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上七点钟,闹钟准时响起。
姜影流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在手机屏幕上戳戳,然后伸了个懒腰,一转头就是余西辞面对着他的睡颜。昨天半夜闹腾了一下,余西辞明显没睡够,这会儿还在轻蹙着眉打着细小的呼噜。
姜影流静静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眼前的人开口说话了:“好看吗?”
“好看啊……咦?”姜影流猛地坐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你丫醒了还装睡?”
余西辞笑着道:“本来是没醒的,但在梦里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视线,就醒了。”
姜影流躺下去嘀嘀咕咕:“什么嘛,还梦里感受到视线……”
说到一半就感觉腰上一紧,余西辞转过来搂住了他的腰,姜影流身体瞬间僵硬了起来,余西辞轻笑一声,把手缓缓往下移去。
姜影流抓住那只不老实的手道:“喂,会迟到的。”
“你们学渣还在乎迟不迟到的吗?”
姜影流啧了一声:“你们学霸还白日宣淫的吗?”
“别废话了,也帮帮我。”余西辞贴在他耳边说道,接着,就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下方……
“迟到了,还不快点儿。”余西辞催促道,“刚刚那么急,现在不急了?”
姜影流满不在乎道:“刚刚还有踩点到的可能性,现在反正都迟到了,怎样都会被老秦念叨,不如怎么舒服怎么来,没准儿迟到久了老秦就没在门口蹲着了。”
余西辞无奈地看着他。
果不其然,两人大老远就看见秦伸端着保温杯坐在学校门口的保安小板凳上面,见两人不紧不慢地走着,还朝他们大喊道:“你们两个,迟到了知不知道,还散步呢?”
两人只好加快脚步,然后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笑嘻嘻地站在了老秦面前。
“姜影流你别跟我嬉皮笑脸的,都说了你天天踩点来,迟到是早晚的事儿,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还有余西辞,你平时不是来得挺早的嘛,今天怎么也迟到了?”秦伸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着保温杯对着他俩指指点点。
姜影流想起迟到的原因,面色不太自然,看了眼秦伸没说话,余西辞一脸乖孩子的模样道:“昨天复习到太晚,今天睡过头了,下次会注意的。”
秦伸点点头:“我知道你们高三压力大,但也要劳逸结合,以后早点儿睡,休息好,不然真到考试那天,身体吃不消的。”
余西辞应声答道:“好的老师,我知道了。”
见他态度良好,姜影流也破天荒的没有顶嘴,秦伸心情大好地挥挥手让他们走了。
等跟秦伸隔了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姜影流探头到余西辞面前贱兮兮地道:“复习到太晚啊学霸?”
余西辞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道:“是啊,大半夜溜出去打架的学渣。”
姜影流收回脑袋打趣道:“没想到你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我都差点儿信了,看来我平时得小心提防着你对我撒谎了。”
余西辞停下脚步看着他,姜影流被看得莫名其妙,问道:“怎么了?”
“我永远都不会骗你的。”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余西辞却回答得一脸认真。
清晨的微风从两人中间穿插而过,带起了一股雨前空气中的湿腥气息。
姜影流看着他,颇有些不自在地开口道:“我也不……”
这时,不远处的秦伸大喊了一声打断了他:“你们俩还不去教室站那儿干嘛呢?不想去就给我过来站一节课!”
两个人对看一眼,姜影流拉着余西辞的手就往教室跑去,等看不见秦伸的时候,姜影流停了下来,靠着墙大口喘着气。
余西辞在笑,姜影流看着他边笑边喘着气,无奈道:“这位同学,你的笑点是不是过于许奇特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会突然想笑。”
然后两个人对视着,姜影流突然心道不妙,果然,下一秒两个人就一同笑了起来,引得旁边教室的老师出来查看。
“诶诶诶,你们俩哪个班的啊,不去上课在这儿笑什么呢?别打扰别人上课行不行!”
姜影流一边道歉一边拉着余西辞往楼上跑去。
等到了教室,姜影流靠在门边伸出一颗头往讲台看了一眼,然后迅速缩回来。
上自习无聊盯着门外发呆的黄曲:???刚那什么玩意儿?
等他看仔细,才发现是姜影流的脑袋。
“哇去,姜哥你干啥呢?”黄曲不解道,“我以为我出现幻觉了。”
姜影流走进来,身后跟着余西辞,他疑惑道:“这节自习?”
“大概吧,数学老师休了产假,学校请了个代课老师,现在还没来呢。”
姜影流刚一落座,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进来,待他看清来人后,嘴角抽了抽,转头看向余西辞:“萧蛰?”
余西辞也有些意外:“还真是。”
萧蛰站在讲台上,往底下扫视了一圈,在看到姜影流的时候,弯弯嘴角,对他眨了下眼睛,然后拿起一根粉笔在黑板上写了萧蛰两个大字。
姜影流:……我能再休学一年吗?
余西辞:……有种要被撬墙角的危机是怎么回事儿?
萧蛰扔下粉笔拍了拍手:“我叫萧蛰,是你们的数学代课老师,接下来几个月都由我来给大家上课。”
教室里鸦雀无声,还没人反应过来。
“怎么?不欢迎我?”萧蛰歪了歪头说道,“时间紧,没来得及跟你们李老师交接,不太清楚大家的进度,所以我拟了套试卷,下节课考试。”
“啊……”讲台下哀声一片。
萧蛰失笑道:“都是这学期的知识点,就是看看你们掌握到哪里了,放松点儿,考砸了我又不会骂人。”
“老师。”台下缓缓举起了一只手。
“嗯?怎么了?”
唐一问道:“老师,我想请教一下,你的头发这么柔顺,是怎么保养的?”
萧蛰愣了愣,似是没想到会有人这么问,于是沉思了一下道:“大概是因为天生丽质?”
唐一:……我就多余问这一嘴。
其他人:……这人真的是我们的代课老师吗?
“好了,还有半节课,大家想复习的复习一下,我去拿卷子,班长管好纪律。”说罢,萧蛰头发一甩就走了出去。
钱平乐转过头跟他们说道:“这个老师看起来不太靠谱的样子,我开始担心我的数学了。”
黄曲趴在桌子上:“担心+1。”
唐一:“担心+2。”
何言:“担心+3。”
姜影流:“担心+4。”
“你该担心你的全科。”余西辞戳了戳姜影流的头。
姜影流歪了歪头:“切!看不起谁呢!”
余西辞默了默,问道:“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
“什么?”
“成绩。”
姜影流噤声,趴在桌子上装死,余西辞叹了叹气,没再问下去。
萧蛰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对他们说:“小朋友们,现在把你们手中的课本放在讲台上,班长把试卷分发下去,上课铃响就开始考试。”
钱平乐还在抓紧时间看重点,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把书抽走。
“诶,别……”钱平乐抬头见是萧蛰,声音戛然而止。
“临时抱佛脚是没用的哦。”萧蛰薅了一把他的头发就拎着书回到了讲台上继续坐着。
钱平乐捋了捋被薅乱的头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看起来明明很不正经,但是却给人一种特别严厉的感觉,奇怪……
上课铃响起,所有人开始动笔,萧蛰还是老样子漫不经心地瘫在椅子上,像是没有骨头似的。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慢悠悠地走向一个女同学。
那个女同学正在一脸认真地在答题,萧蛰走到她面前,手一伸:“交出来。”
女同学一脸懵逼,问道:“交什么?”
萧蛰收回手,笑意不达眼底:“我喜欢诚实的孩子,在我没有亲自动手搜的时候,你最好自己乖乖交给我。”
女同学低着头静默一阵,然后从屁股下掏出一张纸条放在了桌子上。
原来她把小抄垫在了凳子上坐着。
萧蛰看了一眼,直接撕掉扔进了垃圾篓,转身叫她站起来考。
女同学不服道:“凭什么?”
萧蛰抱着手臂:“你是想让我当众掀你裙子吗?”
姜影流了然,他之前考试的时候也用过各种作弊的方法,有一种就是把答案写在自己大腿上,校服宽大的短裤可以直接掀上来看到,就算被发现也不会搜出小抄,老师只会当是自己看错了,是个不错的作弊方式。
女同学表情一滞,满脸不情愿地站了起来,萧蛰这才重新走上讲台坐下。
他懒洋洋地开口道:“都说了这场考试只是看看你们学到了些什么,没掌握的知识点还能再给你们讲一遍,考砸了也无所谓,又不是什么大考,就这也要作弊?抄个满分对你有什么好处吗?不会的照样不会,挺没意思的,而且你们那些作弊方法我都用过,一看就知道在干嘛。”
那个女同学被说得满脸通红,低着头不作声。
萧蛰见好就收:“继续吧,还有二十分钟。”
终于挨到下课,萧蛰拿着卷子出去之后,大家都松了口气。
“救命啊,我想李老师了。”
“我也是,至少李老师没有这么强的压迫感,他刚刚走下来的时候我大气都不敢出,还以为是找我来了。”
“杨婕也是倒霉,就直接被发现了……”
“是啊,之前就有老师觉得她在作弊,但是没搜出什么来,原来是写在腿上……”
“喂!”杨婕站起来对那几个人吼道,“你们要不要再大声点儿啊,来我面前说啊。”
那几个人被吼得一愣,其中一人道:“自己作弊还不许别人说啊,以为多了不起呢,还不是抄出来的成绩。”
“程术……”杨婕抽出好几本书朝着他砸去,程术被砸中火气也上来了,站起身就要动手。
何言看不下去,出来制止了这场闹剧:“行了,都已经过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一会儿是老秦的课,别为了这点事儿闹。”
“都看见了吧,她先动的手。”程术抻着脖子道。
秦伸从门口进来看到的就是三个人僵持的画面。
“怎么了这是?吵什么呢?”
程术瞪着杨婕道:“老师,杨婕考试……”
“没事儿。”何言打断程术,警告地看了他一眼,“闹了点儿小矛盾,已经解决了。”
程术切了一声坐下了,杨婕也点点头同意何言的说法。
“解决了就行,都是同学,有什么矛盾说开了就好。”秦伸推了推眼镜,把教材放在了讲台上,“还有几分钟上课,快把地上着书收拾好。”
钱平乐吃瓜吃得开心:“精彩,要是何言没在的话应该就打起来了。”
黄曲拿笔杆敲了一下他的头道:“你还想看人家打起来啊?他们要是打起来被老秦看见,全班人都得陪他们写检讨。”
钱平乐挠了挠刚刚被敲中的地方:“我就那么一说。”
“说也不行。”
“知道了啦。”
姜影流兴致缺缺地看着他俩打闹,突然转头问余西辞:“你打算考哪里啊?”
余西辞想了想道:“E大。”
“噢……”
E大啊,分数线好高,姜影流焉焉地趴在桌子上不再讲话。
中午吃完饭,天空突然下起了雨,两人刚到操场就被淋成了落汤鸡。
“找个地方躲一下吧,这雨越下越大了。”余西辞脱下校服外套顶在两人头上。
经过器材室,发现门没锁,于是两人快步跑了过去。
“这雨怎么说下就下啊,一点反应时间都不给。”姜影流站在屋檐下拧了拧衣角,全是水。
余西辞找了个架子把校服搭在上面:“进来,外面风大。”
姜影流闻声走了进去,两个人找了张干净的垫子坐了上去,靠在一起看着门外。
“这雨……”
“你上午……”
两人同时开口,同时一愣。
余西辞笑笑:“你先说。”
“也没什么,就是这雨好像越下越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这个天气下雨都是一阵一阵的,应该下不了太久。”
姜影流望着窗户发呆:“噢,你刚刚想说什么?”
余西辞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我帮你补习吧。”
姜影流转过头:“嗯?”
余西辞抱着腿,把脸埋在膝盖里,声音闷闷的:“还有大半年时间,现在开始的话还来得及,至少……”他顿了顿,“至少跟我在一个城市吧,我不想离你太远。”
姜影流没讲话,就那么望着窗外,余西辞也没再开口,还是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没变过。
“雨停了,走吧。”
余西辞抬起头,窗外有一道浅浅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