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乔心的情况特殊, 所以即便桑云枝和林鹿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也无法立马同居,两人依旧是一个楼上一个楼下, 只不过相较从前来往的次数频繁了些。
但即便如此, 也无法阻挡新问题的产生。
接近年底,各行各业都忙碌了起来。
超市开始大促销,销售忙着冲业绩, 财务焦头烂额的清账, 就连交警上街的次数也频繁了许多,罚单一张张的开出去。
各行各业都好像在忙这冲击年底的KPI, 而医生这个职业……
医院一年四季都很忙, 从来没有停歇的时候。
这会儿, 不过是个忙碌得更多了点。
桑云枝却是社会中比较特殊的那一类群体,自由职业,工作任务安排得松散, 再加上一些该做的事情在元旦之前早已经完成,她现在比任何人都要空闲。
以往闲暇的时候她会练字看书, 亦或是找些纪录片看看, 可现在, 这些碎片时间里总会不经意闪过林鹿的那张脸。
而倘若是自己一早发过去的消息到中午才等到回应,便会有难以控制的失落情绪滋生。
这无法避免。
就连练字, 也难以使人心静了。
对于这一份来之不易的恋爱关系, 桑云枝比谁都要在意。
从前不觉得,她和林鹿大多数时候是各忙各的, 有空了就见面, 没空就不见, 但自从关系确认以后, 她开始在这段关系里找到了一种奇妙的归属感。
思念会加倍,分享欲也呈几何增长。
然而这些,林鹿全不知晓,桑云枝也没说。
恋爱关系才刚刚开始天平就已经失衡。
这种落差感,让桑云枝陷入了深深的茫然里。
尤其当春节来临的前几天,林鹿目送她进了高铁站,然后片刻未曾停留又直接折返医院上班了。
“小林医生也太忙了。”乔心玩笑似的感慨。
两人靠坐在候车大厅的椅子上,她手里也捏着一张纸质的高铁票。
今年春节乔心家里准备回老家过年,于是干脆也订了高铁票和桑云枝一起走,提前回去。
桑云枝回隔壁省会和姨妈一家团聚,她回老家省内的一个小县城。
今年的过年比往年都要早,一月二十一号就是除夕了,过完元旦以后没两天学校就考完放假,中学老师自然也开始放寒假。
所以在桑云枝身处茫然阶段的时间里,还好有个乔心陪着打发时间。
不过中间一个春节,起码又是大半个月,少了乔心这样一个话痨陪着桑云枝可以预料到自己的落差感恐怕会更强。
一些无措的情绪在心里慢慢发酵,无从解决。
“K1452次列车开始检票……”不多时,广播里传来机械式的女声,最前方的电子屏幕上“正在候车”变成了“正在检票”。
“我走了,明年见。”桑云枝敛了敛眼眸,起身和乔心打了声招呼就在对方的目送中远去。
乔心喜欢收集纸质票据,这对于她来说是等于是一种爱好。
桑云枝不喜欢,也懒得,坐高铁从来都是直接刷身份证。
春运的人流量很多,检票上车费了好一番功夫,不过好在桑云枝没有什么随身携带的行李,只身一人省了不少事。
至于电脑和平板,那都是手提着的。
落座以后再摸出手机查看,已然多了好几条新信息进来。
有林鹿的,也有乔心的,还有家庭群里,姨夫问她是不是已经上高铁了。
桑云枝一一回复,最后一个才打开林鹿的对话框。
简单的三个字加一个小鳄鱼流泪表情:想你了[落泪]
消息发送时间是十分钟以前,细一掐算,刚好是她开始检票把手机收起来的时候。
桑云枝幽幽叹了口气,凝望窗外。
其实彼此的爱意并不比对方少,可生活步调不一致这一点,恐怕还有得磨合。
-
除夕夜的团圆饭。
大年初一的清晨开始便会有陆陆续续的拜年电话打来,桑云枝的作息不固定,昨晚和林鹿打了许久的电话,睡得不早,可今天起得却也不晚。
她睡的还是自己十岁开始搬过来睡的那间房。
家里不是没有新房子,早几年刚发迹的时候桑云枝就给姨妈一家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四室的大平层,老房子也没卖,年年春节一家人还是喜欢回到这个旧房子里来。
桑云枝也随她们去了。
一早,她就订好花喊了车把自己载到郊区的陵园。
桑云枝的双亲就葬在这里,不像大多数人清明的时候回来扫墓,桑云枝是在每年的大年初一过来扫墓。
一年又一年,印象中爸爸妈妈的面容她已经想不起来,模糊不清。
早些年的时候看到墓碑上的黑白照片还会鼻尖发酸,如今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手里的花束放下,桑云枝蹲在墓碑面前烧了一点纸钱,没一会儿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摸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现在差不多上午九点,国人的习俗,一大早便开始顺着通讯录挨个打拜年电话,朋友亦或是合作伙伴,年年如此。
不过桑云枝从来不主动打给别人,她永远是接电话的那个。
通讯录里存的号码有限,经常会有合作方会用陌生号码打来。
烧纸的动作没停,她将手机贴至耳边,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就听见了爽朗的女声传来,还自带一股喜气:“桑老师,新年快乐啊!新的一年期待老师能写出更好的作品,版权大卖~”
“新年快乐。”对面的声音比较陌生,桑云枝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热情愣了愣,并不知道对方是谁。
大抵又是哪个合作方。
她识趣地没有主动询问对方是哪边的人,以为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拜年电话。
哪想这边拜过年以后猝不及防将话题切到了另外的事情上面:“桑老师,我是《奋斗》剧组的制片人,我姓程,冒昧要来老师的电话除了是想和您说一声新年快乐以外,其实还有一个特别的请求。”
《奋斗》是桑云枝前年卖出去的一本书影视改编剧的名字,不过IP卖出以后迟迟没有开机。
具体情况桑云枝打听过,也没个后续。
本来以为这本书的影视大约黄在投资方手里了,没想到今天接到这样一个电话。
桑云枝很快反应过来,心中已经隐约有个猜想,却仍旧保持镇定:“程老板,您说。”
她已经停下了继续烧纸的动作,撑住膝盖从地上站了起来。
剧组的制片一般是投资人或者资方代表,也就是俗称的大老板,这样的人在一个项目里有着绝对的话语权,能够在这种时候一个电话打过来找她,定然不是什么坏事情。
果然,等程老板再开口的时候,来意开始浮出水面:“我是其实是原著的书粉,咱们剧组本来去年年中就准备开机的,可是编剧请了好几个,都改不出我让我觉得满意的效果。”
“总觉得改出来的东西和原著相比还是差了点味道,呈现出来的东西不是我想要的,所以这个项目一推再推。”
说到这里,程老板叹了口气,可以看出是真的很无奈。
她所说的事情桑云枝也有所耳闻,不过却没想过买下自己这本影视版权的投资方竟然是忠实的书粉,除了以绝对利益为首要以外也很尊重原著。
桑云枝半张合着唇瓣,犹疑道:“您的意思是……”
“是,桑老师,我本人代表剧组想要聘请你加入我们的编剧团队,给予我们宝贵的建议,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意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