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珉赶紧点了投降, 起立行礼,沉胥照做。
“吾让你监督她,不是让你教她工作期间如何摸鱼。”溪云蹙眉。
这只小忘貘什麽都靠谱, 却总喜欢上班摸鱼。
念珉连声应下,又是道歉又是保证。
沉胥正准备效仿, 被溪云抬手阻止:“你继续工作罢, 吾要和念珉出去说些话。”
把念珉带出办公室,溪云特意在周围布置了隔音结界,这才对她说:“天狼星海的现任领主发来讯息, 约定的吉日将至,要和你们忘貘族一起定下大婚的日期, 恭喜。”
“这、这麽快吗?!”念珉最近忙得忘了日子,惊喜地打开光腕看了眼星历, “啊, 那我得赶紧请假回家去!这可是大事!”
“记得让你的长辈盯一下天狼星海军部。”见她转身就走, 溪云吩咐, “尤其是灰狼族。”
念珉了然:“我明白, 之前我和姨妈截下的讯息大部分来源于他们, 看来他们是要和小含绯抢领主之位了。”
溪云淡淡一笑, 没有再多说, 挥了挥手让她离开了。
含绯一头雾水地拉了拉她的衣袖:“我的对手?可我查过狼族的资料, 与我同年的纯血狼族,不管是身份还是实力,都没有比得上我的。”说完见溪云看过来, 忙又补充一句,“我的意思是我能把他们甩开一大截!不是自……”
“吾明白。”溪云勾起唇角,伸手在她的狼耳朵上揉了揉, “有吾亲自教导,你自然会成为同族之中的佼佼者。”
听出她是由衷夸赞,小家伙顿时又红了脸,捏著她的衣袖轻轻嗯了一声。
“即便你们狼族是按照血统纯度来决定继位者,但此次较为特殊。”溪云继续说,“毕竟,你便不是纯血的继位者。然而你的特殊性,是族内所有的纯血继位者都不可比的。”
含绯点了点头。
身怀神赐灵血的不死者,放眼哪个时代都很罕见。
“因而,天狼星海对继任领主的竞争要求做了调整,只需妖身外表以狼族为主,或是能幻化出狼族妖身,便能参与竞争。”溪云缓缓解释,“至于你的非纯血同龄竞争者,吾已抽空查过,其中有一位灰狼族与人族诞下的半妖,名唤‘褚棠梨’,擅长幻术和剑术。”
“她虽和你年纪相仿,于精神系异能的使用上,却和丝诺不相上下,且作为佣兵上过数次战场,无论是实战技巧还是反应能力都属于上等。”
含绯倒是听说过这个名字,还是被她当领主的亲姐夸过的族人。
她姐从不在她面前夸别人,除了那一次。
——“我发现族裡有一只和你一样聪慧又颇具天赋,但始终被族人视作怪物的小家伙。”
——“她叫褚棠梨,是个半妖,你要是回家,说不定能和她交个朋友呢!”
有没有机会和对方成为朋友,含绯不知道,但成为敌人……说委婉点是成为竞争对手,恐怕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于是她点了点头,认真道:“我今天就开始搜集她的情报。”
溪云却摇头:“这倒不必,你只管先训练自己。”
“为什麽?”含绯不解,“兵法裡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不去了解我的对手,又要怎麽做针对性训练?”
“我们如今所能接触到的情报,恐怕都是真假参半。”溪云的声音转寒,“她不过是个被军部层层包装过,故意推到你对立面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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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天狼星海,鸫岭山背面的一座祠堂内。
一名穿著黑色劲装的女妖正跪在牌位桌前,细碎的短发间,灰色狼毛被寒风吹得翻动。
她是独自来的,以她征战多年的身手,躲过山上的巡逻小队,无声无息放倒祠堂门口的看守,都不是什麽难事。
拜了三拜,狼妖抬眸看向其中一块牌位。
她的眼睛一只是狼族的杏黄色兽瞳,另一只却是人族的褐色眸,狭长的眼睫微微扑闪,即便不梳妆打扮,也美得动人。
然而她的目光却不带任何感情,即便牌位上刻著的,是曾经护著她,待她最亲最好的族人。
脚步声和斥责声混在一起,乱糟糟地从门外传来——
“褚棠梨!你不要以为自己成了领主备选继承者,就这样目无法纪!别忘了,你能爬到这个位置,全是家族的功劳!”
紧接著,一名拄著拐杖的中年人踏进门,两只眼睛裡满是怒意,像是下一秒就要喷出火一样。
“你看看你,像什麽样子!战斗服都不脱,也不提前通报登记,就擅闯祠堂!能耐啊你——”
“族长,”褚棠梨开口,声音如同机械一般冷硬,“上个月十三日,我报备过,之后跟著书音将军出任务了。三十二分钟前,我去登记处查看,我的报备记录被抹消,好在,我习惯用光腕提前拍下证据,留底。”
“至于为什麽不脱战斗服,我还有任务在身。拜完哥哥,立即去执行。”
她话音刚落,正在气头上的族长忽然感觉眼前一切都静止了,色彩消失,世界变为黑白,随后幻化出尸山血海的战场之景。
无视身后传来的哀嚎和求饶声,褚棠梨走出祠堂,冷冷扫了眼围住祠堂的众多侍卫,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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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盘龙星海中央城街道。
庆祝佳节的礼灯挂在每个悬空的漂浮灯上,华丽的装饰花车缓慢驶过,时不时有穿著礼服的妖族往下撒糖。
含绯牵著身旁雪狐妖的手,朝几颗刚被高高抛上天空的糖果一招,便用灵气将它们“摘”下来,托在手裡递给雪狐妖,弯起眼睛笑:“吃糖!”
“吾……我不吃。”雪狐妖摇头,发出溪云的声音,“你留著罢,明日还可留给班上那些孩子。”
“那可不行,意义不一样。”含绯边说边把糖收回储物玉佩,拉著她跟上装饰花车,捡了一路糖才罢休,心满意足地找了个路边长椅,坐下来剥糖纸。
今天是盘龙星海一年一度的冬月华灯节,虽然过节氛围比不上春节,到底也算是个隆重的节日了。
含绯前几年总想凑热闹,趁著溪云加班,悄悄拜托丝诺带自己上街转转,沾沾喜气,也看看热闹,今年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街上走了。
——还能和恋人手牵手呢。
她剥糖纸时,溪云就默默看著她把糖纸一层层剥开,露出橘色的糖球,紧接著又看她俯下脸,张口抿住糖球……转向自己。
目光对视一秒,溪云主动凑过去,将唇贴在橘子味的糖球上,很快便和那两瓣柔软相触。
当街亲吻恋人,是含绯从没想过的事,但领主大人敢配合,她就敢想。
一切仿佛都安静下来,周围的热闹与她们毫不相干。
橘色的糖球在左右两边悠悠地滚,橘子味的甜从舌尖一点点染开,最后整个落到含绯口中。
捋了一下溪云的狐狸尾巴,含绯把糖球推到齿间咬破,只听“咯咯”两声,糖球碎开,浓郁的奶油味儿让她满意地眯起眼,随意一倒,靠在溪云肩头。
“您还是不喜欢吃糖。”她嚼著糖说。
“吃多容易腻。”溪云揽住她,“像方才那样,稍微尝一点便足够。”
含绯笑起来:“那我可以让您慢慢地尝很久,毕竟刚才‘捡了’好多糖~”
溪云笑而不语,陪著她吃完了糖才起身,沿著街道慢慢踱步。
她带含绯吃了一路,从扶桑古国的寿司一直吃到古修真界的麻辣烫,最后还拎著一盒精致小巧的慕斯蛋糕,和含绯一起走回军部基地。
直到走出市中心,到了无人途经的城郊,溪云才解除易容术,把狐绒从龙角挂饰上取下来,以原本的模样搂著含绯。
“吾也不是没想过做个普通的妖族。”她轻叹,“自从吾被神选为‘秩序支柱’后,便始终带领著族人或是盟友,出入于战火之中。至于寻常妖族的生活是怎样的,吾早已记不清。”
“闲暇的时候,您也可以像今天这样出来走走,体验一下寻常妖族的生活。”含绯抱著她的胳膊说,“要是您觉得独自逛街寂寞,还有我陪您呀!”
这话让溪云心裡涌动起暖意,忍不住转过脸,见小家伙正满眼期待地朝自己笑,她心念一动,垂眸轻声说:“我寂寞了,吻我。”
自称用的竟是“我”,而非“吾”。
含绯一惊,隐隐觉察到了某种特殊的意义,但她来不及细想,心已被勾得要去贴那近在咫尺的温软,索性顺从心意,踮起脚啄了上去。
城郊的漂浮灯并不多,二人相吻时,双双置身于一片黑暗当中,即便有谁经过,也无法看清。
这一吻别有深意,似带著千年万年的孤独而来,怎麽也不肯允许眼前人轻易离开。
因著一手搂含绯,一手拎蛋糕,溪云已腾不出手来捧小家伙的脸,好在小家伙心领神会,主动环上她的颈子,与她绵绵地缠著。
良久,含绯才松开手,不顾气息微乱,柔声许诺:“我会永远陪著您。”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给大家拜年,祝大家新年快乐呀(*/ω\*)
元旦如无意外会掉落三更,不定时,就当新年惊喜吧~
2020年的最后一天能得到营养液的灌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