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总监姐姐她超黏人(GL)>第61章 番外三、宁昭暮&阮雨知

  清风翻窗沿而过,扬动额前发梢。

  眼睛眨颤的瞬间,灯光好似也跟着那么曳了下。

  垂下眼帘,看清自己抓的是什么,宁昭暮缓缓松开了手指。

  阮雨知蜷了下指尖,缩了回来。

  外套从宁昭暮身上彻底滑到了榻榻米上,她手指穿过发丝,神色还有点茫然:“我……我去上个厕所。”

  她站起来,因为保持着一个姿势太久,起的时候腿发麻,踉跄了一下。

  阮雨知作出想扶她的趋势,最后还是按压了下自己的动作。

  竹帘发出沙沙的响声。

  薄纱被带动飘扬了起来,重新垂落下时,对方已经出去。

  宁昭暮进洗手间洗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鬓边的发丝被沾湿,贴着肌肤。

  大厅里放置着迷你型假山景观,流水经过长半竹筒,汇聚小石那儿,紧接循环往复,发出潺潺声音。

  阮雨知于一张摆放着各种茶具的木桌前坐着,见她出来,睫毛动了下:“要是困了就早点回去休息。”

  站定一会儿,宁昭暮瞅眼外面,视线重新回到阮雨知身上,唇角扯了下,半天喉咙才吐出一句话:“干嘛关心我?”

  阮雨知端着茶杯的手一抖。

  心底如茶水暴露在灯光下而泛起银色的光泽涟漪,阵阵不能平。

  她淡定的喝完一口茶水,放下,半掀起眼皮,看着宁昭暮旁边的绿植:“换做其他人我也会这么说的。”

  目光移动到宁昭暮身上只一瞬,又看向了外面:“因为,很晚了。”

  “我不是说这个。”宁昭暮手肘搭靠在旁边的台子上。

  阮雨知半垂眸:“那你说什么?”

  她缓缓转开目光:“没什么了。”

  视线寻了一圈,而后去包厢拿包。

  竹帘的沙沙响声重复了两次。

  宁昭暮从她面前经过:“我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人影到门口,阮雨知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宁昭暮。”

  宁昭暮在最后一格台阶停下。

  茶馆屋檐的阴影压在她的肩膀上,藏住了表情的波动。

  阮雨知手指紧捏着放在桌上的茶杯,呼出一口气,才开口:“你会觉得我很讨厌吗?”

  会因为我出现在你的面前,会因为不愿看到我,而讨厌吗?

  对方背影未动。

  地上的影子因为风吹过竹风铃而涌动了几下。

  宁昭暮敛起多余的情绪,手指捏了下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脚步踏下最后一格阶梯,她往停车的方向走去,背影逐渐从阮雨知眼前消失。

  阮雨知重新坐下,眸光暗沉下一截。

  -

  几天后,宁昭暮又去了酒吧。

  橙子打趣她:“呦呦呦,不是要修身养性?不去茶馆啦?”

  宁昭暮撇她一眼,直挺了下腰背,披肩从她身上顺滑的溜下来,她另外一只手从侧边接住,堆叠放到了腿上。就这么一个动作,吸引了几个男生看过来。

  橙子往那边一扫,几位男生收回了视线。

  她调侃:“不亏是我们队里当年的台柱子,一大把年纪了还能这么有魅力。”

  “什么叫做一大把年纪!”宁昭暮曲着手指,扣了扣桌面,对她的用词感到极其的不满。

  一旁的调酒师插话:“橙姐,女人呢,过了十八岁,永远都是十八。”

  宁昭暮掀唇:“瞧瞧,还是阿张会说话。”

  “是是是。”橙子就是想给她找不痛快,谁让上次宁昭暮把她骗去游乐场玩大摆锤。

  “宝,咱们是不是该操心操心养老院的事情?”

  宁昭暮:“……”

  她托着腮,另外一只手的腕部垂着:“橙子,首先,我十八,其次,我十八。”

  阿张:“不过宁姐,你性冷淡,橙姐她不婚主义,你们两人可以凑合过个日子。”

  “谁要跟她凑合过日子。”宁昭暮说。

  橙子接话:“我还不想跟你凑合过日子呢。”

  “等会。”宁昭暮盯着阿张:“你说谁性冷淡?”

  阿张无辜的眨眨眼:“宁姐……我认识你好多年了……你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无论男生女生你都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宁昭暮:“……”

  橙子在一旁笑得腰都弯了,拇指朝宁昭暮的方向指:“你看看她这张脸,长得像性冷淡吗?”

  宁昭暮配合的往后撩了下头发。

  阿张:“……”

  -

  阮雨知从酒吧门口经过,脚步越放越慢,最后停顿了下来。

  她眸里映着招牌上彩色的光,闪曳几分。

  而后正要动脚步,迎面走来一位棕色头发的女人,一只手拿着包一只手在接电话,经过时不小心与她轻轻的相撞了下,女人手里拿着的包由此掉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两人几乎是同时说。

  棕发女人看了她几秒,露出个艳丽的笑容。

  阮雨知正想帮她捡起包,棕发女人已经弯腰,拍了下包的灰尘。

  她蜷了下手指,绕过女人打算离开,女人回头喊她:“今晚这家酒吧有表演,你不进去看看吗?”

  阮雨知侧眸,女人走到她旁边。

  对方妆容画得极浓艳,大眼睛厚嘴唇,是很性感的美,眼底和眼角周围落着闪闪的亮片,看着是打扮好要去参加什么表演一样,整个人美丽又闪烁。

  “我看你心情好像不是很好。进去看看吧,放松一下。”

  阮雨知红唇微动,刚要说些什么。

  女人引着她往里走:“我也会在台上。你就来捧个场嘛。”

  离台子较近的卡座上坐下,棕发女人拿来酒杯:“没有什么烦恼是一杯酒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杯酒,三杯酒,四杯酒……”

  阮雨知视线从周围掠过一圈,半垂下眼睫,目光落在酒杯边缘:“我心情不好这么明显吗?”

  “都写在脸上了。”棕发女人说。

  阮雨知抬眼:“会吗?”

  女人轻笑:“因为我看你不笑。”

  “不笑就是心情不好?”阮雨知睫毛颤颤。

  “那我开玩笑的。”女人手机收到消息,站起,跟阮雨知说:“我得先去后台,等结束后我再来找你喝酒。”

  -

  音乐声响起,滚动进耳膜,一阵一阵的。

  DJ在台上带动下面气氛活跃。

  宁昭暮手里捏着酒杯,撑着下巴盯着里面漾动的液体,晃了半天也没喝。

  最后她放下,打了个哈欠,跟橙子说:“我差不多回去了。”

  “今晚有表演,你不看完再走?”

  “没什么好看的。”宁昭暮还想说些什么,第一个音还没发出,就被一阵尖叫声给覆盖了过去。

  一阵热浪过去。

  阿张跟橙子说:“你看她有没有一点宁姐以前的风采?”

  宁昭暮都打算走人了,临走前下意识往台子方向看了眼。

  位于台子中央,最耀眼的存在,女人正好往某个方向抛了个媚眼。

  宁昭暮下意识侧了下头,半眯着眼,往客人卡座区域扫视了一圈。眸光越过浑浊的光线,落在台子侧边某处卡座,一位安静的女人身上,眉头顿然就皱了下。

  面前的酒原本是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阮雨知连酒杯碰都没碰,只是盯着里面液体的流光溢彩看。

  忽而被台上的喧闹转移视线,在她抬起眼的一瞬,棕发女人不知为何就往她这个方向抛了个媚眼,她放在腿上的手指动了下,没自大到认为棕发女人就是故意抛媚眼给她看的——因为这个方向又不止她一个人。

  她掀起眼皮看着台上,眸里被映得五光十色。她有片刻的恍惚,脑海里浮现出十多年前第一次碰到宁昭暮,也是这般喧闹,连空气都仿佛在跃动的场景。

  吧台旁。

  橙子回答得很敷衍:“可能或许有一点吧。”

  却连看都没看台上一眼,只是低头回复手机消息。

  宁昭暮聚拢着目光,默默的望过去,看到阮雨知眼睛一直盯着台上,她眼里的笑意逐渐消失了个干净。

  “宁姐,你不是要回去吗?”阿张问。

  宁昭暮扯了下嘴角,而后往卡座那边走去。

  一种几乎是冷笑的表情映入阿张的眸子里。

  他有点讪讪的挠挠头,刚才他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找了个光线没有那么明亮的角落坐下,与阮雨知位置隔着一颗假树,上面塑料叶子被放射灯入侵,漏出许多阴影扑在宁昭暮半边脸上。

  阮雨知是背对着她坐的,所以一点儿都未察觉。

  宁昭暮一条腿搭在另外一条腿上,从桌上捞起一颗青提放入口中吃着。

  从舞台上下来,棕发女人来找阮雨知,看到桌上的一瓶酒还是一瓶酒,半点未动,她笑:“你不喝酒呀姐姐?”

  最后“姐姐”两个字刻意缓了点音,加上音乐声戛然而止,听起来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宁昭暮啥都没听清,就听到那个女人喊的“姐姐”两个娇娇的音,一瞬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阮雨知也觉得对方的语气有点怪怪的。

  没等她回答,棕发女人又跟她讲起自己前任的事情,一下连喝了好几杯。

  她抿了下唇,

  之前在茶馆,她问宁昭暮那个问题,宁昭暮没给她回答。

  心里堵着一口气。

  听女人讲述和前任的爱而不得。她心里好像被什么叮了一样。

  喝醉是什么感觉,她活那么大都没体会过。

  以前她会喝一点点酒,但喝得不多,纯粹只是为了应酬,却都控制在不会醉的范围里,再之后,她生病,便滴酒不沾了。

  “我们来喝酒。”棕发女人起身,走到阮雨知的旁边,手指搭在她的肩膀上,弯下腰,将一杯酒递到她的面前。

  阮雨知抬眼,沉静的撇了眼女人。

  刚才还一副伤心的样子,现在又恢复了明朗,阮雨知觉得她是有目的性的奔着自己而来的。

  她接过酒杯,没喝,而是往桌上放下,正要开口拒绝离开,嘴巴张了张,声音都还没发出,一道女声自旁边由远及近,“妹妹,怎么一个人喝酒?”

  论搭讪功夫宁昭暮最是擅长了,她端着酒杯,走到棕发女人旁边坐下,而后撇了眼对面的阮雨知:“哦,原来不是一个人。”

  阮雨知:“……”

  宁昭暮从桌上捏起一颗青提,说着就往棕发女人嘴里喂:“啊——”

  声音轻轻柔柔的,让人都没法拒绝,因而棕发女人想说的话又被堵了进去。

  咽下青提,没等棕发女人再次说话,宁昭暮又把酒瓶放到她的面前:“来,我陪你喝。”

  棕发女人对她打扰到自己搭讪阮雨知感到十分的不满,一时被激得来了兴趣想要故意捉弄对方:“姐姐你要是喝不过我,你就得让我睡。敢不敢?”

  宁昭暮都知道她如果说不的话,女人下一句会说什么了。

  无非就是让她离开,还给对方和阮雨知单独相处的机会。

  她现在和阮雨知连朋友都算不上,有什么理由干涉阮雨知的社交圈,人家阮雨知都还没说要离开呢,她又有什么理由让阮雨知远离眼前这个棕发女人。

  一切都本不该管的,跟她无关的。

  至少,棕发女人还能用陌生人的身份与阮雨知搭讪,而她身为前任不能。

  因而,她只能装作阮雨知的事情跟她无关的样子,自我哄骗着,只是来找棕发女人喝酒,并不是因为别的。

  这话听得阮雨知眼皮一跳,现在酒吧里都是玩的那么大的吗?

  她看了眼宁昭暮,喉咙滑动。

  宁昭暮一笑:“妹妹,论喝酒,目前还没碰到能喝得过我的人。”

  “诶,姐姐。”棕发女人凑到宁昭暮身边,眼睛眯起个俏丽的弧度:“说不定,今天就遇到对手了呢。”

  “行。”宁昭暮答应了。

  阮雨知心里咯噔几下。

  心中情感略有些复杂。

  她并不想让宁昭暮跟人家赌这种事情,玩笑开得有点大,但是联想到自己和宁昭暮的关系,好像没权利阻止宁昭暮要干什么,因而手指抓了下布料,心中缭绕着阵阵不舒服。

  “不准反悔。”棕发女人说完朝阮雨知看:“你给我们当证人吧。”

  阮雨知:“……”

  喝酒比赛于是就这么开始了。

  阮雨知虽然知道宁昭暮酒量好,但是眼前这位棕发女人看着酒量也不会差的样子,而且,对方眼中很是自信,像是有十足的把握能赢得过宁昭暮。

  她心不由得紧张起来。

  酒瓶的底部碰到大理石桌面,发出脆脆的一声响动。杯中溢出些许溅到几滴在桌面上。两人很客气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连着喝完满满的五杯。

  宁昭暮喊服务生抱来一大箱啤酒,盖子被她轻而易举推掉,将其中一瓶放到了棕发女人面前:“直接用瓶子,更快。”

  她想速战速决,不想继续在这里耗。

  棕发女人见她一套娴熟的动作,眼睛微眨:“姐姐一看就是酒吧常客啊。”

  宁昭暮只是一笑,直接拿起酒瓶喝了起来,棕发女人也不甘示弱,两人喝得几乎是不分上下。

  到后面两人也就没心思聊天了。

  空气里散发着酒精的味道,钻入阮雨知的鼻腔里。

  她默默的关注着宁昭暮,被酒水沾湿的红唇,于灯光的照射下更加明亮。

  内心不自觉担忧起来,喝这么多真的不会有事吗?

  很快,桌子另外一边堆满了空酒瓶子。

  棕发女人不禁扶着额头。

  “妹妹,是不行了吗?”宁昭暮巧笑嫣然。

  棕发女人伸手握住瓶身:“谁说我不行的,我还没醉呢,再来。”

  台子上的音乐声再次舞动起来,各种声音一层覆盖过一层,变得嘈杂且混沌。

  服务生又抱来了一大箱,阮雨知眉头皱了下。

  她看着宁昭暮的侧脸,到嘴边的话徘徊半天,最后只化为一声轻叹。

  棕发女人眼里起初是盛满了自信,喝到后面已经转化为一种执念,因而硬是撑着,到最后被醉意填满。两人原本是站着的,现在则是变为坐着,最后棕发女人往沙发上躺了下去,摆着手:“行行行,我算你赢。”

  宁昭暮握着瓶口,往桌上一立:“赢就是赢,没有什么算赢。”

  “你赢了你赢了,不喝了。”棕发女人醉醺醺的扬手:“我……我……我交定你这个朋友了。我们,来,加个微信。”

  棕发女人想要去拿手机,却抱着自己的包盯了半天。

  宁昭暮往下坐,歪歪斜斜的像是随时要倒,阮雨知下意识伸手过去,对方最终稳稳的落在沙发上,她悬在半空中的手指动了动,微蜷了下,缩了回来。

  喝了这么多,宁昭暮胃里也不怎么好受,翻找了半天,最后还是阮雨知从桌上把手机拿给她,她反应滞了几秒,接过,而后打电话让橙子过来。

  橙子过来看到满桌的狼藉,再是看到沙发上醉成一团泥的棕发女人,视线滑过阮雨知,最后落在同样醉醺醺的宁昭暮身上,微微张着嘴,有点无奈摇了摇头。

  十九二十岁那会意气风华,争强好胜,以酒赛高低,非要争个上下。

  可十多年过去了,宁昭暮心性被磨平,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不服输的倔强女孩,人生的沧途,掏空体内的青春,灌入云淡风轻的活水,涓涓不息。

  因而橙子极其惊讶,宁昭暮怎么又跟人比酒。

  她看眼阮雨知,顿时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二十出头的年纪比酒,是为了自己,为了面子;三十多岁的年纪比酒,便再也不是为了自己,亦无关乎于面子。

  “她喝醉了,关照一下,联系一下她的朋友。”宁昭暮往棕发女人身上轻抬下巴。

  橙子撇了眼沙发,而后转回眸光:“那你呢?”

  “我还没完全醉呢。”宁昭暮摆手。

  橙子叨叨的:“说什么要回家睡美容觉,这回着回着又跑来喝酒了你真的是。”

  棕发女人从沙发上支棱起脑袋:“想上洗手间。”

  她拉着橙子:“洗手间在哪里?”

  “瞧瞧,这喝得,方向都不分了。”橙子扶着站起来软绵绵的女人:“你有朋友在这家酒吧吗?你手机呢,我帮你打电话。”

  临走前,橙子还是放心不下宁昭暮,于是跟阮雨知说:“麻烦你了,送她回去,我在酒吧还有事,离不开。”

  阮雨知点点头。

  宁昭暮站起来,往酒吧外走去。

  她酒量确实非常好,喝那么多还能找到出口,就是脚步有点虚浮,眼皮有点沉,脑袋有些飘,很想原地躺下睡觉。

  外头清凉的风吹到身上,宁昭暮打了个哆嗦。

  阮雨知跟在她的后面,手里拿着她的披肩。

  走到她旁边扶着:“我送你回去吧?”

  宁昭暮看着阮雨知,深邃的瞳孔没什么聚焦,歪了下头,什么话都没说。

  见状,阮雨知也没继续问她,而是打开车门,将她塞进了副驾驶。

  而后,她绕到另外一边,坐上驾驶座,倾身过去,给宁昭暮系安全带。

  对方身上酒味很浓,阮雨知吸了口气,从中细细捕捉出宁昭暮身上原本的味道。

  坐姿有点歪,安全带卡扣被对方用后背给挡住了,阮雨知迟疑几秒,手缓缓碰到她的手臂,体温透过衣服,传到掌心。

  宁昭暮迟缓的反应过来,按住她的手腕:“我自己回去。”

  “你自己怎么回去?”

  “打车。”

  说着宁昭暮要去推车门,阮雨知头一次拉住了她,没让她走

  她长睫连连颤动了好几下,看着阮雨知。

  手上被握着的力度并不大,虽然她喝成这样,但若是想挣开还是能挣开,甩开毫不费力,可她面对阮雨知时却做不到。

  阮雨知喉咙滑动:“我没喝酒,我送你回去。”

  这次,不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她把宁昭暮按下:“坐好。”而后迅速给对方系好安全带。

  没多会,阮雨知发动车子,再回眸一看时,发现宁昭暮已经睡了过去。

  开车到东临小区,阮雨知把宁昭暮喊醒。

  宁昭暮发觉自己到了,而后径直推开车门下去,没让阮雨知扶着。

  甚至还很有礼貌的对阮雨知说了句谢谢,扬扬手,朝小区里面走去,阮雨知撇了眼车座,又看了眼她的背影,喉咙滑动。

  到门口,宁昭暮找遍全身都没找到钥匙。

  倏尔想起,手机和钥匙都在包里,包在哪里?好像还在车上?

  果然是喝高了。

  她手指伸入发丝里,将头发往后挽,靠着门边缓缓滑了下去,坐在了地上。

  一双靴子上方曳动着深色格子裙摆,停在了宁昭暮前面。

  阮雨知替她从包里拿出钥匙,而后打开门,把人扶了进去。

  到客厅沙发,宁昭暮一把瘫软在上面。

  很多年前,阮雨知来过这里,时过境迁,房子还是原来的房子,布局还是原来的布局,只是家具变化了一些,桌上的杯子不再是情侣杯,花瓶里不再是玫瑰,颇有种物是人非之感。

  宁昭暮跑到厕所吐,撑在洗手台上的手指用力到泛白,靠在镜子旁边,缓了好一会的神。

  镜子里映出另外一个人的侧颜,阮雨知过来将她扶回沙发上坐着,而后倒了杯热水放到了她的面前。

  “喝点热水。”

  宁昭暮只是盯着杯子边缘:“你不能喝酒为什么要跟不认识的人进酒吧?”

  明亮的灯光落在阮雨知的肩膀上,她几步过去,宁昭暮脸上被覆盖下些许淡淡的阴影。

  阮雨知眸光颤动,微微开口:“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喝酒?”

  她是因为之前吃药,对外懒得解释,所以都说自己酒精过敏不能喝酒,但宁昭暮肯定清楚她不会酒精过敏。

  脑袋晕晕乎乎的确实不太适合与人对话,说着说着还说漏嘴了。

  宁昭暮鞋一踢,随手从沙发上扯来一张毯子,卷着翻了个身躺下:“我睡觉了。”

  阮雨知盯着她背影良久,而后找了一块空位置坐下。

  面朝着沙发背的宁昭暮,顿时感受到身旁陷下去一点点。

  她睫毛微微动了几下,将毯子抱紧了些。

  阮雨知目光一寸寸的从她身上挪过,最后落在了桌子边缘,轻声问:“你前几年不是离开凊祁市了吗?为什么又回来了?”

  等了几秒,没有人应答,阮雨知转过眸,沙发上的人像是睡着了。

  一会儿后,宁昭暮动了下身体,声音有些暗哑;“我从小在凊祁市长大,为什么不回来?”

  白天的喧闹融入夜晚中不见踪影,夜色沉沉,四周环境安静些下来,偶能听到风声,在玻璃上嬉闹。

  “喝那么多酒不难受吗?干嘛要和人比酒?”

  宁昭暮半阖着眼:“我乐意。”

  阮雨知咬了下唇,莫名的气恼:“要是输了,你真的要跟她睡吗?”

  宁昭暮转过身,瞅她眼。

  安静的空气打破阮雨知内心的平和,对方的不发一言惹皱了她心中的湖水,她指甲盖被捏到泛起苍白。

  腰身微微弯下,她用一种极其丰满的情绪,对上宁昭暮的眼眸。

  宁昭暮缓慢的开合眼皮:“我不会输。”

  “你怎么就知道你不会输?你又不认识那个女人。”

  “是,是我冲动,你就这么认为好了。”宁昭暮别开脑袋:“以前冲动现在还是冲动……”她苦笑着,语气中不知道在感慨什么。

  阮雨知一愣。

  “可你又为什么……”宁昭暮掀起眼皮,看向她:“为什么每次我一遇到什么事情,总能碰到你呢?在医院也是这样。”

  “那次去医院只是因为我的母亲。”阮雨知说。

  宁昭暮撇了眼那床从医院带回来的毯子,垂下眼帘:“你一点都不实诚。”

  一点都不实诚。

  这点怪她,怪她以前教阮雨知躲开秦华黎偷偷出来,现在也学会了“骗”她。

  外套领子歪斜,卡在喉咙处极其难受,宁昭暮随意扒几下,将外套往旁边一扔,掉在了地上。

  阮雨知捡起放好,又见宁昭暮用毯子将自己裹了起来。

  她目光默然几秒,而后走到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撑着脑袋,看着睡在沙发上的女人。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外面一片沉静。

  阮雨知撑着脑袋打瞌睡,眼皮犯困往下掉,突然听到宁昭暮喊了一声“知知”。

  如此亲昵的称呼,只在以前存在过,阮雨知以为自己听错了,陡然睁开眼,站起,几步走到宁昭暮旁边,看到对方身上的毯子掉下来一半,她弯腰,弄起盖到宁昭暮的身上。宁昭暮醒来,去上厕所,然后又倒回去沙发躺着,浑身无力,短短一个小时,已经吐过好几次,就这种情况,阮雨知不太放心离开。

  在最后一次吐完,宁昭暮浑身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一样,顾不得洗手间地板的潮湿,就瘫坐了下去。阮雨知在她面前蹲下,用纸巾轻柔的擦过她的唇角。

  她不想让阮雨知看自己喝多了酒后的狼狈,因而当阮雨知再次伸过手时,她躲开,原本松松绑着低马尾的长发已经散了,发丝遮挡住她的侧颜。

  阮雨知缩回手:“地板凉,别坐太久。”

  曾有好几年的狼狈,比喝醉酒不知道糟糕几百倍几千倍,备受精神折磨的同时,自尊心也得到了摧毁。

  那是阮雨知最不想提起的几年。

  低落时最后一丝的体面,可能是成年人最后一点的倔强。

  她出去,费了些时间,从卧室找到一件宁昭暮的睡衣,而后给对方放到了洗手间,再是替她关上了门,让对方收拾自己。

  凉意透过衣物浸润肌肤,宁昭暮扶着墙壁站起,手肘不小心碰到旁边的按钮,花洒里的水尽数喷洒下来,从头浇到尾。

  再出来时已经是二十多分钟后的事情。

  宁昭暮身上就只套了件薄薄的长袖睡裙,浑身清爽了许多。

  走近,阮雨知已经不怎么能闻到宁昭暮身上的酒味,只有一阵薄荷的清香从对方嘴里散发出来。

  她去找吹风机给宁昭暮吹头发,宁昭暮扶着额头,脑袋还是昏沉得要命。

  吹风机声停下,阮雨知把线收好,放回原来的地方。

  她转过身,宁昭暮已经站起,身体歪斜的倚靠在梳妆台旁,拿着梳子的手停顿在发梢中间,而后顺着梳了下来,就这么随便梳了两下,她就扔下梳子不梳了,侧边发梢还是凌乱的,几绺头发更是跑进了衣领里。

  阮雨知视线降低,心想刚才应该给她拿内衣内裤的,但是她找不到宁昭暮的内衣内裤放在哪里。

  她几步过去,抬手替宁昭暮将滑进衣领的头发拨出来。

  对方从倚靠着的地方起来,距离一下缩小了一点,她手指停顿在宁昭暮的衣领处。

  “你要是……”阮雨知话还没说完,对方伸手拥抱住了她。

  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浮上心头,阮雨知身体不免被体内涌出的情绪而冲撞得抖了下,而后小心翼翼的抬起手,轻轻的,又紧紧的,回抱住了对方。

  而宁昭暮好像就只是想要睡觉一样,抱住她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挂在了她的身上,阮雨知往后趔趄了几步,脚跟挡到床脚,与之一同坠到了床上。

  “好难受……”宁昭暮皱着眉头,将脸埋进被子里。

  阮雨知支起脑袋,跪在她身两侧,弯下腰,指腹轻轻的替她揉着太阳穴。

  对方眼睛似睁非睁的看着她,而后翻了个身,转而抱住了被子睡觉。

  阮雨知伸手,想扯出一点被子盖到她身上,轻轻一拉,宁昭暮又翻了个身,有点委屈:“你干嘛?”

  “这么睡容易着凉。”

  阮雨知将被子给她盖到另外一边摊开的手臂,弯腰时手肘撑在床上,眸光经过宁昭暮紧皱着的眉头。

  她抬起指腹,轻轻的为对方抚平,渐而往下,距离在被拉近的同时,对方的气息同样清晰的被感受到。

  鼻尖在即将要触碰上之际,阮雨知停顿了几秒,最后往上移了一段,将吻落在对方阖着的双眼上。

  宁昭暮睫毛微微颤动,眼皮疲软的开了个缝隙,再是软绵绵的伸手圈住了她的脖子,阮雨知顺着对方的力度侧身躺了下去,宁昭暮抱住她,将脑袋埋进她的颈窝,不多片刻,人就已经安静的睡去。

  手机被放在客厅,阮雨知听见好像有铃声在响,但她不舍推开宁昭暮,因而便没去管。

  半夜,阮雨知听到宁昭暮在喊着“知知”两个字。

  那是宁昭暮以前,在还没有分手之前,喊的阮雨知的亲昵小名。当时宁昭暮问她,你妈妈喊你小名叫什么?阮雨知回答,妈妈就只是喊她名字的最后两个字,于是宁昭暮便拿她最后一字当叠音取了个小名。

  阮雨知抬手,顺了顺她的头发,对方睡得不是很安稳,在说着呓语:“不会,我怎么会讨厌你……”

  她一顿,想起先前在茶馆门口,她问宁昭暮会不会讨厌自己的这个问题。

  对方的身体温软,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与人这般亲密接触。

  这样温情的时刻总是不多的,而她很珍惜,因而,一夜都不舍睡去。只在天快要亮时,迷迷糊糊的闭了下眼。

  明亮的光线破开云层涌出来。

  阮雨知在醒来后几秒,宁昭暮也睁开了眼睛。

  两人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阮雨知先下床,宁昭暮坐在床上缓了大半个小时,才出去,到客厅,阮雨知已经去外面买好早餐回来了。

  她把早餐放在桌上,视线掠过宁昭暮一眼,半低垂下眼睫:“记得吃早餐,我回去了。”

  宁昭暮看着她的背影,站在原地没动。

  对方回头,忽然问:“昨晚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我……”宁昭暮喉咙连续滑动了好几下:“不记得。”

  阮雨知眸里闪过失落,指甲都要掐进肉里去。

  昨晚明明是宁昭暮主动抱她的,她还以为……算了,本不该抱什么期待的。

  她覆盖下睫毛,遮住情绪,迅速换鞋。

  宁昭暮几步过来,拉了下她的手臂:“开玩笑的,我记得,别生气。”

  下意识的说完这句话,宁昭暮抿了下唇。

  这话带有点哄的意味,阮雨知刚才失落空缺的心,一下子好像就被什么给填满了。

  仿佛回到了以前,仿佛她们之间没有那十多年的隔阂。

  手臂被松开,阮雨知转头看她,眸子釉着一层水光。

  门铃在这个时候响了好几声。

  宁昭暮心想大早上的谁啊,阮雨知已经过去开门。

  “昭……”郁桉顿了下,改口:“雨知姐。”

  阮听时站在郁桉的旁边:“姐,你怎么在这里?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都没接?”

  “那个……”阮雨知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我没听到,刚想着等会回拨回去。你们怎么来了?”

  怎么还一起来找宁昭暮呢?这个点卡得是不是有点太准了?她正要离开呢。

  “你昨晚不回去,也没告诉家里一声,妈不知道你去哪里了,打电话给你你也没接,担心你出事,所以就打给了我。”阮听时回答。

  郁桉歪了下头,活力满满的冲里面的宁昭暮打招呼:“嗨,昭暮姐,早上好啊!”

  宁昭暮:“……”

  她心说,我一点都不好。

  宁昭暮挽挽头发,走过来。

  郁桉扬了下手机:“昭暮姐,我昨天打电话给你,你手机关机了。今早打了好几个给你,也是关机状态。”

  “啊。”宁昭暮去找手机,发现手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没电自动关机了。

  昨晚喝多了,压根就没去管这个。

  “你打电话给我干嘛?”宁昭暮边去找充电线,边朝郁桉说。

  郁桉回答:“因为雨知姐电话一直没人接。”

  而后郁桉还凑到阮听时耳边低声说:“我说什么来着,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两人的电话同时都打不通,指定是在一起,我就说直接来昭暮姐家里找人准没错。”

  阮听时刮了下她鼻尖:“瞧把你给得意的。”

  阮雨知:“……”

  宁昭暮:“……”

  “昭暮姐,你家里买了早餐啊。”郁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们赶着来,都没吃早餐……”

  宁昭暮让她们进来,阮雨知都已经换好鞋要离开了,被阮听时拉进来吃完早餐再走。

  宁昭暮把早餐拆开,算了算,四个人好像够吃。

  幸好不是让她一个人解决,不然指定得吃到晚上。阮雨知买那么多早餐给她,是觉得她昨晚吐酒吐得太辛苦,从而犒劳她的吧?

  有点凉了,于是宁昭暮拎着去厨房热一下。

  阮雨知去阳台给家里人回电话,郁桉三两步跨到厨房,到宁昭暮身边,故作帮忙的样子来套话:“昭暮姐,雨知姐为什么在你家里?”

  宁昭暮:“……”

  “你不是都猜出来了吗?”

  “我怕我猜得不准。”

  宁昭暮瞅她一眼:“我看你猜得挺准的,找阮雨知直接找到我家里来了。”

  “……”郁桉清了清喉咙:“可是,昭暮姐你之前不是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吗?你果然不是一匹好马。”

  宁昭暮轻笑:“不是你说我是野马的吗?”

  郁桉:“……”

  “你当初当着雨知姐和她母亲的面亲口说的,绝对不可能和雨知姐旧情复燃……”

  “你也知道我是当着秦华黎的面说的啊。”

  “啊?这话什么意思?”郁桉眨了下睫。

  宁昭暮不作回答。

  郁桉靠在流理台边,理着思绪:“难不成你是故意这么说……啊,你故意……!”

  她恍然大悟。

  四年前秦华黎都不同意她和阮听时在一起,更别提会让阮雨知与宁昭暮旧情复燃这种事情发生了。

  那会秦华黎对这方面极其敏感,怕就怕在秦华黎会因为看到宁昭暮回来凊祁市,从而产生戒备心理,这样一来阮雨知可能又会被秦华黎各种严格管着。

  宁昭暮是见识过秦华黎的偏执的,不想给阮雨知造成麻烦,所以才对外这么说,让秦华黎相信她和阮雨知不再可能,从而不要再给阮雨知施压。

  “所以说到底你还是为了雨知姐啊!”郁桉错愕的微微张着嘴:“我居然也被你给忽悠了。”

  “忽悠什么?”阮听时曲着手指敲了下玻璃门:“早餐热了都快二十分钟了,还没热好?”

  “啊对对对,早餐。”郁桉离得近,先把微波炉给关掉了。

  阮雨知站在玻璃门外,目光漾漾的朝宁昭暮身上看。

  宁昭暮若无其事的别开眼。

  吃个早餐不需要多久,吃完后郁桉和阮听时就先回去了。

  宁昭暮说:“你们两人就只是来蹭顿早餐的吧?”

  郁桉回答:“谁说的,我们是来送温暖的。”

  宁昭暮:“……”

  两人走后,阮雨知也离开了。

  剩宁昭暮一个人,她往地毯上一坐,目光虚虚的盯着空气某处。

  -

  关于那次喝酒之后,宁昭暮又去了几次找老中医开中药调理。

  在听到宁昭暮跟人比酒后,老医生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老中医:“就你这样,一边糟蹋健康,一边调养,永远都不可能调养得好。”

  宁昭暮:“也不算完全糟蹋健康吧,我吐完酒后的几天里,胃口变得比之前都更加要好。”

  老中医:“……”

  宁昭暮:“活力四射的,感觉我能一口气爬完一座山。”

  老中医:“……”

  老中医低头拨弄药材:“确实,你去爬爬山也好。”

  “……可别。”宁昭暮笑:“我就说说。”

  -

  橙子是那种过个马路去对面买早餐都觉得远的人,俗话说好姐妹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爬山这事自然是要叫上对方。橙子在微信消息里看到爬山两个字,当场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过去,表示,谁爱去谁去,老娘才不去。

  宁昭暮了解她,微信上是劝不动对方的,得当面劝。

  于是她来到了随缘吧门口,这还没进去呢,就看到了棕发女人和阮雨知站在路旁。

  这竟然对阮雨知还不死心呢?

  爬山这事就这么被宁昭暮在短短的时间里给抛弃掉了,而后她径直走过去打招呼,随后非常会找位置的站到了棕发女人和阮雨知的中间,活生生将棕发女人和阮雨知隔开。

  棕发女人挺喜欢和宁昭暮这种性格的人交朋友的,但是宁昭暮一而再再而三阻断她的爱情之路是什么意思?

  棕发女人眼里含着并不真切的笑:“姐姐,你这样我会以为你对我有意思呢?”

  阮雨知听后看了宁昭暮一眼,宁昭暮笑得没心没肺,而后又在顷刻间收敛起笑容,表情有点阴晴不定变化莫测的,随后她眸光在阮雨知脸上轻点过,朝棕发女人说了声“拜~”,便转身往酒吧里走去。

  见状,阮雨知跟了上去。

  差不多在她要踏进酒吧门口那一刻,阮雨知从后面拉住了她的手臂:“你怎么了?怎么又要去喝酒?”

  “去酒吧就一定是去喝酒吗?”

  “不然它为什么要叫作酒吧?

  “……”

  旁边经过几个喝醉酒的男人,醉醺醺的冲她们笑。

  阮雨知皱了下眉,拉着她离开这个地方。

  到车上坐着,阮雨知还没来得及说话宁昭暮就先开口了:“你说我,那你呢?”

  “我只是刚好路过酒吧。”阮雨知回答。

  宁昭暮心说,路过着路过着就下来和别人聊天了?接下来是不是要跟着一起进去酒吧?

  她朝阮雨知只是轻笑了下,没再说些什么,推开车门要下去。

  “你去干什么?”

  “那我坐在你车上干什么?”

  阮雨知只好实话实说:“我来酒吧门口是来找你的。”

  宁昭暮转过眸:“你找我为什么要来酒吧?不能是在小区吗?”

  阮雨知又不是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来酒吧碰见你的概率更大一些。”阮雨知回答。

  宁昭暮颤了下睫毛,心想自己来酒吧的次数真的有那么频繁吗?

  但是她有很多次真的只是来找橙子玩而已,并非来喝酒的。

  “你能尽量别喝那么多酒吗?”

  宁昭暮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阮雨知喉咙滑动:“要是不能的话就当我没说过这句话。”

  对方鼻音里带出一点细碎的轻哼,而后把安全带系好:“你来找我干什么?”

  阮雨知启动车子,没回答她。

  风从车窗缝隙里涌进来,宁昭暮目光偏转去看她,张了张嘴,最后也没发出任何一个音。

  一路到东临小区停下,阮雨知遥遥望着前面散发着一层光晕的路灯:“早点回去休息。”

  宁昭暮内心噗的一下:“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在酒吧门口堵我,然后把我送回来?”

  没想到这人还真的点头“嗯”了一声。

  “好吧。”宁昭暮正欲去推开车门。

  阮雨知突然说话:“你知道你那天喝完酒睡着后喊了好几次知知吗?”

  宁昭暮背影一顿。

  阮雨知搭在方向盘上的手骤然紧了几分:“如果,如果我都能出现在你的梦里,那在现实中,我们可不可以……再试一次呢?”

  最后一个字低得都快没音了。

  说完后,空气都陷入了沉默。

  -

  阮雨知跟着宁昭暮上楼。

  到卧室,宁昭暮拿了件睡衣给阮雨知去浴室洗澡。

  再是等她洗完出来后,阮雨知站在阳台打电话给家里人那边,说今晚不回去了。

  挂断电话,转身,触碰到上宁昭暮的目光。

  她半低下睫毛,而后抬起,往沙发上规规矩矩的坐下。

  宁昭暮走到她旁边,伸手去撸起她袖子。

  雪白的肌肤上有好几道痕迹触目惊心,经年累月,疤痕已经痊愈,但可能是因为上面划了不止一次,所以留下了印记。

  阮雨知看到她在看什么后,立马缩回了手,紧接着把袖子扯了下来遮住。

  宁昭暮手一空,眸光凝在空气某处,顿了好几秒。

  而后,她弯腰,想去看阮雨知另外一只手,阮雨知没给她看:“别看了。”

  “不能给我看吗?”宁昭暮问。

  阮雨知咬了下唇:“不好看的。”

  “可我想看。”

  她想看看,她不在阮雨知身边的那几年,阮雨知身上所发生的事。

  宁昭暮去挽她另外一只手臂的袖子时,阮雨知没再躲。

  上面和另外一只手臂一样,都是同样的惨不忍睹。上面的痕迹都不是分开的,而是层层叠叠的,就像是那种旧伤还没好又添新伤,循环反复,由此留下了一生难以磨灭的印记。

  这些伤疤一点点的刻入宁昭暮的眼里,犹如许多根尖锐的针刺穿瞳孔,她沉默了很久很久。

  她目光往下,半蹲了下去,而后掀开阮雨知的睡裙。

  阮雨知伸手按着她的手腕,宁昭暮抬眼,眼里情绪变得很柔,是一种心疼的柔,阮雨知松开,她撩起布料,腿上又是一片层层叠叠的痕迹几乎要让宁昭暮窒息。

  那几年,到底是什么样的痛苦,才能让她一次又一次的选择伤害自己来得到解脱,她又是,如何艰难的熬过那几年的,又是如何一次次在生与死之间做斗争的。

  宁昭暮不敢去细想。

  阮雨知喉咙滚动,想说,没事的,都已经好了。

  便感觉到腿上落了几滴滚烫,在她肌肤上晕染开来。

  她怔住,眸光下撇,看到宁昭暮湿润颤动的睫。

  对方微微低头,温软的唇,在疤痕上落下绵长的一吻。

  阮雨知条件反射性的抖了下,而后,渐渐的,陷入那一片润海之中。

  到卧室,宁昭暮双膝跪在她身旁两侧,一点点的,掀开衣物,去数她身上多处的伤痕。

  阮雨知眸子沾染着水光,伸手搂住了宁昭暮的脖子:“我们和好好不好?”

  她声音哽咽了下,像是随时都要哭出来似的:“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宁昭暮去吻她的眼角,去吻她的每一处伤痕。

  “好。”她心痛的说:“你答应我,再也不要伤害自己了好吗?”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阮雨知将脸埋在她的颈窝。

  对方的泪水流淌过她的锁骨,灼进心骨。

  早晨,帘子被风吹开一角,光线鱼贯而入到床边。

  乌黑的长发掩藏住半边雪白,阮雨知将身体往宁昭暮怀里靠,她问:“你后悔认识我吗?”

  如果有重来,当年在酒吧,你还会不会,选择朝我的方向走来。

  宁昭暮不假思索的摇头:“不后悔。”

  如果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选择。

  因为,那是她想要爱一生的人。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