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夜悬黎>26、心痛极

  

  我是幸运的,有了最好的恋人——江文元。

  

  江文元,嗯,是我的初恋,也是我在这里最心爱的人。前不久我与她定下情,她还有一个多月就成年了,到时,我会与她求婚,求她允我一生一世,与我做一对羡煞旁人的……妻妻。当然,我得等她成年。

  

  呵呵,我算不得什么浪漫之人。用阿元的话说——尽欢,你就是个无赖,捣蛋鬼,皮得很。

  

  ——承蒙夸奖,我只是对你一个人那样而已,喜欢逗你,看你梨涡浅笑。

  

  至此时我才知,那都是因我心悦于她。

  ·

  

  在这个安详又恬静的小山村里,我最喜欢的地方有两处——阿元的家,以及现在我身处之地,河道边。

  

  江家村的河,承受了我太多的情绪。

  

  我想家时,想爸妈和应博成时,会来此地,静坐着想着他们。家……而今,我的家是江文元家。江文元的家,也算是我的家。我和她的小家。

  

  偶尔做了错事,被江文元凶时,我无处可去时,也只有在河道边寻一处隐蔽地,默默放逐自己的思绪。夫子曾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每对着河流,我总能想到生命如川,逝得很快。

  确实,时间很快,我来此,已经十个月了!

  

  在这里,我是个……没有故乡的人。我只有她。

  

  不知道应天行——也就是我爸——给我取名时,说我“应承天命,尽欢人间”,不知是真是假?我却知,这几日我并不很欢乐。

  

  阿元她,这半月多来。似乎,格外不对劲。

  

  唔,我与她表白后,她其实一直待我格外温柔与宠爱。我们如热恋中的情人,做了许多羞羞的事,她都能允我。我一度认为自己很快乐。

  

  这些日子,阿元似乎总是很累。

  如何说呢?好笑些说,就是她累得不再与我亲热了。有些……有些不如往日那般柔情。她这几日,不大开心,好似有心事。我与她朝夕相对,她的情绪,我很能及时就察觉。只是,早先以为她是累的。

  

  连着几日,白日我们一同去山里,阿元仍是采药,我猎捕。自前些日子猎到赤麂后,我还想着去北荒区猎捕,那里的野物更多些。但我又怕自己受伤,阿元会担心,她教训我时绷起脸拧我耳朵,那模样,我不忍的。

  

  呃……让心爱之人担心,我做不出来。钱财,总归不如性命重要。我很惜命,为了自己,也为了她。

  

  ·

  这会儿我跑来这河道边,又是心事满腹无处诉——

  

  今晨。早膳时,我琢磨着小丫头最近情绪不高,便问她:“阿元,这几日,你累不累?”

  

  “嗯,还好!不曾做甚,并没累着。”

  

  “那阿元,要不今日我们歇息半日,下午我们去河阴处散散步,咱们也去玩玩水,你想去么?”想着这几日我忙着猎捕,阿元不太让我黏她,我想约阿元出去散散心,走一走,也许有些话她就愿意告诉我了。

  

  “便不去了吧!我下午还想去采些药草。”

  

  “那今日我能陪你一起去采草药么?我也很久没跟你一道采药了,心里惦记呢!”她不应,我便顺着她的话说。只要在一处,总有机会和她谈心。谁叫……夜里她总是一上床就马上闭眼睡着了呢?我连话都不及与她多说两句。

  

  “你猎捕辛苦,不若仔细在家歇着。”她说。

  

  “可我不累,我一人在家实在无趣,你就让我跟着你罢?我保证乖乖的就在你身边,不捣乱,不耽误你。”我卖着乖,撒着娇央求她。

  

  “你都这般大了,怎地还像个小孩子?自己在家歇着哪里会无聊?再不若你可以去找秀才,大郎哥,你每日一直跟着我作甚?”

  

  阿元这语气并无不善,但话听在耳里,我却莫名难过起来,前几日不是还好么?阿元到底怎么了呢?

  

  “好,阿元,我听你的,下午我找他们聊天去,你便莫上山去了,在家歇一歇。我酉时初刻再回来。”按下心里的酸涌。阿元她上山是想躲开我罢?

  

  午休后,我便出了门,找秀才随便说了几句话,就到了这里,江家村的小河边。河道,再一次承受我难言的情绪。

  

  这河道我很熟悉,随意寻了一处干净又僻静的地方,坐在石板上。放逐自己的思绪,便如此刻。丢了几块石头扔到水里,水花溅得高,不平静的水面,一如心情。

  

  ·

  慢慢回忆,从与江文元表明心迹之后的一桩桩一件件,慢慢回忆着——

  

  还记得生病那时,那场感冒真是太严重,我记忆里从没感冒过一月之久。好在江文元懂药理,天天熬药给我灌下,月余也渐渐好起来了。那回,我对她初次表明心意,小丫头没同意,理由很简单,她不认可女子相恋,而且她在守孝期,亦不能谈情。

  喜欢之人有所坚持,我自然不会强逼。做好自己,与她好好相处,拿她当心上人一样对待。我,总能慢慢得到她的心吧,无论如何,追女人我没经验,却很努力。

  

  直到媒婆上门,我平静着的心情顿生巨浪,生了江文元的气,其实更生自己的气,气自己没能及早俘获喜爱之人的心。

  那日也来这河道散心,不想竟然睡着了,归家晚了,江文元那傻丫头忧心得哭了。那夜,她咬了我一口,给我盖了章,我想,我是她的。嘿!迟早,她也是我的。

  

  再后来,我们和她族里几个人争论了一番,那群糟老头太欺负人。怒气之下,我把阿元受的委屈,都抖了出来。二姑母与我细说过那些,我记在心里。阿元虽不计较他们,我却容不得他们欺负我家小丫头。

  我要做小丫头的依靠。除族什么的,爱谁谁,有我在,饿不到江文元!那日归家后,江文元格外宠我疼我,对我所求无有不应。那回表白,顺理成章得了江文元的应允。

  

  我与她,在一起了。我心里喜爱她。

  我从未把小丫头当女朋友,只是当我的女人。因着,我总觉自己对她有很深的责任。江文元的幸福,我需尽力给她。

  

  甜蜜相处过,或许我不应该那么快对江文元生欲,但情之所至,也是从心而为。也许,也许是这个吓着江文元了?

  应当是吧!小丫头心里也许并不能适应女子之间做那情爱之事?只是,她表现出来的模样却也不似有半点不喜……

  

  我想不通了。

  

  这几日……白日里,我需努力猎捕。既然阿元应了我的情,我就得努力为自己和她挣得一个未来!我得对她负责任。因而日间甚少与她在一处。

  

  夜里抱她,她虽不拒绝,却总是背对着我,且一上床榻很快就睡着了,要么就上榻极晚,有几日,我都不知道江文元几时睡下又几时起身的。

  有点遗憾,夜里的温存没有了,她白日里极少允我与她胡闹。

  这时,我才刚与她热恋期,我只觉渴望得紧,却也尊重她,敛下燥热之情。我不急,来日方长。

  .

  

  过了这许多日子,我方才觉出不对的地方——她对我有所隐瞒。是什么事,我猜不着。

  两人倾心相交,自不该藏私。也许,阿元遇到了极为难的事?倘若如此,阿元为何不与我商量呢?

  

  ……

  

  “阿元?”我眼花了吗?不是幻觉,真是阿元。

  

  “尽欢。你怎在此?”见我她也很讶异。

  “你怎么来这了?”与她同时说着。

  

  呵呵,刚刚还以为出现幻觉了,想着江文元,小丫头就出现在我眼前了。我从青石上跳了下来,收起思绪恢复好心情,对她笑笑:“嘿!我就是随便走走,阿元,不在家歇息了?”

  

  “不用的。听你说河道风景不错,走着就到了这里。”

  

  小丫头来河边怎么还背药篓呢,傻姑娘。抬手去替她解下药篓挂我肩头,牵上小丫头的手,我轻松了许多:“阿元既然过来了,我带你去一个风景极美的地方看看。”

  

  阿元还是很乖的,跟着我一道,我们顺着河道往上游,走到了一处清潭边。轻车熟路找了一块大石,我先爬上去,伸手接住阿元的手拉她上来。

  

  清潭不大,三尺见方,水流击石溅起水珠闪着光亮。南侧树木隐翳,倒影在水里,潭中泉石见底,细沙澄黄。微风徐徐,往这青石上一坐,身心也舒展开了。这里很美,往日我也常来。

  

  并排坐下来,阿元没说话,静静看着水流。我摩挲着她的手,偶尔捏一捏指间柔荑。

  

  我爱的人,她真的有心事了。且似乎不愿与我说。哎,我是否失职太过?

  

  扣紧她的指,我缓缓情绪,目光望向这来了许久也不看我一眼的恋人,有些话还是要问她:“这边风景还好吧?嘿,我发现很久了,早就想与你一道来此看看。阿元觉得心情好一点没?”

  

  “我,我并没有心情不好。”阿元说话时,微抬头去看天,还是没看我。

  

  “阿元!”轻晃晃紧扣的手,总觉的小丫头只虚着握,不似往日与我紧扣,叹声说,“阿元可有话想与我说?”

  

  “……”她只是摇了摇头。

  

  “阿元!你看看我。”我拉她手臂带她侧转身,“这两日,我很担心你,你知道么?……你我既已互明心意,便是一体。你心中有事,若不便与我说的亦可不说。只是,这几日,我们这般,我觉得极为不妥。”

  

  “我猜不出你的心思,只想多陪着你,无论你有何事,我都愿意第一时间站在你身边。可,你不愿意我黏你缠你,我尽力在做了。我知道也许我过于急了些,我不该急于与你那般……但凡你不愿意,你告诉我,我从不迫你!”

  

  “阿元你不知道,你在我心中有多重要!你善良不争,坚韧柔软,体贴温柔,又极为聪敏贤惠,待我又极好,你很重要!所以,我不会强求你做你心中不愿之事。只是,我会担心你!你想要如何,你便与我说,我若哪里有错,你罚我也好,打我也罢!莫要这般,委屈自己,勉强自己。有事与我商量,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

  

  江文元静默了许久后,才说:“尽欢!……我想,我想过了。你与我,还是做回从前那般,姐妹相待,比较合适!”

  

  一句话把我从担忧的情绪中惊了个透心凉。

  

  “啊?阿元,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你逗我呢吧?”我盯着她的眼,想从她眼里看出些什么。……好好的,你可不能这样开玩笑的!

  

  “没!只是……我觉得,我们不应当这样,这是不对的。……于礼不合。这几日我亦想了很多,想来,便是如此。”江文元说。

  

  于礼不合?真不知道小丫头在说什么。

  

  “尽欢,你不是应了我,许我些时间,让我考虑考虑么?现下……我考虑清楚了,我还是不能接受与你处在一起。而且,就像从前那样不好吗?姐妹也可以住在一起,我家还是你的家……”

  

  “那怎么能一样?”我一急,怔怔问:“江文元,你确定么——你确定你没在开玩笑,你得认认真真跟我说,这是真心话么?你不要玩笑,此事可容不得玩笑。”

  

  “没,……没有玩笑。”我听她这样说。

  

  “嘿!我才不要信你!”

  

  鼻头太酸,蓝天也不好看,水雾濛濛的。牵着的手,拉不住了,也放开了她。我起身站了起来。呵,就当她在玩笑吧!

  

  ——江文元你可不能这样,好不容易赢得你的应允,甜甜的日子还没开始过呢!你就要放弃了。什么姐妹?我才不要信你!

  

  身边这棵松树的皮被抠掉一块,一块,……

  

  “阿元……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抬了下颌,眯了眯眼,仍背对她,“能不能告诉我,我是哪里做得不对?”

  

  “没,你并没有什么不对。我只是,考虑清楚了。还是喜欢与你做姐妹时那般,心下自在!”

  

  呼——我此时并不想在她面前落泪,阿元必定不喜我软弱。我,该是她的依靠。水声依旧潺潺,只是响在身后,我的心事我已想不通了。阿元的心事,原来是这样的……

  

  转身面对她,强挤出来一个笑,“阿元,玩了这许久,去起鱼篓子吧!然后,……我们回家。”

  

  ——你想怎么样都好,阿元,只要你开心一些,莫再委屈自己,我还是会在的。就在这里,在你身边。你若转回头,就能看见。

  

  我跳下石台去扶阿元下石台,伸手时她已经自行下来了。我在前面走着,压着心里的酸,脚下慌不择路。

  

  走着走着,听到阿元在唤,“尽欢?”

  “啊?”

  

  “那里是回家的路,你……刚刚不是说,想去起鱼篓子?”

  “噢,噢……对!”连刚刚说的话都不记得了。

  ·

  

  又是夜间,阿元果然先上了榻,阖目而眠。

  

  我尽量放缓呼吸,将近丑时阿元呼吸才均匀轻缓,她应该睡着了。我才慢慢挪到心爱女子的身边,不愿弄醒了她,抬起欲抱她的手,还是放了下来,轻轻侧身虚贴上她软软的手臂。

  

  呼……她没被我惊动,暗自松一口气。

  没想到,才几日不曾与小丫头亲近,却觉得似过去了许久许久。久到此时嗅到她身上的好闻的淡淡的药草香,竟然怀念得欲要滴下泪来。我才不要和你做姐妹呢,你是我的……爱人,心爱的人。

  

  阿元,你可不能放弃啊。反正,我不会放弃你。

  

  熹微透窗,一夜未眠。

  

  借着微弱亮光,侧头瞧她,阿元的侧颜一如往常,清丽柔嘉,恬静如许。

  

  阿元的眉眼,长长的睫毛落下一片小小的影,琼鼻起线柔和;阿元的唇,这角度观去樱润微翘,极是诱人。阿元的下颌,如同精美的瓷盅……

  

  欣赏美景,并不亵渎。虽有心欲要品尝,但我相信来日方长,总能再一次,很多次去品尝那绝美的味道。

  

  总能,再让她为我,梨涡浅笑。

  

  ·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忽然发现个问题,应大憨每次出场都是惨兮兮的。怎么觉得有点对不起这个穿女呢?嗷……我真不是有意的。[对手指]/ 她是救场大虾!请喜欢她~~ 大憨岂非山中物,她的江湖,在江家村外面。江文元也不是个简单村女,线索,在梦境里。

夜悬黎——夜明珠,是江文元的。

唔,我这么剧透,还有人看下面的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