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年无力地垂下肩膀,他自以为策划得天衣无缝,手机号是原来的机主实名,不可能被戚闵行追踪到。

  “是我让珊珊找的,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住两个月,有问题吗?”白思年讥讽道,“就算是合法伴侣,法律还规定我不许去散心吗?”

  “当然没问题,等忙完这阵,我陪你出去旅游。”戚闵行认同地点头,捏着白思年的手不放,像是多粘人一样。

  林深尽量不去看那交握的手,“戚总有什么需求呢,我们尽量满足。”

  “我有什么需求,我先生自然会满足,就是忽然起火,怕别墅区不安全,担心林小姐安全,这才通知林总。”

  林深皱眉,他在来的路上准备了三套方案,无论戚闵行想要什么,他都能谈。

  “呵,”林深轻笑,“戚总这是,玩儿我呢。”

  “可不能这么说,林小姐是我先生的朋友,我多关心一下不是很正常,再说,我这房子起火,这火烧到谁身上,都不好。”

  “是我管教无方,不过白先生用这种方式见珊珊,两个人应该有事要说,不如让白先生和珊珊去一趟。”

  戚闵行起身,单手插在裤兜里,懒懒打趣道:“这可不行,我们家缺了年年可不行,这书房还得他重新装修呢。”

  林深还欲说什么,但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这件事戚闵行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让他连周旋的余地都没有,更别谈带走白思年。

  “年年,送客。”

  白思年不动,戚闵行用力捏他的手,手掌的骨头仿佛要被挤压碾碎,白思年不得不跟着站起来。

  “请吧,林总。”

  林深跟着站起来,“珊珊,我们走。”

  “哥。”林珊珊语带哀求,要林深救人。

  林深看向白思年,白思年眨了眨眼,迎向林深的目光,他们旁若无人的对视,林深突然脑子一热,想不管不顾把白思年从别墅带走,戚闵行算什么东西,林氏在安南三代人的经营,还能搞不定一个戚闵行。

  最重要的是,他能感受到,白思年放在他身上的希望,白思年也想跟他走。

  只要他踏出一步,把人从戚闵行手中抢过来,戚闵行奈何不了他,只是多些麻烦。

  “珊珊,不许再胡闹。”林深闭了闭眼,转身离开。

  林珊珊快步追上去。

  戚闵行牵着白思年在后面,“慢走啊,林总。”

  “林深!”白思年喊了一句,林深已经走到门口,听见声音立即回头。

  戚闵行揽着白思年肩膀,用力往自己怀里带,林深回头只看见白思年的背影,他知道白思年为什么喊他。

  他是唯一能和戚闵行抗衡的人,但是,林氏不是他一个人的,他不能让林氏搅进这些事情之中。

  “赌一赌吗白思年,他不会带你走。”戚闵行在白思年耳边轻声说。

  面带微笑,语气温和,像温柔的爱人。

  白思年绝望地闭上眼睛,戚闵行从来没看错过人。

  林深犹豫过,然后走了。

  他冒着危险策划一场,却忽略了林珊珊和林深终究是林氏的人,不可能为了他太过得罪戚闵行。

  白思年又忍不住流了几滴泪,但没让戚闵行看见,在戚闵行松开他时装作揉眼睛擦掉了。

  后面消防队员也清查好隐患,对戚闵行道,“先生,已经清理完了,没有问题。”

  戚闵行挥挥手,门被打开,消防队员走了之后又关上。

  “你们先出去。”

  戚闵行自己安排在别墅周围眼线也跟着出去,白思年和戚闵行两人在客厅,背后是烧得残缺的书房。

  白思年扭头就往楼上走,走了两步,实在气不过,转身冲到戚闵行面前一拳挥过去。

  被戚闵行掐住手腕,反手一拽,卡死了脖子,后背贴着戚闵行的前胸。

  戚闵行逐渐发力,白思年气管被挤压,憋红了脸,不住地咳嗽。

  “你看了他多久?他一进来你就盯着他看,想和他走是吗白思年,不可能,他马上接手林氏,指望他为了你放弃林氏吗?”

  空荡荡的大厅只有戚闵行的声音,犹如恶魔低于,白思年仿佛看见每一面墙都在逼近,变成一个牢笼。

  他用力拍打戚闵行卡他的小臂,绷紧的肌肉硬得像石头,他这点力更像是蜉蝣撼树。

  “戚,戚闵行,我快,死了。”白思年用气声说道。

  “是你找死。”

  戚闵行放开了手,白思年跌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他的嗓子本来就被烟呛了,又跑去找林珊珊,现在就感觉痛,热辣辣的痛。

  每一次呼吸,都犹如砂纸挂过喉咙,白思年尽量控制,小口小口地吸气。

  缓过来时,白思年才后知后觉手上和膝盖都很痛,他抬手看,因为书房被烧,爆炸时一些碎屑崩到了客厅。

  他刚刚跌下来时碰破了皮。

  白思年感觉好累,也好疼。

  发现戚闵行养人的时候还尚可劝自己,是他先爱上的,是他该付出的代价。

  现在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好想回家。

  白思年坐在地上,把嵌在手掌伤口里的碎渣往外挑,垂头不肯看戚闵行。

  “嘶……”太疼了,白思年心中难受又害怕,眼泪再也忍不住。

  咬着嘴唇不肯哭出声。

  戚闵行就在他面前站着,看他蜷缩在地上,“起来。”

  白思年充耳不闻。

  就算是戚闵行刚开始创业那会,也没人敢这么拒绝他。

  戚闵行冷哼一声,蹲下身来,掐着白思年的下巴,令他抬头。

  小脸满是泪痕,被泪水洗刷过的眼睛更是亮闪闪的,下睫毛一簇簇贴在眼睑上,可怜死了。

  眼神却凶得很,又倔又凶,像被惹怒的小狗,随时准备咬人,实际上给跟磨牙棒就能被打发。

  为了不哭出声,下唇被咬出了印。

  戚闵行生出的一点怜惜在看到牙印时又被怒气取代。

  他几乎是把白思年扛起来,扔到二楼床上,白思年被松开的一瞬间,立马翻身,滚到床头,拿出他之前藏的剪刀,向戚闵行刺去。

  刀尖碰到戚闵行脖子,被戚闵行捏住手腕,他们一站一跪,白思年仰头时瞪红了眼,他失去最好的偷袭机会,打不过戚闵行了。

  但他仍负隅顽抗,手臂用力到开始颤抖。戚闵行握着他的手腕,迫使他手向后折,刀尖对向他的颈部。

  “白思年,你可以。”戚闵行稍稍用力,刀尖就贴向白思年的脖子一些,“为了林深,你策划得好啊,林珊珊,是你接近林深的途径吧,怎么?想换一支高枝攀了?”

  “林深没有你这么无耻。”白思年不敢动,全身的力气都用来和戚闵行对抗,他能感觉到刀尖快贴上他的脖子。

  “无耻?那我问你,L&T亚洲展是谁让你参加的?时演国外联合项目的钱从谁的账上划的?你以为那些有名有利艺术家是看在你的才华才和你见面的?”

  戚闵行每说一句,剪刀便往前一分,白思年脖子上刺出一个血点,血液淌在他白皙的脖子上,有一种触目惊心的美。

  白思年逐渐力竭,戚闵行的话比刀锋更能刺痛他。

  他眼中的怒气,不甘,委屈,害怕沉入心底,闭眼不去看戚闵行讽刺的目光,偏开头,泪水滑过脸颊,低落在他们的床上

  。

  “这些就是你给我的好处吗?我们结婚,你付出的……”

  白思年没说完,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些,戚闵行把这些定义为婚姻的代价还是别的什么。

  “林深给不了你这些,白思年,他在外面多光鲜,也不过是被林氏几个老不死的压着,你指望他什么?”

  白思年睁眼,眼底铺满了绝望,“戚闵行,你心里脏,看什么都脏。”

  他放弃和戚闵行的对抗,顺着戚闵行的力道用力,剪刀深深刺进他的侧颈。

  瞬间,血像水一样往外淌,白思年眼底暗下去,像脱水的山茶花,迅速变黄,枯萎,失力往床上倒。

  “白思年!”戚闵行猛得甩开剪刀,刀尖上白思年的血液被沾到墙上。

  戚闵行把白思年抱在怀里,捂住伤口,血液就从他的指缝间流出。

  房子里的人刚刚被戚闵行全部清了出去,戚闵行抱紧了白思年,给家庭医生打电话。白思年血流不停,他松了一点力,让白思年躺在他的臂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