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木,我这些年只有一件事没教过你。”
贝格森修长有力的手指渐渐收紧,他暗色的双眸中被月光印上一层冰火。
“不过现在告诉你也不算太晚。”
温木紧闭双眼,他的脸色现在白的吓人,冷汗直流,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他察觉到贝格森的贴近,听清楚贝格森比平常有些急促的呼吸扑进他的耳边。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贝格森说话间逐渐变得冰冷。
“如果你遇到比你厉害的人,一定要对他表现真诚,而不是一味的撒谎,因为他能很清楚的看透你,比医院拍的透视都清晰千万倍。”
“而我,恰巧就是比你厉害了那么一点点的人。”
今天应该算是贝格森这辈子话说的最多的一天了,而且每一句都还和温木挂边。
在温木试图挣扎着从他身下起来的那一刻。
贝格森的耐心已经彻底耗尽。
“温木,我很好奇,这些年你是怎么视若无睹的说出那些话的。”
“你也别装什么爱不爱的了,演的我都替你心累。”
“其实你一直搞错了一点,那就是我根本不在乎这些情情爱爱,我唯一在乎的是你有没有陪在我的身边。”
“你爱我也好,不爱也罢,都不可能改变我们会一起过一辈子的结果。”
所以真的是这样吗?
贝格森其实刚开始确实是不在乎的,那时候他们都还小,贝格森觉得温木可以一直留在自己身边,那就够了。
但渐渐的,他们长大了,贝格森的胃口也越来越大。
他看着温木在阳光下活蹦乱跳的样子,听到温木第一次爬上矮墙,翻出去后欣喜的狂呼声,他感受着温木睡着后在他身边呼吸的起伏。
贝格森开始不再满足于温木会在家里乖乖等他回来。
他想要更多,他想要温木多关心他一点,多跟他说几句话,多对他笑一笑。
尽管这些温木都已经做到了,但贝格森就是觉得还不够。
贝格森是个极度冷漠但也极度聪明的人,他在某一天终于明白了自己想要得到什么。
他要得到温木的爱。
而且要最热烈,最永久不息的爱。
但是一个疯子是不能用疯子的思维去获得一个正常人的认可。
这需要制定一个长久之计。
贝格森有时候会有些后悔,他后悔把温木养成了一个善良的人。
可是事已至此,他舍不得去逼迫温木,让温木变得和他一样疯狂。
所以他开始假装好人,他会对所有人都彬彬有礼,他假装自己是个温柔优雅的贵族少爷,对身边的一切都那么平和以待。
他把温木圈在自己的温柔乡,期待着温木总有一天会察觉到他热烈的爱意,然后欣喜若狂,喜极而泣。
最后他们携手走向童话书里美好的结局。
但有时候贝格森太沉迷于表现自己的体贴和爱意。
以至于他差点忽略了,温木也和他一起生活了十年。
在贝格森去了解温木的时候,温木也同样在了解贝格森。
温木也是聪明的孩子,或许从玛格丽点拨过温木开始——
不,或许比那更早。
温木逐渐脱离了他的掌控。
贝格森很快就察觉到了温木的异样,他快速的推翻自己的计划,开始重新制定。
于是,经过了大概几秒钟的深思,贝格森得到了他的最后方案。
通俗点来讲,就是先锁住温木的身,再去拿走他的心。
先把温木牢牢的按在自己手心,再去想怎么获得温木的爱。
贝格森觉得这是个堪称完美的决策。
说到这里,贝格森能清楚的看到月光下温木眼眶里闪烁的泪光。贝格森皱了皱眉,手里的力度轻了些。
即便是在这种时候,贝格森还是会忍不住的心痛他的宝物。
温木在感受到禁锢他的双手松懈了之后,他猛地奋起,直接上嘴,狠狠撕咬住贝格森还没来得及撤开的强壮手臂。
他就这样死死的咬着,就是不松口,眼睛怒视着贝格森,心里涌荡着五味杂陈的滋味。
早知道贝格森这么了解他,让他觉得之前在贝格森面前的那些作秀都像极了滑稽的小丑。
贝格森吃痛,但是并没有收回自己的手臂,他有些好笑的看着温木,在这种时候他还是会尽力哄着温木。
“好吧,等你咬够了咱们再走。”
温木闻言,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他松开口,贝格森的手臂上清晰可见两道青紫的牙印。
他不禁感叹,眼前这个疯子是一点痛觉都没有吗?
温木脱了力,跌坐在贝格森的怀里,贝格森的手掌拢向温木的后背,轻轻安抚着怀里的少年。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让我怎么相信你?”
“我的错。”
贝格森的语气里没有一点惭愧。
温木的心沉了一分,他涩声接着说出自己想法:
“那你这些年对我揉肩搓背,端茶倒水,是为了彻底养废我?”
“那是我愿意对你好。”
温木依旧坚持不懈自己的观点,冷声强调:
“你想养废我。”
贝格森弯腰咧嘴,无奈的笑了,笑得邪魅而又诡谲,他揉弄了一下温木的头发,柔温似春地纠正:
“这样不好吗?亲爱的。”
紧接着他不解地歪着头,重复地反问温木:
“这有什么不好?我们可以这样过一辈子,我永远不会腻。”
温木不愿意再听下去,他摇了摇头,从贝格森的怀里起身,肩膀拖着手臂胆怯后退。
贝格森见状,白皙修长的手指随即钳住温木的小臂朝跟前一拉,掌心散发的余温传至肌肤。
温木头顶上飘来温润且不容置喙的三个字:
“别生气。”
温木扭头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没有生气,随后缓缓后退。
温木说不上来现在的心情,没有高兴,没有失落,也没有揭开谜底的如释重负。
就算现在贝格森跟他坦白了又能改变什么,他永远离不开面前的少年。
他是喜欢贝格森的,但他的心上人对此并不能得到满足。
贝格森想要的东西太多了,他不喜欢温木热衷于除贝格森以外的事物,他想要温木的视线永远都放到他的身上。
而这些,温木给不了贝格森一个满意的答卷,为此他做出了无数次的妥协和让步。
温木尽力去告诉自己这样是不对的,但内心深处还是无法摆脱对贝格森的感情。
温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们之间矛盾似乎没有办法解决,就像是一道永远去不掉的伤疤,刚好对上温木手肘的那处疤痕。
它们都将伴随两个少年的一生,每当想起来的时候就会难掩心中的苦涩,连带着眼眶和咽喉,都升起一股酸楚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