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极美, 阿芜也甚是喜欢,”

  稚子之言,犹如空谷溪流毫无预兆的闯入心中。

  昆吾看着季芜半晌, 想要说些什么, 终是没有开口,只淡淡笑了笑,便将话题引向他处。

  季芜面上镇定,心里却似火滚一般, 煎熬且无力。

  刚才那句话,她用尽了力气才敢宣之于口。

  可昆吾平淡无波的反应,生生将季芜接下来想说的话堵在腹中。

  依旧是喧嚷的街道, 季芜的却再也生不出兴致来。

  她牵着昆吾, 一路沉默的走到道路尽头。

  尽头是一条小河,河边有一参天大树,树下有一大石, 石头上刻着三生石三字。

  眼前的情景十分眼熟, 季芜没想到凡间也有仙界那一套。

  气氛忽的一滞, 季芜状若随意的问,“母亲, 三生石上的名字, 还有离华仙君如何了?”

  昆吾别有深意的觑了一眼季芜, 冷冷答道, “三生石被吾劈了,”

  至于离华仙君,昆吾提及他,只觉厌恶,一句话都不肯多言。

  听到三生石被劈了, 季芜在感叹昆吾强悍作风的同时,亦有些隐秘的欢欣。

  世间当无第二人,会让昆吾这般对待了。

  怀着难言的心思,季芜忽的又振作起来,她瞥见树下有卖红豆手串的小摊,不由分说拉着昆吾走了过去。

  “老先生,这珠串可有寓意?”季芜是在明知故问,感受着身侧昆吾的气息,愈发紧张起来,连带着额头上都沁出了薄薄一层汗水。

  “此为相思子,姑娘难道不曾听过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当然是用来送给心上人的,”

  “我买两串,”

  季芜心慌不已,她能感受到昆吾的眸光沉沉落在自己身上。

  稍显慌乱的接过手串,季芜走路的步伐都快了许多,想要借此来平复心情。

  她不敢去看昆吾,始终垂着头,走了好远一段距离猛地停下。

  身体紧张的微微发抖,季芜却顾不得那么多了,她用力握住昆吾的手,分外珍重的将一串手链戴在昆吾手腕上。

  羽睫颤个不停,季芜始终垂着头,万般郑重的一吻落在昆吾手腕上,她说,“昆吾神君,我想与你是妻妻,是结发,是有情人,”

  昆吾全程都没有推拒,而是神色复杂的看着季芜的后脑勺。

  阿芜的惧怕、纠结、倔强、苦涩,昆吾都看在眼里。

  心中的酸涩与欣喜一齐涌上,昆吾不敢想,也不曾想,季芜会对自己生出那般心思。

  她知道那是不该存于两人间的情感,可她,亦是不想拒绝的。

  抬手轻抚上季芜后颈,昆吾想告诉她,自己是欢喜的。

  而空气中突然传来的熟悉神息,让昆吾顿时止住了全部的动作。

  这不同于上一次,这次的神息十分明显且距离非常近。

  而每耽搁一瞬,那道神息便微弱一分。

  容色变换,昆吾来不及多想,对着季芜道,“阿芜先在小镇上找落脚的地方,母亲去去就来,”

  说着,昆吾还将贴身的神牌塞到了季芜手中,若是季芜在遇到任何意外,她都能第一时间感知。

  一直低垂着头,等待昆吾回应的季芜,看着手中发出温润光芒的神牌,满眼无措。

  到底是接受还是拒绝呢?

  昆吾会因此厌弃她吗?

  季芜站在原地良久,直到腿都站得僵硬,她无奈一笑,长呼了口气,自我宽慰道不管昆吾接受与否,她都认。

  想到昆吾离开前说的,要找落脚的地方,季芜勉强撑起精神,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走。

  上一次,昆吾也是这般,不管不顾的抛下自己离去。

  心中弥漫开难掩的酸涩与悲伤,季芜便只想想昆吾厌恶的眸光,全身便针扎似的疼。

  而跟了季芜一路的酒神,见她一直发呆,顿觉无趣,故意扔了个酒壶在季芜身上。

  “小神君,你怎地这般无趣,倒像是凡间离不开母亲的奶娃子,”

  季芜回神,拧眉看着不远处似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酒神,“你为何会下界?”

  原剧情里,酒神算是季芜在仙界交到的唯一一个朋友,曾多次劝说过原主不要吊死在离华那棵黑心歪脖子树上。

  “红尘逍遥啊,那清冷的天宫哪比得上,看你这么不开心,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酒神早就看道貌岸然的离华太子不爽很久了,这回离华在季芜身上栽了这么大的跟头,是以酒神对季芜十分有好感。

  坚定的摇摇头,季芜知道酒神没恶意,便道,“我要找落脚的地方,你可知这里有没有好些的客栈,”

  “有有有,自然有,”

  酒神很是自来熟的凑到季芜身边,为她带路。

  可到了地方之后,季芜满脸错愕,“这哪是客栈,分明是……”

  季芜欲言又止,脸上生出丝丝怒气,转身便要走。

  酒神哪肯放人,死死揪着季芜的袖子,劝道,“反正昆吾神君一时半会回不来,何不进去瞧瞧,保管你进去了就不想出来了,”

  如果不是有原剧情,季芜怎么也不会相信堂堂酒神,竟会如此泼皮无赖。

  但听到酒神提及昆吾,季芜还是停下了步子,她问道,“你可知昆吾神君是去干什么了?”

  “自是知晓,”酒神脸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小神君可是想知道,想知道就陪我进去,”

  半信半疑,季芜纠结间还是选择和酒神进了醉春楼。

  酒神虽然看起来是童子模样,但年岁比天宫许多仙家都要大,季芜思量着,说不定他真知道些什么。

  带着季芜进了包间,酒神十分熟稔的掏出金元宝,点了醉春楼的头牌与几位相识的姑娘。

  起初只是在水榭上抚琴献舞,季芜便放下心来,继续追问,“现在可否告诉我了,”

  嘿嘿一笑,酒神掏出自带的桃花酿,给季芜倒了满满一杯,“小神君莫急,喝了这杯酒,我再与你说上一说,”

  季芜不言,接过酒一口灌下。

  酒神也不再推诿,细细说起来那些旧事,

  “素婉神君陨落后,昆吾神君便一直在想办法为其重聚神魂,此次她拿走了天族的聚魂灯,自然是要去找素婉神君的神息的……”

  “……”

  酒神自饮自乐,渐渐有些迷糊,将自己知道的事情抖落的一干二净。

  原来是为了素婉神君么?季芜苦涩难言,顿时失了奢望。

  她有什么资格与素婉争呢?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罢。

  从酒神的描述中,不难看出昆吾与素婉自小情意深重,季芜怔怔坐着,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场笑话。

  难堪不已,羞惭不已。

  酒神不知何时走了,房间里只剩下原先抚琴的女子与季芜。

  那女子见季芜相貌生的尤好,清冷的似是天上仙,便主动亲昵的靠着季芜坐下,语气绵绵,“妾身可否知道姑娘是在为何神伤,”

  喝了酒神的酒,季芜有些晕乎乎的,没有第一时间推开那女子,只呆呆的倚在桌上,撑手扶额。

  那女子见季芜没有动作,便更大胆些,主动搂过了季芜,便要往塌上去。

  一路跟着神牌寻来的昆吾,一推开门见到的便是季芜亲昵的靠在别人怀中的画面。

  怒火中烧,昆吾未加思索,便将那女子给扔了出去。

  一手揽过季芜,昆吾冷着脸道,“怎会来此?”

  季芜已经醉了,她看着来人,一会哭一会笑,突然双手环住昆吾的脖子,重重咬住了昆吾的唇。

  “骗子,你是个骗子,”

  耳朵飞快红了,昆吾想到此前季芜倾吐的心意,顿时僵直了脊背。

  季芜却是愈发不依不饶,她毫无章法的吻着昆吾,手不安分的向下,想要解开昆吾的衣衫。

  少女的唇落在脸上,和着夜风带来清雅的香气,被她抚过的地方更似是什么给咬了一口,难耐的很。

  气息微有些沉,见季芜闹的愈发厉害,昆吾拥着她的手倏地收紧,顺势将人带到塌上压住。

  声音有些微哑,心乱不已,亦有些生气,如果自己没有及时赶到,那岂不是……

  想到此,昆吾呼吸渐沉,她钳着季芜的下颚,又问了一遍,“为何会来此,”

  醉了的季芜,胆子十分大,她挣扎着勾住昆吾的脖子,双眸通红,像极了要咬人的兔子,红唇紧贴着昆吾耳廓,“母亲,女儿自是来这倚红偎翠之地找寻欢愉的,”

  季芜眼尾含着泪,双眼迷蒙,绯红的脸颊将那生动的五官衬的摄人心魄。

  不知该是生气亦或是心疼,昆吾神情的复杂看着季芜,许久她缓缓垂下头咬住了季芜白皙的脖颈。

  咬的很用力,以至于季芜低低哭了出来,伸手推搡着。

  昆吾钳住她的手,不再镇定的面容飞快掠过一丝狠厉,“阿芜,可清醒了?知道吾是谁吗?”

  “昆吾,昆吾,你是昆吾,”季芜抽泣着望着身.上.人,每唤一声,都酥到了骨子里。

  低低笑了声,昆吾不再克制,纤长的手指拨弄出悦耳的水声,掺杂着动人的轻吟,抑扬顿挫,叮叮当当。

  事毕,她看着沉沉睡去的季芜,不容置喙道,“阿芜记住了,你的欢愉只能由吾给你,旁人多看一眼都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啊,估计啊,命途多舛,有缘人珍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