而不是跟那种不学无术的垃圾待在一块儿。”
隔间里。
陆夏时紧抿着唇线，平日温润的淡色瞳孔里带着怒意。
江珩仰头望着他，拉着他的手腕低声道：“没关系的。”
他不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言论，也早就不把这种话放在心里。
不过小洋鬼子为了他那么生气，江珩心里倒有点暗戳戳的开心。
过了两秒钟，陆夏时松开江珩的手，揉了揉他散落的发丝凑近耳畔：“别人在背后怎么诋毁我无所谓，但不能说你。”
说完，他拉开隔间的门。
门板外的两人显然被吓了一跳，定睛回神才发现站在她们面前的是陆夏时。
舒绵顿时面色惨白，结巴着解释：“不是……你听我说。”
“我很讨厌在背后说三道四的人。”陆夏时抿着唇，细眸里满是厌恶，齐淼头一次发现陆夏时看起来能这么凶，像只狩猎时的狮子。
“而且，你是以什么身份讨厌江珩和我做朋友？”
这一问题几乎是在羞辱舒绵，她瞬间涨红了脸埋头不做声。
“关于你的喜欢，我现在明确拒绝，我不会喜欢一个暗处对同学使坏的人，关于江珩，你对他有很多误解。”陆夏时想了想，补了句，“但我觉得你不配了解他。”
说完，陆夏时抬手把隔间里的江珩拉出来。
舒绵对上江珩那双上勾的眉眼时，整个人都是慌乱的。
江珩的名声在整个一中无人不知，她刚刚说出那些话全然是仗着江珩也不会知道才敢枉然开口，要是知道江珩在，她是断然不敢说的。
江珩踉跄了下，差点整个扑进陆夏时怀里。
他直起身才扫了一眼舒绵：“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舒绵抬眸怯懦地望着他。
“你应该庆幸自己是个omega。”江珩淡淡开口，“我不对omega动手，不然你现在不可能站在我面前，懂吗？”
.
江珩被陆夏时拉着走出体育馆外时，才恍然想起压根没来得及换衣服。
白白浪费了半小时。
路过的alpha眼睛都快黏到江珩的白色水手服短上衣上，他的领口开着，两边锁骨清瘦漂亮，手腕自然地垂靠在裙摆边，寻常人压根不会把他跟alpha联想到一起。
陆夏时捋了捋他的耳发，眼巴巴地望着他：“珩哥，委屈你了，我该再骂狠一点的。”
“……”
江珩叹了口气，从他臂弯里拿过自己的冲锋衣：“算了，就你肚子里那点中文，人家俩人随随便便就能把你骂哭。”
“不可能。”
江珩不理他，自顾自套上外套，拉链拉到顶头。
“不可能被骂哭。”陆夏时堵到他面前，一脸正经道，“我们是占理的，我不可能说不过她们。”
“嗯嗯嗯。”江珩敷衍着，“舒绵英语一百四，你吵不过可以考虑说母语，她能听懂。”
“我不，气势不能输。”
“是是是。”
江珩穿好外套，只露出两条白净的长腿，腿根藏进裙边沿，他刚在更衣室里闷了太久，被陆夏时的信息素憋得眼尾有些发红。
看起来特别像委屈了。
陆夏时看得心脏像被人攥得发悸，特别想把人捧起来，一点点把那些酸涩都赶跑，给他喂世界上最甜的草莓和蛋糕。
江珩不清楚他脑子里在脑补什么男妈妈含量十足的画面，只觉得这洋鬼子一脸怪异，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走了。”江珩把裤子重新递回给他，“就这样去吧，我现在特别想吃绵绵冰。”
陆夏时一哂，接过裤子塞进书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