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公主娘子晚上见>第151章

  所有人疯狂地往前涌动, 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军纪。十王爷勉强维持住局面,派了亲信上前维护秩序,也派了先头工兵进入探路。

  夏旅思倒是有些愣怔, 她一直觉得这什么劳子宝藏就是一个笑话, 压根是子虚乌有的东西。没想到搞得真像那么回事,居然真的有!

  “长公主先请。”十王爷拔剑怼在了段泠歌喉咙上。

  段泠歌与夏旅思十指紧扣, 她神情傲倨地迈开步子进了大门。夏旅思一进去就暗叫“好家伙!”, 这个神奇的世界,想象力真的可以啊!

  只见进去后山中竟是巨大的空洞,巨大程度惊人,哪怕是在最窄的靠近穹顶的大门处,从门口望到对面的山壁也有足球场大小,往下面的深处看, 更是深不见底。

  最令人目眩的是, 这里面不是空的, 而是有一座依山而建的巨大宫殿。她们所在的位置是宫殿的最上层。这整座宫殿雕梁画栋,造型大气古朴, 一抬头就是蛟龙峰山腹内的穹顶, 穹顶上金光闪闪, 每一根柱子、每一根衡量竟然都是纯金铸造。

  穹顶正中对称镶嵌六颗巨大的夜明珠,而六颗夜明珠的中间,更是吊下来一张巨大的铁网形成一个网兜, 兜里装的是不计其数大小不一的夜明珠。

  往下看更是了不得,乌木制成的楼梯, 自上而下盘旋呈蛟龙之型, 有如自下而上建了一座登天之梯。低头看下去, 下面竟然深不见底, 可是只要目力所及之地,一层又一层好像巨大的梯田,梯田里全是数不尽的金银珠宝。

  十王爷派了士兵在前面探路,工程兵正在紧张地加固楼梯。可是也是这些士兵,已然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许多人直接冲楼梯上跳下了每一层金银珠宝的海洋。

  第一层摆了几十棵足有两层楼高的红珊瑚树,树上琳琅满目挂满了鸽子蛋大小的鲛珠、泛着玉光的宝螺、珍珠、绿翡翠。所谓火树银花,绚烂夺目却难抵这一树的奇珍异宝,仿佛化成冲天的五彩焰火。

  第二层堆满了大小不一的宝石、玉器。玉雕马车、通体透明的翠玉大佛、玉盆景、玉山、玉宝座,统统半淹没在数不清的宝石中。和田籽玉、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猫眼石、钻石、玛瑙、琥珀、珍珠,红的绿的黄的白的透明的,似乎杂乱而又有序地堆在当众,远望去恰似一道道宝石构成的彩虹。

  第三层尽是金质器物,从金皇冠到金腰带、金酒注到金杯、大到金花瓶金佛像。整整齐齐地摆放,却因为数量甚多不得不层层叠叠地码放起来,每一件皆制作精美、镶嵌着各式宝石,闪闪夺目每轮美幻。

  第四层放置了各种神兵利刃。以鲛人之皮制成剑鞘的宝剑、泛着寒光的寒冰玉剑、天陨之铁九锻而成的手刀、各式宝甲、刀枪,每一件都是至宝。

  第五层竟是一层大而深的大池。池中无水却是装满了金豆,每一颗指尖大小,竟有如一潭金黄色的湖水。冲在最前面的工兵忍不住跳下池中,顿时半身淹没在金豆中,畅泳、翻滚,肆意扬撒,恰似漫天的黄金雨,洋洋洒洒地落下发出清脆悦耳的金鸣之声。

  再往下,宝物眼花缭乱、黄金数不胜数,直至下面深不见底,让人无限遐思——在这昏暗的光线中仅能看见有限的一小部分,那么下面伸手不见五指之处还有多么巨大的财富等着人去探索。

  山洞中嗡嗡的巨响不绝于耳、嬉笑声、兴奋声、高呼发财声。千万人的高呼,承载着千万人的贪婪,梦幻着千万人一夜暴富的幻想。

  人们开始争执起来,人们开始互相推搡起来,腐朽的天梯踩断了坠入深渊,争抢中从高楼跌落头破血流,在这一座山的宝库中丧命,死伤无数人——没有人在意。

  段泠歌与夏旅思牵手,登上了最顶端的阁楼。阁楼顶上巨大的纯金匾额上篆刻着三个大字:皇极阁。

  众人鱼贯进入皇极阁,这是一个一览无余的位置。往下一看,只觉得天下尽在手中,十王爷、夏孟辅、段澜,甚至秦瓯和国师,无不心潮澎湃,觉得自己是天下之主。

  然而当每个人都有这种想法的时候,他们三人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地拔刀相向——

  “都不许动!”

  “你们要干什么?!”

  “你要干什么!”

  这时阁楼的登梯处夏孟辅带来的几百门客迅速行动起来,手执长剑,挽起弓箭把守住了楼梯。

  这个楼梯极为特殊,皇极阁在山洞中最高处、最正中处,这个楼梯连接入口大门,飞架于半空中,两边都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夏孟辅果然是精明的老狐狸,一进来就看准了这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位置,迅速占据。

  “来人啊,来人啊!”段澜大叫。

  秦瓯带来的几百士兵见状首先冲过来,也首先领教了夏孟辅的厉害。剑雨加箭雨,顿时惨叫声响起。

  “你们想干什么!”十王爷大惊,他刚开始仗着自己手握大军,一直很放心,现在他开始惊慌起来。下一秒他就惨叫一声:“啊——妖道!”

  原来,国师趁机捏了一把短匕首从背后一刀刺进十王爷的背部。十王爷怒吼一声,砂钵似的拳头向后一挥,把国师打得飞出去砸在阁楼门梁上悬着的“皇极阁”匾额上。

  国师吐了血,掉在地上扭动。

  “段澜!你有二心。”十王爷拔剑怒道。

  刚才国师从背后刺杀十王爷,秦瓯则拔剑对准夏孟辅,一左一右,显然是事先谋划好的,段澜想先下手为强除掉二人。

  “让你的兵退下!”夏孟辅拔剑对十王爷。十王爷毕竟带了一万兵马,除去财迷心窍的那些总有仍然维持理智的。他们看见皇极阁桥上打起来了,也纷纷冲过来和夏孟辅的人厮杀起来。

  于是现在三人的情况,秦瓯拔剑对着夏孟辅,夏孟辅拔剑对着十王爷,十王爷又拔剑对着段澜和秦瓯。三人形成一个环,内讧起来。

  段泠歌的周身散发出冷意,她冷笑着继续给他们紧张的对峙火上浇油:“她不止有二心,她会杀了你们,她会杀了所有人,因为她想当皇帝。”

  夏孟辅和十王爷都大惊——

  “怎可妇人篡位!”

  “呸!轮也轮到我当皇帝,你一个女人怎么当皇帝!”

  段澜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然后她疯狂大笑起来:“哈哈哈!我呸,你又算个老几?!你一个贱婢生的儿子,连亲娘都不配拥有姓名的杂种,你死了牌位都不配进祖宗太庙,你难道想争我的皇位?!”

  “你,你,我杀了你——”十王爷想动,可是秦瓯却用剑抵住了他的胸口。

  段澜红着眼说:“我才是南滇国最正统的继承人,我母亲才是正统南滇国皇帝嫡女!我父亲就是个□□无耻的混蛋!但是满朝文武在夏家的把持下,翻云覆雨随意摆弄皇帝大位,谁为我母亲争辩过?就因为她是女人?所以他们就拥戴着那个无耻的混蛋当皇帝!”

  “哇。把亲爹骂那么狠。”夏旅思小声道。

  这时小竹子悄声说:“这个小的也是知道些,世子听小的简单说——”

  原来,段澜的母亲是南滇国高祖皇帝的嫡长女,高祖皇帝早逝,没有皇子,于是南滇国的世家大族们推举了段氏家族中的皇亲继承皇位,这个人就是段泠歌的祖父,先祖皇帝。

  这个先祖皇帝,当时用了一些拙劣的手段。他为了当皇帝,为了表示自己继承皇位的正统性,竟然想出一个法子,那就是在登基当日强行娶了高祖皇帝留下的长公主,立为皇后。堂兄娶了堂妹,一来彰显了自己继位的正当性,二来高祖皇帝长公主既然被立为皇后,自然就断了继承皇位的可能性,不能再威胁他的帝位。

  段澜咬牙切齿地说:“那个混蛋,强娶了我母亲,害得我母亲一生屈辱悲惨,忧愤而死。他为了哄骗我母亲不要反抗,赌咒说会把皇位传给母亲生的孩子,然而他生下了我,却不打算把皇位传给我这个血统最正宗的嫡女。他反而要把皇位传给他以前的妻子生的儿子,还美其名曰要立长子!”

  “这个长子,也是个碌碌无为的昏君!一个毫无才德的软蛋!霸占帝位不做事,占着茅坑不拉屎,这无耻的两父子,让我段氏大权旁落,三代人沦为傀儡。这些荒淫无耻昏聩无能的人,凭什么成为皇帝?!他们都该死!”段澜怒骂道。

  “还有你,段泠歌!我那个混蛋哥哥,在将死之前明明应允了让我监国!你凭什么又成了长公主?!你是长公主,那我是什么,我是什么!我才应该是南滇国最尊贵的长公主,凭什么是你受万民敬仰,我却成了莫名其妙的皇姑。你那混蛋爹,临死还对我用阴谋诡计,你也该死!”

  “所以你对我下毒。”段泠歌眼中浮起了薄薄的泪:“这么看来,所谓的风眩疾……并非段氏皇族嫡亲生来固有的顽疾,皇祖因风眩疾而死,皇父因风眩疾而死,都是中毒了,对吗?”

  “我去!”夏旅思听得一愣一愣的。竟然有这种事,段澜一个人把亲爹毒死,把亲哥哥毒死,并且还给段泠歌下了毒。心机深沉、心如毒蝎,并且用了五十年的耐性,绝了!

  “哈哈……”段澜快意恩仇地大笑:“是!就是我!哈哈,舒坦了,几十年的隐忍,一朝说出口,实在是大快人心!”

  “姑母,泠歌敬你若母,二十几年相处,你真的没有半点真心。”段泠歌哀伤地叹息:“你怂恿我拿出六诫经寻找宝藏,打着归附朝权,泽被万民的旗号,其实都是为了一己私利,你想自己登基。”

  “对!哈哈……你该死,他们两个把持权利也该死,你们都该死。只要把传国宝藏现实的风放出去,老十和夏孟辅必定要争夺,就让你们争个你是我活吧,最后我可坐收渔利,我才是那个天命庇护的人。”段澜甩袖道。

  “你这个毒妇,你怎这么恶毒。”夏孟辅指着她骂。

  夏旅思问:“皇家戒备森严,且不说你竟然三次下毒。泠歌的膳食一向贴身宫娥特殊准备,食材皆由蓝统领亲自准备,你究竟是什么时候下的毒?”

  段澜轻描淡写地说:“那些普通的低级的下毒机缘,怎配得上我皇族尊贵的血统。只有皇帝立嗣、新皇登基的时候在太庙祭祖的时候,只有皇族最亲近的人在,这个时候才是下手的最佳时机。”

  夏旅思撇撇嘴想,这就像某些变态杀手,作案的时候还要在特定的时间用特定的手法,造成某种特定的仪式感,借此来满足自己的变态嗜好。噫惹,这个段澜真是个疯子。

  “在祚肉里。”段泠歌握紧了拳头。

  “哈哈,那年我才十六岁!我美丽,聪颖,才学绝伦,天下谁人不惊叹。但是我阿父竟然要立他为皇太子。当日告慰先祖的时候,我是国之圣女,我只不过是顺手在他的祚肉里加了点东西。”

  原来,在南滇国,皇族祭祖后,要分食祭祖用的祚肉。祚肉乃整只牛羊烘烤而成,本身没有盐味,全靠段澜亲手为祚肉抹上细盐巴再伺候在场祭祖的皇帝和太子吃下。

  段澜作为皇族核心血缘的女性,几十年来一直担任了为皇帝和皇嗣在祭祖时准备祚肉的角色,在这种时候下手,神不知鬼不觉,堪称天衣无缝。

  因此在先祖皇帝立嗣的时候,她给父亲下毒。在段泠歌的父亲登基的时候她给亲哥哥下毒。在先皇病入膏肓祭祖告知立段泠歌为摄政长公主的时候,妒火中烧的段澜又给段泠歌下毒。

  难怪只有皇帝才会得“遗传”的风眩疾,竟是这么来的。

  夏旅思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她握紧段泠歌的手:“事情不对!泠歌,当时花白晴说你是中毒了,你对是谁下毒这件事显得毫不关心,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是段澜!如果你猜到了,你却什么都没说,反而让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泠歌,你想做什么?”

  段泠歌恋恋不舍地摸了摸夏旅思的脸!,她如慕如诉地说话,像是对所有人说,又像是只对夏旅思说——

  “段澜一开始来找我,说要以六诫经的传国宝藏为饵,诱各大世家互相残杀,削弱他们的实力。最终打开宝藏,把所有人引入其中,再诛杀之。我一开始就打定了某个主意,并且积极地准备,让段溪继承皇位,悉心地教导他,期望培养他长大,让他成为有才能的君王。”

  “可是,我遇见了你,阿思你的存在几乎改变了我的一切,无论是我的心,我的想法,还是我的计划。后来我就想,六诫经拿在手里,如果我们的变革成功了,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就不要走到那步。”

  “可偏偏天意弄人,今天事已至此,无法回头,只能鱼死网破。”段泠歌的神色突然变得冰冻冷酷,微红的眼角,肃穆的表情,让她的气势强盛得骇人。

  段泠歌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要把你们都埋葬于此,还给南滇国一个清零重新开始的机会,给百姓们一个太平清和的世界的开端!我已启动自毁机关,现在只剩半柱香时间,此地就会天崩地裂,就让我亲手葬送你们,没有人能活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