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进去!再磨蹭就在这揍死你!”
阮檬被三个高大的男人推进包间,踉跄地摔在地上。
有人关了音乐,原本热闹的酒吧包间因为这个不速之客而突然安静下来。
阮檬拽着裙角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膝盖被磕破了一层皮,一时没站稳,被旁边的女生扶了一下。
包间门上有个小窗口,阮檬感觉到身后几双凶恶的眼神在催促他,不得不犹豫着走上前。
“请……请问……是、是厉泽学长吗?”
正中央的长沙发上,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个人正微微侧头盯着阮檬。
有人低语了一声:“居然是男的啊?”
阮檬尴尬地拽着短裙,脸涨得通红。
又有人调侃道:“你该不会是来表白的吧,阿泽不喜欢男的,你就算穿个超短裙也没用啊。”
包间里嬉笑声一片,让阮檬更加无地自容。
厉泽慢慢站起来并走近,两人悬殊的身高差完全挡住了阮檬眼前唯一的那束光。
阮檬甚至都不敢抬眼看清厉泽的样子,头顶就突然传来一声:
“你找我?”
这语气绝对称不上温柔,但也没有带刺的冷漠。
身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阮檬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只能被迫说出那句话:“厉泽学长,我想……我想做你的女朋友……”
“你不是男的吗。”
“我可以为了你,变……变成女的……”
周围的人吹着口哨起哄,还有人一边鼓掌一边戏谑地喊“太伟大了”。
如果说刚才的厉泽还只是不太温柔,那现在就绝对是把厌恶表现得很明显了。
阮檬心知肚明自己很荒唐,却不得不继续说下去:“请你答应我,我……我很会的……”
“会什么?”
厉泽声音里刺骨的冷漠把阮檬吓得发抖,拽紧了裙角说:“我……我什么都会,我技术很好,会把你伺候得很舒服……唔!”
阮檬突然被捂住了嘴,好心的女生在他耳边小声说:“别说了,把阿泽惹怒了可没人敢给你收尸啊。”
女生刚才一着急扯了下阮檬的衣领,就是因为这个动作,反倒是吸引了厉泽的全部注意。
阮檬的锁骨下方布满了青紫的淤痕,很多新伤旧伤重合在一起,看得人触目惊心。
厉泽眉头微皱,想更清楚地看到那些伤,不禁朝阮檬的衣领伸出一只手。
阮檬双目圆睁,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还没等厉泽的手伸过来,就慌忙地反抓住厉泽的手。
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厉泽却只是盯着阮檬的嘴。
阮檬死死抓住厉泽那只手,双唇开合了好几次,终于鼓起勇气求救:
“求求你……救我……救救我……”
这句话用尽了阮檬所有的勇气,但是声音实在太过微弱,不知道厉泽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听清。
身后的包间门突然被推开,刚才那三个把阮檬推进来的男人居然进来了。
其中一个男人一把薅过阮檬,像哥们儿一样搭着肩膀笑着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是朋友,刚才玩游戏输了,他选了大冒险!”
阮檬奇怪的装束和行为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被拽出去的时候,阮檬绝望得都无法反抗。
这个酒吧虽然处在繁华的市中心,但是后门的小巷子却无人问津。
阮檬被连拖带拽地扔向墙边,半人高的垃圾桶倒地,阮檬踉跄地摔在了臭气熏天的垃圾堆里。
“还敢求救是吧,给你脸了!”
“是不是活腻了,要不哥几个再到你学校去给你整点新花样?”
“你知道厉泽是什么人物吗,人家身边美女帅哥一大堆,就你这样的,还真以为自己有美色勾引得了富家公子,你看他搭不搭理你!”
阮檬听不清声音,常年低血糖让他的身体状况不太好,时不时就会头晕犯恶心。
胃里一阵反酸,阮檬趴在地上却什么都吐不出来,脸色越来越差。
那三个男人又一人踹了阮檬一脚,动作粗鲁凶狠毫不留情,骂骂咧咧地说了什么。
等阮檬缓过神来已经没人了,周围很静,只能隐约听到一点酒吧里的音乐声。
阮檬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从垃圾堆里翻找出之前被扔进去的衣服,躲进没有人的卫生间里换好。
短裙是被逼迫才穿的,刚才那些话也是被逼迫才说的。
从初中一年级到现在大二,这么多年了,无时无刻不在被逼迫。
第一次被霸凌时,女生在他身上留下了掐痕和指甲划痕,而男生留下了青紫的淤痕和被麻绳绑过的印子,直到很久才消下去。
阮檬一直都是校园霸凌的受害者,上了大学后阮檬以为自己终于脱离苦海,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校外混社会的一帮人找上了阮檬,并且好几次对他施以暴力,最近的一次是半个月前被打伤了后背的肋骨。
那些打他的人从来不会把伤留在能露出来的位置,但只要是能被衣服包裹住的地方都全是伤。
以阮檬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得罪那些混社会的人,但对方是为什么要纠缠他,阮檬根本就没有头绪。
阮檬只能忍气吞声,因为那些人说了,如果他试图反抗或者把事情说出去就会对阮檬的奶奶下手。
阮檬迫不得已把奶奶送去了养老院,至少那里更安全,但他依然不敢拿唯一的亲人的性命去冒险。
以前被霸凌阮檬都会哭,但是现在他已经不会了。
因为哭没有用,没人会帮他,即使同情他的人也会袖手旁观,但他不怪任何人。
是他太懦弱从来不敢反抗,连自己都不爱惜自己,怎么还能奢求别人来爱惜你呢。
末班公交车上只有他一个人,下了车后还有好长一段路才能到家。
阮檬走得很慢,反正家里也没有人在等他。
快到家时,昏暗的小巷子里突然传来了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