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她的黑月光[快穿](GL)>第六十九章 

  走廊里静了一瞬。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李叔叔这句话吸引,齐刷刷的看向角落里壁咚的两个人,见朝芯的确是一副要霸王硬上弓的样子,众人面面相觑后,七嘴八舌的劝阻起来:“朝芯小姐,使不得啊!”

  “古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做人要有底线!”

  “……那孩子看起来真可怜。”

  一片嘈杂中,朝芯黑着脸离开越渔,扭头冲他们骂道:“滚!”

  宾客们下意识噤声,李叔叔犹豫着,用同情的眼神看了看越渔,最后在大小姐的暴躁下退了一步:“朝芯小姐,这里人来人往,您就算是迫不及待……也得等到进房间后再玩吧?”

  朝芯瞪着他:“要你管!越泽,我们走!”

  她怒气冲冲的抬步,毫不客气的走向宾客,宾客们忙不迭的分开一条路,看着她高傲的如同小凤凰,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离开。

  越渔慢半拍跟上,冲着两边宾客尴尬的笑笑,在这些人怜悯的眼神中,小跑着追上朝芯。

  朝芯头也不回,稍稍压低声音,不满的问:“你刚刚为什么躲?”

  越渔茫然:“不躲的话,真亲上了怎么办?”

  朝芯傲娇道:“我自然会负责。”

  越渔:“……”

  幸亏她躲得快。

  进入电梯后,朝芯没有回七楼的意思,直接按下五十一楼。

  越渔后知后觉的诧异:“五十二楼是塔主的地盘,五十一楼是你的地盘,所以……你是塔主的妹妹?还是女儿?”

  她的话不知怎么触到了朝芯的禁忌,朝芯脸色一沉,格外难看,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他是我父亲……但我有自己的名字!不叫谁的女儿!”

  越渔见她气的不轻,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电梯一路上行,无论是速度还是稳定性,都要优于供给小队使用的电梯。

  到达五十一层后,朝芯率先抬步,向着房间走去。

  越渔在后面一步一犹豫,磨磨蹭蹭的走到房门口时,意外的发现里面竟然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正在心平气和的与朝芯说话,见朝芯爱答不理,也不生气。

  瞧见越渔出现在门口,他微微一怔:“你是……”

  朝芯这回有了反应,双手环在胸前,理所当然道:“他是我的人,我已经带他在宴会上走了一圈,不用你再帮忙介绍。”

  男人面露无奈:“你这么做是在害他。”

  朝芯冷着脸:“等我把叛徒间谍都收拾好,我看谁还敢因为私欲来对我的人下手。”

  男人摇头:“人类的贪婪无穷无尽,你这么做是在拿他的生命冒险。”

  朝芯的眼中克制不住的流露出戾气:“所以呢?要让我学你吗?打着保护她照顾她的旗号,不肯对外承认她的身份,任由她轻而易举的死在别人的嫉妒心里?”

  男人沉默了。

  房间里寂静无声,过了半晌,他轻叹口气,什么也没说,转而看向试图种蘑菇的越渔,微笑着走近,伸手道:“你好,我叫朝盛,芯芯是我女儿,不知你叫?”

  “我叫越泽,是她的朋友。”越渔与他握手,看了眼脸色阴沉的朝芯,沉吟着恭维道:“原来您是我们小队神枪手的父亲,有这样一个优秀聪明又厉害的女儿,您可真是幸运啊。”

  这话……不能说不对。

  只是一说出来,便让朝芯与朝盛齐齐愣住。

  在朝芯的印象里,即便是有人夸她,也只是为了变相的衬托她父亲,从来没有人抛开她父亲的存在、真心实意的认可她能力。

  乍然听到越渔这么说,她的神色顿时在眨眼间缓和,不仅忘了刚才的不愉快,连唇角的笑容都快压不住。

  朝盛也感到分外新奇,深深看了越渔一眼:“看样子,你和我们家芯芯,的确不是普通朋友。”

  越渔一惊,急忙摆手:“不不不,您别误会,她刚刚说的晚宴介绍,其实是打的幌子。”

  对方既然是朝芯的父亲,那便没有隐瞒的必要,为了不造成误会,越渔将她们今晚做的事情全盘托出。

  朝盛听完思索片刻,对越渔微笑颔首:“做的不错,酒宴上辛苦了,今天天色已晚,我先让你带你去客房休息休息。”

  越渔听出他是想支走自己,摇头道:“谢谢,但是不用特意安排,我直接回七楼就行。”

  朝芯皱起眉,刚往前走了一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越渔像被吓到炸毛的小动物,扭头便离开了房间。

  朝盛:“……他看起来挺怕你啊,你确定他真是你的人?还是说……你在暗中利用权势地位逼迫他?”

  朝芯大怒:“你懂个屁!他这是在害羞!”

  朝盛:“嗯……”

  

  **

  第二天早上,越渔打着哈欠开门时,余光瞥到一封信从门缝里掉下来。她奇怪的弯腰捡起,拆开后看了看,发现是凌听夷写给自己的。

  昨天夜里一点左右,对方接到了秘密任务,需要外出几天,未免越渔会担心她,所以她特意告知一声——这个告知里面,还包括了她的铭牌藏在哪。

  越渔哭笑不得,摇了摇头,将信件放回自己房间收好,转而下楼吃早饭。

  之后几天里,高塔风平浪静,塔主受伤的阴影逐渐褪去,下三层又变回平时的模样。因为凌听夷一连几天没露面的缘故,司机赵叔还曾在越渔下楼遛弯时询问了几次,得知凌听夷是有事要做、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们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等他们走后,越渔突然有些心情复杂。

  如果她有强大的实力,面对这样关心自己的人,恐怕也会每天抽出大量时间,尽力的为他们护航。

  所以……

  凌听夷频繁的去荒野,肯定也是为了这个原因,对不对?

  时间不紧不慢的走着,眨眼间便是六天过去。

  越渔终于翻译完整本古书,可她并没有就此收手的意思。

  插在书页里的神秘语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加上系统信誓旦旦的保证,她便决定作死一回——将那些神秘语单独挑出来,连在一起,看看会出现什么反应。

  她说做就做,专注的开始行动,虽然心神偶尔会被‘骨罗花’吸引,但因为这段时间没有接触颜莺时的缘故,很快便挣脱了那无形的引诱。

  随着字句排列结束,越渔的视线微微恍惚,下一秒,她的眼前骤然跳出一个虚拟屏幕,如同播放电视剧般,浮现出她最初所见到的眼珠。

  这一次,眼珠并没有密密麻麻的出现,始终只有一个,可它的体型却十分巨大,几乎占据了整个屏幕,眼皮睁开时,就像是有人紧贴在摄像机前,与屏幕后的人对视。

  系统:【如果……不……是我……你就要……直面……】

  越渔顶着问号,纳闷道:【你怎么说话断断续续的?没电了?】

  系统:【我在……对抗……祂……】

  越渔勉强听懂了它的意思,哑然道:【你刚才不是自信满满的说没问题吗?现在说话都带电音……】

  系统:【这是……滋……新的……滋……语音包。】

  越渔擦了把汗,感到颇为不安:【你到底行不行啊?实在顶不住咱们就结束吧,我只是好奇一下,不是非看不可。】

  系统:【这他滋……不是我能……滋定的。】

  越渔默默的抱紧自己,和系统一起被迫继续看下去。

  有系统的保护,越渔全程没受影响,就和大眼珠子大眼瞪小眼。稀里糊涂的看到结束。

  【好了。】系统的声音恢复正常,长吐一口气,提着精神得意道:【我说我能顶住吧?你看我牛逼不?】

  越渔没有回答,而是茫然又懵逼的问:【这就结束了?那个摊主绕这么大圈子求翻译,就想和眼珠子互瞪一会?】

  系统无语:【当然没这么简单,你自己可能感觉不出来,但是在我的眼里,你的灵魂已经染着祂的气息,寻常的神秘物种或者妖魔鬼怪,几乎无法近你的身——你以后去灵异世界,都能横着走了。】

  越渔顿时惊喜万分:【好耶!这么一来,之前几次险里逃生,倒是不算吃亏!】

  系统咂咂嘴:【何止不吃亏,简直是大赚特——】

  “慢一点慢一点!”

  “这里!凌队长的房间在这里!”

  “凌姐没事吧?”

  “凌姐……”

  外面骤然响起的嘈杂声音,盖过了系统的话。

  越渔听到凌听夷的名字,连忙起身推门,往外看去。

  走廊上,一群人忧心忡忡的在那站着,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伤。

  眼见凌听夷被安置好,她们悄然关上门,正准备离开时,看到越渔面露迟疑,不由在原地站定:“你是七号小队的队员?”

  见她们不急着离开,越渔忙道:“是,队长她怎么了?受伤了吗?”

  为首的人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阴翳:“敌人并不仅仅是C1高塔,他们背后还有更高级别的高塔在给予帮助,我们察觉到这一点,准备赶紧回来时,对方就已经完成了包围。如果不是凌姐在前方开路,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我们恐怕要全部折在那里,没机会把这个消息传回来……既然你是七号小队的队员,凌姐就交给你了,我们还要尽快把这件事传给高层……”

  越渔明白轻重缓急,郑重道:“好的,你们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听夷姐。”

  对方颔首,转头匆匆离开。

  越渔轻轻扭动门把,进入凌听夷的房间。

  对方和刚才的人差不多,都是浑身带伤,只是她的伤势无疑最严重,处处有弹痕和刀口。看得出来,那些人已经给凌听夷做了简单的治疗和包扎,不仅在手臂处扎了快速修复针剂,还把中的子弹都给挖了出来,不然现在的凌听夷应该会更惨。

  越渔探听了会凌听夷的心跳,见她的状态暂时稳定,便忙忙碌碌的准备了热水和毛巾,小心翼翼的帮对方擦拭血污。

  好不容易给对方换上干净衣服后,越渔便见凌听夷垂着的眼睫毛颤了颤,旋即睁开眼,略带恍惚的看向她。

  越渔没想到她会醒的这么快,猝不及防下惊慌开口:“不是我给你换的衣服!”

  凌听夷似乎有点迟钝,没有听见她的话,失去血色的双唇张张合合,挤出了一点声音:“嗬……”

  越渔内心一咯噔,喃喃自语道:“不是吧。”

  床上,凌听夷的眼瞳出现混沌,嘶声越发沙哑:“嗬嗬……”

  越渔暗骂一声:“艹,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在这个时刻,对方出现了侵蚀度过高的反应!

  越渔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纠结片刻,决定先找净化液。

  她倒不是怕受伤,也不是怕疼,只是顾忌着凌听夷的‘病’,担心自己的血会刺激对方,加重对方的病情。

  然而在房间里翻找了半天,越渔连一支净化液也没找到,不知道是凌听夷藏了起来,还是对方穷到没有存货。

  时间紧迫,越渔来不及再去找人借,走到床边后,她斟酌两秒,放弃划一刀这个想法,而是咬破自己的指腹,继而给对方喂血。

  看着抱着她的手吸吮的凌听夷,越渔有些乐观的想——都说凌听夷见血则狂,那不让对方看见,就没问题了吧?

  她正这么想着,凌听夷吸血的动作渐渐慢下来,眼中逐渐有了神采,含着她的纤白手指含糊道:“……小越?”

  越渔精神一振:“是我,你感觉怎么样?有失控——”

  她顿了顿,改口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凌听夷舔舐着她的指尖,微微眯着眼,脸上逐渐绽开笑:“我感觉很好,想要……”

  越渔听不清后半句,不由侧耳贴近她:“你想要什么?我去给你拿。”

  话音刚落,她便被人紧紧的搂住腰肢,眼前天旋地转,等到回神时,已经被凌听夷压在下方。

  越渔吃惊的睁大桃花眼:“你怎么起来了?!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要多躺一会才行!”

  她着急的想要去拽凌听夷,对方直接按住她的手,压在床上不给动。

  越渔逐渐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表情微妙不已:“你不会是想对我做什么吧?听夷姐……你的刀口现在可还在开裂流血。”

  凌听夷恍若未闻,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越渔,忽而低头蹭了蹭越渔的脸,痴迷道:“我喜欢你……在十八楼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不,更早一点,还没跟你见面的时候,我就在等着你了……”

  越渔扭过脸,试图躲避她的狗勾式热情:“你别蹭我……奇怪,难道你喝我的血还能喝醉?”

  越渔百思不得其解,有心叫醒凌听夷,对方却压根不听,始终挂着迷恋的神色,喋喋不休的表白:“你的肌肤好嫩滑,像是书里说的豆腐。”

  越渔:“嘶,这就是你咬我的理由?!”

  “头发好香……”凌听夷喃喃:“我喜欢你乌发散乱的样子。”

  越渔抓狂:“这玩意不能吃啊!我要是秃了我就打死你!”

  凌听夷:“好喜欢……你的每一寸我都好喜欢……”

  她的笑容越发加深,双眸悄然蒙上红雾,表情狂热到极致时,蓦然拔出床边的长刀,刀尖对准着越渔的头颅,亢奋而贪婪道:“把你的全部给我好不好?我想要你……想要吃了你!”

  话至中途,森寒的长刀便猛然向下刺去。

  越渔对凌听夷没有防备,压根没想到她的情绪会转变的这么突然,故而在意识到危机时,已经没办法再逃避躲开。

  她神情怔怔,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意外的没有懊恼与憎恨,反而在心里忧愁的想着——等凌听夷清醒过来,看到她的死状,应该会很痛苦崩溃吧?

  唉。

  她也不想的。

  “呼——”

  就在越渔感慨的时候,一阵风忽然吹来。

  她不过是眨个眼的功夫,就见眼前的情况突然出现了变化。

  一只白皙柔软的手伸在她和凌听夷之间,死死抓住了锋利的长刀,不消片刻,便有殷红的鲜血从那只手心里溢出,顺着重心滴到越渔的脸颊上。

  越渔呆呆的转头,看到一张妩媚美艳的面容。

  自从闹出了上次的事情后,对方便再也不肯放她进书库,即便是现在赶来救她,也只是不冷不热的瞥了她一眼,面上没有半点笑意。

  越渔的心脏砰砰乱跳,不知是余惊未消,还是看到了颜莺时。

  她像是怕惊动了谁,小心的吐出一口气,旋即连滚带爬的跑下床,往颜莺时背后一躲。

  颜莺时仗着她看不见,唇角轻轻勾起,手上一松,放开了凌听夷的长刀。

  凌听夷没有暴怒,也没有急着出手,她笑容收敛,露出和平常一样的表情,认真的盯着越渔的方向:“你要选择她吗?”

  越渔见她这么‘冷静’,眼里顿时掠过疑惑,小声的问:“什么?”

  颜莺时陡然插话:“你出去。”

  越渔一愣:“可是……”

  颜莺时冷淡道:“出去,这是我和她的事,跟你没关系。”

  越渔咬了咬唇,见凌听夷没有阻止的意思,只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房间。

  她在外面蹲下,感觉脸上不舒服,抬手抹了把脸。

  见手指上沾了猩红,她的脑海里霎时闪过颜莺时刚刚救自己的画面。

  说起来,这已经是对方第三次救她了吧……

  听着里面响起的打斗声,越渔揪着心,竟有些分不清自己最为谁担心。

  消沉了十几分钟后,眼前的房门突然被人打开。

  越渔连忙抬头看去,只见颜莺时神情冷艳,目光掠过她,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转身便向着书库走去。

  房间里没有动静,越渔匆匆看了眼,见凌听夷被放在床上平躺着,心头顿时一松,转而追上颜莺时,结结巴巴道:“那个……谢谢你又救了我,你的手怎么样?身上其他地方没受伤吧?”

  颜莺时一声不吭,似是没听见,抬步走入书库后,不顾越渔还在跟着,‘砰’的把门关上。

  越渔刹不住脚,一头撞了上去,直把自己撞的泪眼汪汪。

  看着眼前的大门,她知道颜莺时不欢迎自己,只好蔫哒哒的再一次道:“谢谢。”

  听着她的脚步声走远后,书库里的颜莺时闭了闭眼。

  拉上窗帘的房间昏暗而阴沉,微黄的灯光将她的影子照在墙壁上,原本张开的花朵如今合拢在一起,还有两片花瓣不知所踪,多年前受过伤的左翅萎缩着,现在就连右翅也被削平了一块。

  “呵。”颜莺时背靠在门上,用手背抹去唇角流下的血,发现自己因为这一次动手,污染值再次加深,剩下的时日缩短到只剩半年,不由低低一笑,自嘲道:“看来不该救她的……”

  **

  凌听夷在床上昏迷了一天一夜。

  就在越渔怀疑她是不是被颜莺时打成植物人时,她终于皱着眉头,在第二天中午勉强睁开眼。

  越渔坐在床边,低头看她:“身体还好吗?”

  凌听夷晃了晃神,似乎想起什么,表情一变,攥紧了越渔的手,微哑的急迫道:“你有没有受伤?!”

  越渔惊奇的看她:“你还记得昨天的事情?我以为你在那个状态下,应该丧失了理智……”

  凌听夷脸色微白:“我记得……我当时很冷静,什么都记得,包括后来莺时赶来,拿着刀和我对战……”

  “嗯?”越渔有些疑惑。

  昨天颜莺时出门时,手里好像没有拿刀啊?

  “对不起。”凌听夷握着越渔的手微微发颤,情绪极度不稳定,除了‘对不起’这三个字清晰鲜明,剩下的都颠三倒四:“没错,朝芯说的……哈,疯子……原来我真的是……”

  越渔见她隐隐有失控的迹象,犹豫片刻后弯腰,轻轻柔柔的抱住她。

  凌听夷身体一僵,迟迟没有说话,等到重新开口时,声音变的艰涩又哽咽:“对不起……”

  越渔柔和语调,温软道:“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你只是病了。等你的病治好,你会回归正常的。”

  “病了?”凌听夷迷茫的问,手指情不自禁揪住了越渔的衣服:“能治好吗?连你的血都没办法,我真的还能治好吗?”

  越渔肯定道:“可以,一定可以,你相信我吗?”

  “相信……”凌听夷缓缓松开她的衣角,转而紧紧抱住她的腰:“我永远相信你。”

  “只要是你说的。”她的脸埋在越渔的颈侧,使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见那似哭似笑的话:“我都信。”

  越渔垂着眼睫,心中含着愧疚,面上努力展开笑,轻轻的嗯了声。

  凌听夷抱着她的手臂进一步收紧,力道很大,大到她肩上的伤口都崩开,渗出了血色。

  越渔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只回抱着她,竭力给予对方一丝温暖。

  认清了‘自己是疯子’这个现实后,凌听夷一反往日的劳模形象,再不谈去荒野或废墟的事情,对外只说在养伤。

  但实际上,有修复身体的针剂在,她的伤势以极快的速度愈合着。

  这天中午,越渔去五楼食堂买饭,本想打包后就走,却意外的听到旁边有一支普通小队正在聊天:“真的要进入备战状态?”

  “连凌姐都受伤了,我们能行吗?”

  “不行也没办法,如果其他高塔的人真的打过来,我们能躲去哪里?”

  “身后就是家园,我们退无可退。”

  “可恶……究竟为什么要来打我们?就为了吞并我们的高塔吗?!”

  “人类对外要艰难求生,对内还要彼此厮杀,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以前还可怜那些荒野流浪者,如今看来,他们或许才是看得最明白的……”

  那支小队消沉的说着话,赫然是收到了什么命令或消息。

  越渔蹙着眉上楼,打算喂凌听夷吃完饭后,去找颜莺时问一问,结果推来凌听夷的房门,她诧异的看到朝芯出现在里面。

  朝芯以往看到凌听夷时,总会竖起眉头、面露不爽,这次却面容冷淡,环着胸靠在窗户边,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

  听到推门声,她抬眼看过来,瞧见是越渔,表情顿时柔和了几分。

  然而好景不长,看到越渔走到床边,准备给凌听夷一口一口喂饭时,她的脸色当即变了,怒气冲冲道:“你为什么要给她喂饭?!”

  越渔:“呃……因为队长受伤了。”

  朝芯大怒:“我之前也受伤了,你为什么不喂我?”

  越渔呆住:“你伤的……是小腿啊……”

  朝芯不听她的解释,气急败坏的攥住她的手腕。

  她们身后,凌听夷微微抬手,本想抓住越渔的另一条胳膊,又担心自己和朝芯相争,会让夹在中间的越渔不舒服,最终只能放下手,担忧道:“你轻一点,别弄疼了她。”

  朝芯一听这话,更是气的直咬牙:“关你屁事,我知道分寸!”

  将越渔拽到墙角后,朝芯的脸色终于好转,瞪了越渔一眼后,她轻哼着开口:“你最近不要离开高塔,从今天起,整座高塔都将进入备战状态……如果你感到害怕,随时可以搬到五十一楼,我会一直在那等你。”

  越渔挠挠脸:“谢谢,不过……情况真的有这么危险吗?如果敌人打过来,我们有几成胜率?”

  朝芯突兀的陷入沉默,过了一会才淡淡道:“你是不是没给我买饭?”

  越渔语塞:“你也没说你要来啊。”

  朝芯:“所以就是没买?”

  越渔打了个激灵:“我这就去再买一份!”

  她离开了房间,又回到五楼食堂。

  在等着打包的功夫,系统凉凉开口:【你是不是傻?连她想支走你都看不出来?】

  越渔盯着窗口后的饭菜,心不在焉道:【我知道啊,朝芯性子娇,向来看不上小队食堂的饭菜,我给她带的这份,估计是她吃的第一口吧。】

  系统愣住:【你知道?那你还乖乖离开?】

  越渔不置可否:【对方既然不想说,答案不就是明摆着?何必非得问个清楚明白。】

  人生在世,难得糊涂。

  越渔有时候是真蠢,有时候又觉得,如果能让对方好受些,那她蠢一点也没什么。

  吃过午饭,朝芯又要回高层。

  越渔去送她时,顺便问起了宴会那晚后来的发展。

  朝芯看了她一眼,没有明确说出叛徒的身份,只是高傲道:“自然是揪出来杀了,有我出马,还会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越渔哇哦一声:“那你可要努努力,一鼓作气的把这次的敌人也打倒。”

  朝芯笑容收敛,认真点头:“我会的。”

  送走她后,凌听夷也开始休息。

  越渔回自己房间,翻译了一会普通文字,随后带着古书与笔记本来到书库前,抬手敲了敲门。

  书库里没有动静,仿佛根本没人在里面。

  越渔只好将东西放在地上,转身离开。

  等她从楼下回来时,书库前的笔记法已经不见了。

  她看了看自己刚买的酒,哑然道:【颜莺时的动作也太快了,我才下去几分钟啊?难道她一直趴在门后面偷听,一听到我离开就立马打开了门?】

  系统无语:【听你这么一说,我顿时觉得颜莺时很没逼格……】

  越渔轻咳,拒不背锅:【假设,只是个假设。】

  她重新敲门,继而放下酒。

  回到房间里耐心等了三分钟,再次探头去看时,只见酒也消失了。

  系统憋出一句脏话:【草。】

  越渔忍笑,摇着头道:【原来傲娇还会传染……】

  之后几日,越渔听着朝芯的话,老老实实的待在高塔里。

  同时,她还紧盯着凌听夷,生怕这家伙趁她不注意,兴高采烈的跑去荒野见血。

  所幸自从对方意识到自己有问题后,时常将一只手与东西绑在一起,虽然会麻烦到越渔天天给她喂饭,但能有这样自觉的自我管理意识,越渔还是相当欣慰的。

  眨眼间半个月过去。

  越渔没等到敌袭,反倒等来朝芯的邀请。

  “去顶楼看星星?”越渔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天上不总是堆着云吗?这也能看到星星?”

  朝芯漫不经心道:“白天云多,到了晚上,云反而就散了。”

  越渔还真没注意这一点,一般天黑的时候,她都已经躺上床了,从没去观察过夜景:“为什么一定要去顶楼?在这里看不行吗?”

  “不行。”朝芯固执道:“下面看不到真正的星星,只有顶楼才能看见。”

  “是吗?”越渔嘀咕了声,还是摇头:“不是说最近是备战状态?在这个时候去看星星,是不是太悠闲自在了点?”

  朝芯撇撇嘴:“就算是备战,也要适当的放松,他都允许我跟你出来,你一个大男人还扭捏什么?”

  越渔估摸着她说的‘他’是指塔主,不由惊叹:“你爸也真的放心——哎?不要拽我!我去就是了,你慢一点!”

  因为她的废话太多,朝芯的小暴脾气上来,直接拽着她奔进电梯里。

  从二十楼到达五十二楼后,越渔正好奇的打量塔主的居所,朝芯却脚步不停,带她走到走廊的尽头,进入另一个电梯。

  越渔懵了:“这是去哪?”

  朝芯勾起唇,骄傲道:“顶楼啊。”

  说是顶楼。

  结果还真是高塔的顶端——一个露天平台,仰头就能看到绵延无际的天空,伸手就能摘到漫天繁星的地方。

  在逼仄的高塔里待久了,越渔居然有些震撼,愣愣的看了好一会,才怀念般的道:“真好看。”

  系统亦有所触动:【眼前所望皆废土,抬头方见满河星。】

  越渔缓缓打了个问号:【说好一起当文盲,你为什么背着我偷偷进化?】

  系统:【我都背着你了,你还把进化失败的罪怪在我头上?】

  越渔:【????】

  “你一直仰着头,脖颈不难受吗?”朝芯带笑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过来,带你看个好东西。”

  越渔转头看去,发现她身边放着一架机器,因为颇为眼熟的缘故,越渔不由多盯了片刻,旋即恍然:“这是望远镜?”

  朝芯点点头,没有过多在意她是怎么知道的,只一个劲的把她拽到机器前,粗.暴的往下一按。

  越渔怕她下一步就是摁着自己的脑袋,连忙主动凑近,朝芯这时才出声提醒:“不要碰它……你看到了吗?”

  越渔惊叹:“看到了,好清晰啊!”

  朝芯见她重点歪了,不得不提醒道:“这是斯多卡白星。”

  越渔:“哦哦哦,好名字!”

  朝芯:“……”

  越渔浑然不觉,双眸亮晶晶的问:“真漂亮啊……我可以转动着看其他星星了吗?”

  朝芯开口,声音像是硬挤出来的:“不、可、以。”

  越渔惋惜了两秒,便把失望抛在脑后,继续兴致勃勃的观测:“这个星星还挺眉清目秀的,表面没几个坑,还是雪白色,漂亮!真漂亮!”

  见她看的目不转睛,眼里完全没有自己,朝芯深吸口气,黑着脸道:“换一个看。”

  越渔一愣:“啊?等等,我还没看够……现在这个是什么星?没刚才的好看啊……”

  她碎碎念的咕囔着,明显感到不满。

  朝芯却心气平了,哼笑道:“不好看今天就别看了,反正这机器在这,你可以随时来看。”

  越渔想了想,听话的离开望远镜,转头看向她:“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你突然带我来玩这个?”

  朝芯坐在凳子上,支着脸眺望星空,语气有些懒洋洋的:“不是什么好日子,只是突然想到没带你来过,所以心血来潮的带你来看看。”

  越渔将信将疑,想到她的傲娇性子,忍不住补充道:“你别骗我啊,如果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最起码要祝你生日快乐的。”

  朝芯嗤笑一声:“我生日还早着呢,你等到那天来了再祝福吧。”

  越渔:“那天是哪一天?”

  朝芯:“下雪的时候。”

  越渔好奇:“废土也会下雪吗?”

  朝芯瞥了她一眼:“不仅会下雪,还会下酸雨。”

  越渔:“哇——”

  朝芯又笑了:“你真信了?”

  越渔:“?!”

  “行了,回去吧。”朝芯站起身,抬步往外走。

  越渔连忙跟上:“这就回去了?”

  朝芯:“你都已经困的神志不清了,我还留你在这待着睡觉吗?”

  越渔语塞:“我不困。”

  “嗯嗯。”朝芯敷衍的应声着,随后像是临时想到一般,在路过门口时,随手从墙上拿下挂着的礼物盒,头也不回的扔给她:“送你了。”

  越渔手忙脚乱的接住,一脸茫然:“这是什么?”

  “耳麦。”朝芯道:“你之前也见过,就是挂在我脖子上、蓝色的那个。”

  越渔迷惑:“你把这个给我干嘛?我不爱听音乐。”

  朝芯:“我也不爱听。”

  越渔:“??”

  朝芯慢吞吞的补充:“但这是我老妈留给我的东西。”

  越渔一惊:“那我就更不能要了!”

  朝芯背对着她,摆摆手:“不要就扔了。”

  越渔被噎住。

  两人进入电梯,到了五十一层后,朝芯抬步出去。

  越渔抱着礼物盒,漂亮的小脸皱成了苦瓜样。

  朝芯看着想笑,在门合上时开口:“你别多想,我把那个给你,只是希望……”

  ——希望以后她不在了,对方见到耳麦时,多少能想一想她。

  电梯门关紧,越渔没听到朝芯剩下的话。

  她盯着礼物盒,怎么看都觉得棘手,一回到房间,便将东西郑重的放到柜子里。

  隔壁的凌听夷似乎听到她回来的动静,很快过来敲了敲门:“小越,你刚刚出去了?”

  越渔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跑去开门道:“我没出塔,只是跟着朝芯去了顶楼,对了,你去过顶楼吗?那里好开阔!一仰头就能看到好多好多的星星!”

  凌听夷怔了怔,摇头道:“我没去过。”

  她稍稍迟疑,补充了句:“除了塔主一家,塔里的其余人应该都没去过。”

  越渔没意识到这句话的潜意识,恍然道:“原来是这样,那太可惜了,如果你也能去就好了,真想让你看看那颗漂亮的星星!”

  凌听夷含笑:“是什么星星?我虽然没办法直接看,但我可能在书里见过。”

  越渔回忆着那个拗口的名字:“应该是……斯多卡白?”

  凌听夷一愣,眼里瞬间迸出明亮的光彩,她猛然抓住越渔的肩膀,张口想说话时,又及时止住,小心翼翼的确认道:“你是那个意思吗?”

  越渔懵懵的问:“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凌听夷深深的看她:“斯多卡白星,又名暮雪星,如果邀请喜欢的人去看,就是在委婉的说……我想和你,走到暮雪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