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颜没有说谎,她耗尽自己最后的阳寿,用一道同生共死的禁术,将唯一放不下的弟弟与大齐太子绑在一起,只求能有人在她死后抚养这个孤苦伶仃的孩子。
突厥质子的到来,使得小太子转危为安。这也是宝宝第一回见到那个孩子,被带进来的小男孩胆怯地不敢抬头,可露出的五官却精致得不像话,宝宝想起了雪颜公主,他喜欢那个漂亮姐姐,自然也爱屋及乌,喜欢她的漂亮弟弟。
宝宝从他父皇的怀里跳下,跑到了质子跟前,他伸出小手示以孩童的天真善意,丑陋却可爱的脸上露出一个笑,问他:“我叫宝宝,你叫什么名字呀?”
质子抬起了头,是一双突厥人独有的蓝色眼眸,清澈如雪山天池,恍然间映入了宝宝的脸后,却害怕地后退一步,他怯怯地回道:“我、我叫渴金……”
皇宫里的孩子多了起来,最大的是阿嫣,最小的是西南王世子,刘玳很喜欢这些孩子。他肚里那个也快显怀了,天热了穿得少,小腹有了点弧度也愈发明显。
虽非初为人父,可李玄烈还是激动,他每天夜里都会趴在刘玳肚皮上听。
刘玳推不动他的脑袋,无奈劝,月份还早,还不会动呢。可李玄烈依旧纹丝不动,只顾着乐。
对于怀孕一事,宝宝与阿嫣也是知情的,他们并不惊讶于男子也能怀宝宝,只觉得他们的爹爹是无所不能的,生孩子对刘玳而言也不过是件小事。
阿嫣想要一个闻起来香香的妹妹,以后给她穿漂亮的裙子,宝宝也跟着点点头,弟弟已经太多了,有两个小胖子就够了,他也想要一个妹妹。
刘玳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宠溺地许下诺言:好,那爹爹给你们生一个妹妹。
夏日末时,江南传来一封信。
信是陆夫人所寄,看清内容,刘玳喜极而泣,他不顾孕期辛劳,执意要前往江南。
刘玳临来京城时,请了几位能手打理他的药商生意,现在生意做大了,原先的铺子不够用,便想着请身为当地人的陆夫人帮忙,换间更大的铺子,而这就是这一换,发现了意外之喜。
李玄烈知他心中执念,即使担忧也不再强留,只与他说,待处理好了京中各政务再带孩子们来一家团聚,一道等他们的孩子出世。
夏日船行迅疾,一路上却狂风骤雨不断,直到江南之时,才雨过天晴。
刘玳收起打湿的油纸伞,在陆夫人的指引下迈入商铺的老旧后院。院中杂芜丛生,少有人打理,檐角残雨落下,恰好滴在了一缸清水里。
清水漫起涟漪,荡开一圈青绿浮萍,也挤动水面那朵含苞的金色莲花。
“这就是暮生莲,与古籍上画的一模一样。”
刘玳用匕首划开一道口,掌心渗出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花苞上。苦苦寻找了五年的暮生莲就在眼前,吸取所救之人的亲人鲜血后在清风里悄然绽开。
盛放的暮生莲花瓣颤动,它仿佛等了许久,只待今日相见。
他不知要浇灌多久,暮生莲才能结出一颗莲子,只盼能早点成熟,换他的孩子在不远的将来,不会再被那母体里带出蛊毒折磨坏了身子。
刘玳又孤身一人在江南住下。
他想念李玄烈和他们的孩子,可身为帝王总要以天下为先,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他的身边,于是只能书信来往,一封、两封,有时都是李玄烈的手笔,有时还夹了几张宝宝和阿嫣的鬼画符。
刘玳每一封都收了起来,同从前那些一块儿视若珍宝地藏着。
春去冬来,他的肚子也越发大了起来,浑圆得像个球,肚里那个却很懂事,像心疼它的爹爹一般从不闹腾,只有刘玳摸着肚子的时候,它才会悄悄踢着小脚。
落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刘玳围着暖炉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见李玄烈抱着个小女孩向来走来,小姑娘与李玄烈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见了刘玳却喊“爹爹”,吵着要他抱,李玄烈打了她的小屁股蛋才消停,然后爬在肩头开始委屈,直到刘玳摸了摸她的小辫儿才带着笑转过头,一下扑进了刘玳怀里。
小女孩又软又香,刘玳在她白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她便开心地捧着刘玳的脸也亲,这儿一个那儿一个,爹爹的脸上都快糊满了她的口水,李玄烈忙抓开她的小脸,满眼嫌弃,却转头对刘玳说:“我也要。”
迷迷糊糊睁开眼,刘玳还分不清梦已醒,看见眼前熟悉的人,便勾紧脖子亲了上去,等舌尖缠得难舍难分,连气息都要被掠夺去时,刘玳才彻底清醒了过来,他带着午睡方起的浅浅红晕,愣愣地问:“李玄烈,你怎么会在这……”
“当然是来找你,说好的一家团聚,怎么能忘?”
“那……宝宝和阿嫣呢?!”
“孩子们想你,便一起过来。就连西南王家的小兔崽子都跟着来了,他们的爹还不来接走他们,留在宫中又闹翻了天,只能带着……”
后面再多的话已听不进,只有一行泪毫无征兆地落下。
刘玳哭了,他从未想到自己会是这样一个脆弱的人,只因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便忍不住要向他诉委屈。
“李玄烈,我好想你。”
他看见李玄烈在小心翼翼擦去他的泪,也听见他回:“我也想你,玳儿。”
世间唯有情难禁,为人父母许亲情,举案夫妻许爱情,总是断不了情这一个字。刘玳以为他后半生只余与子女的亲情,可偏偏又爱上了李玄烈,从此这人也成了他的软肋。
可他不后悔,更心甘情愿。
人生在世,不过匆匆几十年,他是俗人,不求建功立业,不求流芳百世,只求儿女平安喜乐,只求与意中人白头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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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就到此为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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