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即便不回答，也都知道是不会，可赫遥就是要多此一举，他就是想看看柏玉会怎么说。
云黛也在一旁看着热闹，近来魔尊对柏玉的态度，就是眼神不好的也都看得明白，若柏玉愿意就此投入魔族，日后在这妖魔两界的地位一定会登顶，与魔尊平起平坐。
换做是她，她绝对不会犹豫，答应了魔尊那就等同于坐拥一切。
不过她瞧着柏玉毫不在意的样子，想来是会做出不同的抉择的。
柏玉到底还是拒绝了，“又不是娇滴滴的姑娘家，戴那么多首饰做什么，你自己喜欢的话就自己佩戴吧。”
说完，柏玉就注意到赫遥看向了自己的腰间。
虽然面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他们心里都清楚，只不过谁都没有戳破这层窗户纸罢了。
“你想留在这里还是回魔界，都随你。”赫遥已经作好打算回魔界了，至于柏玉回不回去，他都不强求。
赫遥不准备再跟着他了，这是件好事，但柏玉却高兴不起来。
“这龙鳞是哪来的？”柏玉起疑了。
云黛：“自然是龙身上的。”
柏玉瞪了她一眼，“我的意思是你们想干什么？先是莫名其妙的跟着我，现在又突然不跟了，我怎么觉得有人是为了看住我才不辞辛苦的一路跟随？”
赫遥笑了笑，“呵，有美人陪伴，何来辛苦？柏玉，你真应该好好照一照镜子，你姐姐曾是神族首屈一指的美人，你又能差到哪去，何况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本尊早就被你深深吸引住了，所以能多陪你一天，多见你一刻，那都是荣幸之至。”
对于赫遥的深情剖白，柏玉只冷漠说了句：“你的鬼话能信吗？”
柏玉不愿给他好脸色看，这让云黛有些恼火，语气不善道：“你别忘了尊主救过你，说话给我客气点。”
柏玉友好提醒道：“你也别忘了，更早之前他想杀我。”
在不知道柏玉真实身份前，赫遥曾用溧川城百姓的命威逼过他和钟离璟，最后更是因为他貌似栀岚而差点就掐死了他，还有抢走了栀岚的青鸾真羽，这一切柏玉可从未忘记过。
“你！”
“够了，都别说了。”赫遥制止了云黛，转头面向柏玉：“既然这么喜欢待在人间，那你就继续待着吧，不着急回魔界。”
柏玉本来也没打算回去，于是什么话也没说。
赫遥和云黛走后，柏玉便成了自由人。
天地之大，高山流水，不管去哪都只在一念之间。
然而没有一个地方能让柏玉有归属感，落叶终能归根，可他能归去哪，碧凌谷吗？还是西暮山？
西暮山已经封山，任何生灵无法出入，碧凌谷是他第二个家，可上次回去差点连累了师父，所以他还不打算那么快回去，所以他现在确实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柏玉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从闹市走到郊外，从官道走到小路，路过河边会停下来看水里游鱼嬉戏，他做到了真正的闲散从容。
然而这份闲散并没有持续太久。
在赫遥离开的第三天，柏玉的重月剑有了异动。
重月剑本是赤玉龙族少主流幻所赠，而这把剑更是用了流幻身上一块龙脊骨所制，所以当这把剑在深夜里突然发出声响时，柏玉不由得心一沉。
这是骨剑的提醒，流幻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柏玉没有片刻耽误，踩着夜色前往了赤湖。
然而等他到了赤湖，他才发现湖底已经没有一条赤玉龙的踪迹了。
都去哪了？是举族迁移还是遭遇了不测……
其实举族迁移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柏玉只能往另一方向去想，接着他就想起了前几日云黛拿给赫遥的龙鳞，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无论如何，柏玉都要回魔界一趟。
魔界，戮神台。
云黛先将剥落下来的所有龙鳞投入了炼化炉里，随后再用法力注入炉中，直到看到炉中火烧到最旺，才堪堪收了手。
做完这些，云黛向赫遥禀报道：“尊主，抓回来的所有赤玉龙族都剥鳞抽髓了，就剩那赤玉龙族的少主还没动。”
赫遥满意的点了点头，“做得不错。”
云黛得了夸奖露出了喜悦之情，连看向赫遥的眼神都变得柔软了许多，到底有多久了，她自己也记不太清了，总之在她心里，赫遥一直都是她仰望倾慕而无法靠近的人。
“尊主。”云黛趁着这个机会逾越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天下美女众多，你真不打算娶一位魔后吗？还是你更看重柏玉……”
“云黛，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才是最重要的。”赫遥带着警告的眼神和语气对她说道。
云黛被一股无形的气压压迫着低下了头，方才的喜悦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只有小心谨慎。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出一点差错，所以当魔兵来禀柏玉回魔界了，云黛敏感的紧皱眉头。
“尊主，我先去守着炼化炉，待一切妥当再来见你。”
赫遥没说话，让人先退下了。
柏玉进入大殿的时候，恰逢云黛出来，不过两人并未叙旧，直到云黛与他擦身而过，他才缓慢停下脚步。
走的这么着急，难道赫遥又交给她新任务去做了？柏玉边思考边回头看了云黛一眼。
赫遥对他的回归很是高兴，学着上一次又摆了一桌的美味菜肴。
“还以为你要在人界多待一些时日，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柏玉见他高兴得很，于是坐了下来：“玩厌了自然要回来，我后来仔细想了想，魔界没什么不好的，你把我当上宾对待，让我在妖界魔界行走自如，甚至让你最得力的手下给我当丫鬟使唤，这些待遇都是我在人界无法拥有的。”
这么久以来，赫遥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些话，自然就以为柏玉是要投入他麾下了。
“那都不算什么，柏玉，本尊说了喜欢你，只要你愿意，往后你便是妖族之主，这魔尊的宝座你也同样可以坐。”赫遥眼神示意他可以过来坐在自己身边，但柏玉没动。
为此，赫遥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柏玉：“这算是你给我的特权吗？”
赫遥笑道：“我的意思还不明显吗？”
其实到了这会儿，柏玉已经明白他什么意思了。
平日里一直自称“本尊”的魔尊，如今竟对着自己自称“我”，他哪里会听不出来。
其原因是想让自己常伴他身侧，以最平等的身份。
柏玉垂眸，无法接受这样的关系。
这个时候最好是换个话题聊，柏玉生硬的转了个头，问道：“之前你说的龙鳞是哪来的？不是说要给我做成首饰吗？我想再看看那片鳞片。”
突然说到龙鳞，赫遥难免生疑，对上柏玉的目光时，他那难以捉摸的生冷眼神又变得温和些了，“我要真送你首饰戴，那可就是定情信物了，你接受吗？”
柏玉：“……”
他就是随便找个由头问一句而已，怎么什么都能扯到那件事上。
赫遥步步相逼，似乎铁了心的非要一个答案不可。
柏玉咳了一声，拿起了面前摆放着的筷子，“饿了，先吃饭吧。”
既然不肯说，那就不问了。
柏玉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在了自己碗里，心里盘算着找个机会在魔宫里转转，说不定运气好能直接找到。
赫遥对人间的食物没多大兴趣，柏玉吃菜，他便看着柏玉吃，他从来没有这么耐心的看着人吃菜。
遥想当年他爱慕神鸟族族长栀岚的时候，也曾十分耐心的邀请一起共赴人间烟火，可都被拒绝了。
所以他一直无法想象栀岚用膳时的样子，现在他就坐在柏玉面前，看着柏玉咀嚼的模样，慢慢地，他眼里的柏玉就变成了栀岚的模样。
柏玉吃着菜，但注意力全在赫遥身上，他能感受到他在盯着自己。
视线焦灼，无法忽视，柏玉觉得自己吃的不是菜，而是在吃黄连，就算是苦的酸的，也无法说出。
柏玉回到自己住处的时候，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得很，他甚至怀疑自己吃的菜被动过手脚了。
菜并没有动过手脚，而且还非常干净，只不过是柏玉自己心里作祟，才会觉得很难受。
独自休息了一会儿，柏玉便出门了。
龙鳞的来历没有打听到，但这并不妨碍他可以自己去打探。
如果真的从外面抓了龙族回来，那一定会先关押起来，所以他首先要去的就是魔域，那里是关押魔族重犯的深渊。
魔域那种地方，怨气极深，稍有不慎还会被看守的魔兵发现，所以柏玉只能小心再谨慎。
等柏玉混进魔域后，他竟然在这里看到了云黛。
云黛满脸严肃，身后只跟着两个魔兵，柏玉在后面远远的跟着，直到看见云黛进了一间水牢里，他才停下，远远的观望着。
一炷香过后，云黛出来了。
柏玉事先躲了起来，并未让云黛看见，等人走远了，他才快速溜进了水牢里。
水牢中间有一块很大的圆池，池里的水冒着绿光，仔细往下看能看见水里有什么东西在游动。
柏玉无心去观察水里的绿色东西，只是抬头间他看到了一双赤红色眼睛。
“！”柏玉顿时吃惊道：“流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