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这么久才等到的排单, 给了姐姐,有点可惜吧?”
叶希染猛地抬头,不明白阮苏苏的意思。
“有没有给自己想过, 找封礼定制一件喜欢的珠宝呢?”阮苏苏用着闲散的聊天口吻。
“有想过, 可是据说你的排单都排到2025年了, 太久了……”叶希染心有抱憾, 但是想想那些根本约不到封礼单期的有钱人家的小姐太太们, 又觉得很幸运,起码封礼已经完成了她约的那单。
她其实, 是个很容易就满足的人。
“排单少……”阮苏苏重复她话语里的某一句, 忽而对她露出古灵精怪地一笑,“只是忽悠那些外行人罢了, 我只是偷懒,不想给自己增加太多工作量, 他们都只是和店长联系, 不知道我的个人信息, 我都不用有心理负担的。”
叶希染一脸增加见闻的震撼表情,幽幽说道:“你居然是这样的封礼大师……”
“所谓的大师也只是普通人呀, 也有作为普通人的人生。”
阮苏苏拿起桌上一部分工具, 当着叶希染的面对着实验材料一番捣鼓,飞快用实木作为主要原材料, 雕刻出一只活灵活的小狐狸, 递给叶希染:“喜欢吗?送给你拿着玩。”
传说中狐妖总是世上最美丽的精怪, 如同小叶邻居, 在她心中是最好看的女孩子。
所以她想把小狐狸木雕赠予她,名副其实。
手里冷不丁被塞进一个憨态可掬的小玩意,虽然制作的速度很快, 但一点也不影响其中的精细程度,叶希染惊喜万分,将木雕拿在手里看了又看,简直爱不释手,“好漂亮啊!我好喜欢!谢谢苏苏。”
她决定回家之后就要把这个木雕放在最显眼,她每天都能看到的地方,而且她一定会忍不住每天都要拿在手上把玩的。
她会每天都把木雕擦拭地干干净净,然后妥善保存,不让它丢失。
“你的手好快,我都没看清你是怎么制作的。”
阮苏苏雕刻的时候她的确就在旁边,能够看到全部景貌,可是阮苏苏手速实在太快,她只能看见一片手指翻飞的虚影,还有偶尔冒头的木色,像在上演手指舞,其他具体的雕刻手法,她一点也没看清。
注意力全在阮苏苏的手上,并且她还有了不沾边的新发。
她邻居的手,不仅平常什么都不动的时候好看、做饭的时候好看,做手工时更是令人赏心悦目,散发无上魅力。
“做得次数多了,自然熟能生巧。”阮苏苏云淡风轻地说,面上却有自得的神情,本质想要听小叶邻居夸奖。
“苏苏就是很厉害,不是每个人都能熟能生巧的。”叶希染不假思索道,无形戳中阮苏苏的点。
她于是笑得更加得意,
年轻又貌美的女人就算摆着一张臭脸也是极好看极迷人的,更何况,阮苏苏的脸并不臭。相反,上面全是明媚肆意的笑容,让人看了只有喜欢的份。
面对小叶邻居,和自己丁点都不相似,完全是两种类型的人,阮苏苏却总是想对她诉说心里话。
她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对小叶邻居产生如此神奇的感觉,她对别人从未有过。
这种感觉用书面语来说明大概就是绝对的信任。
只对她如此,她是唯一——
“我会担任玉之名的珠宝工艺师是因为我对这个行业很喜欢,而且店长和我商量出的运营模式不会给我带来太多限制,我希望能够自由支配,就这样把制作珠宝当成一份兼职来做,居然不知不觉也和店长合作这么久了。”
蓦然回忆起往事,阮苏苏感慨良多。
“是你喜欢的事情,就请一直坚持下去呀 。你喜欢的东西经由你的手之后,得到更多人的喜欢,这句话的重点是你,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叶希染认真倾听的小模样看得阮苏苏心里一软,瞬间觉得为她做什么都值了,叶希染要什么她都愿意满足。
“染染。”她温声唤她。
小叶邻居的目光从小狐狸木雕上挪开,回到她身上。
叶希染:“?”
“我的任务并没有那么重,也不需要用一个月的时间完成一单,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好像、明白了。”
叶希染隐隐领悟到阮苏苏说这段话的用意,她眨巴眨巴眼睛,里面冒着期待的星光:“我喜欢……有挂坠的项链。”
“噢,我最近刚好有多出的材料,足够用来做一条项链了。”阮苏苏语气平静无波,末尾轻微上扬的语调却泄露了她的好心情。
“真巧呀。”
叶希染偷笑,没有戳破阮苏苏拙劣的谎言。
她知道,自己没有领会错阮苏苏的意思。
接下来,她只要和阮苏苏一样,期待就好了。
叶希染心情十分愉悦,无意识笑颜如花。
阮苏苏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床上,姿势闲暇又放松,一副慵懒模样,她遥望散乱堆积东西来不及收拾的工作台。“我有时候会把工作台搬到客厅里去工作,有时候贪恋卧室里轻松的氛围,就会把未完成的工作带到卧室里来做,每次忙起来制作珠宝的时候就顾不上收拾打扫了,收工前,卧室总是会被我弄得很乱。到处都是工作时需要的工具,有时候会堆得四处没有地方下脚,你看那边的椅子上面全是东西,都没办法坐人。”
叶希染一边听她吐槽自己,一边顺着她说明的地方张望,露出配合的表情,同时又有点哭笑不得,“没见过你这样自黑的。”
她不说,她都还没注意到她的卧室里随处充斥着制作工具。
但,不全是,也有例外的地方。
“可是你睡觉的地方就很干净呀,没有工具,也没有制作珠宝时产生的浮尘。”叶希染向阮苏苏床周围的区域张望,得出结论。
“呵,”阮苏苏喉咙里滚出轻笑:“那你想知道原因吗?”
“想呀。”
“你过来,我告诉你。”阮苏苏对她招手,眼底闪过几分墨色,如同黑夜即将降临的预章。
叶希染心底怪异地生出一抹慌乱,迈出一半的步子收回,多了几分犹疑。
“染染?”
听到阮苏苏用寻常的声音喊她,压在心里怪异的情绪一扫而空,叶希染暗道自己多想,整理好情绪,重新迈出脚。“来了。”
她依言走到阮苏苏身边,没发什么玄机。
“坐。”阮苏苏拍拍她旁边的位置,示意让她坐到自己旁边来的。
和阮苏苏一起坐到阮苏苏的房间、她的床上,叶希染觉得有点怪怪。不过两个人都是女生,应该没什么事,她觉得奇怪只是因为今天第一次来阮苏苏的房间,居然就能与她并排坐在床上,发展速度过于快了。
这应当就是她觉得奇怪的缘由。
叶希染一通分析自己的心路历程,打消疑虑,找了一个比阮苏苏所指稍远的位置坐下。
但床是有弹性的,也会无意识下陷。
即使她选的位置远了一些,但当真正坐下时,她还是靠得和阮苏苏很近。
两人的气息互相交织,营造出无端暧昧氛围。
叶希染感受还没如何,她仍怀抱着诚恳求知的心情,等待阮苏苏未她解惑。
另一边,“开过荤”的阮苏苏分外煎熬,小叶邻居才坐下来,都没挨着她,只是衣料之前偶有摩擦,她又开始心猿意马,脑子里不断闪过各色画面,挥之不去,烦躁得很。
她艰难维持镇定,掩饰自己变快的呼吸,唰地一下站起来,走到床边,从床头柜里掏出一个遥控器,按下开关键。
房间里顷刻传出叶片抖动的声音。
叶希染终于发玄机所在。
床尾前端,从墙面一端到另一端的直线距离里,阮苏苏安装了可以自动伸缩的百叶隔帘,工作时能够直接隔绝床与工作室,分出两个空间,一处用来睡觉,一处用来工作。
当关闭隔帘的时候,隔帘会缩得很小,很隐蔽,几乎无形,不知道的人第一眼根本发不了它的存在。
当隔帘完全落下来,两人瞬间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
此刻时辰尚在上午,外面的日光很充足,不用开灯也能看清卧室的全貌,而卧室窗户在隔帘靠近工作区域的那边。
隔帘遮光性强,一拉下来,当真是一丝光都透不进来伸手不见五指。
叶希染看不清阮苏苏在哪里,只记得之前她去了床头拿遥控器,在她却判断不出。
身边还有另一个人,不清楚她的位置,叶希染心里总是毛毛的。
她试图用笑来缓解紧张的情绪,“哈哈,原来这就是隔绝灰尘的好办法,有够妙的。”
黑暗里,无人回应。
她搓搓胳膊上乍起的疙瘩,“苏苏,你在哪啊,我看不到你。”
索性,这一句得到了回应。
“我也在找你,你还是坐在老位置吗?”
“嗯,我没动。”
回完,叶希染调整坐姿,坐得更加端正,双腿并拢,手掌心朝下,搭在两边大腿上。
她鼻尖有感受到女人的气息逼近,旁边的床单也被新增的力度压得凹陷,有人穿越黑暗,来到她身边。
虽然……降落的位置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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