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指尖深红色的血, 脑子里还没从刚才视频里受到的冲击之中清醒过来。
阮苏苏怔了好一会，等到鼻血滴落在下巴，才匆匆醒悟过来, 她要去止血, 一阵兵荒马乱, 在医药箱里找到一袋医用棉球, 堵住鼻子, 又往额头上扑洒了些凉水，堪堪止住血。
止完血, 她发现自己居然身上居然还披着浴巾, 这么久了还没换上自己的衣服。
批评今天自己心太粗，智商退化了。
连忙找到了睡衣换上, 不然一直用手拢住浴巾前襟，挺累的。
虽然暂时止住了血, 可是夜晚漫长, 阮苏苏很害怕她一觉醒来, 鼻血肆流成河，冲破棉球, 染红一大片床单被套。
还是得用点下火的药或者凉茶压一压。
她刚才拿医药箱的时候, 顺手翻了一遍里头所有的东西，没有见到凉茶。
现在在网上下订单等骑手送来也需要时间。
不如, 去问问小叶邻居？小叶邻居那边也许囤了她需要的药。
阮苏苏不明白为什么有了问题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小叶邻居, 她隐约捕捉到什么, 但是没有深想。
揣了钥匙就往叶希染家走。
按下一轮门铃, 叶希染动人的声线隔着门传出来。“谁呀？”
因为鼻血变坏的心情瞬间好起来，阮苏苏笑着答：“是我。”
听出阮苏苏的声音，叶希染不疑有他拉开门。
她衣着姿态都很随意, 显然没料到不久前才见过也道过早安的人，这一会又能见到。
她在看阮苏苏，阮苏苏也在打量她。
但是阮苏苏还没看够几眼，叶希染就率先发了言。
她震惊凝望着阮苏苏鼻孔下方的两颗棉球，担忧极了：“你这是、怎么啦？”
阮苏苏过神，表情可怜兮兮的，“如你所见，上火流鼻血了。”
“你家里有没有凉茶？或者下火的药，我想借一点儿。”
“有的，我找一找，你先进来坐会。”叶希染没多想，只希望自己能够帮助到邻居，她拉拉阮苏苏的手，让她进来。
简单的动作，以前也做过无数，可没有哪次像今天一般，给阮苏苏触了电的感受。
“随便坐。”叶希染看她进来后，便去找存放凉茶的地方，她常年待在家里，为了减少去医院和药房的频率，她几乎什么药都备了一些。
一边走一边碎碎念：“这个天气怎么还会上火的？”
现在五月初，梅雨季节刚过，还只能算是早夏。
阮苏苏又想起刚才看的视频，说不出辩解的话，只沉默且心虚地闭上嘴巴。
等视野里看不到叶希染的身影，才觉得好过了些。
这是第二次来叶希染家。
上一次来，她都没有好好观察过，她真就应着叶希染的宣言，随意找了个沙发坐上。
视线不经意擦过茶几，偶然窥见熟悉的影子，阮苏苏心脏猛跳，有一股名为欣喜的暖流淌过心间。
那是一本漫画书，被主人随手翻开倒扣在茶几上。
像是正在闲暇翻看着，门外突然响起门铃声，便就着看到的页数，暂时放在桌上，去给她开门。
“找到了，还没过期，就在这边泡了喝完家吧，之前烧了热水，水温正合适。”叶希染拿着一大包凉茶走过来，放在茶几上，转身去拿了水壶和茶杯，弯腰侧身对着她忙碌。
阮苏苏始终凝视着她，目光从未从她身上移开过片刻，她知道，她此时的忙碌是为了她。
她看到叶希染进房间之后，许是为了方便行事，用鲨鱼夹将散下来的头发随手挽起，给她十分居家的娴静感。
慌乱怦怦跳的心情忽然变得很沉静。
叶希染的动作在她的视角里被时光裁剪成慢动作，细节被一帧一帧放大播放。她先拎起水杯，倒立甩开里面的水分，然后平放立于桌上，从大包凉茶里拿出一袋单独包装袋的凉茶，撕开包装袋，倾倒在杯子里。
这还没完。
她没有片刻停顿，单手执起烧水壶，壶嘴对准杯口，小心控制着水流量将温水倒进去，使水量将将淹没凉茶颗粒，放下水壶，拿起水杯，手握住杯沿，轻轻摇晃。让颗粒成分摇匀后融化于水中，再重新倒水倒到杯子二分之一分界线处。
“好了，这个茶味道微甜，可以一口气喝光的。”进行完所有程序，叶希染将半杯黑褐色药汁递给她，怕她嫌苦，顺便未雨绸缪劝慰了她一句。
“辛苦染染啦，这个时候还过来麻烦你。”阮苏苏接过杯子，露出笑眼，嘴凑近杯沿，试探性地呡了一口，发出喟叹。“果然比我想象中的甜多了啊~”
“要是不够甜的话，我还可以给你加点糖，家里有白糖。”叶希染像小媳妇一样服务周到。
阮苏苏看到眼睛死死盯着杯子里残存的药液，不由哂笑，这是怕她不把凉茶喝完，在监督么？
恍然觉得，单指她流鼻血这件事，小叶邻居比她自己更上心。
这样的小叶邻居，用力对人好，总是花费十分的力气去宠她认可的人，她真的好喜欢啊！
明明之前是她先对小叶邻居说明，她从小受着家里宠爱长大，今后会学着宠人，她希望叶希染可以享受她的学习成果。
可最后，先享受到这项成果的竟然是她，小叶邻居已经无师自通了。
她现在能够深刻体会到，自己正在被小叶邻居的专属宠溺包围。
她含笑摆手：“不用，已经足够甜了。”
此话出自真心。
叶希染听完却微微有点狐疑，歪头嘀咕：“可是我觉得一般般啊，我平时喝的时候也会放一点点糖的。”
她认为自己是大众口感，即使每个人体感不一样，可是她和大多数人的味觉都相差无几，能够代表平均人。
阮苏苏听到了，无奈，干脆证实给她看。
她抬高手，杯口弧度也随之变大，对着喉腔，将里面的药汁一饮而尽，面上则没有露出半分勉强的神情，显然是不排斥其中的味道。
叶希染的眼睛跟着杯子移动，她惊诧张开了嘴。
阮苏苏居然迷恋上观察叶希染一切行为的感觉，她颇有些画蛇添足地二次证明，像青春校园剧里一切臭屁引起女生注意耍小花招的男主一样。
故意摇晃杯子，展示里面没有药汁支持无法滑动的药渣，只能卑微地粘在杯底。
阮苏苏一副傲娇的模样，像是在、求夸奖？
叶希染错误理解她的意思，她羞窘，犹豫了一秒，后来的确觉得阮苏苏需要得到夸奖。过了心里那一关，她清清嗓子，学着幼稚园老师夸奖小孩子的行为语言模式，尽所能复刻。“苏苏真棒，不用我催，自己就把凉茶喝完了！”
阮苏苏没料到她会这样说，被惊了个措手不及，她一时间，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心里飘过吐槽，这话说得……她倒像个小宝宝了。
不过被小叶邻居当做小宝宝关怀的样子，还不赖诶。
她愿意接受小叶邻居幼稚的夸奖。
阮苏苏也配合她入戏，担当小宝宝的角色。
“那当然啦，我不怕苦，就算药是苦的，我也能一口气喝完！”
口音实在太明显，叶希染听出其中刻意做作的成分，终于意识到她之前那句夸奖很不对劲，不适宜用在阮苏苏身上，可是用了，还被阮苏苏一本正经地复。
搞笑效果简直是成倍叠加，她忍俊不禁笑出声。
阮苏苏望着她，也情不自禁跟着她笑起来，两个人嘻嘻哈哈闹了一阵。叶希染发现阮苏苏手上仍然拿着杯子，连忙道：“快给我吧，拿了这么久都忘记了。”
阮苏苏没放手，“我给你把它洗了。”
“放在桌上，待会我把它洗了就是。”
叶希染不让她动手，阮苏苏很执着，一本正经地说：“我正好沾沾水去火气。”
“这算什么理由……”
“我就是不想让你洗，杯子是我用的。”
“现在和我算这么清？”叶希染好笑打趣，她现在和阮苏苏混熟了，说话也开始肆无忌惮。
“现在清，以后就不用清了。”
“好吧，败给你了！”
叶希染拗不过，起身把人带到洗碗池。
“真搞不懂你，只是碰碰水的事，非要自己来。”
阮苏苏满意搓洗着杯子，被她讲了也不反驳，十分悠然自得。
她愿意洗，叶希染就陪着她一起待在厨房，等她把杯子洗完。
洗碗池边空间有限，两人之间虽然隔着距离，可还是离得很近。
近得阮苏苏能清晰闻到叶希染身上的甜香气，气味不浓烈，但是很悠长，一缕一缕飘进鼻尖，最后占满身边那一圈空气。
这样的味道，之前是没有闻到过的。
阮苏苏认真分辨，才发觉叶希染家之后也洗了澡，至于这股甜香，应当是沐浴露的味道，初初闻起来，只觉得很甜很香，闻久之后很容易就分辨出是橘子的味道。
逼真得就像是成熟正好的橘子，剥开外皮，露出里面橙色的橘瓣，橘肉混着汁水组成的味道。
杯子哗啦啦在水龙头下冲着水，阮苏苏略带深意的嗓音掩盖在水声之下，听起来更加缥缈，也更加的……不怀好意。
她在问：“染染，你用什么牌子的沐浴露啊？闻起来好甜，我也想买一瓶。”
“很甜？没有吧，就是淡淡的橘子味，随手在货架上拿的，忘记是什么牌子了。”
“真的，不然你凑近点让我闻闻，我能更确定。”
阮苏苏放下杯子，神情坦然，对叶希染招手，看起来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叶希染望进那一双清澈的眼眸里，说不出拒绝的话，信她真的想要确定没有闻错，果真上前走两步，靠近阮苏苏，对她探出半边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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