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该醉的醉,该倒的倒。
木宏最终还是没喝过路闻杳,但路闻杳还是要装作不胜酒力,让木宏心满意足回屋。
站在宴会厅门口,路闻杳送走副导演,一转头看见柳星月正往外走,另一边,不知道去了哪里的牧冷川也刚回来。
“刚好,”
路闻杳朝牧冷川走过去,手搭上对方肩膀,缓缓用力将对方朝着另一个方向推过去,“你去送一下柳小姐,太晚了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
原本不知道路闻杳是什么意思的牧冷川还顺着他的力度往前走了两步,但听到路闻杳的话后,他便停下脚步,目光看向对面的女生,又偏头看向身后的路闻杳。
“她有助理。”
“助理是助理,你是你,快点去!”
路闻杳又是一用力,但是这次男人纹丝不动。
牧冷川蹙眉,“为什么一定要我去?”
“喜欢的人当然要自己追啊!”
半醉状态下的路闻杳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什么……?”
他的话将牧冷川的一些回忆彻底勾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路闻杳就一直在将柳星月和他挂钩。
那次品牌店剪彩?或许更早。
牧冷川也喝了酒,突如其来的认知掺杂着酒精,让他的脑袋也不太清楚。
甚至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路闻杳,是否认自己喜欢柳星月这件事还是纠正自己喜欢的人其实是他,又或者——质问路闻杳从始至终,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他。
看见柳星月走了过来,路闻杳又一次用力推了一把牧冷川,留下一句,“你加油,我先撤了”便先行离开。
肩膀上的温度消失,牧冷川站在原地,独自接受着喜欢的人将他推向另一个人的事实。
“牧总?”
看见牧冷川,柳星月心情有些复杂。
对方听见声音抬起头,柳星月一怔。
面前人的脸上,是遮掩不住的难过。
-
自以为做成一件大事的路闻杳哼着歌回到住处,抬手输入密码推开门,却猛地停下脚步,站在门口。
他的鼻子皱了皱,眉毛一挑,缓步走进屋中,没有开灯,反手关上了门。
借着月色适应屋内的黑暗后,路闻杳那双浅色的眸子淡漠地在一楼扫视一圈,抬脚往楼上走去。
上了楼,他掠过自己的房间,径直走向牧冷川的房间,也是那股甜香最浓郁的一间屋子。
房门是虚掩的,兴许牧冷川没有关门的习惯,但屋子里绝不该是这个气味。
路闻杳推门进去,看见房中央的大床上,有一个凹凸有致的隆起。
那里明显躺着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路闻杳心中冷笑一声,走向床边。
像是感觉到他靠近一般,床上的人发出一声嘤咛。
“谁啊?”
娇柔的女生带着从梦中被吵醒的憨意,含糊问了一声。
路闻杳没有回答,继续往床边走。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眼睛半睁不睁,瞧见一个高挑的人影,又呻、吟着:“喝了好多酒,好晕……你是不是走错了……”
“是谁走错了,夏小姐不清楚吗?”
路闻杳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同时也开口说道。
“路闻杳?怎么是你!”
夏言清一下坐起来,慌张中带着厌恶,往床边挪动。
注意到她的动作,路闻杳俯身靠过去,伸手将对方困在自己和床铺之间。
低声说着,从喉咙里带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夏小姐这香水遮盖力不错,竟然能将酒味盖个彻底。”
“路闻杳你要干什么?快把我放开,别痴心妄想!”
黑暗中,夏言清只看见他的那双眼睛,瞳孔似乎都竖了起来,像狼一般。
“夏小姐走进这个房间就是想做这种事情吧?反正都是一抹黑,和谁有那么重要吗?”
路闻杳自然对夏言清没有意思,这么说也就是故意恶心她。
反正明天剧组就要从度假村离开,他也要回去,不如趁机给对方个教训。
“你——”
柳星月还想骂什么,但目光猛地瞥见路闻杳身后,房间门口出现一个人,还来不及辨别,下一秒房内大亮。
突然的灯光让两人都睁不开眼,路闻杳觑着眼睛想看来人,但还没等转过头,整个人便被掀翻在床上,双手双脚都被钳制住。
方才夏言清的处境,现在突然到了他身上。
“滚。”
他听见一个盛着盛怒的声音低吼。
“你倒是先放开……”
随即,旁边悉索的声音让路闻杳意识到,对方不是让他滚。
眼睛逐渐适应灯光后,路闻杳睁开眼睛看见了撑在自己上方的人。
那张俊朗带有冲击力的脸上,一双黑眸满载怒意。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柳——呜!”
双唇倏然被阻止了开合,那双黑眸在面前放大,路闻杳的眼睛已经找不到聚焦点。
大脑像被撞散的蛋黄,一片混沌,路闻杳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另外两瓣唇碾压着。
对方用了力,发泄似的。
即便这样甚至都不够,下唇一疼,路闻杳轻嘶一声。
也就是这一声,让上方的人理智短暂回笼,下唇上的力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轻柔的、接连的啄吻。
有某些东西正在心脏中疯长,一路蔓延向上,在大脑盘踞。
路闻杳甚至没有挣扎,这吻太过舒服,他竟还无意识的回应了两下,方才还轻柔的吻便又重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路闻杳只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浅淡的冷香混着酒气,侵入他的鼻腔,由内到外将他包裹,连意识也挤出大脑。
路闻杳就在这时轻时重的亲吻中睡着了。
也就不到一分钟。
察觉到他平稳的呼吸,牧冷川愣了一下,撑起身子,看着路闻杳的睡脸苦笑一声。
他动作轻柔地给路闻杳脱了外衣鞋袜,将人塞进被子里,又去关了灯。
但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改了主意。
牧冷川折返回来,从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旁边的人被扰动,翻了个身背朝牧冷川,嘴里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
一向我行我素的牧总,心脏躁动不安,动作却小心翼翼地向对方靠近。黑暗中一只手臂抬起又放下,最终牧冷川只是躺在自己的那半边,将头往路闻杳那侧偏了偏,合上眼。
-
路闻杳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在大草原上被一头狼追赶,终于体力不支被扑到后,路闻杳本来都做好了葬身狼腹的准备,那狼却突然变成了牧冷川,朝他压过来。
惊醒。
路闻杳猛地睁开眼,华丽的吊灯在视野中逐渐清晰,前一天晚上的事情也开始在脑海中复现。
他扭头看向床的另一半,那里没有人,但是枕头凹陷的程度和并不平整的床单都昭示着那里曾经睡过一个人。
一缕阳光从从窗帘的缝隙洒入房间,路闻杳盯着那道光发了好一阵呆,才强迫自己清醒。
什么意思?
牧冷川是什么意思?喝多了?
不是让他去送柳星月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接二连三的问题在路闻杳脑中出现,最后被一道声音打断。
“醒了怎么不下来吃饭?”
如一只惊弓之鸟,路闻杳倏然扭过头往门口看,紧接着脖子就一疼。
“慢点。”
牧冷川从门口走进来,递给路闻杳一杯水。
路闻杳没有接,他捂着脖子,看向那双黑瞳,“昨天晚上怎么回事?”
牧冷川沉默了,他在“自己喝醉了”和“路闻杳喝醉了”中间,并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合适的借口。
见他不讲话,路闻杳微一点头,“好,我问你答。”
“你知道自己亲的人是我吗?”
“知道,我没有喝多。”
牧冷川将手上的杯子放在床头,认真回答。
“那你……算了。
让开,我要起床了。”
那个问题路闻杳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只是问了一个问题,他就败下阵来,只能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避着牧冷川下床。
无言看着路闻杳离开房间,牧冷川垂下眼睫。
他知道自己搞砸了,但他也清楚的知道,无论是清醒还是被酒精麻痹的状态,看着昨天晚上那样的场景,他都无法保持理智。
他的理智,从遇见路闻杳的那时,就在一点一点变得不可控。
路闻杳洗漱一番之后,没有吃楼下牧冷川准备的午饭,直接出了门,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可能只是不想和牧冷川待在一个空间里罢了。
走到度假村门口,他碰到了正准备离开的柳星月。
“柳小姐这就准备走了吗?不多玩几天?”
路闻杳扯出一个笑容,走过去搭话。
柳星月看起来也没怎么睡好,没精打采的,看见路闻杳露出一个憔悴的笑容,“我也想,但是还有其他工作。”
“这样啊,那就祝柳小姐工作顺利。
对了,昨天晚上柳小姐是怎么回去的?”
对于已知的答案,路闻杳还是不死心地要问一句。
柳星月目光从路闻杳身上移开,看向他身后走过来的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助理送我回去的,怎么了吗?”
其实她看见了,路闻杳推着牧冷川来找她。
可是感情都是又导向性的,哪能那么容易轻易被推开呢?
你知道吗?牧冷川喜欢你。
这句话直到离开柳星月都没有说,她也是有点脾气的,作为这样一段长久暗恋的结尾,她不会做那个捅破纱窗的旁观者。
究竟是两情相悦还是求而不得,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已经与她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