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陈进生日啊？”
“是啊，你干嘛去了，从放假就消失，你再不来这友谊是真难以维持了哈！”
汪益达用夸张的语气说着威胁的话，从电话那头咆哮而来。
刘梦洲把腰上的手掀开，从温暖柔软的被子里坐起来，“嘶——什么时候啊？”
“明天晚上，八点先来吃饭，我把地址发个你。”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刘梦洲一巴掌拍到薛覃的手臂上，薛覃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伸手揽住腰把人重新按到怀里，低沉的声音响起，“再睡会儿。”
“睡什么睡，不睡了，你快起来！”
“怎么了？”
“自己看！”
房间暖气开的足，刘梦洲毫不顾忌地掀开被子，露出红肿一片，有些地方已经破皮的大腿内侧。
“你好意思吗……”
薛覃盯着他细腻白皙的腿，那片斑驳显得极其突兀，他睡意慢慢散去，抬眼看到刘梦洲撅着嘴，快要掉珍珠的可怜模样。
薛覃嘴角上扬，起身抱住刘梦洲，毫无愧疚地说：“我错了宝宝。”
刘梦洲撒娇似的扭了两下，嘴里像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禽兽！王八蛋！你心里只想着那档子事，臭流氓！”
薛覃往他嘴上“啵”了一口，“我都认，别生气了。”
被亲的人红着脸往他肩膀轻轻捶了一拳。
“刚刚是谁打的电话？”
刘梦洲反应过来还有正事没办，惊吸一口气，催促薛覃：“你快起来，真不能再睡了，我明晚要去同学的生日聚会，你陪我去挑礼物！”
……
每到深冬，苏沁身体就会更加虚弱，除了要注意感冒发烧这种小病，情绪也会变得更加激动，变幻莫测。陈进吃完晚饭，接过陈华山和苏沁的红包，确定苏沁吃完药后才出的门。
六点多了，司机在路上飞驰，赶在八点前把陈进送到了饭店。
陈进匆匆进门，说是人多，来的人却还是那几个，这回他定了个小包间，几个人坐得再分散说话也不会有回音。
汪益达愁眉苦脸催促他：“大哥，你终于来了，为了你这顿饭我饿了一下午肚子，你快叫人上菜吧！”
陈进站在门边扫了一眼，眼神最后落到杨乔身上，担心他是不是也还没吃饭，陈进转身叫了服务员上菜才落座。
刘梦洲来回看头往一边撇的杨乔，眼神紧紧追着杨乔的陈进，察觉两人之间莫名不对劲的气氛，他把礼物递给陈进，“生日快乐啊陈进，你这是几岁生日呀？”
“十八。”
刘梦洲惊呼，“十八！这么快！”
陈冬冬放下手机，把礼物顺着桌子划过去，“好家伙，那你是我们当中年龄最大的了。”
汪益达呆滞看着桌上的礼物，等陈进道完谢后才反应过来，“你们还准备礼物了？为什么没人通知我？今天最主要的不是这顿饭吗？”
他看向杨乔，见杨乔没有再拿出礼物，他像找到同一战线上的队友，松了口气，说：“还好有杨乔陪我。”
杨乔笑笑没说话。
“吃货，过年还没把你吃腻啊！”陈冬冬笑着说。
汪益达身体耷拉下来，“你不懂，我妈嫌我太胖了，吃完这顿我就要减肥了。”
陈进看向杨乔，他正看着面前的几人说笑打闹，露出一点笑容，手里却毫无动静。他一开始只是期待杨乔能来，等见到人，又开始贪婪地想要个礼物。
晚饭过后，接着转战到市中心最豪华的KTV，蛋糕和房间一早就布置好了。
一路上陈进都盯着呀手里拎着的小黑盒，杨乔察觉到，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了藏。
汪益达和陈冬冬在前面边唱边舞，场子被炒热，刘梦洲看着笑得停不下来，他脱了外套，里面是一件粉色高领毛衣，不停用手扇风。
杨乔转头跟他说：“热就脱掉吧。”
刘梦洲闻言愣了愣，扇风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紧紧揪住衣领，结结巴巴地说：“不……不热，不热，我可冷了。”
他在杨乔狐疑的目光中起身向前走去，朝引吭高歌的两人喊着：“切歌切歌，到我了！”
等到陈冬冬休战，陈进把话筒接过来，点了一首《Chances Are》。
他带着磁性的声音在前面缓缓唱着，声音特意放得轻柔，房间里的灯五颜六色缓慢地转着，他看向杨乔，才唱到第三句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正在抱着果盘的汪益达抬头，刘梦洲深吸一口气，视线紧张地来回扫沙发上坐着的几人，杨乔面无表情，两只手绞在一起和陈进对视。
陈冬冬尴尬地呵呵两声，看着杨乔说：“他这……这发音，唱得还可以哈。”
杨乔抿了抿嘴没说话，陈进的视线太炙热，再待下去他快要被烤熟了。歌声还在继续，他说了句去洗手间，起身往外面走去。
包厢里的三人面面相觑。
汪益达把嘴里的橘子咽下去，一脸的“早就知道”，“我就说他俩之间有基情，太可怕了！”
陈冬冬叹了口气。
“那要是他们真在一起了，你觉得同性恋会很可怕吗？”刘梦洲问。
“怎么不可怕。”
刘梦洲听完脸色变得极其差，像泄气的皮球一样垂头焉脑，盯着地面不再说话。
“很难啊，陈进那样的家庭会允许他谈同性嘛？我们村，光杨乔奶奶她们嚼舌根的唾沫都能把人淹死了，要是真在一起了，哪哪都是磨难，反正我不看好。”
汪益达接着说完，刘梦洲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陈冬冬在一旁深思，她同意汪益达的话，只不过她往深处想了想，总觉得陈进不会好好对杨乔。
杨乔扑了点凉水在脸上，深呼吸几次，从洗手间出来便被一只滚烫的手拽进了旁边的空房间里。
陈进关上门，一手撑在他脸旁，双眼像黑潭一样盯着他。
房间没开灯，杨乔平静地说：“待会儿有人来了。”
“不会，这一层我都包了。”
“你要干什么？”
陈进喉结上下滚动，欲言又止，脑门上已经冒出细小的汗。
他看着杨乔，瞳孔左右转动，过了半天才开口：“我……”
他深吸一口气，像鼓起很大的勇气，“我喜欢你，杨乔，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
杨乔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裂缝。
第一次见……那么早吗？太不真实了。
他嘴巴张开一个小口，惊讶地看着陈进。
“你……要不要试试，和我谈恋爱？”
陈进满脸期待盯着他，撑在门上的手握成拳头，他手心已经出汗了，门上的巴掌印开始泛起水雾。
杨乔别开视线，轻声说：“不要。”
“为什么？”陈进音量都减小了。
“不能早恋。”
“早恋会影响你学习吗？”
“不会。”杨乔毫不犹豫。
“可是会影响我学习，我会成天想你为什么没答应，每天心不在焉，怀疑自己的魅力，怀疑人生，我的学习会一落千丈，我会成为这个社会上最没用的人，遭到家人放逐，万人唾弃。”
“……有这么……严重吗？”
杨乔皱眉，指缝拽紧裤腿，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陈进学习的话，不仅这么久以来的辅导会烟消云散，而且这与他想让大家都爱上学习的心情相违背……但感觉，总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有，你答应我，我会有源源不断的学习动力，你是大家学习的榜样，就不能也是我的榜样吗，保持兴趣才能提高学习效率啊。”
“还是不行。”
“为什么？”
“你等我捋一下，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陈进把人拉过来抱住，勒得杨乔垫脚才能喘一口完整的气。
“我真的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杨乔，我会对你好的。”
他把脸埋在杨乔侧脖颈轻轻蹭着，嘴唇再往前一点就会擦过皮肉。
杨乔心跳得快比老式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还大，潮热的气息顺着脊背爬上脖颈，耳后开始发烫冒汗。
他现在连解题时千分之一的理智都拿不出来。
“你……让我想想。”杨乔好不容易挤出这句话。
“你会拒绝吗？”
“也不一定吧，我会认真想的。”
认真想，不一定，就说明有希望！
陈进松开他，眼睛囧囧有神地看着他，咧着嘴笑，就差兴奋到把舌头吐出来了。
杨乔脚后跟顺利落到地板，呼一口气，笑着问他：“现在可以回去了吗？我们已经出来很久了。”
陈进傻笑着点头、点头、点头……
包厢里的三人正在摇骰子比赛喝酒，杨乔一推开门就看到满脸通红的刘梦洲，委屈地叫他：“杨乔，你们去哪了啊，快来，这两个人合伙欺负我，我支撑不住了！”
陈冬冬看着春风荡漾走进来的陈进，有一种养得好好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她背过去翻了个白眼。之后的学习生涯里，她往陈进身上施的压是最残忍的，尤其是化学。
杨乔走过去把刘梦洲换下来，刘梦洲坐到旁边拿出手机一看，薛覃打来好几个未接电话，最后一条消息是十分钟前，说是已经出发来接他，他回了个好就迷迷糊糊倒在旁边。
等薛覃到了，他清醒了点，坚持不要任何人送，下楼钻进车里就叫着快开车。
……
陈进把杨乔送到楼下，杨乔这才把小黑盒递给他，陈进打开，里面躺着一块手表，腕带是纯黑色，表盘白色底，金色的细线代替数字，表外一圈也是金色。
这块表花了杨乔一千左右，但对陈进来说可能太过便宜，他有点不太敢抬头看陈进的表情，他不确定陈进会不会嫌弃。
陈进把表拿出来，像收到什么了不得的礼物一样咯咯笑，酒窝变得明显。
他让杨乔给他戴上，炫耀般举到杨乔眼前左右晃动：“谢谢，我好喜欢！”
杨乔看着他，心底酥酥麻麻，情不自禁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