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首都机场虽没平时热闹，但也不冷清，韩清霜买完咖啡就逃离那喧嚷的星巴克，找了个角落坐下来继续看着为数不多的信息。
这个人的调查工作没人敢接，只好自己去查，十天很短，他有些迷茫又疲惫。韩清霜叹了口气，不知不觉靠在墙边就睡着。
来接他的是殷夕随，打了十几个电话也没接，殷夕随花了半个小时才在一堆行李中间捡到睡眼惺忪的韩清霜。
“你这样回来，能干嘛？”殷夕随开着车。
韩清霜闭着眼睛回答：“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只有十天。”
“十天你能干嘛？你老公不知道你回来作妖吧？”殷夕随淡淡地说，“不对呀，他跟连体婴似的怎么会让你自己回来？”
“他有考试……”韩清霜声音越来越小，马上就要睡着。
殷夕随看了一眼韩清霜，“看你这么困，先去酒店睡会儿吧。”
“不去，先去换车。”韩清霜回。
“干嘛非要换车，我这车丢你脸啦？”殷夕随不解道。
“我得知道我嫂子有没有被盯上，还要给她安个定位。”韩清霜困得又打了个哈欠。
“我去办就行，你去睡吧。”殷夕随说。
韩清霜睁开眼看着殷夕随，顶着一双黑眼圈，“您别管了，这事儿只能我去办。”
殷夕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没说话默默开车，到市区的时候天已大亮，早高峰路上拥堵得厉害，好不容易才换好车，紧接着马不停蹄就去了汽修店。
查好车已是中午，两人在商场随便啃了个三明治就去给小侄女买礼物，准时三点钟到达学校门口等着接孩子。
殷夕随神秘兮兮地绕来绕去，溜达了好几圈回到韩清霜身边小声说：“我们被跟踪了。”
“意料之中，”韩清霜回道，“你怎么发现的？”
“有股木质调香水混着水果烟的味儿，从商场到这里都有，我觉得不可能这么巧，我刚刚去转了一圈，是那边的雅阁。”殷夕随回道。
“您这是什么狗鼻子。”韩清霜笑道。
殷夕随翻了个白眼说：“信不信我抽你啊？”
“您舍不得。”韩清霜用肩膀碰了碰他说。
“难怪一出机场你就让我戴口罩……”殷夕随呢喃道。
韩清霜突然收回了笑脸，严肃道：“随哥，明天开始您别跟着我了，我不想让您牵连进来。”
“我可以不掺和，”殷夕随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那明天开始你跟我去参观呗，杉哥可是给了任务的，第一天恭王府。”
“我是认真的。”韩清霜又用严肃的口吻说。
“我也是认真的，”殷夕随道，“杉哥知道你回来这样胡闹吗？”
韩清霜侧头看向别处，心虚得一览无遗。
“你觉得，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杨云杉能不怪我？”殷夕随侧头看着韩清霜说，“我可以先帮你瞒着他，但是你必须得让我跟着。”
韩清霜无奈点头，远处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跑过来，直接跳到他前面喊：“小叔！”
跑过来的是凌翎的女儿凌月。
韩清霜先是一惊，定睛一看原来就是他要接的人，他俯下身问道：“你认识我？”
“爸爸给我看过照片，”凌月边说边打开车门将书包丢进去，“我不认识您我也认识我们家车呀。”
“那为什么不是他？”韩清霜指了指旁边的殷夕随。
“我爸爸说您没那么高。”凌月说得很自然，像是真的在陈述事实，可是确实扎了韩清霜的心，他郁闷地也跟着上了车。
凌月机灵，她凑前扒着前排座椅小声说：“其实是因为爸爸说您长得像女孩子，比较漂亮。”
虽然知道孩子是出于礼貌，但韩清霜仍是被哄得开心起来，这时打开车门的殷夕随碰巧也听到了，没好气地叹了口气。
“今天跟车的是那只熊。”凌月趴在后座看着后窗外面说道。
“什么？”韩清霜惊讶回头。
“有五个人，轮流的，跟了我们一个月了。”凌月淡淡地回答。
韩清霜紧张起来问道：“你们怎么发现的？”
凌月回过身坐好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回答：“起初天天追尾，撞完赔钱很爽快，几次之后妈妈就发现了。”
韩清霜心里一颤，“你们人没事吧？”
“没事儿啊，妈妈说油钱都赚回来了。”凌月显得很淡定。
“那后来，就没再追尾了？”韩清霜心里很难受，更多的是害怕。
“后来妈妈只收现金，收了几回他们就不撞了，天天就跟着。”凌月说完看了一眼韩清霜，察觉到他的忧虑继续说道，“小叔你别怕，我爸爸说他们不敢怎么样的，尽量走大路就好了。”
韩清霜点点头返回去靠在座椅，虽然在意料之中但当真的面对牵连了家人这件事，内疚感仍是压得他喘不上气。
殷夕随亦是倒吸一口凉气，他发现情况比他想象的要糟糕，有些后悔答应韩清霜瞒着杨云杉。
送走了韩清霜，凌鹊羽也不能闲着，他早就把荔炎在特殊圈子里挂了出去，悬赏也发了，买家一堆可是这单子戴瑁不接，别的人更不敢。戴瑁与他闹翻之后仍是毫无动静，他更断定戴瑁顾及的是荔铖的影响力。
是耐心等他退位，还是主动逼他落马？
原本是坚定地选前者，但韩清霜提醒了他，受到威胁的兽很大可能是会攻击的，静等便与坐以待毙无异。
凌鹊羽坐在机场的咖啡馆盘算着，刚巧与地球另一端的韩清霜不谋而合，但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在海关被扣住了，他怎么解释也无果，使馆装傻充愣，钟昱电话不接，凌鹊羽只好先回家。
北京夏日正午太阳火辣辣的，韩清霜一身墨绿色暗花高开衩旗袍，并非传统款式，一边肩膀露着，有种禁欲的性感。他眯着眼跳下车就钻进不远的茶馆里，他今天化了个全妆，多一秒都不愿在外面呆。
殷夕随不慌不忙地锁车，慢悠悠地跟着，走进茶馆的时候韩清霜在打电话，他没多在意静静坐在旁边，茶馆里有小猫三两只，有的慵懒地趴着，有的较为好客四处撩逗客人。
“怎么会这样？”
“啊……我好想你啊……”
“我都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我要哭了。”
殷夕随越听越不对劲，他瞥了韩清霜一眼，等韩清霜挂掉电话他没忍住问：“我们这是准备去机场？”
“不是啊。”韩清霜若无其事地掏出化妆镜补妆。
殷夕随琢磨了一下说：“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你老公不知道你回来是要干嘛？”
韩清霜假装没听见继续认真补妆，殷夕随看他的反应心里咯噔一下，但又有一点点兴奋，他继续说道：“哇，你玩这么大？你今天穿成这样是要干嘛？”
“钓鱼。”韩清霜淡淡地回答。
殷夕随摇摇头说：“我操，我觉得你会死得很惨。”
韩清霜手停了一下，放下手里的粉扑望向窗外，语气认真地，“我死一万遍都没关系，我不能让我心里的人出事。”
殷夕随收起了笑，“小霜，要不咱们还是跟杉哥说一声吧？”
韩清霜闭眼长呼一口气，半晌才回答：“让我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