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爆米花入场,纪鸣橙收到一条消息,步履慢下来,彭姠之回头看她:“怎么了?有事吗?”
纪鸣橙把手机锁上,摇头:“我妈说买了两条鱼,明天做水煮鱼,问我要不要回去吃饭。”
彭姠之张了张嘴,有点失落。
哎呀,她现在好腻歪啊,感觉自动进入小情侣状态了。
顾着潇洒炮友的面子,她就没说话,漫不经心地坐好了,往嘴里塞爆米花。
——快说啊!你上次跟我说,你妈叫我去你家吃饭!你是不是忘了!纪鸣橙!
之之小人拿着大喇叭扯着纪鸣橙的耳朵一顿喊,无声的那种。
作法大概是有用的,果然,纪鸣橙抬手拿爆米花的时候,不经意碰到彭姠之的指头,收回去,问她:“你跟我一起去吗?”
彭姠之突然就笑出声了。
“?”纪鸣橙转头看她。
彭姠之端起饮料嘬一口:“那就去呗,反正我明天也没事儿。”
“那我跟我妈说一声。”纪鸣橙低头发消息。
彭姠之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放到自己大腿右侧,翘着没抓过爆米花的无名指打字:“噗呲噗呲,风哥。”
“明天下午那个培训我不参加了啊。”
“我大姨妈来了疼得要死。”
“明天下午我估计会更疼。”
“?”吴风回她,“你怎么知道?”
“观察走势,你懂什么女人!”彭姠之心满意足地把手机锁上,乐颠颠看电影。
好无聊的一场电影,看得彭姠之直打瞌睡,还以为情到深处纪鸣橙会跟她来个深情拥吻来着,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纪鸣橙看电影,真的就是看电影,比82年的顶针还真。
彭姠之觉得,等她和纪鸣橙好了,她也要在这方面狠狠“调教”一下纪鸣橙,看电影三部曲,握爪,靠肩,kiss kiss,否则看电影为什么要关灯呢?看电视就不关。
从电影院出来,纪鸣橙已经很累了,但彭姠之扔掉爆米花,洗了个手,想拉着她逛商场。
纪鸣橙向来平静的表情出现了裂缝。
张嘴浅吸一口气,又叹出来,她很想说,今天做了美甲,吃了饭,看了电影,这对她来说娱乐活动已经超负荷了,现在还要逛街,沉默地垂下眼。
彭姠之望着她一头柔顺的青丝,又戳她胳膊:“怎么了?你累了?”
“可是明天去见你妈欸!你得告诉我,她喜欢什么吧?”
彭姠之拧眉打开百度,搜索“长辈们都喜欢什么礼物”,五花八门,她轻嘶一口气,瞄纪鸣橙一眼,又搜“第一次上门应该送公公婆婆什么礼物。”
呵呵,按完“百度一下”,她就笑了。
“我妈喜欢我。”纪鸣橙淡淡道。
“?”
彭姠之抬头:“不是,我是说,我要买点什么给你妈?”
什么脑回路啊,你妈喜欢你。
“你怎么突然要给我妈买礼物?”纪鸣橙问她。
“就要啊。”彭姠之扭捏。
“只是吃个饭而已,太隆重,我妈会不好意思。”
“纪鸣橙,”彭姠之咬着下唇继续搜,小声骂她,“你这个猪脑袋。”
昨天给她上课的时候,一套一套的,彭姠之为什么要买礼物,她不知道啊?还不是想给她妈妈留个好印象啊。
正腹诽得厉害,却听见一声短促的气息,抬头,纪鸣橙笑了。
“你笑什么?”
“没什么。”纪鸣橙抿嘴,往前走。
“你笑什么!你知道吧?你又逗我呢?’”彭姠之跟上去,龇牙咧嘴地逼问。
“不知道。”
“你知道。”
“我妈喜欢吃水果。”
“啊?”
“嗯。”
烦人!彭姠之心里绽开了花,上去扭着她的手说:“那我觉得你妈是不是特喜欢吃橙子啊,所以才给你起名叫橙子对吧?咱们去超市把那个30块一个橙子买了怎么样,我逛的时候没舍得,但肯定特甜。”
纪鸣橙没拒绝,又默认了,彭姠之觉得自己不用吃那个橙子了,已经够甜了。
但又有一点涩,这种感觉太好了,好到她都不敢细想。
你说,要是橙子有天不想搭理她了,怎么办呢?又患得患失了,烦。
晚上洗完澡,纪鸣橙在书房补工作,彭姠之趴在床上跟小姐妹们聊天:“做过炮友的出列。”
没人出列。
彭姠之直接点名:“@晁新 @向挽。”
没人理,过了会儿于舟出来:“现在是晚上。”
晚上她俩经常不在群里。
烦死了,彭姠之发了个狗狗失落的表情,于舟小心提建议:“要不,我假装一下?”看她没人理怪可怜的。
唉,彭姠之这一会儿滚在床上翻了好多书,但人家的炮友特高级,都是那种来了就做,做了就走,挥一挥衣袖,卫生纸都不定谁收拾的那种。最好还要在深夜穿着睡袍点一根烟,慵懒而无情地说:“嘘,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谈感情。”
但彭姠之怎么就那么不一样呢,只尴尬了一小会儿,然后就黏黏糊糊地,自动进入恋爱状态了。
恨不得长在她身上。
关键她还矛盾,在一般情况下,她很试图去理解和贴近纪鸣橙的步调,觉得慢悠悠的是种享受,但当她觉得特别特别幸福的时刻,感受又不一样,她仍旧在克制自己隐隐的焦虑,牢记纪鸣橙所说的“只做不说”,“想好了再说”,不敢开口,怕开口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有时候她觉得,搞笑女其实是最细腻的一类人,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所以总是用糊弄的态度来对待生活,最好能简化成几个字:“哈哈哈哈”,“呜呜呜呜”,“气死了”,“好无聊”。
彭姠之给于舟回微信:“我觉得我做不好炮友了。”
但于舟精准地抓住了信息点:“你们做了。”
彭姠之:
“天啊……”于舟震惊了,“那可是纪老师。”
彭姠之:
于舟:“我怎么突然有种,我塌房了的感觉呢?我好想哭。”
彭姠之:???
对面没有回复,彭姠之拿着手机滚了半圈儿:“我就想问问,对于一对炮友来说,什么时机是成熟的表白时机啊?”
“你知不知道挽挽和晁老师什么阶段表白的啊?”
“不知道,”于舟摇头,“要不你去翻翻《晚潮》。”
“我晕字,我还是自己再琢磨琢磨吧。”彭姠之把手机扔出去。
这一晚她们没有做,彭姠之趴在枕头上,跟纪鸣橙聊天,聊她上学时的事情,聊十年前她们合作了哪些剧,打酱油的也算,又聊工作是什么样子。
彭姠之没有朝九晚五地工作过,觉得到点打卡挺烦的,日复一日地复制粘贴也一点都不刺激。
她喜欢刺激,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希望用放大的感官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感,在以前的她看来,纪鸣橙这种“蜗牛”,存在的痕迹像是爬行的速度一样薄弱,如果是自己,估计会疯掉。
但怎么就10点准时上床,听这个蜗牛慢吞吞地讲自己的过去呢?还听入神了。
关灯之后,纪鸣橙平躺在身侧,双手交叠于腹部,听了一会儿夜晚里的动静,突然问彭姠之:“你准备睡了吗?”
“对啊,怎么了?”
“你不是说……”你不是说,卸指甲。
“没什么。”纪鸣橙说。
彭姠之伸手,抚摸她的腰线,顿了顿,轻轻说:“卸指甲倒不真的是为了那个,但是你看我现在,摸你的话,你是不是也会舒服一点?”
指腹在肌肤上游移,像丝线被拉动,将所有感官都吸引过去。
纪鸣橙握住她的手,把她的动作止住,但没有放开,而是在掌心里轻轻一捏,再一捏,捏了三四下,才将睫毛一颤,低声问她:“昨天你对我做的,你想要试一下吗?”
彭姠之翻身到她身上,胸前软软的贴着她的胳膊,悄悄问她:“口啊?”
“嗯。”鼻腔里一个隐匿的音调。
“你是觉得很舒服,也想我试一下,对吗?”彭姠之眼睛亮亮的,问她。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还不错,也许,你会想。”纪鸣橙用很薄的声音说。
彭姠之笑了,贴着纪鸣橙放下身子,把头靠在她肩膀上。
床上的纪鸣橙和床下的真的不一样,真的会给彭姠之一种,很爱她,很疼她的错觉。
彭姠之想了想,很心动,但还是说:“今天不了。”
“明天跟你妈吃饭,我怕我心理上过不去。”
晚上做了,白天见家长,好尴尬的,这个问题很严重,彭姠之认真地点点头。
……
旁边的纪鸣橙显然也get到了,身子一僵,没有再说话。
还是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