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总是如白驹过隙, 在不经意间悄然离去。当你重新回忆那些逝去的时光时,总能在里面搜寻到一些痛苦和甜蜜的回忆。

  还记得韩瑾瑜敲响她家院门来借食物的那一个晚上,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韩瑾瑜的时候, 却不曾想过两人那时候的缘分就在那时候开始了。

  柳依依回忆起那时候父亲病重而去之后, 就剩下她与母亲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在父亲还未撒手人寰的时候,为了填补父亲生意场上的损失,家里的产业能变卖的早就已经变卖出去了,那些值钱的东西也早已典当了,包括现在所居住的宅院也是抵押出去了, 只是一直求着让他们再多宽限些时日给她们搬出去罢了。所以那个时候她家早已是一贫如洗了,而父亲的叔

  伯兄弟非但没有施以援手, 反而还怕她们两母女从此赖上他们,早早就已和她们划清了界限。

  那时候家里的仆人已遣散而光了,她们早已负担不起他们的工钱了, 还记得仆人和厨娘遣散走的第一天,她第一次踏进后院厨房,想给父亲与母亲熬一些粥, 但却在厨房苦苦找寻大米未果,她才意识到,怕是家里的所剩的大米面粉之类早就被厨娘们一扫而空了。

  当她把自己所剩的珠宝首饰拿去典当了换钱,买了粮食和药材回来以后, 她发现自己居然连生火都不会。

  在尝试了多次生火失败以后,她终于找到了诀窍,她先将一些易燃的干枯枝叶点燃起来, 再慢慢加入了稻草,等火势稍微旺了以后,再添入木柴。

  等火生起来以后,柳依依才开始熬粥煎药,刚开始的她连煎药和熬粥的水该下多少都不知道,每次不是少了就是多了,试了好几次才掌握到正确的水位。

  生活的艰辛和旁人的冷眼旁观并没有让她陷入绝望,而是在她父亲终于撑不过最后一口气去了的那天晚上,她和她母亲两人相拥哭了一整晚。

  柳父出殡那天,没有任何人来送他,包括江哲,江母那时候说江哲要参加科考,不能来如此晦气的地方。

  柳依依对江母和江哲此举不是不感到心寒,只是她早已不强求,虽然她内心深处并不喜欢江哲,从这件事中,她知道了江哲绝对不是那个能给她寄托的人。

  等到柳父的后事一切安排妥当以后,果然,江母那时候就派人上门来,说现在的她早已和江哲门不当户不对的,她的儿子考取功名之后,是要娶官宦之家的女儿为妻的,如果柳依依还想过门的话,看在之前定亲的份上,可以等过了孝期以后,让江哲收了她做填房。

  其实江母就算没有来这一遭,她也是有打算退亲的,所以柳依依当时对传话的来人直言,既然她已经配不上江家了,那么就请直接退亲吧,把之前交换的帖子退回来,从此她与江家再无半点瓜葛。

  所以柳依依拿到退来的帖子以后,她的心里其实更多的是一种解脱。她和江哲早早就定了娃娃亲,两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当他们长大以后,周围所有人都夸他们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她每次听到这些说辞的时候,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因为她知道,她并不喜欢江哲。

  如果她出嫁了,剩柳母一人,她也是不放心的。现在这个结果对她反而不是坏事,她也不想再考虑议亲了,她想着以后就她一个人也好,她可以专心的陪伴柳母。

  于是,她和柳母收拾好一些细软以后,就搬到了简田村。

  她本来是想带着柳母搬到别县去的,远离这个地方,后来走到简田村的时候,天色已晚,只有找一家农舍借住了一晚。

  等第二天起来,她发现简田村这里不失为一个定居的好地方,民风又淳朴,于是她就找人打听用最后所剩的银两租了一间小院和圈了一块菜地,就带着柳母定居在简田村了。

  两人刚开始住在那里的时候,幸好有热心的高大娘一直教她养鸡,种菜,听说她会刺绣,还带她去镇上领一些绣活来做。

  刚开始的时候,两人的确有点不太习惯乡村的生活,起早摸黑的,连用水都要到村口的井提水,到了晚上的蚊虫鼠蚁又多,这可见对她们来说是一种多么的考验。

  可柳依依从不抱怨一句,就这样坚持下来了,等到她们后面慢慢融入了这里的生活,一切就觉得有希望了起来。

  可笑的是,等她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的时候,江哲居然找到这儿来了。他一直跟柳依依说着抱歉,不是那时候他对她们母女二人不管不问,而是他娘把他禁足在府上不让他出来。

  他那时候拿了银两给柳依依,但是柳依依拒收了。他跟柳依依保证,等过段时日他就去帝都参加科考了,等他科考回来,他必定求了他母亲,来娶柳依依为妻,履行那时候的婚约。

  柳依依本想直接拒绝他,但又顾及他科考不想他有所牵挂,只说等他回来以后再谈论此事。

  一天晚上,她和平时一般早早收拾好了,和柳母两人在屋子里做着绣活。

  门外突然响起了几声轻微的敲门声,柳依依那时候还纳闷,这个时辰应该是没有人上门了才对,会是谁呢

  打开院子门看到韩瑾瑜只觉得这人很陌生,她在这里住了那么久好像从未见到过此人。韩瑾瑜给她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干净,整个人白白净净的就像是一个文弱书生,从她的言行举止当中不难看出她是个出身教养很不错的人。

  韩瑾瑜告诉她是新迁居到隔院的邻居,因为收拾打扫耽误了时辰,想跟她买些食物。隔院她是知道,她在这里住的这段时间,那里一直是空着的,后面有听高大娘提过,好像是一户姓韩的,发迹后举家搬到县上去,所以就一直空下来了。

  柳依依想到今晚有多做了几张面饼准备留给明天吃的,就进屋拿给了她,并且婉拒了她要付钱的念头,这本来就值不了几个钱。

  第二次见到韩瑾瑜,是在菜园子里忙活的时候,她就那样遂不及防的闯进自己的视线。当她不小心触及韩瑾瑜的视线,只觉这双幽深的眸子里很是纯粹,在里面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韩瑾瑜是来为她送面饼给她一事表达谢意,后面她想要跟自己买菜的时候,她也就收了韩瑾瑜的银钱,因为她知道,她这次不收的话,怕是韩瑾瑜她也不敢要了。

  很奇怪,她居然在韩瑾瑜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种到陌生环境的局促不安,但又不想自怨自艾,那么就只有迎难而上了。

  韩瑾瑜自身的气质就就让人无法把她往种田的庄稼汉联想到一块去,柳依依曾注意过韩瑾瑜的双手,修长又白皙,一点茧子都没有,比女的手还要好看,不难想象她应该也是锦衣玉食中堆砌出来的。

  可这样的人居然打破了自己的猜想,跑去种田了。她没有种植田地,所以她不会跑到田里去,这让她很难想象那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种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有时候高大娘来找他娘唠嗑的时候,偶尔会提到那个人在田地又做了什么事,闹了什么笑话,好在那个人倒是个机灵的,会懂得去请教周遭的人。

  后来又听说她和她弟弟原来是从大户人家分门立户出来的,被分户到这个地方,还需要种田为生,大家心里一听都有底了。

  柳依依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去注意韩瑾瑜,可能是从她开始去种田的时候,可能是听到她的悲惨遭遇之后,也可能是第一天晚上敲开她门的时候。

  韩瑾瑜似乎与这里的一切都不太格格不入了,这真的很难让人不去注意她。她还有一个弟弟,叫年哥儿,是个可爱的小孩子。

  有时午间吃饭的时间到了,韩瑾瑜还没从田地里回来,年哥儿就一个人眼巴巴的在门外等着,她觉得年哥儿看起来很是可怜,就叫他过来跟她和母亲一起吃。年哥儿是个乖巧的孩子,很讨人喜欢。

  她知道韩瑾瑜有时候从田地回来,她应该也还没准备吃的,所以她会刻意的给年哥儿带一些简单的面饼回去。

  时间久了,韩瑾瑜应该也发现自己那点想要帮帮她的小心思。没想到,韩瑾瑜大大方方的上门来,请求帮助,让自己给她和她弟弟准备三餐,她付工钱给自己,她知道,韩瑾瑜这是不想白白受她帮助,同时,也变着法子帮自己。

  她接受了韩瑾瑜的提议,因为她知道韩瑾瑜一个人带着一个小孩子是挺不容易的,所以自己能帮多少是多少吧。

  有了这一层关系在以后,两个人接触的机会多了,她发现韩瑾瑜这个人真的很爱干净,从地里干活回来后,总要把自己收拾好,才会来这边吃饭。吃饭的时候,也总是细嚼慢咽的,和平时的庄稼汉子的吃相很不一样。柳依依以为这是和她从小的教养养成有关,并不曾多想。

  韩瑾瑜吃完饭了,也不会说自己付了工钱,或者像一些男的,她会帮忙收拾着碗筷,不用去地里干活的时候,还会帮忙做洗碗之类的活。这倒是在这里很是罕见的,但韩瑾瑜似乎很习以为常的样子。

  接触久了,她也慢慢的了解了韩瑾瑜这个人。有好几次,她发现韩瑾瑜在偷偷的盯着她看,这让自己很是窘迫,但心里莫名的有点雀跃。

  等到后来一想,怕是那时候韩瑾瑜已经就对自己有了别样的心思吧,而自己或许早在不经意间深陷其中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算是一篇番外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