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她携光芒而来(GL)>第25章 

  被谢遥希拒绝在虞景意料之内, 可今天,只有今天,她希望能得到谢遥希的安慰。

  哪怕只是一句口是心非的话。

  可是对方没有耐心听, 她便没说了。

  办完奶奶的葬礼, 虞景谢绝了所有朋友的关心, 独自一人回了家。

  在外人面前平静地处理完所有事情, 可回到空无一人的家, 心头压抑的痛像挣脱牢笼的巨兽在疯舞叫嚣,真真正正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她坐在那台大三角钢琴前, 弹了无数遍早已铭记于心的曲子, 可这首曲子她只会一半,那是只有和谢遥希一起弹奏才是完整的曲子。

  弹出来的音符都是那么刺耳。

  算了。

  她起身像个无主孤魂一样往后院蹒跚走去, 中途撞到了腿也不在意。

  望着头顶的夜空, 今夜竟看不到一颗星星,只有一轮弯月孤单地挂在天上。

  直到现在她都没有能从奶奶已经离开的事实里缓过来,病来如山倒, 奶奶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其实她早就有心里准备。

  可真正到了这一刻,虞景才意识到自己做的一切根本都是无用功。

  她赚再多的钱都保护不了家人, 奶奶走了,遥希也被自己的选择一手伤害, 抗拒地不愿接受自己。

  没有能保护的人, 那些钱也只是一堆无用的废纸。

  她甚至自暴自弃想着, 干脆隐退找一个人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一个人孤独过完一辈子就算了。

  或许没有自己的介入, 遥希能过得更好、更自在。

  悲观的想法就像种子在她心里疯狂蔓延,在长成参天大树之前, 一个声音打断了她所有思绪。

  “虞景。”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虞景怔住,幻听了吗?可是声音在这安静的夜里异常清晰,她缓缓转过身。

  谢遥希就站在她身后,背着客厅的光,她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可她知道对方在看着自己。

  她想要像平时一样镇定自若地询问她怎么会在这里,可张嘴就好像哑了一样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身体做出的反应比任何都要快,她快步走过去,在可触范围内迫不及待伸手抓住谢遥希,对方因她的举动踉跄了下,随后跌进她怀里。

  “遥希……”虞景怕这是梦,所以很用力抱住她,直到胸口因挤压而生疼。

  还好…你来了。

  虞景仅仅只是叫了她的名字,可谢遥希能从她的身体感知到虞景现在很不安,非常没安全感。

  她的手略微抬起,顿在空中,最终又垂了下去,沉默的任由对方抱着自己。

  夜风夹杂着青草混合露水特有的味道,她不知虞景在这夜色里站了多久,感受到她身上的肌肤很凉。

  院子里安静到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静悄悄的,谁都没说话。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她感觉到抱着自己的那股力道逐渐放松下来。

  “遥希……”虞景张了张嘴,就在刚才的那段时间里,她觉得自己好像重新活了过来,不管身后的巨兽如何嘶吼,最终它被沼泽无情吞没,一缕光照进森林,她缓缓地走进这束光里。

  谢遥希就是她想要抓住的光。

  “谢谢你能来。”虞景闭了闭眼,眼尾的薄红逐渐隐了下去,她扯起一抹自认为无懈可击的笑容。

  可这笑容在谢遥希看来既怪异又刺眼,她多看了几眼虞景,转身往屋里走。

  虞景随即跟上,缓过神后的身体感知异常清晰,膝盖传来刺刺的疼意,她低头一看,膝盖不知怎么的流血了,而血渍早就已经凝固。

  眼看着谢遥希走远,虞景顾不得其他的,忙跟她进了屋里。

  “关门。”谢遥希说。

  虞景将门关上,转身却见谢遥希已经开始捡起桌上散落的钞票。

  谢遥希并没有问屋子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散落的钞票,不用问也能猜到大致缘由。

  她努力赚钱多半为了给奶奶优质的生活,可现在奶奶不在了,虞景难过发脾气也在情理之中。

  客厅里只有细微的拾钱声音,谢遥希没有说话,虞景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也跟着把钱捡起来收好。

  随着她弯腰曲腿的动作,膝盖原本已经凝固的血渍裂开,在那之下的伤口叫嚣着自己的存在感。

  她轻微的‘嘶’了一声,谢遥希转头看了她一眼,这才注意到她膝盖上的伤。

  有白皙的肌肤做对比,深红色的血渍看起来具有强烈视觉冲击。

  “坐下。”谢遥希皱着眉命令她。

  “好。”虞景原本直着身子,被谢遥希这么一说,她扶着沙发椅背拖着“残腿”慢慢挪过去,身体微微弯曲,不知道的还以为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谢遥希就这么静静看着某人表演了一分钟,直到虞景坐下,眼睛直勾勾且无辜地看着她说:“好痛。”

  客厅柜子上就摆着一个显眼的药箱,某人的意思很明显了,谢遥希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将药箱提了过来,又从里面拿出清洗伤口的药水。

  整个过程都很沉默,虞景自然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她两只手撑着沙发坐垫,低头看着蹲在地上为自己处理伤口的人。

  问得很直白:“在生气吗?”

  谢遥希从鼻子里回了个“嗯”。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过来,在心里无数次说服自己,可还是来了。

  她气自己不争气,为什么不能狠心一点。

  “我该怎么哄你?”虞景说,“告诉我好不好,我该怎么哄你。”

  她顺着单膝跪在地上,与谢遥希视线持平,温柔抱住她,轻声说:“只要我有的,我都想给你,真的。”

  谢遥希抬眼就对上虞景的目光,她的眼神一如六年前那般诚挚,而藏在眼底是熟悉的温柔与爱意。

  这样的人,真的会背弃自己吗?

  她没有回答,因为虞景吻了她。

  谢遥希下意识抬手用胳膊抵住她,可虞景像是知道她会这么做一般,先一步握住她的手腕。

  没有用力,只是轻轻地扣住,指腹轻轻蹭过手腕内侧,似在感受她的脉搏。

  同时轻轻咬了咬谢遥希的下唇,随后用舌尖轻柔地扫了下。

  一如六年前,在热吻之前虞景总爱这么撩拨她。

  随后她看到谢遥希的睫毛颤了颤,连带着手上抵触的力道也软了下去。

  她们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过如此缠绵的吻,好像这世界只剩下对方一样,吻到眼尾发红,恨不得将自己融进对方身体里才好。

  “我带你参观我家,好吗?”

  感觉到谢遥希的情绪已经慢慢平复下去,虞景笑着发出邀请。

  谢遥希有些尴尬,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了,竟没有把她推开,好在虞景直接转了个话题,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她只能随意的应了声。

  一楼除了客厅,最显眼的自然要数琴房里的大三角钢琴。

  钢琴的价格向来不便宜,这架‘装饰’用的钢琴胜过别墅内所有家具总合的价值。

  虞景修长的指随意佛过黑白琴键,钢琴发出悦耳的音符。

  她斜斜倚着钢琴,看着谢遥希说:“好久没有听你弹过钢琴了。”

  以前她们交往时,她经常会陪着谢遥希去琴房练琴,有恋人的陪伴枯燥的练习都变得很甜蜜。

  谢遥希还教了她一首《致爱丽丝》。

  她们会在无人的琴房弹奏这首曲子,悦耳的音符总又在对上目光的瞬间戛然而止,剩下的只有缠绵悱恻的吻。

  可现在,谢遥希并没有在众人面前展现过弹钢琴的才艺,甚至还有个‘五音不全’的标签。

  谢遥希抬了抬眼皮,总觉得能预测到对方下一句话:“所以?”

  作为集团接班人,比普通人更注重教育,可谢遥希从小就对枯燥的精英课程不感兴趣,更喜欢音乐、骑马、高尔夫之类一些娱乐课程。

  当初会选择报音乐是因为母亲给她挑选的专业她都不喜欢,就捡了一样稍微感兴趣,学起来不那么乏味的。

  从进入娱乐圈后她便很少触碰钢琴,一个是没时间,另一个是虽然是音乐生,但从小到大说实话已经弹腻了钢琴。

  尤其是经历过有人陪伴的日子,一个人练琴总觉得很乏味。

  虞景看着她笑,说:“我的生日快到了,可以向你讨一份生日礼物吗?”

  “不可以。”谢遥希直接说。

  这回答完全意料之中,虞景并没有放弃,继续说她的生日礼物:“我想听你为我弹一首曲子。”

  对于某人的‘自信’,谢遥希又气又无奈还好笑,“你觉得可能吗?”

  “不知道。”虞景摸了摸眉尾,“你可以慢慢考虑。”

  谢遥希哼了声,一脸高傲道:“不用考虑,我现在就回复你,想得美。”

  虽然谢遥希现在这么说,但众所周知,flag都是用来倒的……

  虞景倒没有和她辨想不想得美、可不可行,牵着她离开琴房参观其他房间。

  一楼是公共区域,还有两间客房,保洁会定期上门打扫卫生所以即便是闲置的客房都很干净。

  而二层完全是虞景的私人领域,只有两扇门,最外侧是虞景的房间。

  虞景刚伸手握住门把准备开门,却见谢遥希的目光被最里面的那扇门吸引住目光,瞬也不瞬地看着。

  不怪谢遥希好奇,而是在一众的现代风格装修里,那扇纯中式木门太独具一格了,类似于镂空屏风样式的设计,镂空部分似乎是用白纸覆盖着,写了个大大的‘静’字。

  不知怎么的,谢遥希联想到了古色古香的寺院,而寺院的门上一般写的是‘禅’……

  “茶室,要去看看吗?”虞景松开门把,改变带她到房间参观的想法。

  平时一个人在家时,虞景比起待在房间,更多的是待在茶室里,闻着沉香的味道能让她感到十分平和。

  当然,茶室鲜少招待客人,里面摆放了一些较为重要的文件,就算是大微过来,也只会在虞景在场的情况下进入茶室。

  虞景用的是疑问句,可说话的同时就已经带着谢遥希往茶室走。

  在拉开门的瞬间,屋内还飘散着淡淡沉香的味道。

  虞景闻到了,身边的人自然也能闻到,她侧头问:“平时茶室里会点沉香,这个味道能接受吗?要不要开排气扇。”

  沉香能接受的人闻起来会觉得很舒服,而讨厌木香一类的人闻起来,就像闻到刺鼻香水时的反应一样。

  “不用。”很偶尔,在她们靠得非常近时谢遥希隐约能从紫罗兰香中闻到不一样的味道,可两种味道夹杂在一起让她分辨不出那似有若无的是什么味道。

  现在总算明白了,合着是熏出来的,淡淡的,倒也不难闻。

  屋子里的陈设风格和门一样皆是纯中式设计,但并不是看起来压抑呆板的暗红木色系,而是较为明亮清爽的颜色,色系倒和外面的现代风格不谋而合。

  靠墙有好几个收藏柜,里面摆放的东西种类不一,有红酒、摆件,也有各种代言方送的限量奢侈品,在柜灯的照射下散发着金钱的气息。

  “随便看。”看到谢遥希在自己家里第一次露出感兴趣的样子,心里稍稍有些高兴,还好,有一样事物能够吸引她的目光,她们也能有话题聊。

  “有喜欢的随便带走。”虞景表现得极其自然,习惯性在案几前坐下准备打香篆,毫不在意她的动向,当真一副让她随意窥探自己私人领地的样子。

  她说这话时谢遥希已经走过收藏柜,尽头是办公桌,上面摆放着两支钢笔,一台笔记本,文件也是叠好随意搁在桌上。

  谢遥希扫了眼,面上一份文件写着什么项目企划书,目光很快被另一个小巧的玉石制物什吸引住,玉石成长方柱状,底部能看到红色痕迹。

  她知道这是什么,在父亲的书房见过差不多也是这样式的私人印象。

  有些企业家会有自己的私人印章,盖章和签名一样具有法律效力,所以拥有私人印章的企业家基本都会连同贵重物品一起锁进保险箱,不让不法分子有可趁之机。

  而虞景有自己的工作室,也算是老板,会有私人印章一点都不稀奇。

  她拿起那枚私人印章,听到虞景的话,转头看向那人,略揶揄道:“包括这个?”

  说句毫不夸张的,只要拿到私人印章,再动用一些特殊手段,能把虞景的财产都给掏空。

  虞景抬头循声看过来,看到她手上的印章,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扫了一眼,又低头忙着手上的事。

  “当然,我说过你想要任何都可以。”

  语气轻飘飘的,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没劲。

  谢遥希把印章放回到原位,她往虞景的方向走,倒想知道什么事能比印章还重要。

  虞景面前摆了个像松果形状的小香炉,只见她舀了一小勺粉末状的香粉,铺在香炉里的镂空模具之上再用工具小心压紧实。

  “要不要试试?”抬眼就看到谢遥希略感兴趣的样子,虞景就把手上的工具递给她。

  谢遥希偶然间在网上看到过相似的视频,大致知道是什么,只要将纹路压好,再点燃就和普通的线香无二致,只是自己制作更有意思,但也考验耐心。

  她在虞景对面坐下,虞景便将面前的小香炉推到她面前,“把香粉铲掉,重新压平香灰。”

  谢遥希便照着虞景的指示开始打起了篆,而虞景腾出空便开始摆弄起茶具,准备泡茶。

  沸水甫一冲进茶叶里,茶叶一瞬间爆发出浓烈的茶香。

  毕竟初学者,虞景将茶盏推过来时,谢遥希才准备压香灰,还没开始打篆,面对如此精细的活儿她已经有点没耐心了。

  谢遥希作为当代年轻人,说实话这是第一次去其他人家喝到还冒着热气的茶。

  “怎么还喝起茶了……”谢遥希嘀咕道,轻轻吹了吹茶面,再小小抿了一口茶,她还是喝不太惯,无意识蹙起眉头。

  “我去给你冲一杯蜂蜜百香果。”虞景说着要起身,被谢遥希止住了,“不要了,我不渴。”

  她多看了虞景几眼,面前坐姿优雅面色从容沉稳的人,很难与记忆中爱喝奶茶喜欢研究各种美食的女大学生结合在一起。

  说来,这也是重逢后第一次真切地见识到虞景的改变,很正经,正经到完全迈向“姐系”。

  而“姐系”女朋友完全是谢遥希的理想型,当然谢遥希并不会承认前女友是她的理想型。

  大概是目光太过明显,虞景歪了歪头,对她露出一抹熟悉的浅笑,“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察觉自己想远了,谢遥希迅速收回目光,虞景怎么样,有什么改变也不关她的事。

  对打篆的兴趣到这便止住了,谢遥希将小香炉推回到她的面前。

  虞景问:“不玩了吗?”

  “不玩了。”谢遥希本就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皱着眉半埋怨道:“压不好。”

  “需要技巧。”虞景起身走到谢遥希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一点点带她将炉里的香灰压紧实。

  她们靠得很近,紫罗兰的味道涌入鼻腔,而虞景说话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呼吸隐隐约约洒在她的耳骨上,激得她后颈汗毛竖起。

  她努力把精力集中在香篆上,可到底年轻人心性,过了一会儿,她的三分钟热度消散了,需要耐心的东西她完全驾驭不了。

  “不想弄了。”谢遥希缩回手,“无聊。”顺口吐槽了一句:“明明是年轻人,你这又是茶又是香的,爱好真奇怪。”

  少见的,虞景怔了下,露出略窘迫的表情,“是很无聊……”

  气氛有些许凝固。

  虞景把小香炉的松果形状的顶盖了回去,“既然你觉得奇怪,那我换其他的兴趣。”

  “别。”谢遥希忙打住她,“我可对你的个人爱好不感兴趣,更不用在意我的意见,随便你。”

  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并不代表它真的无趣,既然有人喜欢,必然有它的魅力所在,只是自己欣赏不来而已。

  “可是。”虞景侧过头看她,很认真说:“我在意你的意见。”

  空气静默几秒,谢遥希绷了一口气,还是败下阵来。

  “因为别人的三两句话而做改变的人,很没有主见。”

  “你不是别人。”此时虞景已经读出了她的潜台词,又故意叹一口气,说:“我想还是换一个爱好比较好。”

  “你这么能抬杠怎么不去工地上班。”谢遥希听出来对方的故意,简直气笑了,轻推了她一把,随后起身要走。

  虞景追上去,“现在天热,工地的砖烫手,我打算等冬天再去。”

  谢遥希无可奈何笑骂了句:“神经。”

  从茶室出来,接下来是虞景的卧室。

  她想,这大概是整个家里最隐私的房间,里面放置的奢侈品只会比茶室多不会少。

  可直到推开门,屋内的摆设与她的设想相差有些大,走的是极简风格,浅色的床品给人一种极为冷淡的印象。

  靠阳台的位置摆放了一套单人桌椅,上面放了一个箱子,而连接阳台的落地门大敞着,风从外面吹进来,纯白的纱帘随风飘舞。

  虞景快步走过去将纱帘用绑带束好,又看了看外边的夜色。

  “今晚可能要下雨。”她转头看向谢遥希,“时间也不早了,去洗澡吧。”

  谢遥希都快忘了今晚来的缘由,虞景的情绪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她看了看阳台外,说:“我没说要留下来。”

  原定明天的工作因要去见张导而推后,现在试镜的事泡汤,想来明天大概率能休息一天,可谢遥希担心秦川那个不省心的明天会突然袭击,所以综合来看回去是更好选择。

  可她说完,虞景没有很快回复她,而是看着桌上箱子里的东西沉默了下,说:“也好。”

  很少见的,虞景并没有坚持留她下来,而是说:“我送你吧。”

  “不用。”谢遥希退了一步,“我自己回去,不用你送,先走了。”

  虞景只是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说什么,站在原地目送她。

  谢遥希独自退出了房间,她脚步缓慢,一直走到楼梯口,都没有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她站在楼梯口,抓着扶手,短暂的犹豫过后,还是折返。

  房门出来时并没有关,谢遥希也没有走进去,只是站在门口,默默往里面看了眼。

  虞景没有注意到门口的人,而是静静注视箱子里的东西,过了一会儿,她从里面取了一件姜黄色的毛衣出来。

  而后缓缓坐下,将毛衣置于腿上,很缓慢地抚摸着上面的毛线的纹路。

  箱子里的东西是奶奶的遗物,而这件毛衣是老人在世最后几天才完成的。

  最后那几天,奶奶几乎无法坐起来,尽管如此她还坚持要织完这件毛衣。

  可这件毛衣却不是给孙女的。

  老人枯槁的手用力抓着虞景的手腕,在弥留之际心里惦记的仍是孙女。

  “阿景……我好久,没有见到她了。”虞奶奶看着她,眼里有很多情绪,更多的是愧疚。“我知道,是奶奶拖累了你。”

  孙女从不带同学或朋友回家,可有一天,她带了‘朋友’回来。

  虞奶奶一直记得,那是一个乐观善良的女孩儿,很有礼貌,还会说一些笑话逗自己开心。

  她能够清楚感知到孙女和这位‘朋友’在一起时,是发自内心的开心,那段时间里孙女像是变了一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光芒;她开始频繁提起一个人的名字,还规划好毕业后的打算,要努力赚钱让家人衣食无忧。

  虞奶奶只是笑着应下,同样也期待起未来,可所有的平静在自己受伤住院戛然而止,只有两人的小家庭险些被这场突然的意外击垮。

  那之后,孙女变得很沉默,也不再提女孩儿的名字了,问她什么也只是笑着说没事,可她能够看到孙女眼里的光芒消失了。

  她将自己最后这件毛衣交给孙女,声音愈发虚弱:“如果你们还有机会再见面,交、给她,是奶奶一点心意……”

  “奶奶没用,只能织一件毛衣……阿景,奶奶对不起你。”

  谢遥希清楚看到,一滴眼泪砸在虞景手背上,她只是坐在那里,可脆弱的身影好像风吹过就能将她吹散。

  她向前迈了半步,进去的想法被她猛地止住了。

  虞景不会希望被自己看到她脆弱的一面,有些事终究需要靠眼泪彻底释放。

  心里这么想着,可她从别墅出来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站在门口,后背抵着门板,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收紧,望着夜空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豆大的雨滴砸在地面上,形成一滩小水渍,随后越来越多的水渍,很快将地面打湿。

  谢遥希回神,望着屋檐外突然下起的雨,无奈地扯了下嘴角。

  还真下雨了啊。

  可是她没有带伞,车子就停在几米外开的地方,却在大雨里显得遥不可及。

  而这雨越下越大,伴随着风,并不像是短时间内会停下的样子。

  就在谢遥希想着该怎么回去时,身后突然响起开门的声音,大片灯光涌了出来,将她的影子投在地面上。

  谢遥希诧异地转身,只见虞景手里拿着一把伞,也没有换鞋,看样子是匆忙出来的。

  出来给她送伞。

  “下雨了。”虞景的手还抓着门把,开门猝不及防和谢遥希对上目光让她有些意外。

  虞景以为谢遥希已经走远了,可看到下雨没有思考迅速追了出来。

  她睫毛上还沾着些水润,眼眶薄红没有完全隐下去。

  谢遥希移开目光,看向她手上的雨伞,没有接。

  “我今晚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