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湖心岛度过一夜, 眨眼间便到了第二天,正月初二。
这天早晨,林嘉月起床来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感觉, 毫无疑问,她又做噩梦了,似乎只要见过周辞镜, 或者想到周辞镜,晚上都会做噩梦,没有一次幸免, 原来不知不觉间这个女人给自己留下的阴影已经如此厚重了么。
“昨晚没休息好。”徐瑞甯一边帮她切着吐司一边询问。
林嘉月打了个哈欠,不假思索点点头。
“今天没什么事, 一会吃完早餐, 可以再上楼去睡会。”
林嘉月刚想说好,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便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人是南音姐,林嘉月有些犹豫,下意识看向徐瑞甯, 徐瑞甯看见后则微微笑着问:“需要我回避吗?”
“不用的。”林嘉月直接接听了电话放在耳边, 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南音姐,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嘉月。”顿了顿, 南音又问:“今天有空吗,有件事情我想请你帮忙, 是…有点紧急的事情。”
因为林嘉月对徐瑞甯的充分信任,从接听电话起便打开了扩音,因此,电话里的内容, 徐瑞甯也是可以听见的。
面对南音姐的请求,林嘉月不由得再次看向了徐瑞甯,想知道她的反应和意见,结果徐瑞甯用口型对她说:“你去吧,没关系。”
林嘉月点点头,然后对电话里的人说:“好的,没问题,需要我做什么。”
“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明白,我把地址发给你,你过来找我吧。”
“好的。”
挂断电话没一会,林嘉月的手机里便收到了来自南音姐发来的微信定位。
地点是市里某家咖啡厅,林嘉月知道具体的位置在哪。
“现在立刻就要去吗?”徐瑞甯有些不舍问。
“南音姐那边听起来还挺紧急的。”林嘉月难为情道。
“好,我让司机送你。”徐瑞甯二话不说拿出手机来拨了个电话。
临出门前,徐瑞甯交代她说:“我在家等你回来。”
林嘉月点点头:“我会尽快回来。”说完便坐上了车。
因为周吉最近几天休假,司机的工作由其他人交接,面对这位不太熟悉的司机,林嘉月一路上也没太怎么说话。
而司机也只是一丝不苟完成自己的工作,没有说一句闲话。
另一边,咖啡厅内,靠窗的座位上,南音的面前还有一位穿西装打领结的男子,对方戴着金丝边眼镜,举手投足间有股艺术家的气质,和南音不相上下。
对方也正是一直以来南音家里想要把她撮合的对象,目前是海港音乐学院最年轻的教授,荣光无限。
南音自回国以来,不断推拖见面,直到完全推脱不了的境地,这才终得出来和对方见面。
聊天过程中,对方表露出对南音浓厚的兴趣,甚至妄图规划二人未来的生活,南音知道,如果此次不彻底解决做个了断,今后这样的事情也会没完没了,所以她才联系林嘉月,一来是找她帮忙,二来,也是出于私心想见她,毕竟好一阵没见面。
在林嘉月到达之前,南音一直礼貌地在和对方周旋,尽量不给音乐世家的南家人丢脸。
没过多久,林嘉月乘车抵达咖啡厅门外,从车上下来后便匆匆入内,目光一番寻找,而后定格在窗边的那两人,和南音姐坐在一起的还有一个陌生男人。
林嘉月心里犹豫了,不知道自己来的时候对不对,万一打扰了二人……
正停顿着,南音注意到了她,赶紧笑着挥挥手:“嘉月,这边。”
林嘉月闻声回过神来,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男人有些吃惊,忙诧异道:“我不知道你还约了朋友。”
南音笑了笑,没回答对方,赶紧让林嘉月坐在了自己里侧的位置上。
林嘉月也挺尴尬的,只是傻乎乎地跟着笑,有点想问南音姐叫她过来到底是帮什么忙,可是南音姐不给她询问的机会,当着陌生人的面,林嘉月也有点不知道作何开口。
也就在这时,南音十分郑重地看向眼前的男人,而后不由分说当着她的面抓起了林嘉月的手,而且还是十指相扣,林嘉月惊呆了。
虽然以前的她,对于和女孩之间的触碰并不排斥,也不大介意,但现在毕竟她有了爱人,心里自然会产生抵触。
刚想抽回自己的手,南音给她使了个眼色,于是又对男人说:“秦先生,其实我父母一直想撮合我们俩,我能明白他们的良苦用心,但是有些事实没法隐瞒。”
话说到这,南音示意了和林嘉月十指相扣的手,在男人进一步的诧异脸色下,转过头去,靠近林嘉月,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下,此时男人彻底没办法维持绅士的风度,尴尬地起身,动了动嘴唇,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一句话没说,转身匆匆走出了咖啡厅。
林嘉月整个人惊呆了,恍惚了一阵后赶紧抽回自己的手,而后起身与南音姐保持距离,惊讶中带着生气:“南音姐,你刚刚…你怎么能那么做。”
看到林嘉月极其大的反应,南音眼中闪过一阵失落,而后有些愧疚说:“抱歉,事先没有跟你商量这事,是我擅作主张了。”
林嘉月还处于极大的震惊中,忍不住说:“南音姐,不可以这样的,我,我已经恋爱了,怎么可以这样做。”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很对不起,是我自私了,但是对方已经缠了我两个月,又和我父母关系好,我想不出别的办法能够让他对我死心。”南音赶紧解释。
林嘉月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虽然是被动的,但还是有种背叛了徐瑞甯的感觉,巨大的不道德感压迫着她。
“那你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实情,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的,不一定非要用…用那种手段……”
南音无奈地摇摇头:“没办法了,嘉月,什么办法我都试过了,只有这一种办法可以让他放弃对我的纠缠,我知道如果事先告诉你,你就不会答应配合我了。”
“这……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这……”林嘉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拎起包从座位里出来,也是第一次在尊敬的南音姐面前这么没礼貌,一声不响头也不回匆匆离开。
送她过来的司机就停车在不远处,林嘉月也没打招呼,直接找了过去,司机看到她这么快回来还是挺惊讶的,忙准备下车帮她开车门,不过林嘉月自己开车坐了进去,心砰砰跳得厉害,“我们回去吧。”
对方点点头,重新坐回座位,而后系上安全带开车驶离。
南音急急忙忙付完钱后追出来,左右两旁街道皆已经看不见林嘉月的身影。
坐在回去湖心岛的车上,林嘉月的手机不停的响,都是南音姐发来的消息,不停地和她道歉,解释,林嘉月现在脑子里乱得很,什么都不想看,于是将手机给开了静音装进包里。
可能这在外人看来,或者在南音姐心里觉得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情,可是对林嘉月来说,她是一个极有荣辱感自尊心强的女孩,而且有着传统的从一而终的观念,南音姐她一声不响亲了自己的脸,而且还在相亲对象面前声称自己和她是一对,林嘉月绝对接受不了。
回去这一路上,林嘉月都保持着高速的心跳,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没办法把实情告诉徐瑞甯,并不是因为自己心虚还是怎样,而是依照她对徐瑞甯的了解,一旦她知道了这事,那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南音姐,南音姐对她又有师承之恩,事情一旦闹大,闹得难看,会很难收场吧。
无奈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种无法说出口的事情终归还是得在自己心里消化和排解。
彻底抵达了湖心岛,林嘉月独自下车走进院子,没走几步便听见了楼上飘来的钢琴声,是徐瑞甯在弹琴吗,林嘉月快步走进房子里,上楼梯,来到二楼。
听到她的脚步声,徐瑞甯下意识停了手,转过头来一笑:“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林嘉月二话不说跑上前去扑进她的怀里,用力地抱住她的腰身,徐瑞甯低头浅笑,抬手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是怎么了?外面有人欺负你了?”
越是听到她的低声细语,林嘉月心里便越是自责,就好像自己办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但她知道,自己不是小孩,不能遇到事事都回家打报告,有些事情可以说,有些事情终究只能烂在肚子里。
重新整理好情绪后,林嘉月抬头仰视她,笑着摇摇头,眼眶稍稍些许泛红,摇摇头说:“才没有人欺负我呢。”
徐瑞甯见状,有些犹疑,但还是询问出口:“事情……都已经处理完了吗?”
林嘉月点点头,“处理完了。”
“处理完了那就好。”徐瑞甯不由伸手帮她擦了擦眼角,笑着问:“那怎么还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
林嘉月吸吸鼻子,觉得自己的情感在徐瑞甯跟前好容易崩塌,她才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哭鼻子,二话不说重新扑进她的怀里,像个撒娇的小女孩喃喃:“我没事……就是太想你了。”
“傻瓜,我就在家里等你,哪里也不去。”徐瑞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
而另一边,南音捧着手机,一大段一大段的话给林嘉月发过去解释,一直没有得到回复。
“对不起…”她不止一次在聊天框敲下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