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尽坐在严方觉的副驾,降下车窗,任由冷风吹进来。他看着后视镜上折射出来的自己的面容。
从前宁尽还没有觉得自己哪里与季丹青像,如今这么看来,确实是有四分的神似。
严方觉升上了车窗,阻隔了宁尽的目光。
严方觉知道宁尽要问什么,他故意岔开了话题:“好久没回学校了,我带你去看看?”
宁尽的心情很乱,闻言顺势点头:“好。”
郑春花的便利店就开在他们高中的学校附近,上次来看郑春花,她就说不想再干了,打算年底去国外陪女儿。
宁尽看着这萧索的街景,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了,他打算最后去看一眼曾经帮助过自己的郑春花。
严方觉没说话,跟在宁尽身后过去了。
便利店白天都是郑春花一个人管,看到宁尽来了,她惊讶了一下。
“小尽?你怎么过来啦,现在也不是放假时间啊。”郑春花放下手里的计算器,迎了上来。
宁尽挠挠头一笑:“郑姨,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你说你年后就要出国,现在不来以后就没机会了。”
听到这话,郑春花叹了一口气:“哎,这店我开了快十年了,有感情了,要不是闺女打算在国外定居,我还打算继续开下去的。”
严方觉跟着宁尽的脚步,也进到了便利店里。
郑春花看到严方觉,试探地问道:“这位是......男朋友?”
郑春花一番话把宁尽吓到,他赶紧摆手解释:“我们是朋友。”
“害,我就说嘛。”郑春花放心地笑了,“上次国庆,跟你在一起的,那个个子挺高的小伙子呢?”
“呃......您是说,郁名川?”
郑春花一拍手掌,“就是他,姨别的怕是跟不上你们年轻人,但这方面我可是挺开放的,”她凑近宁尽一脸八卦,“他才是你男朋友吧?”
严方觉站在宁尽后面,听着两个人的交谈,心里越发难受。
国庆,郁名川也带宁尽回来了?
宁尽目光躲闪,没有直面回答郑春花的话,“郑姨,你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郑春花一脸我懂的表情,去货架上给两个年轻人一人塞了一瓶牛奶。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掰手指头开始细数:“我就说你们能走到一起,以前你还上高二的时候,只要你晚上来上夜班,他就会偷偷过来看你,直到你下班了,平安回去,他才走。这你都不知道吧?”
“哎,每次我都能在监控里看到他,日复一日的,坚持了一整年呢。”
郑春花的话一出来,在场的二人均是一愣。
“您说什么?”宁尽一脸的不可思议,明显是不信,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您别逗了,我高二的时候都不认识他的。”
“我还能看错不成?”郑春花坚持 ,“我看你这样子也是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就是你国庆带回来的那个小伙子。我记得那时候夏天,有两个人喝多了,晚上来店里买烟,闹事,就是他出面解决的。”
“我还找过他,问他要不要报警,他说不用。”
这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夜班时有人醉酒闹事,宁尽知道。在雪山露营时,郁名川也说了那是他做的。这宁尽也知道。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整个高二的夜班,郁名川都在。
在雪山露营的时候,郁名川说出那些事情之后,宁尽也不是没有质疑过郁名川跟踪他,可是郁名川没有承认,只说是碰巧遇到了。
当时事情太多,又有严方觉欺骗他的事情在先,这些宁尽就忘掉了,抛到了脑后。如今再细想郁名川的话,简直是漏洞百出。
怎么可能在互相不认识的情况下,每次他出事,郁名川都碰巧在场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郁名川并不是每次都是碰巧到场,而是他每次都在场。
不止是宁尽愣在了原地,听懂其中关窍的严方觉也是怔愣着。
“郁名川真的坚持了一整年?”严方觉皱眉,不太好的预感从心头涌现,他急于想郑春花求证。
郑春花依旧还是很肯定地点头:“真的是一年,我这里还有监控没有删除呢,你不信可以看看。”
“哎,这种小伙子现在真难得,长得又帅又有责任心。”郑春花丝毫不吝啬她对郁名川的夸赞。
严方觉的眉心越皱越深,拉着宁尽的衣角,小声说:“宁尽,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要说。”
他转身对郑春花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郑姨,谢谢你跟我们说这些,不然小尽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郁名川背着他都干了什么呢。”
“我们一会还要回学校,就先不打扰您做生意了。”
严方觉的笑容很有感染力,郑春花笑得合不拢嘴,她摆手:“去吧去吧,年底你们要是还能过来,姨请你们吃饭。”
“谢谢郑姨。”
二人谢过之后,出了便利店。
“方觉,你要跟我说什么?”
“说郁名川的事。”严方觉心事重重,他转身,拉着宁尽:“我以前,在高三之前,跟郁名川是好朋友,这事你知道的吧。”
“知道。”宁尽点头。
严方觉觉得有必要把他知道的事情与宁尽说:“郁名川比我们大了两岁,是因为他在高二的时候因为一些我也不太清楚的事情,所以休学了,直到我们高三那一年,他才回来。”
“所以这其中就有两年的空缺。”
宁尽听不明白严方觉在说什么。
严方觉看着宁尽懵懂的表情,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郁名川好像比他想象得还要疯狂。
他继续说:“他父母都在S市,只有老宅在J市,按理说他这两年不应该留在老宅,而是跟着他父母生活的才对。”
“可是他非但没有回去,还经常在J市逗留。”严方觉话锋一转,“胸牌的事情,你知道的吧。”
宁尽点头:“我知道。”
“那天是运动会不假,也下了雨,郁名川有实验楼的钥匙,可以从那里偷偷进到学校里来。他经常借我的校服在学校里逗留。运动会那次是,之前也是。”
“最早据我的印象,是从我还在上高一的时候就开始了。”
看着宁尽不断紧缩的瞳孔,可越发惨白的脸色,严方觉猜想宁尽此时此刻应该也反应过来其中的门道。
他继续火上浇油,引导着宁尽的思维,这是他最擅长的事情:“我起先还不知道郁名川为什么要这么做,只当他是想来找我玩。”
“但是如今细想起来,他进到学校找我是假,来看你才是真。”
“不止是高二,郁名川可能在高一的时候,就开始跟踪你了。”
严方觉用了“跟踪”二字,眯起眼睛,放低声音,用一种挑拨离间又窃喜的语气说道:“宁尽,你可能被郁名川的表象给欺骗了。”
郁名川啊郁名川,
终于叫他抓住些把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