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云说到做到, 三天后,她就怀揣一只毛绒团子,走进军部的大门。
她今天穿著赤色枫叶摆上衣、玄色云纹下裳, 两侧发间还别著带流苏的玛瑙石头饰,看起来如同刚离开学院的青年妖族, 像是做了一番精心打扮, 要去参加上流阶层舞会似的。
看到她这幅打扮的妖族,目光都会在她身上多停留几秒,但最后还是忍不住把视线投向她怀裡, 那只白绒绒的毛团子上。
“领主大人今天抱的是什麽东西啊?”溪云走进军部办公大楼之后,有员工忍不住问同事, “还挺可爱的,虽然和她的穿著……稍微有点不搭。”
“不知道, 可能是最近在星网上流行的揣手宝?毕竟现在天冷了。”
“可是天冷了也冻不著咱们领主啊!”
“……”
两名员工小声交谈时, 念珉正好跟著千柠路过, 一听就明白了, 扬起唇角无声地笑, 被千柠瞪了一眼, 才恢复回板著脸的严肃样, 低头进了电梯。
“关于领主的恋情, 在正式接到通知之前, 不要透露给任何人。”走进办公室,千柠关上门,突然叮嘱, “尤其是天狼星海的盟友。”
“可是茗柔已经知道了。”念珉一愣,不明白她为什麽会提起这个,“我寻思这不算机密问题, 而且茗柔她们也清楚含绯的特殊性,所以……”
“天狼星海的老一辈军部官员不允许外族担任领主,两年内,茗柔必须卸任。”千柠看了她一眼,提醒,“这件事,作为她未婚妻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除了茗柔和她们的双亲,领主和含绯相恋的事,不能再有更多人知道了。”
“难道含绯继任天狼星海的领主之后,就不能恋爱了?”念珉皱眉。
“只能进行政治联姻。”千柠回答,“就像茗柔之所以能担任临时领主,是因为你答应代表忘貘族和狼族联姻。但龙族和狼族已经联姻过一次了,现在的同盟关系也稳定而密切,与其再来一次两族联姻,倒不如将新任领主作为筹码,向其他的种族抛出橄榄枝。”
她顿了顿,“比如,盖亚星域的人族。‘毓苓血’怎麽说也是神族遗物,人族想要得到它,已经想了很久了。”
“怎麽会这样?!”念珉下意识脱口,“溪云领主绝对不可能允许含绯落到人族手裡!”
“这是来自天狼星海的最新情报,所以我才叮嘱你不要声张!”千柠沉声,“目前此事还在暗中调查,在这一天真正到来之前,就让领主和含绯尽可能享受热恋期,看看能否有什麽转机。我们能为她们做的,只有保密,这也是对她们的尊重。”
念珉咂了咂嘴,只好点头。
她本想说,以溪云领主的实力,哪怕真要再和狼族联姻一次,对方也不敢轻易拒绝。
但她转念想到,这必定会给现任领主——她的未婚妻褚茗柔施加压力,加上姨妈得到的情报暂时还不能确定真实性,不得不将这些想法摁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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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主办公室内。
溪云翻阅著待处理的文件时,含绯也坐在她身旁的电脑前,为她整理和打印文件。
“前两日,你一直在往研究所跑。”溪云道,“说给吾听听罢。”
含绯点头,边敲键盘边向她汇报:“我去看望过奶奶了,是管家姐姐陪我一起去的。她是奶奶的忘年交战友,当年泷诉叛逃出星海的时候,似乎是使用了古时的幻术‘神罚’,追捕他的很多精神系异能者都受了重创,当场被炸毁识海死亡,只有管家姐姐支撑到奶奶的增援队伍赶来。”
“连‘神罚’都知道了,看样子他们已非常信赖你。”溪云笑了笑,继而严肃道,“此为禁忌之术,即便放在古修真界时代,使用者亦会被妖、魔、人三族通缉,交由‘秩序支柱’处决。”
“难道这是神族的法术?”含绯问。
“严格来说,是诸神创世之时,遗留下来的一切负面执念体。”溪云解释,“愤怒、偏执、狂躁、哀怨……这些执念体分散在世界各处,以三族的识海为媒介寄生,寄生者死,则执念体消散。”
“而‘神罚’的使用者,便是被大量执念体寄生于识海之人。倘若不除去,则会威胁到世界的安定。”
含绯思考片刻,“如果把创世神们看成一部小说的作者,那麽这些被执念体寄生的人,就是所谓的‘反派’吗?”
“可以这麽理解。”溪云点头,将手裡的文件往后翻了一页,“不过执念体并非不可消除,如今的高阶精神系异能者已能办到。”
“但是识海受损依然不能痊愈。”含绯眸光一黯,停下敲键盘的动作,“我试著进入奶奶的识海外空间,幻象一片荒芜,一点点生机也感知不到……除非有办法重新构筑饱含生机的幻象,否则奶奶一辈子都只能这样了。”
头顶被溪云摸了两下,含绯下意识低头,竖起的狼耳朵也折了折。
“如果能够活捉泷诉,或许能有转机。”溪云道,“吾已经派遣探子前往华胥星海周边,若是一切顺利,应当能在你回归天狼星海之前,讨伐泷诉。”
含绯点点头,等她把手收回去之后,望向电脑屏幕,陷入沉思。
她知道,其实溪云最在意的并不是泷诉,而是被泷诉唤醒的银龙沉胥。
司命神特意派了退休神使风淅下界,将沉胥变为“秩序支柱”的讯息转告溪云,这足以证明现在的沉胥并不好对付。
更何况,还在古修真界时代,溪云拼尽全力也只和她打了个同归于尽,现在有了泷诉插手,讨伐沉胥只会更艰难。
含绯还记得自己的占卜结果,天狼星海两年内必易主,距离她回归天狼星海,时间已不多了。
泷诉在外星海逃了将近二十年,都没能被活捉回来,只剩下两年,真能抓到他吗?
结束完上午的工作,含绯收拾好办公桌,打开光腕联系餐厅点午饭。
她点餐时,就听见身后传来“咔、咔”的轻响,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溪云触动了办公桌的机关。等她点完餐,转身就看到溪云坐在变成双人床的“办公桌”上,以一个非常惬意的姿势仰躺下去。
含绯下意识看了眼光腕,并没有到溪云一贯的午休时间。
距离餐厅送来午饭还有几分钟,她稍作犹豫,几步走了过去,化出妖身直接蹦到溪云身边,嗷嗷叫著把脑袋枕在她的肚子上。
溪云抱过大白狼就把脸埋进毛裡,吸著熟悉的草木淡香,精神好了不少。
含绯瞧她舒服地眯起眼,莫名感觉自己像个猫薄荷球,而领主大人就是吸猫薄荷成瘾的那只猫。
想到这,她拱在溪云颈窝附近,用脸上的软毛毛蹭溪云,喉咙裡也跟著发出低低的呜噜声。
她听见溪云在笑,笑得虽然含蓄,但能听出来她此刻的心情十分愉快。紧接著,后颈的狼毛被溪云捋了捋,继而是背部,再到尾巴……
尽管早就习惯被溪云这样肆意地揉毛,含绯经历过三天前的反攻事件之后,每和溪云像这样互相贴贴时,都会忍不住生出些绮念。
以前这种绮念仅限人形,现在她连妖身状态下也开始想了。
直到门铃声响起,溪云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大白狼,看著它变回人形,去拿午饭。
“吾已为你预约了研究所的识海梳理训练。”舀了碗汤盛给含绯,溪云说,“十二点之前,你的光腕上会收到相关讯息,下午吾有个会议要开,到了时间之后,丝诺会过来带你。”
这是昨晚就约定好的训练计划,含绯想要在保障自己识海安全的前提下为溪云梳理识海,就必须接受专业的训练,否则会迷失在溪云的识海外空间幻象裡。
丝诺主修精神系异能,是梳理识海的专家,虽然已经从黑龙族军部退役,但仍在研究所挂名导师,空闲的时候会去一下,含绯的训练导师正好是她。
含绯点头,迅速扒饭,期间不忘给溪云夹菜。
吃完饭,含绯把餐盘交给巡逻的清洁机器兽,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就看到溪云已经裹进了被子裡,身侧为她留出了相当大的空位。
含绯脱下外套和鞋子,在空位上坐好,稍微抢了点被子过来,盖在自己身上。
“今天降温了,我们开暖气吧?”她问。
“不需要。”溪云说话时,已把她搂到怀裡,“你若冷,吾可以施法给你暖身子。”
她不喜欢开暖气,暖气开著热,热了她们就得分开一点再休息,不然谁都别想睡著。
便像现在这样抱著彼此睡,才是最合她心意的午休时光。
“我不冷。”含绯乖乖地把脑袋枕在她怀裡,手也主动搭了过去,揽在她的腰上,“您累了吗?下午还有重要会议,我给您梳理一下识海吧?”
“不要。”溪云捉住她的手腕,任性起来,“不过是看些文件罢了,不累。”
见含绯张了张口,似乎还想再问点什麽,她索性俯下脸,将那些还未出口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在十二点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