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公主娘子晚上见>第149章

  段泠歌的王者气质浑然天成, 语调很小,却无比震慑人心。众人皆知皇姑地位崇高,很受长公主推崇, 可是此刻长公主冷面斥责, 丝毫留情面,场面瞬间冷肃尴尬。一时间众人都低头不敢言语, 也没有人敢反驳段泠歌的话。

  秦瓯恼羞成怒地握紧拳头, 十王爷赶紧先一步抢回了他作为“盟主”的威严,他下令:“大事要紧,都别给我拘小节!现在下山扎营,出发!”

  大队人马又用了半日来到了蛟龙峰下露天扎营。夏旅思仍让段泠歌坐在步舆上,自己则寸步不离地扶着段泠歌的步舆。谁敢再靠近她想把她拉开,一律被夏旅思一顿老拳打得跪地不起。

  就这样两人一起下了山, 她们在带刀士兵亦步亦趋的跟随下, 一路无话。

  到了晚上天寒地冻, 蛟龙峰下一片喝酒吃肉的声音,段泠歌和夏旅思被看守在一座小小的营帐前。夏旅思把段泠歌安置在一截枯木上坐下, 再身边伸手把娇滴滴的美人搂进怀里。

  她疼惜地吻吻段泠歌的额头:“这几日都没睡好吧, 今晚我搂着你睡就不会冷了。”

  小竹子一边抹眼泪, 一边扇着篝火,他说:“世子,今夜我不睡, 我整夜在这给您和公主烧篝火,帐子内就会暖些。”

  夏旅思又怜又气, 轻轻敲小竹子的头:“就知道哭, 跟我那么多年白跟了。你们在羽林军大营的事我都知道了。公主甘愿受辱就为了救你们, 你怎么不留在那?非要跟来九死一生, 你是猪脑袋吗?我跟你说,明日趁乱,你寻到机会就赶快吭哧吭哧,知道了?!”

  夏旅思两根手指在暗处交替做了个逃跑的动作,暗示小竹子。

  “不。”小竹子摇头,看着身边刀刃闪着寒光的甲士,呜呜哭着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段泠歌轻叹气:“既然说到这个,那么听我一言。阿思,明日我会以死相争,令他们答应不让你进山。你留在此营地,等我回来,可好?”

  夏旅思愣怔了一秒,然后她皱紧眉头:“你说什么?!你竟然要我在这里等,这怎么可能!”

  “阿思……”段泠歌轻轻摇头,眸中水光潋滟:“我不希望你同去,等我,可好。”

  “当然不好了!我一步也不会离开你,你怎么会觉得我能答应——”夏旅思气急地说,可是说到一半,夏旅思的表情尽是不可思议:“你……你是认真的!你不肯让我和你一起。”

  “阿思……此去有危险——”段泠歌有口莫辩,委婉地劝她,却为夏旅思瞬间委屈至极的表情而心疼。

  夏旅思委屈,而后满脸的受伤:“不正是因为有危险,所以我们要不离不弃,生死相依。你忘了我是为何穿越而来,我是为何死而重生?凶险重重,你就不愿我和你共担,这究竟是爱我还是要气死我。”

  “阿思,那不一样,我爱你若生命,可是我也同样想保护你……”段泠歌咬着下唇,轻轻拉拉夏旅思的袖子,已经是带着求饶的语调。

  “我不。”夏旅思丢下手里的烧火棍,站起来往帐篷里走了。好气哦,不想理这一板一眼的女人。

  段泠歌咬着下唇,无奈地看夏旅思被气走了。她捡起夏旅思扔下的烧火棍,看着烧得旺盛的跳跃的火苗发呆。

  小竹子小声说:“公主,您去吧,进去哄哄她。可是,小的知道世子的决心,她决定的事情一定会去做。何况公主您是她挚爱之人,她怎么可能留在这里等你,您不是最了解她的人吗。”

  段泠歌想起夏旅思露出了宠爱的笑容,心中已经放弃了说服夏旅思的念头。可不是吗……她怎么会觉得夏旅思有可能听她的话,待在这里等她呢。换了她,她也是毫不犹豫地追随而去,绝无可能离开夏旅思半步。

  那怕是夏旅思知道了真相……她也不会答应置身事外、留在外边的。

  段泠歌以指腹轻轻拭去泪珠,她站起来掀开帘子进了帐篷,见夏旅思躺在那不动,段泠歌也侧身躺在她身边。夏旅思则故意扭了扭背对着段泠歌缩成一团。

  这么大个人了还像小孩子似的耍脾气,段泠歌暗自好笑,她轻轻摸了摸夏旅思的肩:“夏旅思。”

  “哼,哼。”夏旅思耸肩膀,要把段泠歌的手给耸掉。

  “呵~”段泠歌笑了笑,索性伸过臂一带,把夏旅思整个抱进怀里。段泠歌亲昵地亲亲夏旅思的耳后,从后面把下巴抵在她的肩窝上,软声哄她:“好阿思,莫生气。是我错了,我再不提了好不好。”

  这么亲热,这么哄的动作。夏旅思被抱得软成一只小猫,被段泠歌温温软软的吻哄得背脊酥麻,生气的脸哪里还绷得住?公主姐姐好不讲武德。

  “哼,你还敢不敢那么想。”夏旅思强行挽尊,护住自己摇摇欲坠的架子。

  “不敢了。无论去哪里,也不和阿思分开。”段泠歌忽闪着大眼,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水润润的唇微启,贝齿轻咬下唇。

  啊啊啊,段泠歌也太会了!故意做出这种又撩又纯的表情,谁受得了啊。夏旅思故意粗声粗气:“我要惩罚你。”

  “啊?”段泠歌完全反应不过来,她这辈子的概念中,只有她罚人,何曾有人敢罚她。段泠歌美眸中流转着微微湿润,努力鼓起勇气顺从着夏旅思:“要…怎么罚?”

  “这样。”夏旅思高高地举起手。

  “唔……”段泠歌蹙眉闭眼下意识地瑟缩着。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发生,段泠歌只觉得夏旅思的手轻轻在她下巴上捏了捏,接着炽烈的吻便夺走了她的呼吸。

  “我爱你。”

  这厢柔情蜜意,可是在营地的另一端,一个黑影神行在夜幕中。因为地势开阔全无遮蔽,加之人员密集,不大的一片河谷空地上满聚了士兵,黑影的神行术再高明,仍是被训练有素的士兵警戒到了——

  “什么人!有刺客——有刺客!!!”

  “哇啊。”花白晴脚下步法一乱,迅速躲过了两支冷箭。她心中暗叫不好,她在高处已经观察了大半夜,大致确定了这营地的地形。虽然不知道哪个位置是段泠歌和夏旅思所在的位置,但是她根据看守士兵的警戒程度,确定了几个有可能找到段泠歌的地方。

  可是没想到走近一看,横七竖八地睡着许多士兵,行军帐篷的样式又都一样,潜入军营中一时间竟然难以分辨。她想详细查探,却被人发现了。花白晴一路跑,一路施展神行术跑过一个个帐篷。

  士兵们一看追不上,呼呼喝喝的,吵醒了更多的人,一时间整个营地都沸腾了,不停有人对花白晴放箭,不停有人举刀扑向她。

  夏旅思和段泠歌听见声响出来,夏旅思远远一看,就紧张得叫起来:“天啊!花花,小心右边,危险!!!”

  “喝!”花白晴听见警告,迅速一下腰,躲过了好几支飞箭。她大叫:“思思!”

  士兵们见状大喊:“刺客是来劫公主的!杀了她!”

  “都给我住手!”段泠歌扬声。

  然后便是夏旅思冲出去帮花白晴却被士兵紧紧制住的声音:“你放开!”

  可是这个时候,确保没有任何人能救走段泠歌是这些士兵的最高使命。没有人会听段泠歌的,他们只想杀死刺客。一时间士兵里三层外三层把花白晴包围。

  花白晴手中持剑努力突围,然而终究独立难支,突然被士兵乱矛刺来乱刀看来,花白晴一时不察被长矛刺过手臂——“嘶喇”一声,丝帛破裂,接着便是鲜红的血液染红了衣衫。

  “花花!啊啊啊!”夏旅思发狠了,腿往左边士兵的下部狠狠一踢,那人惨叫一声,夏旅思再一个右勾拳一拳打得右边的士兵下巴“喀啦”一声。

  夏旅思抢了士兵的刀飞速冲到花白晴那边加入战局。

  段泠歌看得心神俱灭,这些边关军都是惯于杀戮的人,在军中杀红眼,是没有人顾忌夏旅思是什么身份的。段泠歌一看十王爷和秦瓯握着剑出来了,段泠歌的心焦全部化成了威严洪亮的话语——

  “白晴姑娘,请你快快离去。”

  “公主!”花白晴转过头看段泠歌。

  就这么一下,又是险象环生。夏旅思杀红了眼护住花白晴,才没让凶狠的士兵们近身。

  段泠歌的表情冷峻,她扬声道:“你如今救不了泠歌!既然是福缘天定,那么无需强求,我意已决,请姑娘快走!”

  “可是——”花白晴脸上表情焦急,尽是不甘愿,可是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像深夜流淌的月华一般逸过半空,她径直落到花白晴身边。

  十王爷在同时举剑大吼:“给我放箭!”

  顿时千支箭矢朝着花白晴的方向像暴雨般射过去,可是众人还没看清楚,只见眼前一花,那道月华就带着花白晴在暴雨箭中飘远了。

  只剩下花白晴在被带走时懊恼而心焦的喊声:“第九天了!!!”

  耳边嘈嘈杂杂,刀光剑影中一片喊杀声,夏旅思却全然不顾了,她泄气地丢下刀,一屁股坐在地上。别的人听不懂花白晴喊“第九天了”是什么意思,可是她懂。

  福草采下来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了九天。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如果未能解毒,那么世间再无福草,段泠歌的毒——

  “啊啊啊……”夏旅思哭起来了,声嘶力竭的嚎叫声哀戚得令人动容。

  这几日她一直在压抑。当她反应过来,秦瓯利用星花给她设圈套,而她执着于追寻她身上时空穿越的奥秘,她竟没想到发生了如此多的变故。这一路上她压抑住担心花白晴身上那株福草的事情,相比于段泠歌的毒,她一心只想知道段泠歌在政变中安然无恙。

  可是经过了今晚花白晴冒死闯军营的事情,夏旅思现在终于压抑不住了。因为夏旅思心知,明日很有可能不是开启宝藏那么简单,段泠歌与她身陷千军万马中,错过了今日,恐怕再无机会见到花白晴!

  十日之期就在眼前,夏旅思心痛欲绝地再也不能逃避一个事实——她们很有可能在福草药效最后的期限内,根本无法解毒了!!!

  “啊啊啊——我不要,我不要!”夏旅思伏在地上握拳蛮力捶打地面,大哭着。

  众人不明就里,士兵们手握兵器围着她,却都不敢靠近。段泠歌走过去,把夏旅思扶起来,轻轻地拍干净她身上的浮尘和枯草碎,段泠歌紧紧抱住了她,温柔地哄:“不哭。我们回去吧。”

  段泠歌搂住夏旅思,神色淡定,不发一语,可是她身上泰然自若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度摄人心目,她眼前黑压压的士兵们皆自动退让,在她所过之处自然拱手低头而立,让出一条笔直的大道来。

  段泠歌的身后,十王爷粗声粗气地下令:“愣着干嘛,全力戒备,一只鸟也不许靠近营地,去!”

  两人回到营帐,段泠歌浅浅笑着,哄夏旅思:“别哭了,嗓子哭哑了我会心疼的。”

  “泠歌怎可以放弃。虽然谷零榆说过福草的福缘是天定的,可是哪怕是逆天,我也要拿来救你。我只恨我自己,为什么要受秦瓯的蛊惑!”夏旅思止不住泪。

  “我不是放弃,只是刚才万分凶险,那些士兵都是杀伐果断之人,我怎能坐视你和花神医有危险。何况,现在情况复杂,花神医潜入军中十王爷、夏孟辅和段澜,谁能放过她?救不了我,反而让他们知道我身中剧毒,在我们仍没有脱困的情况下,他们一旦知道了我命不久矣,你就会有凶险,我绝不能容许。”

  段泠歌淡淡地勾勾唇角,说道:“我不允许你涉险,那澜陵宫主自然也不允许花白晴涉险。你不见,我一说决意不让花白晴救我,下一刻花白晴就被她强行带走了。”

  “你——”夏旅思竟一时无语,只能狠狠地抱住了段泠歌。

  “傻阿思,”段泠歌回抱住她轻叹着摇啊摇:“你是正直善良之人,秦瓯和国师却是刻意窥探天机,有心给你设圈套。他们为了生擒你用来威胁我,即便你不去追秦瓯,他们也会用尽手段抓你。既然如此,不若把心放宽。”

  段泠歌松开她,握住她的肩膀,笑了:“来,你给我看看,我的小妻子在千年后的功勋章是一个怎么样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