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九爷的奴才夫人【完结】>第96章 :他的底线就是谢福禧

  “傻……傻子,哭、哭什么,去,去叫人呐。”

  谢福禧呆呆的,迷惘的似带着一片迷雾的眼睛慢慢恢复了清明,一直压抑的那股郁结之气似乎一下子就疏通了,带着他那沙哑的哭嚎的声音,带着他那愈发收不住的眼泪。

  “哇呜呜!九爷你没死!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谢福禧猛地抱住九爷的头,朝脸蛋上狠狠地啃了一口。

  九爷失笑,这笑虽说不带力气,却温柔异常,似含着纵容。

  “我这就!我这就去找护院!我找郎中!我要去找人!我马上、马上就,我马上就来!”

  谢福禧全身的力气又仿若一下子归位了,不仅如此,他觉得他简直能飞,他恨不得他立马能把护院和郎中拉到九爷的跟前来——

  谢福禧破涕为笑、哭中带笑,飞速地朝门口奔了出去——

  “来人啊!来人啊!九爷受伤了!快来人啊!”

  那声音中气十足,哪像是明明也受过伤的样子?

  九爷抬眼,默默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终于肯闭眼睡过去。

  清晨,属于夜晚的喧闹终于褪去,轻轻柔柔的阳光拴着窗柩洒下来,似乎给每一道事物都添加了万分柔和的色彩。沉寂一晚的鸟儿叽叽喳喳,偶尔蹦到桌案上,这瞅瞅那瞅瞅,却发现这过于静谧的一切难以适从,转眼就扑闪着翅膀飞出去了。

  金色的幔帐中,一人卧床熟睡,一人在床边支着脑袋打盹儿。

  九爷在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身体万分沉重,仿若失去了所有气力,就连些微地睁开眼睛,也变得万分困难。特别是腹侧那针扎火燎一般的疼痛,实在叫人难以忽视。

  他轻轻抬了抬手——

  却发现惊醒了一旁的人。

  谢福禧猛然睁开了眼睛,那眼里的困倦刹那间消失不见,全是满满的关心与激动。

  “九爷你醒了!你终于醒了!”谢福禧急忙抓住九爷在空中摇晃的手,甚至把脸也紧紧贴到上面,不断地磨蹭着。“九爷,你渴么?你疼么?你——”

  谢福禧还要发问,九爷却轻笑着摇了摇头。

  他干燥薄唇的惨白色还未褪去,面容也不如平时那般英气堂堂,罕见地带了些虚弱。

  九爷的手从谢福禧的手中轻轻挣脱开来,慢慢摸向谢福禧的脸,反问道:“疼么?”

  谢福禧这才发现,自己也是疼的。

  他的鼻梁骨貌似被四爷那一拳给揍裂了点,虽说过不了多少时日自会长好,可这到底是伤到了骨头,怎么会不痛?现如今他的半边脸颊都是红肿的,鼻梁那一块压根碰都碰不得。

  昨夜郎中在处理完九爷的伤势准备退下的时候,陡然发现那哭地死去活来的仆人也算是伤得不轻,这才好说歹说地劝诱下来,瞅准了空档给他也上了药。不算是药到病除,但起码比原先的惨状好了太多。

  “不疼,我一点都不疼。”谢福禧摇了摇头,又把九爷的手握在了手里,小声地心有余悸地说道:“昨天,昨天吓坏我了,九爷……你以后……你以后不管我便是,我命大,没、没事的。”

  “别说这种话。”九爷把谢福禧拉低,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上,眸中的颜色渐渐变得决绝:“永远不要对我说这种话。”

  昨夜那一切,令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愤怒异常。

  那一瞬,他恨不得把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抖落出来,他要让别人瞧瞧,他御池雁声的人,不能有旁人动,也不准有旁人动。若是有人真敢把他逼入绝境,他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只要没有人招惹他,他照样是那个碌碌无为闲闲散散的御池雁声,可要是有人碰触到了他的底线,连他自己都想不出来,那一瞬间他或做出什么。

  只要没有人碰触我的底线。

  只要没有人碰我的谢福禧。

  我什么都能忍。

  九爷闭上眼睛,狠狠吸了一口来自谢福禧身上令人安定的体香,才慢慢平息了心中的暴戾。

  昨夜的事,惊动了宁王府大半的主子和奴仆。护院齐齐出动,院子里熟睡的人被叫喊哭号和成群的脚步声吵醒,皆各自掌了灯,披上外衣,出门查看。

  这一看却几乎把人吓掉了半条魂。

  宁王府的小少爷——九爷正躺在地上,半边的白衫都被血浸湿了,呼吸都微弱地很,若不仔细打量还真以为已经命魂归天了。而九爷不远的一旁,一个面容姣好的奴婢却是早已死得透透的,眸子睁得老大,周围全是血泊……

  血案现场,还残留着一把锋利的袖剑。

  怪不得,怪不得。

  说的上话的主子赶忙让护院把九爷抬到了房间的床榻里,又让人去请了郎中,这才啐了一句那哭得抽抽噎噎的奴才:“哭什么哭,还不赶快去伺候好小九!”

  谢福禧一抹脸,又边跑边抽噎着跟过去了。

  宁王府的主子虽然不待见这无足轻重的一个小少爷,但毕竟是王室血脉,是老夫人的心头宝。一个个地还是禁不住磨,乖乖儿地拿了些补品去秋茗居了。有些稍显诚意的,还会亲自看望一番,说些体己的话,聊表心意;有些只想走个过场,便遣了仆人把补品带了过去,再添油加醋的道这天凉了、入秋了,身子多感乏惫,也就不来跑这一趟了。

  九爷御池雁声半躺在床榻之上,一一应了,面上还带着和煦又谦逊的笑,顺便还给了仆从们赏银,权当做打发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

  谢福禧将一波送出去之后,另一波仆从又来了,那贼眉鼠眼的小仆从忙上前作了个揖,恭敬地喊道:“九爷,小的奉主子之命,特通报一声——四爷来瞧您了。”

  说完便退了下去。

  谢福禧愣了一会儿,只不过一时的愣怔,便已然聚集了滔天的怒气,让他恨不得早早儿关了门将那所谓的四爷拒之门外,甚至还恨不得与那四爷拼个你死我活!

  他自认为本性良善,懦弱又胆小,但是他自己的安危于受伤与否他都不在意。因为他是奴才,四爷是主子,属于奴才的认知告诉他就算是主子让他抵命他也不得不从。然而,他受不了,受不了这件事牵扯到了九爷,他看不得九爷受一丁点伤,他哪怕豁出一条命都想要让九爷平平安安地活一辈子!

  他瞧不起自己的懦弱,却也恨四爷的心狠手辣!

  正待他想办法要据客的时候,屋里却传来一声——

  “谢福禧。”

  “哎!”谢福禧应和,连忙跑进了屋子里。

  “让他来吧,我也有些话,想同他说。”

  望着九爷坚定的眼神和势在必得的姿态,谢福禧抿抿嘴唇,犹豫再三,终于点了点头。

  檀木熏香的烟气在屋子里燎燎绕绕,一呼一吸中都带着让人迷醉却倍感恬淡的馨香。茶盏中的细碎茶叶沉沉浮浮,热气似夹杂着丝丝的凉意。在如此的静谧中,一举一动,仿若就成了最不合时宜的东西。

  这无声的一切,令在场的每个人的脑海里都似乎绷起了一根弦,谁先发制人,这象征着平衡的弦便断了——

  四爷忽然伸出手——

  九爷眸中寒光一闪。

  四爷时刻都在注意着病榻之上那人的神情,见御池雁声如此紧张,兀自笑了。

  他的手渐渐凑近一旁木凳上放着的茶盏,对着九爷轻弹了弹茶壁,示意自己的用意。

  “叮铃~”——

  圆润的指甲触碰到茶盏,那温度也随之传来。

  “茶冷了,换一杯吧。”四爷御池威拿起茶盏,递向在九爷床边伺候着的谢福禧。

  谢福禧一动也不动。

  好半天,九爷御池雁声才轻柔地劝道:“去吧,给四哥倒杯热茶。”

  谢福禧这才接过了四爷手中的茶盏。

  四爷轻笑了出来,带着谢意与满足。那眼角的细纹微微攒起,唇角上扬,在那一张硬朗的脸上凭添了一份柔和及亲近。光这一打眼看来,谁能想到现如今如此让人心生好感令人倍感亲近的四爷,竟是那昨晚狠辣嗜血的暴戾歹徒?

  谢福禧扫了一眼四爷脸上仿似诚挚无比的笑,突地打了一个寒战。

  他端着茶盏走近门口,轻轻把门掩上了。

  最后,谢福禧有些不安从那仅有的缝隙瞧了瞧九爷,只见九爷这时也正看着他——

  九爷仿似安慰小奴才般地笑了笑。

  谢福禧垂眸,这才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