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那个是!”夏旅思脑袋里轰的一声, 胸中血气上涌,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住。

  秦瓯手上拿的,是她做梦都没有想过的东西。那是她的星花!她穿越来这个世界之前, 在一千年后, 她制服肩章上的四角星花!

  “是你抢先进入了岩洞!这是在岩洞里拿的!”夏旅思的嗓音变得嘶哑。原来岩洞被人进去过,找的不是福草, 而是那个岩壁小洞中的星花。

  这个东西, 一千年前的南滇国,绝无可能出现。一定是她的朋友们,一定是她的朋友们!她在一千年后的那个晚上,为了救好友,开车冲下山崖之后,她的朋友们在那个岩洞里, 放了她□□上的星花!

  这个平行的时空, 是真实的!一千年后另一个空间的星花来到这里, 也是真实的!到底是什么回事?到底说明了什么!

  “给我!”夏旅思几乎要疯魔了,她跳起来就要往秦瓯那边扑。

  秦瓯再次不怀好意地笑, 转身就跑:“哈哈, 没有了它, 你这辈子也解不开谜团,有本事来夺!”

  花白晴却一把抱住了夏旅思:“思思,不要冲动!他故意的, 会有危险,你不要去!”

  然而此刻的夏旅思已经完全陷入了魔怔, 近日频繁陷入恍惚, 频繁忆起以前的事情, 冥冥中像是有定数。而她不能失去那枚来自千年后的星花!

  夏旅思不管不顾地挣脱花白晴的手, 从怀里掏出银盒塞进花白晴怀里,气息纷乱且迷乱:“花花,你快把这个带回去,去找段泠歌。她是我的命。我把命托付给你!”

  夏旅思说完不让花白晴再有反应的机会,把花白晴往反方向推,她自己像箭一样冲出去,朝着秦瓯的方向追去。

  秦瓯在山林中奔跑,夏旅思紧追不舍。就像一场斗智斗勇的争夺,夏旅思和秦瓯都在较劲,谁都不愿意输。这里是人迹罕至的深山密林,天黑得特别早,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月色朦胧的时候。

  夏旅思追逐着,直到她追到一个山脊上,借着最后一点光亮往山下看,她看见了山里有一条蜿蜒的小径。在这种山里面,为什么会有小径,说明秦瓯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了兵!

  夏旅思只看了那么一眼,心里咯噔一下,暗叫:“糟糕!”

  夏旅思停下来,转身就跑。然而还是晚了一步,秦瓯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抓住她!”

  顿时四周的草丛中窜出许多人来,果然有埋伏!夏旅思拔剑应战,她杀死了一个,两个,她打倒了五人,十人。秦瓯在远处喊:“来人,再来人。不要伤她,抓住她!”

  士兵像潮水一样涌来,夏旅思心知,这样终究是寡不敌众,无论她拖多久都无法凭一己之力逃脱,总归是徒增杀孽而已。夏旅思叹了叹气,收起了剑锋,下一秒她就被几十个士兵围成扑上来,终于还是被架住了。

  夏旅思发出了挫败的怒吼声:“秦瓯!你要造反吗!”

  “夏驸马,别紧张啊。借你一用,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不会杀你。我也不是造反,我是为了我们南滇国着想,等公主嫁给我,她会明白我的苦心的!”秦瓯说得振振有词。

  “我呸!你这个混蛋!你是个什么货色,敢碰我老婆我弄死你。”夏旅思气得奋力挣扎。

  秦瓯握着重剑上前,终究没敢太靠近。他一挥手,下令:“把她绑起来带走!”

  夏旅思无奈,被绑缚在一张竹凳上嘴里封上了布,然后被秦瓯的士兵抬着快速地融入到了夜色中。

  秦瓯招来手下,悄声说:“有一个女人和夏旅思在一起,走漏了,派人去追,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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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在大旗镇外的羽林军大营,夏旅思已经离开四天,段泠歌心不在焉地坐在大帐中看着从各地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折,提起了笔,又烦躁地重重放下。

  小娥说:“公主,您这几日特别心神不宁,是否因为担心驸马。”

  “也不是。”段泠歌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叹气说:“各地风平浪静,夏孟辅几乎隐遁,十王爷没有翻起波浪,前线战事也局势稳定。可我总不能安心,就像是山雨欲来,安静得怪异。”

  “公主别担心,算算日子驸马还有几日回来,她回来了出任何事情都不怕。”小娥笑着宽慰主子。

  “但愿吧。”段泠歌踱着步。

  然而事情未能像小娥想的那样乐观,段泠歌话音刚落,蓝陌就匆匆忙地跑进帐来:“公主!前线急报!”

  “何事?”

  蓝陌的脸色发青,额上竟然尽是涔涔汗水,她捏紧拳头咬牙切齿地,几乎是嘶吼着说出来:“大东国在镇东关施了计略,买通了我方探子传假消息。秦瓯将军误信假情报,犯了贪功冒进之错,他率领五万大军尽出镇东关追杀大东国大军,企图趁势收复镇东关东边的大临州土地,最后中计被围。现在镇东关兵力空虚,大东国势必要调集大军围攻,镇东关保不住了!”

  “什么!”段泠歌愣了一秒,然后觉得头一阵剧痛,天旋地转。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小娥一看吓得哭起来。

  “公主!”蓝陌上前扶住段泠歌,眼圈也红了。

  “我没事。”段泠歌努力忍住剧烈的头痛,花白晴的药已经越来越压制不住毒性的侵蚀,她的风眩疾又复发了。

  段泠歌稳住心神,握住蓝陌的手说:“镇东关绝不可失。失去此关,再无天险可守,大东国可以直接挥兵西进直抵昭理城,南滇国随时有灭国之忧。”

  “听公主命令。”蓝陌单膝跪在段泠歌面前。

  段泠歌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她的语调冰冷,态度却十分坚定:“蓝陌,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你率五万羽林军马上出发,从这里不分昼夜赶去镇东关大概需要三日,只要你率军赶到,镇东关危机可解。希望还来得及。”

  “可是,可是公主在此,若大军撤走,你怎么办!”蓝陌皱眉。

  “你秘密撤走便是。我必须在这里等阿思回来,你放心,算算时日你走后两日她就要回来了。听我的命令,马上整备出发!”段泠歌捏紧了拳头,威严地下了命令。

  这是个冒险,但是对她来说,这些年来她的每一天都在冒险,而不同的是,她现在有夏旅思,她要用尽一切力量保护她的妻子,而她也能因为夏旅思的存在而变得心安,变得勇敢。

  蓝陌跪地五体投地拜了三拜:“蓝陌遵令。”

  蓝陌作为羽林军统领治军非常严,段泠歌一声令下,蓝陌马上整备五万大军,半夜调拨大军,然后在深夜悄悄地开拔出发。

  至此,段泠歌身边除了少数几百人的卫兵,整座羽林军大营已经完全清空。段泠歌等了一日,两日,到了第三日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雷声轰隆隆地延绵不断。

  小娥刚从外面进了营帐,她在门口处拍了拍落在肩上和披风下摆的雪花。段泠歌从书桌后站起迎上前:“小娥,如何?”

  小娥清脆的声音说:“回禀公主,并无驸马的消息。您说,是不是今日这大雪耽搁了她的脚程,也许明日就到了。”

  “不…”段泠歌低喃:“按说她今日早晨就会到达,她这个人极有计划而且言出必行,她预计了这个时间回来,若无意外无论如何她都会赶回来的。”

  “诶!”小娥捂嘴:“公主,你可还记得上次她在江州下了狱因此断了家书的事?”

  “所以事情不对。阿思出事了!”段泠歌心头一惊,然后一个念头如闪电般略过,她抓紧了小娥的手:“不好!他们联手了。镇东关的危局是个圈套!小娥,快拿我的令牌,派人快马赶赴附近的大旭城、云城和彝兴城,火速调集所有可用的团练兵过来救我。”

  小娥惊讶:“公主!事情已经紧急到这种地步了吗?”

  然而还没等段泠歌给肯定的回答,大帐外突发了几声惨叫声,接着就是兵戈乒乒作响的声音。

  段泠歌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背,捏紧了拳头。

  一个粗狂且气势逼人的声音响起:“想搬救兵?哈哈哈!来不及了!”

  十王爷身披甲胄,手执长剑掀开王帐的帘子大喇喇地走了进来。而郑左丞带着三分怯懦,跟在十王爷的身后一起进了王帐。

  小娥挡在段泠歌身前,怒斥:“大胆!竟敢不经宣召惊扰公主,来人啊,禁卫兵何在!”

  然而进来的却是一群身穿黑色兵甲的士兵,迅速在大帐里站了一圈,倒像是把段泠歌和小娥团团围在中间,肃杀的气氛顿时拉满。

  “呜公主……”小娥一看周围是寒光闪闪的兵戈,一下子又害怕得直往段泠歌身后缩。

  段泠歌的神色未变,丝毫没有慌张之色,她不紧不慢地扫视了一眼,像个君临天下的女王,语调威严冷淡地说:“你们三人联手了,所以,大东国突然进犯,是夏孟辅引来的了?为了让我把手中的五万亲信精兵调往镇东关。”

  “嘿嘿,我们也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稍作挑拨,大东国就来了,而且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十王爷对此很是得意。

  “然后你便算准了我会调兵往北关钳制于你,而你在北关的十万大军甘愿束手不动,就是为了拖住我的五万江州军。王爷半生经营,拱手伤我,实在是舍得。”段泠歌冷声道。

  “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我早已让手下化整为零把一万人马从北关调出分散到各地,饶是你的探子再厉害,也探不到我这只影子兵的动向。北关的十万大军,等我事成之后,何愁脱不了身,天下都是我的,何愁没有更多!”十王爷哈哈大笑。

  “如此说来。秦瓯五万大军被困,大东国不日要攻陷镇东关的情报,是假的了。”段泠歌悄悄握紧了拳头,她的心中充满了怒火,可是她仍不动声色,全然是气定神闲的样子。

  “用假情报是为了让我不得已把羽林军调走,你等趁我身边无大军保护,就行造反之事!你们机关算尽,用尽心机,只为了把我身边的大军一点一点调走,你们以为故意退败,就能在今日反戈一击吗?!”

  “哼,你们这群狗奴才,跪在我面前啃泥尚且不配,痴心妄想趁虚制服我,未免可笑。”段泠歌冷冷地嗤笑,声音轻轻柔柔的,骂起人来却似有雷霆万钧的王者气势。

  “你,你!”郑左丞被骂得满脸通红,他抖着手指段泠歌:“公主,你认清楚现在的情势莫要嘴硬了,以免受苦啊!只要你肯交出手中的两部《六诫经》,带我们寻得传国宝藏,你永远是我大南滇的公主,十王爷和皇姑念及你同为皇族,是不会为难你的。你想想吧公主,你已身陷一万大军的包围中,无路可逃啦!”



  “滚!你有何资格和我说话。”段泠歌一甩袖,毫不客气地蔑视着吐出字句:“想要六诫经,想寻传国宝藏,即是我死了,你们也只能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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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大旗镇外羽林军大营门口,花白晴一身泥污、发辫散乱跑得踉踉跄跄地冲到大门口。原来那天和夏旅思分开后,花白晴带着福草往回赶,可是走出没多久,入夜以后便被一群士兵漫山遍野地搜寻,追杀。

  她一路迂回、躲藏,在山中跑了三日三夜,渴了就吃冰凌,饿了就啃背包里的压缩饼干、嚼蔬菜干。实在困极累极,也只敢在后半夜确认追兵没有赶来的时候,半梦半醒地小睡一会。

  终于跑回了大旗镇,出了山隘口,她和夏旅思的马已经不知去向。花白晴不敢耽搁,她继续向前狂奔,在大风雪的夜里一路跑回羽林军大营。

  花白晴气喘吁吁地跑到大营门口,门口一队穿甲胄的士兵凶恶地端起长矛:“!!站住!什么人?!不许向前!”

  花白晴挥挥手,努力解释:“这几位军爷,我,我不是坏人,我来是有要事!我要找公主!就是那个,你们的长公主殿下,我受驸马夏旅思之托!”

  “你找公主?你是驸马的人?”

  “对啊,我有要事,必须马上见到她。”花白晴说。

  那几个黑甲士兵顿时脸上布满了杀气:“把她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