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寒冰原。
站在高高的云朵上,心魔魔君俯瞰着这片雪白的大地。
她的眸色冰冷,黑暗,没有任何光亮。
凛冽刺骨的冷风吹动着她的衣角。
飒飒作响。
心魔魔君终于动了。
此时此刻,她的眼中是极寒冰原的地图。
与上次苍清霜前往地洞的路线不同,心魔魔君是直接找到了地洞的上方,身形一闪,便消失了。
上至仙界,下至四方天域,就没有她心魔魔君不能去的地方。
这是天道给予她的力量。
一如她元神不灭,永远都不会死去。
永远永远的活着。
雪白的钟乳石倒垂而下,散发着奇异的香味。
四面的墙壁上,零零散散的缀着数十朵冰焰火。
冰棺静静的停在地洞深处。
心魔魔君怔怔的站在原地,视线落在冰棺上,久久未动。
师父……
她口中苦涩,努力的启唇,却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
“冰灵,从此刻起,你与我冰心,与冰心宫,再无任何瓜葛。”
“我不是你师父,你也不是我的徒弟。”
“你我之间,只余生死。”
“冰心。”
轻轻的呼唤在地洞中回荡着。
心魔魔君慢慢的抬起脚,一步一步的走进冰棺。
白衣如雪,青丝如瀑,冰肌玉骨,花容月貌。
犹如冰雪般的仙子。
她只是睡着了。
心魔魔君恍惚的想着,只要我走过去,她就会提着冰魂剑,一剑砍过来。
所以,她走到了冰棺前。
慢慢的伸手,落在棺盖上。
只要轻轻用力,就可以打开冰棺。
心魔魔君伫立许久。
最后,她竟然收回了手。
心魔魔君倚着冰棺,席地而坐。
就这么静静的,没有任何言语。
许久许久之后,心魔魔君突然轻轻的笑出声来。
她弯着眉眼,自言自语。
“冰心,原来,你是真的消失在天地间了。”
“这三千一百三十五年,我几乎走遍了四方天域的每一个角落,只为寻找你的踪迹。”
“我总想着,你没有死,你只是太累了,你只是不想看见我,所以你躲着我。所以,只要我努力的寻找,只要我始终不放弃,我就一定可以找到你。”
“找到你后,我就可以告诉你,我想到办法,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我找到摆脱天道的办法了。”
“我再也不是心魔魔君了,我可以只做你的冰灵了。”
“我甚至可以和你一起并肩作战,一起为了四方天域,为了仙界而战。”
“可最后,我连你的尸骨都找不到。”
“她们都说,你没有留下尸骨,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了天地间。”
掌心贴在冰棺上,心魔魔君轻笑着。
“我又见到你了。”她说道,“你永远都是这么善良,师父。”
“师父,你知道吗?你和我不过都是这天道用来平衡天地间清气与浊气的棋子罢了。”
“你是清气,我是浊气。”
“师父,你知道吗?元神被分开真的好痛啊,痛到只有痛了,痛到没有任何想法。”
“师父,你知道吗?镇守法阵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只有黑暗,只有寂静,只有,我。”
“师父,你知道吗?我将所有的情感单独分成了一块元神碎片。她抱着和你在一起的美好回忆,孤独的待在幽冷黑暗的镇守法阵中,十万年。清醒的,待了十万年。”
“师父,你知道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折磨吗?我说不出来,因为没有任何语言可以描述的出来。”
“师父,只是为了你。”
“师父,你会心疼我吗?”
“师父,你可曾后悔过,当初收我为徒?与我,两情相悦?”
“我想,师父肯定没有后悔过。你从来就不会为自己的任何决定后悔,就像当初,你力排众议的收下我那样。”
“可是师父,我后悔了。我宁愿当初被东方仙帝打死,也不要被你救下!”
“没有我,你会好好的活着。冰心依旧还是那个潇洒自在,无所畏惧的北方仙帝。”
“师父,你一时兴起创建的冰心宫还在呢。”
“她们性格不同,可都是好孩子。”
“师父,很抱歉。我本不想将冰心宫牵连进我的布局中,可现在,江妍月成了我布局中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我花了十数万年,忍受了这么多痛苦,只是为了不久后的那一天。”
“我给冰心宫留了一份大礼,会替你,替我护住冰心宫,不在随后的战火中受到波及。”
“这是我作为长辈,唯一能为冰心宫所做的事情了。”
“或者,这就是注定吧!我因你冰心而生,最后也因冰心宫而死。”
“师父,没有你,这个世界真的没什么意思呢。”
“可你很爱四方天域呀,冰心。”
******
西方天域,西极城。
“江妍月”和南月璃到达西极城的时候,无数邪魔修正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城门口,昂首以待。
“主人,我们来西极城做什么?”
南月璃心下不安,轻声问道。
“南月璃,弄清楚自己的身份!这不是你该问的!”
“江妍月”瞄了她一眼,口中却老老实实的说道,“我需要更多的力量。而西极城恰好符合我的需求。不得不说,另一个我很清楚我现在需要什么!事情做得非常体贴,我十分满意。”
力量?
南月璃重复着这个词语,追问道,“你要怎么做!你想怎么做。”
“说了你也不懂。”
“江妍月”淡淡的说道,在四方天域的修者眼中,现在的西方天域并无太大变化,只不过是被邪魔修侵占了罢了,只要把邪魔修赶回未名州,一切就都可以恢复原样。
可在“江妍月”眼中就不同了。
现在的西方天域上空遍布着与天魔界同样的黑色雾气——也就是魔灵子——与无妄之地的也一样,只不过稀稀疏疏的,所以修者们现在还看不到。
而这些魔灵子是流动着,正缓缓朝着无妄之地的方向而去。
准确来说,是“门”的方向。
“江妍月”知晓,只要浊气足够充足,“门”打开的速度就会越来越快。
并不仅限于心魔魔君所说的三个月。
恰好,“江妍月”也需要魔灵子提升修为。
她被迫困在这具人族修者的身体里——离不开——但身体的媳妇儿十分符合她的眼缘——比另一个她的心上人好看多了,实力太过低微,稍有不慎,就会被杀死。
这种死法,未免太憋屈了。
“江妍月”暗暗的想到,活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从镇守法阵中逃出来,还得到了个好看的媳妇儿,怎么也不能死了啊!啧啧,另一个她到底是怎么办事的?怎么就把她引进了百炼之体呢?要不是她刚破封出来的时候被江妍月身上的气息误导了,怎么也不会往百炼之体内钻啊!
诸多想法划过脑海,“江妍月”的脸上却不露分毫,紧紧的抓着南月璃的手,神色淡然的望着邪魔修们。
“见过尊上。”
邪魔修们哗啦啦的全跪下了,泛着红光的眼睛狂热的望着“江妍月”。
南月璃吓了一跳,无意识的躲到了“江妍月”身后。
“江妍月”对此非常满意。
她捏住南月璃的下颌,靠近,“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吗?以后你的眼里只准看着我!不准透过我再看那个女人!她的元神已经被我吞噬了!永远都回不来了!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是我!”
南月璃分明可以感觉到,月儿的元神还活着。
她是月儿的道侣,不可能感知错误的。
可这个心魔魔君却始终强调江妍月已经被她吞噬了,一点都不剩了。
“南月璃!”
见她走神,“江妍月”冷冷的说道,“她已经死了。”
“我知道了。”南月璃无奈的说道。
“江妍月”冷哼一声。
“你们都起来,别跪来跪去的,我们心魔不兴这一套。”
她望向邪魔修大军,懒洋洋的说道,“谁是负责的,站出来我看看。”
“尊上。”
站在最前方的血煞老祖和血影老祖对望了一眼,一同站了出来,低眉顺目,显得十分顺从的模样。
“我是负责右军的血煞。”
“我是负责左军的血影。”
他们恭恭敬敬的说道,“见过尊上。”
“嗯。”
“江妍月”看了他们一眼,“让其他人退下吧,你们两个跟着就行了。”
昔日繁花热闹的西极城已经被邪魔修占据,所有的街道都是大门紧闭,空空荡荡的。
邪魔修也不是蠢货,并没有将所有修者赶尽杀绝。
只要投降,就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
然后,改修魔道功法。
“对了,不准杀人。”
“江妍月”突然说道,“有什么事,抓起来就行。不准杀人。”最后还强调了一遍。
“……”
血煞老祖和血影老祖都愣住了。
南月璃也愣住了。
月儿!
她垂着眸,紧紧的抿着唇,克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
“尊上,不可。”
血影老祖说道,“我们才接手西极城没多久,其中还有很多西方天域宫的探子!我们一定要赶尽杀绝,以绝后患!”
“江妍月”眯起眼睛。
“怎么,我说的话你们不听?”她冷冷的说道。
话音刚落,血煞老祖和血影老祖皆是脸色苍白,满脸痛苦的捂住胸口,额头上汗水淋漓。
就差在地上打着滚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江妍月”冷笑着说道,“以为我的修为不如你们就掌控不了你们了吗?呵,逆天石!逆天改命的代价你们承受的住吗!我警告你们,不准杀人!任何人都不准杀!谁要是敢在背后动什么手脚,就别怪我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