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风吹灭了那股燥热, 一进屋,望进卓长浩漆黑如墨的双眸,卷土重来的热意直冲脑门, 轰的一声击溃了陆茶的神经。

  他晃晃悠悠扒拉着饭,寻着理由该如何解释。

  眼热、心热、连手摸着瓷碗都是热的。

  陆茶不敢张嘴,用粥压抑着的粗重呼吸。

  不一会儿, 陆茶放下碗,呆滞的盯着桌上那道菜。

  原是热糊涂了,吧嗒吧嗒, 控制不住的眼泪, 如断线的珠串落在桌上。

  一个人抽噎的呜呜哭着。

  卓长浩见状大惊,瞳孔缩了一下。

  他怕是这辈子都没这般紧张过, 将板凳挪到对方身边, 将哭成小可怜的陆茶脸捧起,吻去他脸上的泪花。

  “难受?我抱抱。”

  他揽住陆茶的肩膀, 怜爱在他腰间周身不停流转, 掐着对方的腰,一整个抱进自己怀中, 像抱孩子那样,边哄边舔去那双迷乱的眼睛噙出的泪水。

  陆茶小脸扑红,被接二连三的情热磨去了大半的精神, 还存有半分理智被拍的成了浆糊。

  等歇了一盏茶的时间,在对方唇舌间喘不上气,燥热的灼烧才慢慢隐没。

  恢复了神智的陆茶,手掌正好放在对方胸膛前, 手底下就是卓长浩触感极佳的肌肉。

  而他的凌乱之际, 双手粗鲁的想要解开他的衣襟, 古铜色的肌肤半敞开。

  卓长浩面色如常,手掌却或重或浅的放在他的腿上,有分寸感不再越池半分。

  陆茶没出息的还想要再亲亲:“再亲一下?”

  他凑上前,在对方唇上摁了个印子,心满意足起身。

  卓长浩似是提前预判了他的动作,在对方起身时,一只手从脊背缓缓摸上去,在他后脖颈一掐,对方浑身骨头被捏酥了,重新撞回了他的怀中。

  卓长浩借此加深了这场情吻,手放肆的将他锁在怀中。

  除了他的掌心,哪里都不许去。

  卓长浩眉眼幽深望不见底,犹如恶狼般将他抱着,随后吞之入腹,一次又一次沦陷。

  今年的雨下得尤为早,连带着打雷与骤雨,下的快,去的也快。

  细雨或急促或缓慢,将院中那棵绿茶树打的摇摇欲坠。

  月光透了一丝暮光垂下,迎着雨水的滋润。

  一夜之间,刚还是花苞的小茶花在一夜间盛放娇花,在第一缕阳光升起时蔫蔫的垂下。

  那朵花蕊长出了一颗小果,占据了花瓣的位置。

  陆茶第二日,连手都不想抬,觉得差点就要从这里穿越回去了。

  他躺在床上整整睡了一天。

  洗漱卓长浩亲自伺候着,吃饭时端碗都差点把饭碗扔翻在地上。

  卓长浩赶忙接过,先给他精心伺候着吃饭,等陆茶吃饱,自己才端着已经凉了饭两三口吃完。

  陆掌柜一日未在茶馆出现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等陆茶有力气了,拖着疲惫的身体往茶馆大门一站。

  小厮捂嘴偷笑,夸道:“您和卓猎户可真恩爱。”

  “你怎么知道!”陆茶惊呼,喊完发现自己的举动非常欲盖弥彰,故作高深道:“......很明显吗?”

  被人知道多丢人,躺了一天腰酸腿软起不来,两条腿就像两根面条,他真的尽力了,还是怪身体太弱。

  他走了一步,龇牙咧嘴,大腿抽得疼。

  小厮见他逞能,直接拆穿:“掌柜,超级的明显,您要不还是在家躺几天吧。”

  尤其是他们掌柜嘴角都被咬破了,微肿的样子不出几天都消不下去。

  陆茶是个听劝的,从茶馆可怜兮兮的又回去了,看着罪魁祸首神清气爽,憋着嘴哼了一声,汉子的话在某些时候是不能信了!

  卓长浩看着他脚步跨得不大,上身摇的挺欢,又是哄又是保证,下次不会那样了。

  他学着之前铁憨憨的样子,装傻充愣,喊了句:“茶哥儿,别生气了。”

  卓长浩说了几句软话,陆茶就借势问道,哼唧道:“真知道错了!”

  “错了,茶哥儿。”卓长浩投给他一个无辜的神情,表情未有半分掺假。

  陆茶盯着他表情,确认他悔过之意是真的,算是原谅他一次。

  卓长浩叫陆茶等等,他取个东西来,总不能让茶哥儿一直这般难受着。

  陆茶生无可恋,趴在床上,有气无力放他出去。

  实在是不能平躺着,稍微动一下都很疼。

  卓长浩出了那道门,上一秒还沉浸在与夫郎甜蜜中,下一秒就恢复了冷面将军的样子,走到拐角处:“药,给我。”

  一道身影从树上跳了下来,跪在地上伸出手,他的手心放着一个小瓷罐。

  卓长浩接过,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闻言,那道身影又隐没在树上,与树枝融为一体。

  卓长浩拿来药膏,将药放在床榻边:“茶哥儿,这是药膏,对那处有消炎的作用,你用来涂。”

  陆茶急需清凉镇痛的东西止止辣意,他打开那罐药膏,窝在被子里脱下衣服,在碰了几次后发现都肿了,实在是太疼,药膏都化在手心他也未敢涂抹上去。

  一来二去,疼是更疼了,还热了一身汗。

  他干脆躺在床上,将脑袋埋进枕头中,只露出一双眼睛:“你帮我抹……”

  卓长浩眼底划过戏谑,并未让陆茶瞧见。

  这不就,正和他意。

  等陆茶将身子养好之后,正巧赶上茶叶第一季采摘的时机,一村的茶农拿着农具,将饱满长势最好的茶叶尖掐下放进木篮中,精心挑选最大的茶叶,第二层便去采摘较小的茶叶进行分层售卖,大的茶叶自然在售价上要贵上几文钱。

  田地上都是弯腰劳作的背影,陆茶摇了摇手中的铃铛,先叫停各位乡亲们:“叔叔婶婶!你们先停一下!”

  几位乡亲认出是茶哥儿,完全没有被打搅农忙的怒意,而是耐心听他说完。

  反正茶哥儿总归不会害他们就是。

  “今年我送了一批货去石江县,那边的茶商尝了我家茶叶之后,特此订购了一批茶叶,我想着,我一个人赚钱那可不行啊,要拉着乡亲们一起赚钱,我寻思了一下,与长浩在山头上找来找去,找到了一片土地相对肥沃的地方。”

  “今日来呢,一是正好到了第一季茶叶采摘的时候,我来买茶苗作为幼苗培育种植,二是招工,替我去山上照料那一片茶圃。”

  茶农的日子全靠天吃饭,老天爷不给饭吃,不肯下一场雨,这茶树就废了大半,如今都有一个稳定的收入与活计,谁还愿意在地里劳作,去赌明天有没有晴天白日。

  不少人合计了其中的得失。

  问道:“茶哥儿,那工钱和时间,咋算啊,你这要是太便宜,我可不干!”

  不怪他将钱认的清,他家中刚生了一位小哥儿,正是要买新衣服的时候,就指望着这茶叶能卖个好价钱呢。

  陆茶想了想:“这样!分两种,一种的长期工,一月银子五两,照料的茶叶要是出产高,味道清甜,还能再多加一两的奖钱,还有一种更适合家中的夫郎和各位婶婶,日结工钱,一日一百五十文,只是不包吃,需要自带饭食,一日干五个钟头,早晨晌午,下午在天黑之前回来,切勿待在山上太久。”

  天黑之后野兽出没,他也是考虑了大家的安全问题。

  且不说一月五两,就一日一百五十文!都比在码头干苦工流汗一日赚的钱划算,农家人谁身上没有一点力气,那些婶子夫郎力气也不小,算着要是干上这么一天,给家中夫君煮上一块猪肉补补身子也好。

  “这!茶哥儿,我今日就上山去!”

  “哈哈哈哈!”

  人群一阵哄笑,那位汉子跟着傻呵起来。

  陆茶随着氛围笑了两声,叫着一名小厮记好每人每户所要来的人,想干日结的额外标记上。

  一位婶子是个外村的,瞧见这有这么好的活计,听着也不错,问了一句:“茶哥儿,俺家不在良山,俺儿能来不!”

  “自然可以。”

  陆茶应下这事,叮嘱他们一日后截止,到时候名单便不可再增人,要是想来的定要确保不会中途想要退出。

  等确认人数是要签好契约,避免更多突发的情况,既保证他用人的利益,也保证大家拿钱的利益。

  不是骗人的!茶哥儿是真想带他们赚钱。

  陆茶招工在村子宣扬了好一阵,自然传到村长耳中,他等了许久的官人不肯抓他,还让他在乡亲们心中留下了如此好的大善人形象。

  村长气的看着家中煮得寡淡清水,一看就饱,对着家中婆娘撒气,指指点点后他那点受挫的内心才好受了不少,只是并未解愁,他细想,那些人为何!不去抓他!

  那位婶子在村中好一阵说道:“就是那个陆茶!他们叫他茶哥儿,有能力!让咱们过好日子,谁要是想去赚钱就快去,人家明天就不要了。”

  “这名字,有点熟悉啊。”那位夫郎思索了一阵:“这不是嫁给陆家的刘玥生的二哥儿?我记得是叫这个名字。”

  “刘玥?”几位婶子夫郎一脸晦气,这人在年轻时与他们都有过节,性格泼辣谁都要骂上一两句,村中的汉子不愿娶她,她才嫁去了外村。

  正巧,陆亲娘从旁而过,几道目光看向她。

  那几位婶婶夫郎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但转变极快。

  其中一位与她不对付的婶子道:“陆茶,那不是你家二哥儿嘛,他找了个挣钱的路子,你让他们带带我们呗,从来没听你有个出息的哥儿啊,怎么成天穿这么朴素。”

  陆亲娘呵呵一笑:“是啊,他是我儿子。”

  “哎呀,你头上戴的簪子也很好看。”

  “是啊,是啊,但是这事情你可要放在心上,我家大儿最近伤了胳膊,干不了粗活,你就叫陆茶给他安排个轻松的活,赚赚水钱嘛。”

  陆亲娘看着曾经对着她冷嘲热讽的婶子,讨好地生怕得罪了她,心中自然多是喜悦,甭管她早就恨透了陆茶,这时被一句一句夸赞后上了头,将他们的诉求一一应下。

  她夸下海口:“你放心,我可是他亲娘,我叫他办事自然不敢拒绝!”

  陆亲娘还当陆茶是当年,任她搓扁揉圆的小哥儿呢……

  作者有话说:

  科普小知识:(出自于百度,我将话简洁了一下,可以让大家对于一些知识扩展延伸,也是文章中的未尽之语)

  茶花授粉所用的花粉采自父本植株花脑,为避免造成花粉混杂不纯,用塑料袋将其套住,以防混传花粉。

  授粉时要摘去母本花上的塑料套袋,镊取父本花上刚开裂的花药,在母本柱头上抹粉,来回反复几次。(敲敲)

  待母本柱头上沾滴了父本的花粉后再将袋套上。(敲敲)可于第二天同一时问再进行一次,效果则更好。(敲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