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纷云是个教科书型的学痴, 除了学习，什么也没法分去她的注意力。
记忆之中，她的监护人连真实名姓也不详, 她单知道对方化名“玄览”, 每个月都会给自己打生活费。
但每逢学校开家长会, 或是请家长过去询问孩子在家的表现时, 她的监护人又从来都没有缺席过。
在这位神秘监护人的“养育”下, 柳纷云平安地上到大学，考入分数最高的古医学专业。
她所在的莲都大学是寄宿制，大一时，就有不少男生尝试向她表白过, 每一次都被她果断拒绝，半点情面也不留。
她不懂情, 面对室友们时不时讨论的恋爱话题，也无动于衷。
而现在，她却希望成为一只妖的同类。
柳纷云觉得这其中有些猫腻, 她也从不信所谓的“姻缘天注定”，但这些时日下来, 莲衣并未对她做过违背她意愿的事，就连神魂相交, 也是在她愿意的前提下。
是她主动爱上了这只大白猫。
一个念头在柳纷云心中闪过：她和莲衣，莫非在从前就认识吗？
回过神，柳纷云平静地与莲衣对视。
“我自有其他办法得知，并非师父告诉我。”柳纷云道，“但我若结出妖丹，成了妖族，大祭司他们可会放过我？”
一个厌恶妖族的国度, 有莲衣这一只妖就够呛，突然又多了一只，地位还不低，势必又要闹一通。
“你只要乐意，别人的看法又有什么要紧。”莲衣抚上她的背，讽刺地笑道，“我不也是妖，这些年我可曾伤过无辜人？”
柳纷云摇头。
“不必担心，我已给他们看过我们的血契印记，哪怕你身上真有妖气，那些人也只会觉得是我将妖气借给你。”莲衣捏了捏她的耳垂，指尖轻擦过那片柳叶状的印记，“再早个几百年，那时的除妖师还会以这种办法，招揽强大的妖族作侍卫，借助他们的力量做事。”
柳纷云已看过不少记载两族关系的典籍，闻言道：“那就依殿下说的办吧，我没有意见。”
她和莲衣，身心皆给了对方，这点信任要是再没有，她们也不用继续住一起了。
莲衣却忽然俯下脸，撩开她的发丝，吻在印记上。
酥麻的感觉顿时传遍全身，柳纷云整个人一僵。
“我只晓得你不排斥妖族，没想到你竟想变成妖。”莲衣抚着她的后颈，轻笑，“一点意见也没有？原来你有这么想成为我的同类。”
她的阿云一直很乖，也很顺从，乖顺得令她都要有些心疼了。
她们现下还要去深山，找虞清月，结丹的事便到此为止。
二人许下约定后，莲衣又歇了会儿，顺了气息，攒了力气，再继续赶路。
此时日头已经西斜，山风渐凉，阳光也不再烤人。
两匹马又跑了约莫半个时辰，柳纷云忽然勒马，指向右方：“那里打起来了，狂化的妖兽不在巢穴，在外面。”
莲衣二话不说调转马头。
即将到地方之前，柳纷云从容将存放在药园里的符纸和法器拿出来。
上一任巫医使之一，桑迦簇筱老爷子曾嫌弃她的本事，她便在升阶考核结束后，又苦练一番，顺便还找专门服务于除妖师的工匠，打了一套法器。
她的速度比莲衣快，眼见着系统地图上的红色敌对光点越来越近，立即将一张火符贴在箭上，弯弓搭箭，一箭离弦而去，正中发狂的熊妖后背，霎时大火燃起，将熊妖烫得皮开肉绽。
和熊妖苦战的皇子及官员们也吓了一跳，纷纷退开，正纳闷是哪位除妖师这么无礼，但见一名白衣美青年策马而来，墨色眸一垂，腰间佩着巫医印，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原来是娶妖为妻的巫医大人，怪不得出手时连人族在旁边都不顾。
柳纷云放好弓箭，拔了斩妖剑出鞘，对准熊妖的一处大穴一刺，顺势将妖气灌入。那熊妖到底只是妖兽，不是妖族，内息被妖气一冲撞，顿时惨嚎着昏过去。
“还有其他妖兽吗？”柳纷云勒马，提着剑问。
所有人都摇头，其中一名官员颤声道：“这个巢穴只有一头熊，我们本来打算将它诱出来捕捉，没想到它竟发了狂……”
“我正是为此事而来，有人给猎场里的妖兽喂了药，让它们发了狂，又在巢穴附近设下屏障，深入巢穴者，非死即伤。”柳纷云道，“君上有令，所有参赛者都要回殿内静候，不得外出。”
众人面面相觑，半信半疑。
“巫医大人，这可是春猎比试，你说这些话，依据呢？”一位武官摊手，“妖兽本来就比普通野兽凶狠，但也不是全无办法。”
“太子殿下已在猎场入口静候各位。”莲衣赶上来，扬鞭朝山下一指，“诸位若不信，大可亲自去山边看。”
她是妖族，无人敢和她对视，只好去山边确认。
莲衣驾马来到柳纷云身边，直接扯动她的衣袖，“夫君，我们走。”
柳纷云点了点头，挥手丢出一张水符，灭了地上及熊妖身上的火，与她一起朝下一座妖兽巢穴赶去。
莲衣厌恶人族，因而二人救了人，传了让他们快些下山的讯息之后，一点也不停留。
“祭司殿的除妖师，猎场里的驭兽师，都没通知他们吗？”柳纷云忍不住回望。
“核心除妖师大都留守城内，随行的除妖师可没你这般神通，驭兽师只知道妖兽巢穴的方位，猎场太大了，他们得一个个找过去。”莲衣轻飘飘地解释道，“下一个巢穴在哪里？”
她当初果然没看错人，她这身妖气放到柳纷云身上，果然能尽其用。
柳纷云看了眼系统地图，见此地距离虞清月二人的光点并不远，倒真的先去妖兽的巢穴查看。
不过她到底不是什么大能，灵识的探查范围还是有限，只能看到周身百米内有没有生物，除非是被她做了标记的人或妖，只要在地图内就能一眼看到他们在哪。
一路经过四个妖兽巢穴，柳纷云凑近看，有人在附近就通知他们下山，附近没人就用土符把洞口封起来。
但君上怕莲衣被牵连，听她们禀告猎场里的事后，并没有给她们信物，二人只能顺路除妖传话，信不信就随这些人去，反正除妖师和驭兽师迟早也会找上他们。
日西沉时，天穹被晚霞染作黛紫。
柳纷云已能感到虞清月的气息就在不远处，她师父孤身一人守在此处，既是监视齐然，也是防止再有其他妖族或驭兽师动手脚。
她带着莲衣绕开齐然的探查范围，夕阳映在二人的骑装上，漾出一片暖意。
虞清月正在山崖上盘膝打坐，感到周围的屏障被人触动，却没有睁开眼。
“师父，可算让徒儿找到您了！”柳纷云下马，几步走近，“出这么大的事，您怎么不和徒儿说一声？”
“为师早已说过，不希望你们插手。”虞清月淡淡道，“此地有为师坐镇，你们只管回晨星殿，静候事情结束即可。”
“这事和能够驾驭妖族的驭兽师有关，我们不能坐视不理。”莲衣赶上来，边调整呼吸边道，“我们会一起协助您。”
她自打定了要来找虞清月的心思后，便有这个想法。
虞清月却道：“你将纷云带来见我，难道不是为了寻求我的庇护？——她体内妖气充盈，距离结丹已不久，人族结妖丹之事，万不能让其他人知晓。”
柳纷云一愣，她并没有想到这个用意，看向莲衣时，见莲衣猫耳朵一折，面露狡黠之笑，想来是承认了。
见她们不打算走，虞清月也没有赶走她们的意思，朝不远处的一座巢穴指了指，“去那里休息罢，若有什么事，为师会唤你们过来。”
望云骓和莲衣的马则被她用法术扣下，柳纷云和莲衣对视一眼，倒是乖乖走向巢穴。
这座巢穴显然已经被精心打扫过，柳纷云闻不到半点妖兽气味。不过莲衣还是嗅到了一点冷冷的花香，点燃火折子再往里走，果见巢穴深处铺着一个软窝，一看就是个鸟巢。
“你师父真好，看着那么冷面无情，居然肯把自己的住处让给我们。”莲衣忍不住夸道。
柳纷云哭笑不得，点燃巢穴内的灯盏，灭了火折子，却没去鸟巢里睡，而是从药园里拿出铺盖，扯了些鸟巢里的羽绒和稻草，在地上铺平之后，放上被褥。
她知道师父有洁癖，若是她们真占了这个鸟巢，虞清月八成就会在外面休息了。
巢穴内有柴堆，也有简单的炊具，像个简陋的小窝。二人在山中猎场里奔波一下午，现下已经饥肠辘辘，柳纷云饿着没关系，但莲衣不吃东西会胃疼，遂点火准备做吃食。
除妖师和驭兽师正在封猎场，不过暂时还封不到这边。柳纷云让莲衣在巢穴里休息，去林中水潭捉了一尾肥鱼，处理好之后提回来，打算煮一锅鱼汤。
调料和素菜全部取自药园，柳纷云炖起鱼汤，期间又拌了一碟凉拌鱼腥草，再翻出带来做口粮的馕，在火上烤了烤，用短刀切开，抹上薄薄一层辣酱。
莲衣早就饿了，就着凉拌鱼腥草吃馕，边吃边抱怨：“鱼腥草真难吃！”
但柳纷云做凉拌菜的水平还不错，莲衣抱怨期间，已将半盘鱼腥草吃下去。
看她狼吞虎咽，柳纷云笑着盛了碗鱼汤递过去，“给，别噎着。”
鱼汤甘甜，鱼肉鲜美，这顿晚饭莲衣吃得很满意。
夜里二人还想去找妖兽巢穴，被虞清月一道禁制封在小窝里。
“除却药物，上古凶阵也可激发妖兽狂性。”虞清月隔着禁制冷声道，“有人以整座猎场为媒介，已铺开一座上古凶阵，你们既然不愿下山避难，那便不要离开这座巢穴。”
二人只好打消外出的心思，回到小窝深处，围着火堆依偎而坐。
“你听说过上古凶阵么？”莲衣问。
柳纷云没听说过，但系统的资料库里有记载，她调出来看了看，解释道：“就像师父说的这样，这是一座激发妖类狂性的阵法，效果等同于给妖喂食‘血风肉雨丸’，这种凶阵已经有几十年没出现在世上了，默认为失传。不过依照师父的说法，再结合眼下的事情，应该是被戈铧国的驭兽师秘密传承下来了。”
她拨了拨火堆，“只要破坏阵眼，凶阵就会化解，发狂的妖也会恢复正常，可控性比药物强。”
莲衣点点头，盯着火堆不知在想什么，见柳纷云去铺床，她又将人扯住。
“现下正好无事可做，我先帮你把体内妖气凝聚在丹田。”
半刻钟后，柳纷云紧张地端坐在褥子上，身上衣物被莲衣扒得只剩了贴身素衣。
“要不是怕半夜突然有个意外，或是突然有人进来，衣服一件也不剩下才好。”莲衣将手放在她身前，一路往下抚，在丹田的位置停住，“这是为了更好地感应妖气的流动，七公主这副身体的感知能力太差，只能委屈你了。”
她一本正经地进行解释，脸也不红，柳纷云只能当她是真的想助自己结丹，不由得又正了正身体。
贴着肚子的小手微微揉按，只听莲衣道：“运气，控制妖气往这里来。”
柳纷云闭上眼，通过系统来引导妖气汇聚到丹田。
她哪知道猫猫的心思没这么正经，她认真聚气时，莲衣用指尖不停地戳着掌下柔软，动作很轻，好似在玩。
不过每戳一次，莲衣都将自己的妖气送一丝入内，慢慢地引着下来的妖气在丹田里转圈。
以人的身体承载妖气，是极其危险的事，好在柳纷云每日坚持吐息纳气，经脉和内脏都适应了妖气，倒为她省去不少力气，也让她少吃点苦头。
二人配合着吐纳了一个时辰，莲衣忽道：“快停。”
柳纷云忙缓缓止住妖气的运行，将没来得及汇入丹田的妖气放到附近的经脉里，将丹田内的妖气流又稍作巩固。
她睁开眼，感觉小腹胀得不行，有些难受，忍不住皱紧眉。
“今天就到这里罢，你的丹田还需要适应，没有那么快。”莲衣让她躺倒，搁在她肚子上的手却没有收回，“可是酸胀难耐？我帮你揉揉就好了。”
不等柳纷云推辞，她直接将手伸入衣中。
她的手一直很凉，柳纷云打了个激灵，下意识捉住她的手腕。
“不、不必，我自己来……”
“不行。”莲衣笑着将扣住腕部的手移开，“不能只有你可以揉我。”
柳纷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发了会儿呆，才想起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最喜欢揉莲衣的妖身，尤其喜欢将脸埋进柔软又毛绒绒的猫肚子上吸。
念头刚起，柳纷云便觉肚子上一痒，愕然看去，只见莲衣俯下脸，做出了和她吸猫时一样的动作……
柳纷云整个人都僵了，脑子里第一个冒出的念头，却是愧疚。
原来猫猫被她吸的时候是这种感觉啊，怪不得每次莲衣都一脸别扭地瞪她。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对你了。”柳纷云忙道歉。
莲衣抬起头，一头雾水地看她。
“你对我怎么了？”
“就是……吸猫……”柳纷云不好意思地道。
“我挺喜欢的呀。”莲衣更加不解，“难不成你觉得我会难受？”
她只是偶尔嫌弃这个人族一把脸埋进自己的猫毛，就像发了失心疯一样蹭来蹭去，恨不得把自己的气味留在她的每根猫毛里。
这话让柳纷云尴尬地不知道怎么接，不过猫猫不在乎她的回答，说完又趴了回去，对着光溜溜的肌肤又吮又蹭。
柳纷云干脆闭上眼睛，任她肆意。但莲衣并不满意她的反应，贝齿贴肉一合，弄出刺刺的疼痛，直到听见柳纷云嘶嘶倒抽冷气，才笑着松口。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柳纷云感觉丹田更难受了。
莲衣和她道了晚安，盖好被子睡去后，柳纷云抚了抚布满红印的肚皮，暗叹一声，把莲衣搂过来，当人形抱枕抱着入眠。
次日正午，柳纷云正烤着师父猎来的山兔，忽觉小窝入口的禁制被撤去，急忙丢下兔子奔过去。
虞清月站在入口，面色很难看。
“大祭司入山了。”她的声音也冷得可怕，“你们想个办法，将她拦在山下，莫要让她到这里来。”
她顺手将两枚辟谷丹交给柳纷云，再朝烤得半熟的兔子一招手，那兔子便从火堆上飞来，落入她手中。
柳纷云拿着辟谷丹，跟莲衣对视一眼，彼此的目光都很严肃。
看来师父非常不希望大祭司深入山中猎场，不然也不会连午饭都来不及让她们吃。
和莲衣分食了辟谷丹，柳纷云牵来马，在马脚上贴了疾符，上马之后一路抄近道朝山下狂奔。
想来两匹马也被虞清月喂了灵药，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一个时辰才能赶到的路，现下只要一刻钟就够了。
络冰轮正带着四名下属策马赶路，听闻马蹄声由远而近，还以为是发狂的马妖突袭，立即命令下属们散开，下马结阵，谁知出现在视线中的，却是柳纷云和莲衣。
“你们不留在虞医师身边，下山做什么？”络冰轮质问。
“奉师父之命，前来阻拦大祭司上山。”柳纷云勒马，对她行了一礼。
“上古凶阵已展开，本座若再不上山主持破阵，只怕连普通野兽都要遭殃。”络冰轮话音刚落，业昼、璃珮二弟子已施展风符，刹那唤来飞沙走石，眼看着就要困住柳纷云二人。
柳纷云虽然希望络冰轮去师父身边，但师父下了命令，她哪会让络冰轮如愿，当即将一张木符拍在地上，藤蔓迅速涌出，破开沙石屏障，拧成一股，直接拦在络冰轮马前。
“随行的除妖师，以及猎场的驭兽师都已经入山了，络大祭司还是回去歇着罢！”莲衣提声大喊，迅速拔箭，注入妖气后搭在弓上，射到五人的必经之路上，妖气落地筑起石墙，越升越高。
二人一起出手阻拦，络冰轮眸光骤冷。
“既然你们非要阻拦本座，休怪本座下手无情！”她伸手从箭囊里取出一只铃铛，迎风摇了两摇，也不见铃铛有什么变化，然而挡路的石墙和藤蔓却破碎开来。
与此同时，业昼、璃珮、络叁和络玖各执法器散开，以络冰轮为中心的驱妖大阵铺开，磅礴灵气凝作无形的墙，只朝柳纷云和莲衣一撞，便将二人连人带马撞飞出去。
与灵力墙相触的瞬间，柳纷云就看到系统给出了撤退的警告，心中骇然。
“咳咳……这疯女人功力长进好多！”莲衣甚至还受了内伤，抚着心口勉强坐起来，“以前……以前她和祭司殿那么多除妖师联手，都打不过我！”
柳纷云没和除妖师打过架，见莲衣唇角淌下一缕血，慌忙抱着她退到一旁。
望云骓和白马很快跟上来，担心地咴咴叫着。
莲衣吃了她的疗伤药，又缓了很久才平复呼吸，看着柳纷云除了外表狼狈些，什么事都没有，顿时委屈起来：“络冰轮这个混蛋！她针对我！咳咳咳……”
她其实很清楚，为什么灵力墙砸过来时，只伤了她——柳纷云的妖气全靠她提供，伤了她，柳纷云就只能凭借自己的灵气使用符术，然而这样一来符术效果就差了。
但莲衣就是委屈，眼见着拦不住络冰轮，索性不去管了，窝在柳纷云怀里疗伤消气。
“我们下山去罢，下山算了！”莲衣气呼呼地道，“没有你师父，我也可以保管你顺利结丹！”
柳纷云却隐隐感觉要出事，上古凶阵虽然能覆盖整座猎场，但最容易受影响的地带，到底还是虞清月所在的深山附近。
虞清月给她们的辟谷丹里，还掺入了防止扰乱心神的药物，她吃下辟谷丹时，系统就将这些药物给她看了。
念及此，柳纷云突然明白过来。
“师父是故意让我们前来阻拦大祭司的！”她忙对莲衣道，“她晓得我们不敌大祭司，又到了猎场附近，必定会气急下山，也就是离开危险区域。我们要是真走了……”
“真走了会怎样？”莲衣瞪她，“你师父这么厉害，我们留下来反而给她拖后腿。”
柳纷云叹了口气，“我只觉得师父傻。她本来可以留在桂枝殿避嫌，全然不管这件事。上古凶阵一开，只要是兽类，都会受其影响。你也好，师父也好，你们都是妖族，哪怕能化出人形，能掩盖妖气，本质也还是妖，不是人。”
“万一师父也被凶阵影响，虽不至于狂化，但她必定会为了抵抗凶阵显出妖身。”
莲衣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狐疑道：“你莫非想说，虞医师是故意入山涉险，既帮烛煌国解了这次危机，又把自己的妖族身份明明白白摊给络冰轮看？”
“我正是这个意思！”柳纷云招来望云骓，“殿下先回去避凶阵，我……我不放心师父，得去看看。”
“别去。”莲衣一把拉住她，冷冷地道，“你已是半妖，不能继续留在山上。”
她说话时，柳纷云只觉耳根的血契印记烫起来，意识渐渐模糊，似乎还听到系统在提示莲衣的黑化值上升了。
“我们一起回去，回晨星殿去。”莲衣柔声，却是在用血契印记对她下言灵，“我不希望你出事。”
待到柳纷云闭上眼陷入昏睡，莲衣忍着周身疼痛，将人抱上望云骓，捆好，而后翻身乘上白马，一路朝猎场入口疾奔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柳还有师父和系统，猫猫只有小柳了。
病娇的爱就是这样朴实无华而残忍呢【合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