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林秋回过神,发现自己还在地宫里,夜明珠散发幽幽的光,周围的环境和他入睡前的一样。

  刚刚的梦境……

  有些太真实了。

  束林秋心想,仿佛那一切是他的亲身经历一样。

  这些是真实发生的,在曾经。

  他本能的觉得自己离终点似乎不远了。

  但是,他看了看了残图,放置魂器的地方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那么前面会是哪里?

  束林秋心里想着,他想起之前的的岔路口,难不成是走错了?

  那么他应该回去吗?

  束林秋这个时候,罕见的犹豫了起来,他其实很少有这样犹豫的时候。

  他的脑子是这么想的,但是身体却并没有动,束林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决定按照原来的路线走。

  继续前进,不往回。

  他又吃了点东西,将被褥卷起来收好放进了储物空间,习惯性的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走上前。

  无头石像依旧矗立在那里,长剑指着门。

  “持莲……”他不由自主的轻轻的念出了这个名字,他看着无头石像脚边的头,那双眼睛怒目圆睁,保持着生前最后的骄傲。

  重光持莲。

  应该就是无头石像的名字了。

  束林秋想了想,他回忆起刚刚梦里的内容,现在又有些记不清了,不过眼前识相的场景和他梦里的一部分倒是重叠了起来。

  化成人形的九天玄凤手拿画着红莲的长剑,英勇杀敌。

  他们在天上厮杀,在地面上也厮杀。

  战争中的杀戮无处不在。

  这场战争似乎分不清谁对谁错,但是他们都有共同的目标,就是赢。

  一个想赢是扩,张领地,一个想赢是守护家园。

  可惜的是,这场战争最后谁也没有好处。

  错误的从来都是战争,在战争中牺牲的保家卫国的他们都是英雄。

  束林秋的心忽然就被触动了一下,他不知道是自己的心被触动还是梦里的情感还没有散去。

  束林秋双手合十,然后深深地朝屋头石像鞠了一躬。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道:“晚辈行为不当,却是不得已而为之……如若您保佑,请门后不要是死路。”

  他又拜了三拜。

  “晚辈真该死,竟是到现在才想起拜见您。” 束林秋又很有礼貌的说,“晚辈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只能送些甘泉水和甜果子给您了。”

  有话说: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他觉得自己还是考虑的不够周到,应该第一时间就缝上的,毕竟这块应该属于这位无头前辈管辖。

  束林秋储物空间里面东西很多,有水很正常,他之前修为还在的时候,时常会炼药,而或药丸的引子也需要水,关于水地势不一样,可能水质就不一样,所以他储物空间里面备了很多种水。

  雨水井水河水海水山泉水等等,这还只是大致的集中,其中还有各种分类,比如烧开的,比如没烧开的,比如没有特地放在可以保鲜的储物空间里面的陈水。

  东西多是多,好在束林秋能装。

  束林秋很快就找到了他自己存货里最清澈也是最甘甜的水,倒了一大壶,又找了些果子。

  他把东西一一摆放好,又虔诚的拜了几拜。

  “还请您笑纳哈,晚辈这就不多留了。”束林秋开口道。

  他觉得自己这样有些神经兮兮的,但是万一呢,这地宫曾经是上古战场之一,有那么一两个魂儿,也很正常吧。

  束林秋走到那扇门前,这扇门的材质是一种木头,很珍贵,可以千年不朽,也很坚硬,据说可以媲美玄铁。

  这是传说中的无浮木。

  这东西到现在基本已经绝迹了,在上古时期也从来不是什么烂大街的玩意。

  据说曾经有大能认为,用铁铸的武器不够有灵气,然后他们就发现了传说中的无浮木,无比坚硬,就是传说中的玄铁,也很难将其劈开,只能慢慢的磨。

  而磨出来的刀剑,的确攻击性也很强,可以与玄铁媲美,而且因为它是木头的原因,比寻常刀剑又多了几分清朗之气。

  ……与此同时,也因为是木头的原因,他比寻常刀剑更加容易沾染煞气,所以这应该是邪道人士的最爱。

  使用无浮木的存在应该是两种极端,一就是手上沾满了鲜血的存在,二应该就是不染任何杀孽的正道人士,不为见血,用来威慑。

  这些都是他在古籍中看到的。

  不过他也见过实物,毕竟一个地方大了,什么都有,他那位擅长医术的师叔蓝云河,就有一把无浮木磨成的长剑。

  那把剑非常干净,剑意纯粹。

  后来蓝云河师叔和他解释,这把无浮木剑他很少用,大多都是在重大场合的时候拿出来撑场面,他用来杀人的另有其剑。

  蓝云河作为医者,救死扶伤,经过他救治的病人,估计能绕仙家一圈,大多都夸他神医,有慈悲相,不过一个医者哪能一直遇到对他感恩的病人呢?总会有那么几个不知道感恩的,不感谢也就罢了,还贪心不足想要抢蓝云河的财务。

  如果用无浮木动手,这把剑根本就不会干净,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但是当涂到落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已经顾不得他是黑还是白,自保才是首要任务。

  束林秋曾经以为无浮木太过鸡肋,看到蓝云河师叔仅仅用剑意就能退敌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肃然起敬了。

  这无浮木还挺大的,居然只是单纯的用来当一扇门?

  束林秋举起夜明珠,观察了一下,门看起来很干净,并没有什么血腥期。

  他轻轻地捂了一声,最后伸手过去,将手覆在门上,他的本意是想要找门上有没有什么机关,没成想稍微一用力,这个门就开了。

  束林秋直接呆住。

  他凝神屏气,想要听听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动静,并且已经拿好护身符准备防身了。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平凡的就像是他推了一扇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木门。

  束林秋的身子往前探了探,夜明珠照亮的是一条通道。

  罢了,反正死了也有人会知道。

  他心一横,直接走了进去。

  这条通道看起来和之前的不太像。

  束林秋拿出残图对比了一下,如果没走错的话,他应该是回到正轨了。

  他紧紧的盯着开着的门,门内门外都是一个世界,唯一不同的就是举着夜明珠的他。

  束林秋紧紧的盯着这扇门,他有点好奇门会不会在转身之后,就砰的关上,然后扑面而来的各种机关就把他给杀了。

  束林秋盯了一会儿,如果门成精的话,应该会被盯的全身发毛。

  他并没有转过身往前走,而是眼睛盯着门,背后对着的是他要前进的地方。

  他就这样以一种倒退的姿势走了好几步,门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依旧沉默地开着。

  束林秋走了有一段距离,然后慢慢的转过身,随即又猛地回头。

  门没变。

  “……”那么应该是没事了。

  如果有事的话,那么就可以证实这地宫还是有危险的。

  束林秋呼出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进。

  这次墙上的壁画不是凤凰了,而是一个个人。

  他们模样各异,身姿修长,穿着繁琐的袍子。

  两边墙壁的都有。

  这时候束林秋听见门被合上的声音。

  “砰”的一声,不轻不重,像是被风吹的。

  束林秋忽然笑了。

  搁着等着呢?

  他又走回去,推了推门,确定没关严实之后,一脚踹了过去。

  有点疼,毕竟那么硬的东西,不过他这一脚也是有作用的,门被他踹倒了。

  束林秋再次双手合十:“诸位莫怪,权宜之计,若是晚辈活着回来,一定想办法修好。”

  然后他又走了。

  他观察墙壁两边的画像,发现了他们共同看向一个地方。

  他低头看地上,一丝砖线也没有。

  他把两侧都确认了一遍。

  那么前面是什么?

  这里应该不是放魂器的地方才对,他又拿出残图对比,他目前确认了自己的位置,如果要找到魂器,应该有好几条路要走,根据地图和地宫的比例,他至少得再走一两天左右。

  残图并没有对他现在走的路特别标记,或者说标记了他没有看出来,因为他在试着修复残图的时候,更多的是不让路线被破坏,关于路线的特殊标志,他从得到残图的时候就找不见,因为经历了那么久,没有破损是不可能的。

  他忽略了什么吗?

  束林秋时不时的两边看,那些人的衣服也随着他的前进花纹更加丰富。

  祥云,火焰——

  道路变宽了。

  束林秋看见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墙壁上是一幅画,画上有一个人。

  束林秋明明知道此路不通,不过还是坚持走过去了,这一路的人都在跪拜,他不确定那是人类还是化成人形的凤凰。

  随着他一步步的靠近,他看见了画上的人。

  他独一无二的站在中心,一身宽大的衣袍,长发散开。

  这上面也用了涂料,头发是纯黑色,衣服是火红。

  这里用来勾勒的线条都是金线,包括整个人的轮廓,包括衣服上的绣花,连他的五官也被金线描过一遍。

  这是一个男人。

  男人五官没有上色,是石壁的颜色,石壁是黑色的。

  在夜明珠的照耀下,他整个人都发着光。

  很快他就不发光了,因为夜明珠掉了。

  夜明珠咕噜噜的滚向一旁,束林秋却没有去捡,也没有分一个眼神看一眼。

  他的视线全在壁画上了。

  那个男人,这样的绘画方式,给他添了一丝鲜艳的神圣,别有一种肃穆感。

  他的眉眼低垂,不知高傲还是悲悯。

  “……南……南北寒?”

  束林秋声音发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