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找到她了?”
万蕴也不管单位上的事儿了。整理了一下着装,撑着一把伞,冒着寒雨就来了。
“我你还不相信?专门让你和我一起去。就是怕我一个人还不足以让那女人回头。”
“这事妈知道吗?”
“啧…老万也不容易,让她晚一点知道这事吧!”
“也好。”
凯迪拉克很快拐入了目的地。万蕴下车紧了紧衣服,随即立刻步入巷子。
“就住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看来老爸这几年过的也不怎么好。”边走还边咕哝着。
也不怪她会有这样的感慨。天空是这几周都少见的苍黄色,四周有着不知名的灌木却见不到鸟雀。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逼仄感。万蕴的眼角跳了一下,也不知是疲劳还是怎么的。
“你在这吗?在的话我就叫了。”
“我前脚刚到,你这么快到门口了?”
万蕴一直和姜臻保持着联系,大概是因为她的职业习惯。
414住房内。
“我都说了,我不能和纤纤在一块。你们还想怎么样?”
“单纯想起你同父异母的妹妹还没见过你这副样子,让她来凑个趣罢了。”
“呵…我哪副样子?”
“不是很明显吗?外强中干,命不久矣呀。”姜臻没有一点可怜她,也许是因为见多了悲剧中的悲剧吧。
“连老头子都没看出来…你却知道完了。你…不简单。”
“行了,我去给你妹妹开个门。总不好把她一直晾在外头。”
姜臻说话的语气一如往常,何芜姿内心却是真的恍然无措。她太久没有见到万家的人了。在何芜姿的记忆里,回回见到万家的人似乎总能有不好的事发生。第一次见到万家人,爸爸离开了她很长时间。第二次见万家人她见到了父亲的妻子,那个挺着孕肚的女人声嘶力竭的吼着。那个女人的身旁好像还跟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她不知道应该叫他什么。不过那一次她是真的看清了母亲眼里的愁苦。那年,她四岁多一点,可能因为刚开始记事,记得不太清。最后一次见到万家人是父亲的妻子要和父亲谈离婚的时候。那年,她刚过五岁,没有人为她庆祝生日。母亲也不知道逃去哪儿了。后来跟着单身的父亲四处居无定所的活着。她劝慰自己,这些长大了就好了。可是一直到现在她都没能摆脱私生女的污点。要不就算了吧?反正…活不长了。
“何芜姿!真是你?”
“你这问题问的很奇怪。你叫…万…?”
“万蕴。我在我妈肚子里的时候,我妈就离婚了。但我知道你。”
“你应该还有哥哥。我见过他。怎么没来啊?”
“……我哥他不太愿意见你。我以为你知道的。”
“猜到了。只是还是不死心,想问一下。我一向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你习惯就好。虽然…可能也没有什么时间让你习惯了。”
万蕴翻了一个朝天白眼,心里并不是很在乎。
但是又想到“可能也没有什么时间让你习惯了。”这句话…总觉得那里怪怪的。于是带着满脸的问号,望向某个人。
“具体什么病,你要问当事人。”
“绝症啊?”
“看起来应该是。”
“你们在一个病人的床前说这些是不是有点不礼貌了?”
“我可不觉得。听过一报还一报吗?娘做过的孽都会在孩子身上,还回来。你…”万蕴逮着了就打算嘲讽她。
(打断)“那纤纤呢?你拿她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放手啊。跟纤纤交往的那阵子…我是真的开心。一则她不在乎我私生女的身份,二则我也是真的喜欢她,三则…她父亲居然不反对…这让我感觉到惊喜。”
“你有跟她好好说过吗?你这叫放手吗?你这是害人,知道吗?”
“我也没力气和她解释那么多。越解释我也会越舍不得离别。你们就老实告诉她,我病了。我累了。我…不太想看见她。”
“我建议你写封遗书。要不然别人要是以为是我俩逼着你去死的我俩还解释不清。”
“祸害遗千年呐,我看她还死的没那么快。”
“…………纸笔拿来,左边房间第二层抽屉,我写。不过不是为了你们,我是给她一个交代。”
***
“你们…怎么回来了?她呢?”
“人没到,信到了。抱歉啊,林小姐。我也只给你讨来了这个。”
“没事,有这个也是好的。诸位……可以先回去了。”
心里模模糊糊的似乎已经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了。但是还是努力的安慰自己,也不知道相隔只有几公里的两人此时都是什么感受?是压抑还是释怀呢?谁也不知道,谁也不能知道了。如果说还能有人想到这天晚上那就定然是因为今天晚上的天夜色格外的浓稠,是的,是浓稠。天边泛紫泛蓝的…说不清的是什么色调?那定然不是普通的暮色,只能将它解释为世上万万人的期待吧!虽然那些期待有多半是徒然,但人们心甘情愿。
“纤纤,姐姐是个不幸之人,本想一辈子陪着你的。但我的一辈子…似乎不能和你的一辈子相提并论。有更多更好的人适合你。忘了我,答应我去寻找他们好吗?”
———何芜姿.绝笔
何芜姿在最后三个月的时间里过的异常安静。只是时不时的喝了几口七宝擂茶,茶很香,像生命的余香……
***
“你还在哪儿啊?黎靛出事了。”
“谁跟你说的?”
“柳容,她好像在医院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