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旅思一听说段泠歌头疼, 担心她的风眩疾又犯了。当时花白晴开了药方压制段泠歌中的散魂露之毒,当时花白晴有言在先,可以压制半年左右, 现在眼看半年之期临近, 夏旅思开始忧虑花白晴的药是不是要失效了。

  她匆忙跑回绯烟阁,看到段泠歌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见大美人倚坐在围栏上, 一双白皙的纤纤玉手正掰碎手中的馕饼随手撒下池塘中。随着鱼食的撒下, 池中红色、白色、金色、橙色的锦鲤纷纷游弋聚集争食。

  段泠歌娇懒的气质和优雅轻缓动作,配上锦鲤活泼跳跃的欢腾,让这样的午后风景显得迷人。而大美人虽然看起来意兴阑珊,但还好不是生病得卧床不起,夏旅思的心稍微放下。

  她跨步走过去,一把抱起段泠歌, 把大美人纤细的身子抱到腿上:“老婆你哪里不舒服?现在还头疼吗?怎么你也头疼了呢, 我好心疼哦。”

  段泠歌突然被人抱了满怀却丝毫没有讶异之色, 气质仍然清清静静的,她淡淡地说:“还有谁头疼?”

  “我家那老头儿嘛。去了结果发现在玩鸟儿呢!嘻嘻, 诡计多端的小老头。”夏旅思笑。

  “你是谁家的?!”段泠歌眉一蹙, 用力拧了夏旅思的手背。

  “呃!”这也好争, 每天心系天下大势的公主娘子竟然还顾得上在这种细节上揪她的口条用词,哈哈,好玩!

  “我是……老婆家的?我嫁给你了, 我是你的人,姐姐要对人家负责。”夏旅思一个下巴抵在段泠歌的桃子上, 上目线巴眨大眼睛撒娇。

  “嗯哼。”骄傲的公主大人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 轻哼着没反驳。

  “今天的药喝了没有?药千万不能漏了, 我看看头还疼么?”夏旅思摸了摸段泠歌额头, 确定没发烧,再忍不住在她额角亲了两口。

  唉,还是香香的大美女抱着舒服,一靠近总觉得无比可爱,无比吸引人,夏旅思笑眯眯地亲了又亲。

  段泠歌似乎不经意地,语调清淡地问:“夏丞相如何了?你去探望有没有好生侍奉。”

  夏·实在人·旅思老实地点点头,一五一十给老婆说起刚才她做啥了:“有。他说头疼我就给他推拿按摩了,按得他只赞舒服。然后他骂人的时候挺大声,我一问他是不是好了,他就说头还疼——”

  “嗯……”段泠歌突然蹙眉,扬手轻轻捏着额角。

  夏旅思瞬时哪里还顾得上说老头子干了什么,急急地把她抱到水榭中央,把段泠歌安置在贵妃椅上:“又头疼了吗?哎呀哎呀,没有犯风眩疾怎也头疼了呢,宝贝姐姐还是太娇弱了些,就是这两天累的。”

  “嗯。”段泠歌随口应,螓首轻轻靠在夏旅思怀里,弱不禁风的样子似有无限娇柔!!。

  这娇滴滴的,可把夏旅思心疼坏了。夏旅思把她的头枕在自己腿上,手上柔柔地使巧劲按在了段泠歌的额角:“那我给你揉揉,我很厉害哦,我推拿一番你的头很快就不疼了。”

  “嗯。”段泠歌的唇角终于勾了勾,唇边露出了浅浅的梨涡。她安心地躺在夏旅思的怀里,嗅着她身上带着清新柑橘味的香气,舒舒服服地让夏旅思无比疼爱地为她按摩。

  “嘻嘻,姐姐的一个“嗯”字,可以代表许多意思,果然金口玉言,惜墨如金呀。”夏旅思见她笑了,一边按摩一边逗段泠歌高兴。

  “嗯……”段泠歌露出的笑容更多了些。

  “还是“嗯”啊?老婆你的话也太少了,要不要那么冷酷嘛”

  “你话太多了。”段泠歌睁开眼媚眼一挑,双手勾住了夏旅思的脖子,拉下她,轻轻地吻了她的唇。

  “嗯……”轮到夏旅思了。

  夏旅思有一瞬间似乎想起什么,但是又被大美人温软热情的吻给带走了全部注意力。她只能在昏昏沉沉中暗自感叹,嗨,夏孟辅头疼的时候玩鸟,公主头疼的时候喂鱼,一个人头疼另一个人也头疼,而且要头疼还都凑在一个时间头疼。你俩咋那么有缘?

  然而,夏孟辅会不会是那个让段泠歌殒命的人呢,这两人还真的是孽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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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几日,段泠歌和夏孟辅的斗法还在继续。你来我往的,以前还顾着点君臣和睦的表面功夫,现在则是各显神通完全白热化。

  夏旅思也没闲着,她先让房翠娇去找了那巫涟,巫涟就是把蓝色福纹绸封面的《六诫经》以一千两银子卖给他的落魄世家公子。没想到房翠娇一番打听之下,却发现巫涟在歌者大赛之后,连同他爱慕的香香姑娘一起不知去向。

  时间已经到了秋末冬初,这一季的稻米、土豆等粮食,夏旅思吩咐全数囤积,而事实上,一整年的粮食夏旅思都囤积了起来,还大肆收购了不少别的州丰产以后多余的粮食。

  她在江州屯的五万兵马,经过了将近两年的日夜练兵,战力已经形成。眼看着南滇国的朝局情势变化,夏旅思预感到,派上用场的时候来了。

  夏孟辅“生病”了几天,“消停”了几天,这日刚过午时就遣小厮进宫来请夏旅思,说是:“夏丞相身体大好了,请世子回府一叙,特备了天材地宝烹制的极品菜肴晚宴,请世子品尝一番。”

  老头又想让她过去了,还找了美食做借口,夏旅思寻思过去看看也无妨,于是就过去了。到了丞相府以后,大娘和夏孟辅的一堆妻妻妾妾们全部围了过来左一句“阿迟生得越来越俊俏”,右一句“阿迟真让人想死了”。

  夏旅思嘿嘿笑着,左闪右挡:“十四姨娘也美,八小妈也让人惦记得紧……我找我阿爹,找我阿爹,一会再来,蛤~”

  收获了手都被捏红了,脸上都印满了胭脂,夏旅思终于脱身走到偏厅的茶室去找夏孟辅。

  夏旅思一进茶室的门,从婢女手中接过帕子一边擦脸,一边对夏孟辅说:“阿爹告诉我一声,人是不是你搞走的?”

  夏孟辅脸色变了变,他沉着脸呷一口茶,特地做出不疾不徐的样子说:“如果你不想惹事端,你快让你的人不要再过问巫涟的下落。”

  夏旅思马上警戒起来:“他被你杀了吗?!”

  “我查到此事时,他已经下落不明。哼,但我能查到的事情,很快别人也会查到。你快要惹上大祸了你可知道?”夏孟辅哼声。

  夏旅思神色凛然,可是转念一想,她又狡黠地笑起来:“既然你查到了,按照阿爹的性格一定会想办法掩盖。”

  “你——”夏孟辅气得把茶杯丢回茶盘里,站起来指着夏旅思:“你不要有恃无恐,最后一本六诫经,我在查别人也在查,只要查到了巫涟,谁都能知道六诫经落入你手。你也是嘴巴忒严,六诫经当初在江州惹出那么大的风波,你竟然装傻充愣,只字不提!”

  夏旅思乖乖一笑:“爹不用夸我。《保密法》我烂熟于心,好歹我以前干这行的,只有我从别人嘴里套线索,哪有别人从我身上找情报?!”

  “嘶——”夏孟辅气得拍桌:“骂你你还得意起来了。”

  “你可知现在不同了,现在我查到了巫涟,而这巫涟已经先一步失踪,说明别人也知道了!今日召你回家省亲,我本不想提这件事找晦气。但是既然你提起,为父劝你快把六诫经送到我这里来。六诫经在你手上,你有危险!段氏皇族容不下手中有六诫经的人,几百年来残害了几大家族,万一给段泠歌那妇人知道六诫经在你手,她要弄死你!”夏孟辅跺脚指着夏旅思的鼻子,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知道是找晦气就别说了呗。阿爹不是说叫我回来吃美食,还吃不吃?”夏旅思状似压根没把“段泠歌要弄死她”的事情放在心上。

  “你这痴闺女,真是……”夏孟辅也知道强逼夏旅思用处不大,只得按下气,说:“吃饭就吃饭,你看看你大娘还有那些姨娘们,多想你。日后你隔三差五就要回来用个膳,否则便是不肖。菜都差不多了,就等你来。走吧,自己娘家,叫阿爹请你?!”

  夏旅思抬脚就要往正厅走,“说到吃我可就不困了,吃起来。”

  然而,她刚跨出门槛,待在外边伺候的小竹子又匆匆来了。夏旅思一看,怎么就觉得有内味儿了——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怎了又是?”夏旅思无奈地问。

  “内侍官来了,通传说公主没胃口,晚膳没吃就吩咐撤下了。”

  “什么?!一口都没吃下?”夏旅思马上紧张起来。

  “一口都没吃。”

  “哎呀哎呀,怎就吃不下东西了呢?不吃饭怎么行!谁做的菜那么难吃啊,竟让她一口也吃不下?”夏旅思一旋身就往大门外跑:“我得马上回去看看去,饭我就不吃了啊,回见,阿爹byebye!”

  “拜拜?你也没拜呀,你这没出息的,你给我回来!”夏孟辅气得作势要拿茶盏砸夏旅思,顿时他身边一阵莺莺燕燕的呼叫声,妻妻妾妾的全围上去了——

  “老爷息怒!”

  “相爷莫急!”

  “别恼别恼,这茶杯贵着呐别摔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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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旅思没有直接往绯烟阁跑,而是直接绕去南门街的景美楼。房翠娇那时常备着些费时费功夫的吃食,夏旅思赶过去进了厨房亲手备了些,然后再煨在食盒里十万火急赶回段泠歌身边。

  夏旅思赶回绯烟阁,饭点已是过了些。段泠歌沐浴完后在寝殿的书案前看书,白纱裙飘逸、满背落下流云般的青丝,整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夏旅思命人把食盒里的菜都摆好,走过去把段泠歌打横抱起,一边说:“公主姐姐,我带了几样易消化的回来。我带你去吃饭。”

  “你放我下来。”段泠歌轻蹙眉。

  “不行,老婆身子那么娇又没吃饭,我可舍不得你走路。”夏旅思抱得紧了紧:“公主姐姐,你这好好的怎么突然没胃口了?今天是谁做的菜,这技术这么烂,明天我就把大厨子全开除!”

  段泠歌哼声:“自然是没有丞相府上汇集天下名厨烹制的精粹珍馐那么美味。”

  “那倒是不止,我还没吃。泠歌没吃过是怎么知道——咦?”夏旅思回过神来:“哈,原来泠歌不是因为菜色不好而没胃口吃饭,而是因为想我想得食不下咽呀!”

  “谁想你了?我才不想你。”段泠歌凉凉地撇开夏旅思的脸:“下次让夏丞相设场大宴,让本宫也尝尝天材地宝烹制的极品菜肴有多美味。”

  夏旅思听了哈哈一笑:“那啥,和一群婆婆妈妈吃饭有什么美味的?和公主娘子吃饭就不一样了。我家宝贝小姐姐秀色可餐,香馥诱人,哪怕是吃糠咽菜,也觉得又香又好吃。”

  她这下有点明白了,夏孟辅找借口勾她回去陪他吃饭的事情传到段泠歌耳朵里了。老婆大人一吃醋,就使性子不吃饭了!哈哈,你们这些古代的姐姐,都那么会吃醋的吗?

  “嘿嘿,而且我带来的菜每一道都是我亲自动手的“思思牌美食”,一点不比丞相府里的差呀。”夏旅思把段泠歌抱在案桌前,两人一起坐在了软席上,夏旅思凑过去笑着亲亲段泠歌的唇角:“何况我们这里还备了一坛酸酸甜甜的美人醋,嘶~开胃!”

  段泠歌一听,脸上泛起绯红、美眸中流溢着波光。她咬唇笑着,故意嗔目瞪了一眼夏旅思,说:“那,你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