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少女睫毛如轻薄蝶翅颤动连绵, 又如漾开的水波一圈圈,圈禁住缠绵悱恻的入骨相思,呼吸流连着氤氲的花香, 花容月貌, 花香四溢,伴着克制的情.动香味从浸汗的雪肌渗透出来。

  苏玙深嗅一口, 懒洋洋地亲吻她侧颈, 擒在柳腰的手愈是轻柔,嗓音喑哑含浑,“抖什么?”

  回应她的, 是更失控的颤栗。环在后颈的手软绵绵的,柔若无骨。苏玙失笑, 吓唬她,“再颤, 要掉下去了。”

  少女被唬得睁开眼,一双水润的眸, 含羞欲嗔,“你不能……不能抱紧点嘛……”

  苏玙呼吸一滞,心跳怦然,“我怕弄疼你。”

  这话有多暧.昧, 单看少女闻言羞红的脸颊便可知一二。她动了动身子, 在心上人怀里调整好舒服坐姿, 闭了眼,哪怕是一道清俊的轮廓也没敢多看, “嗯……”

  她柔柔软软地在腿部动弹两下,苏玙气息微乱,又听她似是而非的轻嗯, 知她羞得没了章法,那股作弄人的心思冒上来。

  她语笑嫣然,看似正经,实则委实不正经,“嗯什么,故意把真心话憋心里,逗我不成?”

  活生生喜欢欺负人的阿玙。不是睡着的,不在入梦中。是接连用言语调戏人的阿玙。

  薛灵渺一颗心暖暖的,细瘦的手臂揽着心上人脖颈,脸轻轻在她侧颈摩挲,唇擦着肌肤而过,有心去触碰喉骨,忽然就羞得没了勇气。

  她的阿玙在情.事上最禁不住撩.拨,她是知道的。

  苏玙欢喜地用指节作梳梳理她如瀑长发,眼底藏笑容她亲昵放肆。

  “你说怕,那我就当真了。怕得话,你放开我好了。”少女柔柔的嗓音流至耳畔,极尽逞娇。

  紧接着腰间束缚加强,不容置疑的态度顺着指间力道清楚传达到心尖,她知道,阿玙是不可能放过她了。

  ……

  一番痴缠,苏玙单指贴在少女润泽比桃花瓣都要娇嫩的唇,“灵渺,霍家主已收我为徒。”她埋头戏谑:“今时我可得唤你一声……小师叔?”

  “什、么——”

  指尖与香舌偶遇,恰如金风玉露相逢,种种惊讶羞人的埋怨嗔怪尽数流转入喉。

  ……

  泽清院梅花凌寒愈盛。

  星星点点细碎的梅花盛开在颈侧一寸寸细腻肌肤,素手轻探,轻而易举地揉皱一池春。

  春景明媚,拂动缤纷桃花色,遥遥从九天坠落,迷离错乱,沉进少女微微睁开的水眸。

  “阿玙……”喑哑酥.媚,唤醒苏玙流离颠倒的魂魄,又扯她进无穷无尽的梦幻深渊。

  断断续续的嗯嗯哼哼,眼尾凝出一滴晶莹清泪,缓缓渗入鬓发,消失无痕。

  ……

  苏玙看得喉咙发紧,用了莫大定力才稳住心神,规规矩矩为她整理仪容,“是我冒失了。”

  少女埋在她颈窝,双手无甚力道地从腋下攀着她脊背,“别说话……”

  相恋至今,阿玙还是第一次这样待她,她得缓缓。

  苏玙偏不老实,附耳与她说情人间至为私密的悄悄话,言语入耳,少女恼羞成怒,怀着一腔羞臊咬她肩膀,牙齿透过层层叠叠的衣料色厉内苒地“钉”在血肉,舍不得再进一分,怕真把人咬出血。

  被咬了,苏玙笑意更甚,“不说话,是要我亲自……”

  “不要,阿玙……坏胚子!”

  “是啊,坏胚子,可谁让你喜欢?”苏玙得寸进尺和她咬耳朵,“比我想象的还喜欢~”

  “……”流氓!

  ……

  静静抱了两刻钟,待体内情.潮尽数平复,薛灵渺昏昏欲睡,勉强睁开眼自她怀里挣脱出来,未语先羞,“你出去,我要沐浴。”

  苏玙圣贤文章读多了,缓过劲来竟也跟着红了脸,“我……这,这也是我的房间啊。”

  “啊?”

  “师姐安排我在房里住下的。”

  两人重逢没忍住先亲近了一会,情意交融,彼此熟悉地仿佛一个人,得知自己的闺房被人‘借用’几日,薛灵渺讨饶地轻扯她衣袖,“我总不能……你,你去隔壁好不好?”

  苏玙委屈地觑她一眼,到底碍着还没成婚,不好意思同室而浴,她搓了搓指尖,“好罢。”

  少女逮着机会在她脸颊亲了口,“乖。”

  陡然被哄了,苏玙一颗心又跟着痒痒,强按下来,道:“我在山庄呆不久,明日要回家做准备。”

  准备什么,薛灵渺没问。她本就聪明,后受霍曲仪教导游走在名利场,经的事多了,脑子更是转得灵活。她猜到阿玙要回去准备婚事,没忍住又扑到她怀抱,“我等你。”

  苏玙嘿嘿笑了两声,和先前的轻狂孟浪比起来,腼腆的不像她。

  她越腼腆,少女越羞,“好了好了,你快出去。别忘了唤阿芝备水。”

  “晓得了。”苏玙眸光一瞥,瞥到她衣衫遮掩下鼓.鼓.胀.胀的浑.圆,喉咙一动。

  注意到她在看哪儿,哪怕穿着衣服,灵渺也下意识抱臂在胸,这一抱,更衬得身段窈窕。她羞得发慌,斥道:“还不出去!”

  怕把人惹恼了,苏玙失措之下倒退两步竟朝她俯身行礼告罪,傻乎乎的劲头逗得少女噗嗤笑出来,声音娇嗔透着化不开的甜,“怎么又坏又呆?”

  对上她那双漂亮夺目情意痴缠的眼,苏玙慌不择路跑出门。

  要命。

  她真怕再待下去,直接把人吃干抹净。

  ……

  白气蒸腾。

  薛灵渺站在半人高的浴桶前慢条斯理解开腰间束带,衣衫坠地,映出仿若会发光的胴.体,骨肉均匀,腰细腿长,玲珑纤弱。长腿没入水,她低吟喟叹,“阿玙……”

  隔壁。苏玙快速洗去一身热意,着了干净衣袍躺在榻上发呆。右手无端端抬起,五指收拢,她忽然傻笑咧唇,“怎么能那么软呢?咳,大了大了,小笼包挺挺俏俏,不知道咬一口是什么滋味……”

  她顾自想入非非,后悔以前那么坏的时候都光想着占唇舌上的便宜。她的灵渺,啧。真是哪哪都好。唇香舌润,玉骨冰肌,玲珑有致,清波流盼。

  “哎呀,我可太坏了。不妥不妥……”

  她一巴掌捂在脸上,努力强迫自己去想古今圣贤的谆谆教诲。

  一刻钟后,她身子轻转趴在榻上,手扶香腮,“一定要早点把人娶回家……”

  心念横生,已起离去之意。

  “要好好和她告别。”苏玙翻身而起,抬腿出门。

  ……

  “阿玙?”门打开,薛灵渺看着潇洒明艳的女子,她最喜这人一身红衣,红得张扬,尤其冰天雪地,是最亮眼的颜色。拢了拢肩上的裘衣,她眉眼动人,被看得有点羞涩,“怎么了?”

  话到嘴边,苏玙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倾身上前,手指挑了少女下颌,温温柔柔吻上去。

  沐浴的清香气彼此交缠,来不及退去的侍从急忙低下头,各自羞红脸。

  也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出。

  站在门外亲昵缠绵,薛灵渺心跳得要从血肉冲出来,就在她双腿发软喉咙里要溢出羞人声响前,苏玙流连不舍地松开她,“我要走了。”

  满心的羞恼化作满心的急切,“还会回来吗?!”

  她问得慌张,惊得侍从们迫切地想抬头看上一眼。少主再沉静稳当不过的性子,竟然慌得惹人心疼……

  苏玙轻摸她柔顺长发,“会回来的。”她附耳小声道:“灵渺,等我来娶你。”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转身踏起轻功。眨眼不见。

  阮礼慢了一步走进泽清院,看到小师妹失魂落魄地定在那,心生怜惜,“莫要胡思乱想,我看她,是巴不得早点将你迎进门。”

  风吹雪落,少女茫茫然抬起头,“师姐,我没做梦罢?”

  阮礼无奈上前握着她发凉的小手,“没有,是真的,你们的苦日子,总算要到头了。”视线落在少女殷红娇软的唇,她啧了一声,“实在舍不得,要我把人绑回来吗?”

  失神的人慢慢回过神来,“不用了。”她笑:“我等她来。”

  她再次怔怔地望着某处,舌尖轻微地扫过牙齿,似乎还能感受到她残留的气息,她娇纵地骂了声,“这个傻子!”

  有师姐和叔父主持婚礼,她忙着回去做甚?忽然来了,忽然走了,撩拨了她的身心,又把人狠心丢在一边,她吸了吸鼻子:“苏玙,她可真讨厌!”

  阮礼还是头回见识自家小师妹似娇似嗔的模样,跟着骂道:“就是!小混蛋,连夜都不过,太没诚意了!”

  “谁要许她过夜?”薛灵渺甩了袖子,“师姐莫要胡言!”

  阮礼疼她还来不及,当下好言哄着,巴巴地又掏出几支压箱底的香,“不恼不恼,婚后有法子治她。师姐教你。”

  一言,哄得人蠢蠢欲动。少女自认在霍师姐那学了不少,她扬眉惊讶,“师姐还能教我什么?”

  眉梢不经意泄出的万种风情看得阮礼心尖颤了三颤,蓦地就想起天山之巅师父漫不经心朝她投来的那一瞥。

  【你天资有限,根骨平庸,小聪明有之,灵气毫无,胜在勤奋,穷其一生能学我今世一成。你既执意,便看着罢。】

  阮礼膝盖一软,沉浸在往事的冲击中强撑着没跪下去,“小师妹,你……”

  “习香师姐?”

  “我,我没事。”几息之间,阮礼战栗的心平稳下来,她心想,小师妹到底是师父的骨肉,如今还算稚嫩,再过几年,不知又是何等风采。

  天妒红颜,生来目盲,十几年来的搓磨消去她太多骨子里应有的风致光华。而今,那消去的光华终究又要慢腾腾地回来了吗?

  她忍着激动,“师姐……师姐会好多,都教给你,只要你想学,都教给你。”阮礼不好意思的耳根窜上一抹红,有点羞愧,有点难为情,她这点本事恬不知耻地想教给师父的女儿,师父在天有灵若知,保不齐要嗤笑她脸大。

  不不不。她摇摇头,师父那样冷情的人,肯定不会嗤笑她……

  阮礼鼓足勇气,“小师妹,你要不要,嗯……跟着师姐学香?我……啊,不错,我与世人比,制香造诣还能骄傲一二,你是师父女儿,师父不见得没留下传承,你当然可以拒绝……”

  她郑重道,“三天时间,我把领悟到的制香精髓演示给你看怎样?”

  她语无伦次,仿佛少女若狠心不应,她就能当场哭给人看。

  薛灵渺无言看着她,不明白她忽如其来的局促,想了又想,她柔声道:“我娘亲,很厉害吗?”

  阮礼眸光大盛,“是!师父是天上地下四海九州最厉害的!能身为她的徒弟,是我十辈子修来的福分。小师妹,关乎师父,你不会……不会一点都不记得了罢?”

  天道有情又无情。作为容诱唯一的女儿,她生下来便因命格之重遭了反噬,落得目盲。容诱既是投胎应劫悟道,天道不允其情道完美,使之红颜薄命,而仅剩下的骨肉至亲,记忆里最深刻的还是“爹爹”,而非“阿娘。”

  薛灵渺不懂这些因由,她抿唇沉默。

  “小师妹?”

  “师姐肯教我香道,我开心还来不及,怎会不识趣?”她抬眸,“不过,我想先‘看看’娘亲留给我的香。”

  “啊,师父那半截香啊……”阮礼目色温柔,“师父对你的爱,应是藏在那半截香里。师妹,我为你守门。你去罢!”

  点燃一支香也值得守门?薛灵渺疑窦更深,她转身回房,忽然回眸,“师姐,香之一道,除了世间香,还有什么?”

  阮礼摇头。

  “不能说吗?”少女目色了然。

  门缓缓合上。

  闺房封闭,半晌,香燃,雷动。

  ……

  引九天惊雷,淬凡人身躯,烟气袅袅争先恐后钻进少女雪白的身体,衣衫在紫电雷光下化为齑粉,薛灵渺脖颈后仰,更有雷光揉进眼眸,四肢百骸在一瞬遭到摧毁,又在一瞬获得新生。

  动静委实大了点。

  门外,阮礼痴痴然望着风云变幻雷电交织的苍穹,苦笑一声,“和此等惊天彻地的神通比起来,世间香又算得了什么?可笑世人多平庸……”

  她揉揉发酸的鼻子,长叹,“半截香呀。”

  她终于明白师父那么大的本事,为何肯甘心闭目。

  她给了心爱之人十几年的欢.愉相守,却将通天之法留给了唯一的女儿,母爱山高水长,阮礼隐隐有种预感,此香燃起,连同诸人的命数,也跟着改了。

  相府,婚事敲定的最后一息,皇宫,司命监头发飞扬靴子跑掉了一只,另外一只半拖在脚面,“算到了,算到了……臣练青叩见陛下!”

  ……

  寝殿,雷声震荡,声势骇人,男人病弱的身子颓靡消瘦,接连呕出两口血,他气喘吁吁,抬起头,“能护我儿做盛世明君,护朝纲安定八百年安稳……是谁?”

  练青神态癫狂,“是——”

  ……

  雷电交加,天空始终没落下一滴雨。苏玙捂着发热的心口,莫名其妙仰头望着苍穹。

  “怪哉,为何我的心……”她脸发白,手指发颤,“为何我的心,跳得如此混乱?”

  ……

  持续了一个时辰的雷点终于停了下来。

  冬雨洗刷着盛京城。

  压在心口的痛倏尔退去,苏玙喉咙闷出一口血,受不住喷了出来。

  管家一眼看到她踉踉跄跄走进来,观她唇边带血,惊得腿脚都是软的。相爷和霍家主费心劳神将人从纨绔的路上拽了回来,好容易人出息了,别再出什么事啊。

  “少主子这是怎么了?”

  苏玙擦净血渍,半点难受的感觉都寻不到,她眨眨眼,“无碍。”

  她哪里知道她怎么了,突然的难受欲死,突然的四肢舒泰。她大步迈进门,“叔父!我要娶灵渺!”

  ……

  内侍冒着冰凉的大雨走进被摘去牌匾的“相府”,扯着尖锐的嗓子,“圣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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