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唱一首很出名的粤语情歌。
柔中带着凄婉怀念的声线直直唱到人心里去。
哪怕叶希染不太懂歌的人, 她没听出什么技巧,可是身心却瞬间被阮苏苏带进这首歌的情境里。
她在沙发坐着,和阮苏苏不在同一水平线, 因此她想看阮苏苏的脸时, 需要微微仰头。
不断变换位置的彩灯之下, 阮苏苏两腿交叠坐在高脚椅上, 裙摆散开, 像花瓣一样垂落在脚下,彩光闪过, 与裙子的颜色交相辉映, 发出美轮美奂的光彩。两手规规矩矩握着话筒,看起来有点乖巧, 恍然不觉自己有多么动人。
她只管安安静静地唱歌,唱……送给叶希染的歌。
“徐徐回望,
曾属于彼此的晚上。
红红仍是你,
赠我的心中艳阳。
……
可惜即将在各一方,
只好深深把这刻尽凝望。
……
来日纵使千千阙歌,
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
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都洗不清今晚我所想。”
到了高昂之处, 叶希染的心神完全被阮苏苏拽住了, 她什么也看不见, 什么也听不见,唯一能入她眼睛和耳朵的,唯有坐在舞台之上, 面对她唱歌的女孩子。
是的,她觉得今天就是阮苏苏的舞台。
由她来见证,她的闪耀。
何其有幸。
她觉得,阮苏苏是真有实力,站在荧屏之下,唱给好多好多人听,然后接受好多好多人的喜欢。
她忘记挥舞拍手器,整个人直接呆住。
就那么痴痴地看着坐在简陋高脚椅上唱歌的女孩,眼睛里坠着皎皎星光。寰宇之中,天地之间,她只看到了阮苏苏。
叶希染的手指无意识揪着脑袋上随意扎起来的小揪揪,模样宛如小迷妹,见到偶像激动地不能自语。
一曲唱毕,阮苏苏呼出一口气,晃晃手中的话筒,发出些许噪音,“喂,喂,染染?听得见我说话吗?”
她快唱完的时候就发现叶希染走神了,没有提醒,以为叶希染晃晃神就好了,没想到她都唱完了,小叶邻居还是一副失了魂的样子,终于没忍住提醒。
“听得到!”
刺啦刺啦地从话筒里传出的电流声,杀伤威力是巨大的,叶希染一下子被杀到。
“怎么样?”阮苏苏忽然朝她这边偏头,语气间全是宠溺,“我唱得好听吗?还要不要、再听听别的?”
局势忽地一转,变成了叶希染对阮苏苏予取予求。
叶希染没做好心理准备,只觉得被从天而降的惊喜给砸懵了。
缓了好一会,才试探着道:“你唱得真好听,感觉你好像什么事都会做,而且都做得特别厉害,你……”
叶希染顿了一下,脸微微发红。
似乎接下来的话过于荒诞,让她难以启齿。
“我什么?”阮苏苏成功地被勾起了兴趣。
“你该不会真的是从天上下来的小仙女吧?!”叶希染终于说出来了。
“噗哈哈哈哈。”阮苏苏没想到叶希染酝酿半天会是这个结果,她弯腰笑得乐不可支,连话筒都要抓不住了,她颤抖地指着脸,“你说我是小仙女,还是天上下来的?”
“嗯,你今天穿得特别漂亮,”叶希染点头,言辞恳切地夸奖,“不止衣服漂亮,人也超级漂亮。”
“刚才唱的歌,可以再唱一遍吗?我很喜欢。”
她没说出口的是,
人,也很喜欢。
“好呀。”
阮苏苏揉揉略有些抽搐的肚子,选择了重唱,缱绻的歌声再度响起,叶希染又再一次沉浸在阮苏苏营造出的氛围里。
她闭上了眼睛,心中跟着阮苏苏一起哼唱。
来日纵使千千阙歌/飘于远方我路上。来日纵使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都比不起这宵美丽/都洗不清今晚我所想。
……
后面阮苏苏又唱了很多首情歌,有轻快的、舒缓的、哀伤的、喜悦的,可是都比不上第一首歌令叶希染印象深刻。
是呀,这歌里所颂的千千明亮晚星,都比不过今天阮苏苏的美丽。
阮苏苏是无法被取代的。
叶希染的眼睛根本没办法从阮苏苏身上离开。阮苏苏点歌,她目光跟随;阮苏苏吃零食,她目光跟随;阮苏苏出去上厕所,呃,她的目光挂在门槛上,等阮苏苏归。
时间悄然逝去。
阮苏苏早就在不知不觉中从高脚椅上下来,转坐在叶希染身边,近距离唱着歌。
叶希染也从一开始的拘谨变为了享受,她还大着胆子地把头往阮苏苏肩上靠,这个姿势,可以让她更直观地感受到阮苏苏声带和胸腔的震动,带给她的震撼是无法用言语说明的。
阮苏苏放下了话筒,悦耳的歌声戛然而止,只有电视屏幕上在闪烁不断变换的歌词。
“是累了吗?”
连续唱了这么久,累是正常的。
“嗯。”
阮苏苏接受了她的说法,凝望着叶希染的脸庞,柔声道:“你把眼睛闭一会,我叫你睁开再睁开,好吗?”
“是怎么了……”叶希染嘟囔着闭上眼睛。
她真的闭得很紧,一点能见光的缝隙都没有给自己留出来,但是不断颤动的眼皮暴露了她的紧张。
阮苏苏看得发笑。
她的女孩,真可爱。
黑暗之中,任何微小的动作都会被放得无限大,叶希染虽然暂时看不见,可她其余的观感在此刻得到显著提升。
她感觉到阮苏苏绕过了她的身体,在她的后方摩挲着什么。啪嗒,是包包吸扣被拉开的声音,接着是拉链,阮苏苏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了某样东西。
苏苏会做什么呢?
叶希染舞动着小耳朵,准备再细细感受一番。
脖子腾地一凉,有一串细细冰冰的链条系上她的脖子?
可是阮苏苏还没叫她睁眼,她无法窥得其中。
原本只是猜测,可当阮苏苏撩起她耳后的头发,并且发出系扣的声响后,她的怀疑达到了九成九。
“可以睁眼了。”阮苏苏帮她把挪到前面的头发重新拢回来。
叶希染迫不及待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去看脖子上多出了什么,才看第一眼,她想也没想地惊呼出声,“哇!好漂亮!”
她低头,就瞧见一根细细坠着碎钻的银质项链佩戴在她脖颈间,有女孩子的简约范和精致,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中间一颗用猫眼石雕刻出的挂坠。
阮苏苏居然雕刻了一个穿着水晶鞋看漫画书的女孩!
并且女孩子的五官、表情都活灵活现的,不死板,仿佛真的有个蚕豆姑娘在她的颈间跳舞!
她都不敢碰了,怕自己控制不好力度,把女孩子给碰坏了。
“送我的吗?送我的吗?”她连声问了两遍,生怕自己在做梦。
阮苏苏颔首,表现得像是只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口吻十分轻松,“就当是我认识你这么久,迟来的见面礼吧。别的小朋友有封礼做的珠宝,染染小朋友也要有。”
叶希染瞬间就想起了,她知晓阮苏苏就是封礼的身份后,阮苏苏就说过要按照她的喜好送她一条有挂坠的项链。
她知道阮苏苏说过的话都是作数的。
可她没有想到礼物来得这么快!
她还在平和的等待之后,阮苏苏就抽空做好了项链,还亲手为她佩戴。
而且,今天明明她为了给苏苏道歉而准备的聚会,怎么最后却变成了她收礼?
叶希染受宠若惊,她太喜欢这条挂坠项链了,想到一直戴着,舍不得取。
“好漂亮,这简直就是我梦想中的礼物!”
“苏苏,你太赞啦!”
她大声地,一遍又一遍向阮苏苏说明她对项链的喜欢。
甚至,还做出了阮苏苏意想不到的举动,费力且小心地扯着挂坠部分,低下头,嘴唇凑上去,虚虚亲吻。
发出么么哒的声音。
阮苏苏的腿一下子就软了,她抿抿唇,维持面上的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