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队得知了地穴的政策后, 个个气得不行,她们明明已经安全了,却还要等到下个狩猎日才放她们进去。她们为地穴出生入死, 结果到她们需要帮助的时候, 地穴却把她们拒之穴外。

  这些人的怒气累积到一定值, 充满了对地穴政府的怨言,甚至有人扬言要冲进地穴来个鱼死网破。这样的言论不在少数, 而这时候,陈总督出面, 安抚众人的情绪,让她们好好考虑自己在地穴里的亲人朋友,如果这样贸然闯进去, 有多少无辜的亲友会被毒气感染。

  “越是艰难的时候,我们越应该团结。你们一天是我狩猎小队的人, 我们就永远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地穴这样做,有她们的道理,尽管对我们来说有些残忍,但我们也不能因此自暴自弃。我陈齐良向你们所有人保证, 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团结一致, 我们一定能够重回地穴!”陈齐良站在帐篷外,庄严地向所有人宣誓。一时之间, 趴在栏杆上看的人群情激奋,大声欢呼。

  陈总督抬手做了个收的动作:“肃静, 夜里危机四伏, 我们还是小声一点。”

  大家很快安静下来,本来因为被地穴抛弃的绝望,却在陈总督的安抚下消散。她们怕什么, 狩猎小队总指挥陈总督陈齐良和她们同在,只要他活着,她们就有希望重回地穴。

  褚清听着外面的吵闹声,根本无法入睡,声音太大了,而她对这些东西又太敏感,只能闭目养神。耳朵里时不时传来一些人的嘀咕声,她连说话的内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果然还是跟着陈总督好啊,他梁建城就是个孬种。”

  “辱骂地穴总统,你不想活啦。”

  “骂他怎么了,把为他出生入死的哥几个关外面,我不止要骂他,我看见他还要唾他一口。什么玩意儿啊,这种人也能当总统,老子就是玉皇大帝。”

  “你新来的吧,我跟你说,地穴刚建起的时候,其实大家都希望陈总督当总统,结果没想到总统选举的时候,是梁建城票数更高,你说好巧不巧,梁建城就多了一票。”

  “啊,不会吧,这也太凑巧了吧,是不是票数做假啊?”

  “不能有假,票数都是有编号的,当时地穴人不多,大屏幕上滚动播放每个竞选者所持有的票编号,每个人都得见。不过由于是匿名的,大家心里有数就行,票数没做假。我记得可清楚呢,当时票数公布时,两边票数持平后,那关键的最后一票,编号我都还记得,好像是010010,可好记了。”

  这几人在唏嘘当年的地穴总统选拔,褚清本来不想听的,但这几人就在她附近,而且聊得非常起劲,她真是不想听都难。不过说实话,地穴建立也就一年的时间,总统选举应该也是那时候的事,这一年里,难道陈总督就不觉得不甘心吗?如果换成她褚清,她肯定心怀不甘,就差那么一票,地位却是天差地别。

  陈总督和梁总统,真的是井水不犯河水吗,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冉孤兰会劝她投靠陈总督麾下,这样一来和梁建城侄子熟悉的周波就不敢把她怎样。褚清不想卷入这样的派系之争,但现在由不得她选择了,她必须在回到地穴前,做出决定。

  褚清想着这些复杂的东西,没怎么睡好,半夜被尿憋醒。她难受地睁开眼,发现大部分人还在睡觉,蹑手蹑脚起身,走出商铺,每层楼的两端都有人专门守夜放哨,楼层异常安静。

  恰好这时候,她碰到了从外面回来的王楼,王楼惊讶地看着她,小声问:“褚清?你不睡觉出来做什么?”

  褚清回道:“上厕所,你知道最近的厕所在哪儿吗?”

  王楼点头:“正好,我刚上完回来,要不我带你去吧。”

  “不用了,”褚清赶紧拒绝,她可不想和王楼一起去上厕所,太烦人了,“你跟我说个位置,我自己找得到。”

  王楼尴尬地笑:“那好吧,就往左边直走,在楼梯的右边有条通道,往里面拐进去就可以看见了。”

  公共厕所在每层楼的左边中间一点,以前应该是收费的,因为褚清看见了公共厕所外的一张桌子,上面写了一次五毛。褚清摸了摸怀里唯一一张纸,叹了口气,出门在外也顾不得许多了。她抬脚走进去,男女厕所靠得很近,一左一右,中间应该就只有一面墙。

  因为夜晚太安静,褚清也不好意思弄出太大的声响,蹑手蹑脚进去之后,是简陋的蹲厕,而且因为太久没人打扫,整个厕所满是灰尘。蹲坑里是看不清什么东西的黑色污秽,连屎尿的颜色都已经褪去,不知道是排泄物还是纸巾。

  褚清忍着恶心,快速解决完,提裤子的时候,听到了脚步声。这脚步声很奇怪,是从她背后传来的。而她背后,是墙壁,墙壁背后,是隔壁男厕所。

  男厕所来人,褚清并不惊讶,大概也是哪个半夜被尿憋醒的人起夜上厕所。毕竟白天多数人处在生死逃亡的紧张时刻,根本没时间找厕所,要么直接尿裤子,要么就吓得没有了尿意。

  褚清并不在意,所以打算推门出去,却在这时候,听到了隔壁男厕所里传来的说话声。

  “查到了吗?”

  “怎么会?她的手机卡不是她本人的身份信息?找黑市买的手机吗?地穴里面这么乱,黑市的东西也不好查。既然这样,就先查查她住哪里,和她接触的人有哪些。E-5小队的褚清,你可别查错人了。好了,这件事我会报告齐良,你别暴露。”

  “抗议那几个被抓了没?”

  “没有就好,你让她们藏好,别被发现是我们的人,最好再放几把火,让地穴里更乱一点。我让人把今天齐良演说的视频录下来了,而且发给你邮箱了,你检查之后,明天一早就发到网上去,让所有人转发,把这个视频搞火,懂吗?”

  “很好,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果有任何我们之外的人知道,后果你知道的。我们狩猎日就回地穴了,到时候好处少不了你的。”

  褚清停住了,手还按在门锁上。这个声音她很陌生,没听过,但听这人对陈总督亲昵的称呼来看,应该是陈总督那一派的人。陈总督在派人查她?为什么?

  她有做什么值得人怀疑的事吗,她所做的一切事都在这些人的眼皮子之外,她们不可能看见她那些奇怪的举动。除非……除非她们看见了。

  褚清这才想到,她注射液体时在车上注射的,那车是陈总督的。如果车上有录音设备或者监控设备,那么她的一切行为都暴露在了陈总督眼皮子底下。褚清咬牙,她这几个末世走来,已经快忘了高科技的利弊,毕竟前两个末世她接触不到这些东西。这种高层的车子里面如果装了监控,她根本意识不到。

  褚清暗恨的同时,屏住呼吸,只想等隔壁男厕所的人走了之后,她再出去。结果没想到这时候,厕所外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褚清?你上完厕所了吗?”

  王楼站在厕所外,轻声呼喊到。他回去之后,半天没等到褚清回来,以为褚清还没找到厕所,或者出什么事了,有些担心,他就过来看看人在不在。

  褚清听得要气背过去,为什么王楼要来找她!明明她只要等到隔壁男人离开,她就平安无事了,结果王楼这一嗓子,隔壁不就知道她褚清在女厕所了吗?

  果不其然,对面说话声戛然而止,而王楼还在外面小声呼喊褚清的名字。褚清屏住呼吸,更加不敢发出声音。这时候她是该坦荡荡走出去,还是装作人不在,不回应?

  坦荡荡走出去,傻子都知道她把刚才的对话听完了,虽然听不见手机另一端的声音,但至少这一头的声音她听得清清楚楚。现在走出去,她怕是当场就被对方叫人抓起来,毕竟现在大部队完全听从陈总督的指挥。

  所以一番考虑下来,褚清打算装作人不在厕所的样子,默默祈祷那人别进来找人。

  这个厕所着实不太隔音,褚清听见了隔壁传来的脚步声,脚步声靠近墙壁,停下了,对方似乎也在仔细聆听她这边的动静。过了没一会儿,那人似乎走出了厕所。

  “哎?刘部长?你也来上厕所啊?”王楼惊讶道。

  刘部长淡定点头:“是啊,怎么,你也要上厕所?”

  “不不不,我已经解决了,我来找人的。”

  “哦对,刚才在里面听你喊什么人?”

  “我们队的队员,她说来上厕所,我给她指了个方向,见她半天没回来,我担心她是不是还没找到厕所,就来问一问。”

  “哦?你喊的那个褚清就是你们队的?”刘喜文摸了摸下巴,说:“如果她长时间没有归队,确实应该出来找一下人,你刚才喊了半天,都没人回应,要么是里面没人,要么就是出事了,我们进去看看吧。别万一她出什么事,没人帮忙。”

  “可……这是女厕所。”王楼尴尬又迟疑地说。

  “哎呀,人命关天,现在还管什么女厕所,再说了,你喊了半天,里面没人回应,最多里面就只有一个褚清。我们进去也是出于好心,谁还会责怪你耍流氓不成。”刘部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王楼说。

  “刘部长你说的是,那我们赶紧进去看看吧。”王楼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点头。

  褚清咬牙,这下子她是不是需要装晕?

  外面两人仓促的脚步声,让褚清的心脏咚咚咚直跳。她确实害怕被发现,甚至已经在考虑怎么装晕了。上个厕所能晕?又不是拉肚子拉脱水,她也没有痔疮大出血,甚至连月经都还没来。

  那种危险逼近的紧张配上外面“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褚清呼吸屏住,不仅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还不敢呼吸。此时此刻,她只希望自己是隐形人,这样一来她就能完美躲过。

  脚步声逐渐逼近,其实也就短短几秒钟外面两人就进来了,但褚清却觉得过了几十分钟。她松开门把手,上下打量着厕所,这种简陋的公共厕所隔间并不高,从外面就能看完隔间顶,她还想爬上隔间顶躲避的想法破灭。

  她难道就要这样暴露了吗?暴露后她会怎样?

  一个一个开门声,撞在褚清心尖上,每打开一扇门,她就心跳漏一拍。直到脚步停在她现在所在的隔间外面,门被用力推开。

  褚清和外面的刘喜文对上眼,刘喜文的双眼好像注视着褚清,又好像没有。褚清却是直愣愣地看着他,因为她想观察他的表情,来判断他的情绪。

  结果刘喜文眼里只有惊讶,褚清心想,他在外面和王楼聊那几句,不就猜到里面会有褚清了吗?他在惊讶什么?

  就在这时候,旁边探出一个脑袋,王楼疑惑道:“诶,这最后一个隔间也没人啊,褚清不在吗?”

  褚清整个人愣住了?王楼在说什么,她不就站在他们两人面前吗?谁不在?

  只见刘喜文和王楼后退一步,两人面对面,只有王楼的视线还时不时往褚清这个隔间里瞥。刘喜文眼里满是疑惑,手摸着长满胡茬的下巴,疑惑不已:“里面没人,你确定褚清来这里上厕所了吗?”

  王楼挠头:“我不确定,我就是太久没等到她回来,才出来找人来了。结果这个厕所没看见她,也许她真的没找到这层楼的厕所,去其他楼层了。”

  刘喜文隐隐松了口气,褚清没在厕所就好,不然刚才他和别人的对话说不定就被褚清全听去了。刘喜文表现出一副担忧的样子,拍拍王楼的肩膀:“好了,就起夜上个厕所,能出什么事,指不定是在其他楼层找厕所呢,你别太担心。年轻人就是爱小题大做,好了,赶紧回去睡觉,大半夜,两个大男人在女厕所里面找人算什么事儿啊。”

  褚清眼看着他们两人离开,话都不敢说一句,她现在满脑子疑惑。这两人瞎了吗?她就站在他们面前啊。

  褚清下意识一低头,好像知道为什么这两人表现如此诡异了。真正诡异的不是他们,是褚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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