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我的沈教授>第106章 “大结局”

  毕业典礼那天, 微风轻拂,云卷云舒。

  正好撞上百年校庆的盛事,校领导直接把礼台搬到了室外。

  江北大学作为一所综合性大学, 桃李满天下, 不论是商界政界还是娱乐圈, 都有拿得出手的代表人物, 我们的沈教授自然在受邀名单之列。

  不仅如此,她还作为沈氏集团的代表,座位被安排在了第一排, 与校领导平起平坐。

  青春永远是校园的代名词, 每张笑容洋溢的脸上都充满着对未来的期待, 与这灿烂炙热的阳光相得益彰。

  在这种氛围的感染下,连不苟言笑的秦牧教授眼角都堆满了皱纹。

  “老李, 这事儿你做的可不厚道。”秦牧瞪着眼睛,不轻不重地锤了李校长一拳。

  路过的学生连忙低头跑开, 李校长爽朗地笑了笑, 红光满面, “我这不是赶忙通知你, 下个月五号记得来喝我孙女的满月酒。”

  秦牧轻哼了声, 心里那个羡慕嫉妒恨呐。

  “老师,李校长。”沈清川从中央绿道步行过来, 她捏了捏眉心, 疲惫地叹了口气。

  是她对自己的人气判断失误,不到五百米的石子路硬生生地拉扯成走红毯, 她来者不拒, 记不清签了多少个名字, 拍了多少张照片。

  秦牧盯着她眼前一亮, 拉着她给李校长介绍,“来来来,老李头,这是我唯一的弟子沈清川,还需要我多说吗?”

  他挺起胸膛,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得意与骄傲。

  沈清川失笑,总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她刚回国的时候经历过一模一样的场面。

  李校长挑了挑眉,在收徒这块自己确实甘拜下风,“哈哈哈,知道知道,我们学校大名鼎鼎的沈教授嘛。”

  大名鼎鼎一点也不夸张,《旅行的意义》每站都被剪辑成上中下播放,也不知道谁蹭谁的热度,北岛之旅的收官赶在昨晚放出了正片。

  第二站原定在月底拍摄,但是正好撞上江泠的毕业典礼,于是大家一商量,干脆将普吉岛之旅提前到了六月中旬,拍摄花絮也已经开始预热。

  经过一夜的发酵,素人都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一炮而红,各种CP党也层出不穷。

  江泠的毕业设计《影》莫名其妙上了热搜,再加上片头领衔主演路林深这几个大字,□□党是磕得不亦乐乎。

  虽说互联网没有记忆,但是它会帮你记录。

  楚然和沈清川这对分手情侣的青涩合照被翻了出来,沾上三金影后,各路营销号像是见血的蚊子蜂拥而上,截止凌晨六点,虚假编撰的各种版本甚嚣尘上,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连正主看了都要啧啧称奇。

  为此,昨晚沈清川解释得口干舌燥,并且安慰了醋坛子江泠很久,久到今天都还腰酸背痛。

  这边正聊得热闹,入场处突然人头攒动,尖叫声此起彼伏。

  灯光闪烁,门口蹲守的娱记闻风而动。

  最近受了爱情滋润的路林深满面春风,前一秒还在和粉丝言笑晏晏,后一秒就看见被簇拥着的楚然,她悄悄在墨镜后翻了个白眼,笑得像只小狐狸,“呀,楚老师早上好。”

  贴身保护路林深的纪瑶默默扶额,又来了。

  楚然卷了一头大波浪,红唇炽热,神情倨傲,“不早了路老师,中午了。”

  路林深唇角一僵,扶了扶墨镜框,“据我所知,楚老师的母校可不是江北吧。”

  空气中呲呲呲的冒着火花,不知怎的,娱记突然感觉脖颈一凉,不约而同向后退了一步。

  路花旦斜睨了楚然一眼:自作多情。

  楚然眼神不甘示弱地回击:关你屁事。

  “算半个吧。”楚然回答模棱两可,就在粉丝还在琢磨这半个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又听见她说:“据我所知,路老师的母校也不是江北。”

  问题像踢皮球一样,转了一圈又绕回去。

  不要脸,路林深一下就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不就是当年和沈清川谈恋爱的时候两头跑吗,怎么就成你半个母校了。

  她眯了眯眼,笑道:“作为江导的女主角,我好歹也要来捧捧场不是。”

  “那可真巧,我也是来给老板捧场的。”楚然面无表情道。

  □□党很满足,安详地躺在棺材板里,完全忘记磕cp切忌真情实感。

  这是一场镁光灯的盛宴,路林深不服气,还想反唇相讥,纪瑶瞥见娱记眼里的精光,已经感觉到火烧眉毛。

  “差不多得了。”她贴着路林深的耳边提醒道。

  “哼。”路林深脸颊微红,轻轻踩了她一脚。

  楚然淡淡一哂,和睦友爱的“姐妹俩”有说有笑地进了会场。

  “沈美人!”路林深见了沈清川,开心地像只蹦蹦跳跳的兔子。

  沈清川面露惊恐,太阳穴突突地跳,“你怎么来了?”

  “她来凑热闹。”楚然越过她,幽幽道。

  会场安保很严格,除了特邀的新闻媒体,娱记粉丝都被拦在场外,路林深说话更加肆无忌惮。

  她挽着沈清川的手腕,挑衅道:“凑热闹怎么了,总比你自作多情好。”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沈清川两侧,叽叽喳喳个不停。

  “路丫头!越来越漂亮了!”秦牧打趣道。

  被长辈夸奖的路林深有些羞涩,她扭扭捏捏地问了声好。

  秦牧又看向默不作声的楚然,显然有点印象,“楚丫头也越来越漂亮了。”

  楚然曾经去秦牧的工作室找过沈清川几次,没想到繁忙的秦牧还记得自己,她抿了抿唇,羽睫微颤,“秦叔叔好。”

  沈清川舒了口气,世界终于安静了。

  “欢迎社会各界人士参加我校2020届毕业典礼暨百年校庆,首先我们有请校长致辞。”主持人请的是业界名嘴,足见江北大学的排场有多足。

  李校长讲得妙趣横生,下面掌声雷动,但沈清川已无暇顾及其他,眼神定在台下候场的江泠身上。

  穿着学士服的江泠气质清冷,她眉心微蹙,唇瓣翕动,应该是在默背稿子。

  沈清川眸光温润,撑着下巴盯着她发呆,心里萦绕着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姐姐的小孩儿,永远都是最优秀的存在。

  一年前,发现史迪仔日记本的那天晚上。

  蝉鸣四起,床头只留了一盏昏黄的灯,空调开得再低也挡不住那丝燥热。

  这一整天都在床上浑浑噩噩的度过,隔着房门都能听见屋内传来的啜泣声。

  薄被遮住乍现的春光,修长如玉的双腿相互交缠暴露在空气中。

  莫名的,沈清川就是想哭。

  江泠额头抵在沈清川的小腹上,唇边黏着晶莹,最先感受那股湿意的时候,她有点惊慌失措。

  “姐姐别哭,我不动了...”她从被子里钻出来,手忙脚乱地拭去女人眼角的泪水,却适得其反。

  轻吻如雨点般落下,沈清川两鬓湿润,攥紧床单的指节泛白,垫在腰下的枕头晕染开一大片深色。

  已经是凌晨三点,沈清川连指责她没有节制的力气都使不出,索性把被子拉过头顶,一言不发。

  江泠神情餍足,其实心里没有一点悔意,手臂穿过缝隙,牢牢地把沈清川圈在怀里,絮絮叨叨道:“要不惩罚我三天不见你。”

  三天不见,这到底是惩罚谁呢?

  沈清川呲了呲牙,拉过她的手,本来想狠狠地咬一口,结果最后还是不忍心,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殊不知,牙尖轻轻碾磨带来的痒意让江泠更加浮想联翩。

  她的目光变得深邃,灼热从肌肤相贴的地方蔓延,沈清川忍不住轻轻战栗。

  “别...”她轻哼,嗓音沙哑,像是一台音质棉柔暗哑的留声机。

  江泠吐出一口浊气,小腹猛地紧绷,人鱼线若隐若现。

  初时大弦嘈嘈如急雨,狂风呼啸,水声淅沥,而后小弦切切如私语,雨声渐歇,鸟啼低鸣。

  在最顶点,沈清川白皙的玉颈向后仰出弧度,左手无名指覆上一股凉意。

  缓了一会儿回神,沈清川抬手看了看,一枚素色的戒指稳稳地套在手指上。

  “你...是在向我求婚吗?”她迷茫地眨眨眼,怕又像白天在书房一样会错意。

  江泠的脸上破天荒的出现了害羞的情绪,她支支吾吾道:“...是...”

  没有想象中的激动与兴奋,心口酸软,对着朦胧的灯光,沈清川又仔细端详这枚素圈。

  说实话不好看,甚至有点丑。

  看她久久不答话,以为是不愿意,江泠急得脸红脖子粗,“姐姐是不是嫌弃它不好看。”

  “嗯...有点...”沈清川抿了抿唇。

  江泠伸手取下那枚戒指,解释道:“这...这是我亲手做的,你要是不喜欢,我明天重新买重新求。”

  她虽是这样说着,但言语间难掩失落,真是信了温瑜的邪,什么心意最重要。

  沈清川眸光微闪,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鼻梁像是被揍了一圈,眼睛又酸又胀。

  “可是我很喜欢。”她竭力压住鼻音,口吻带着命令,“还不重新给我戴上。”

  江泠脸颊烧成一片,郑重地执起她的手,神情肃然,缓缓地将素圈套牢在修长的手指上。

  做完这些,她忐忑不安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沈清川扑出一笑,眼泪混着汗水流淌,“愿意,但不是现在。”

  听了前半句,江泠喜出望外,但后半句又让她有些蔫了,“啊?那多久可以?”

  “反正不着急。”

  “不着急是多久嘛~沈老师~沈教授~沈姐姐~”

  “别...别挠痒痒,哈哈...等你毕业...”

  “那我们约好了,我毕业你就嫁给我,拉钩上吊...”

  “你好幼稚,好好好...别碰我腰,一百年不许变...”

  今天,她们的约定到期了。

  “接下来,有请我们2020届优秀毕业生江泠同学致辞!”

  江泠不仅是江北大学的优秀学子,头上更是顶着沈江两家的光环,现场的人手掌心都要拍烂了。

  “冲!”路林深看起来比正牌女友还兴奋,眸光熠熠。

  沈清川和楚然默默往旁边挪了挪,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前面无非是一些惯用的套话,没几个人在认真听。

  “滋~”电流声嗡嗡作响,江泠把话筒取下来,眼神突然变得温柔专注。

  “来了来了!”路林深小声嘀咕着,双拳攥紧,蓄势待发。

  “什么来了?”沈清川疑惑地问。

  沈清川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装,一如校园初见时的模样。

  “我叫沈清川,你叫什么?”

  “江泠。”

  “灵气的灵?”

  “泠水的泠。”

  “听起来真般配。”

  阳光洒下,为她渡上一层金光,后来,即便时隔多年,直到垂暮之年,江泠依旧记得这平凡至极却又令她热泪盈眶的一幕。

  她眼里闪着细碎的光芒,里面藏着的是眷恋,“最后,我特别想对我的女朋友说,一直是我对你蓄谋已久,谢谢你选择我,我的沈教授。”

  底下一片哗然,场外的粉丝和娱记拼了命的往里冲,今晚注定是cp党的盛宴。

  “啊啊啊啊!”路林深尖叫道,差点晕过去。

  “清川,恭喜。”楚然笑了笑,眼里带着释然,她也是时候向过去道别,海外市场还等着她去征服。

  李校长和秦牧率先起身鼓掌,沈清川一步步拾级而上,与江泠肩并肩。

  她握着话筒,语笑嫣然,“我来履行约定了,我的未婚妻。”

  与此同时,沈宅四周的各个角落都围满了特警,警方根据沈清川提供的证据以及沈铭的证词,迅速制定了抓捕沈远的行动。

  而沈清川也根据阿三提供的假亲缘鉴定报告,故意处理了替罪羊,果然让沈远放松警惕。

  防暴警车从四面八方涌来,指挥中心指挥员握着通讯器,眼神锐利,斩钉截铁道:“收网!”

  至此,这场豪门夺权的闹剧终于终结。

  婚礼依旧定在八月初八,伦敦圣巴塞洛缪教堂。

  化妆间,阿三背着行囊来道别,鸭舌帽,橙色背心,作战手套,登山背包,从未改变。

  “三叔,等仪式完了走不好吗?”沈清川心里涌上不舍,如今阿三之于自己不仅仅是下属,而是家人。

  阿三笑了笑,“一会儿祝贺的人多,怕来不及道别。”

  沈清川低低嗯了声,眼眶隐隐有些湿润,她攥紧阿三的衣角问道:“那三叔多久回来看我呢?”

  阿三望向窗外,笑容有些苦涩,“不知道。”

  离别气氛最是沉重,连语言不通的化妆师也被感染,一张小脸愁云惨淡。

  “一定要走吗?我可以给你涨工资的。”沈清川不遗余力地挽留。

  阿三摇摇头,压在鸭舌帽下的鬓角微微泛白,“必须要走的。”

  “为什么?”她不理解,明明所有障碍都已被铲除,还有什么非走不可的理由吗?

  阿三叹了口气,露出怀念之色,“因为你妈妈。”

  阿三和苏黎曼是青梅竹马长大的邻居,只是一个文静淑女,一个顽皮捣蛋。

  在他参军离家的前一周,他原本打算向心上的姑娘表白。

  那天晚上繁星点点,小院儿里的大树枝繁叶茂。

  “我舍不得你。”苏黎曼眼眶通红。

  她向来冷静自持,阿三还从未见过她哭泣的模样,瞬间将要表白的事情忘之脑后,“你别哭,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苏黎曼瘪着嘴不答话,只是躺在青瓦房顶上愣神。

  愣头愣脑的阿三抠了抠手指,离愁别绪最难抚慰。

  他想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这样好了,你最喜欢什么,我从部队出来就送你。”

  望着广阔无垠的天空,苏黎曼眼里有憧憬和向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想游尽天下山水!”

  “啊?”那个时候的阿三还不理解这个梦想有多难以实现,他握了握拳,坚定道:“那等我回来,我陪你!”

  “好!不许反悔。”苏黎曼笑起来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阿三看得呆了,脸颊通红,那句“我喜欢你”在唇齿间反复咂摸,最后吐出来的却是,“好,谁反悔谁是小狗!”

  他在部队努力训练,认真执行任务,由于表现好被选进了特种、部队,退伍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遥远。

  而年少的苏黎曼表面知书达理,实际上固执桀骜,否则不会为了所谓的爱情就和沈励远走高飞。

  她想要逃离的是的枷锁,是父母用爱编织的牢笼。

  阿□□伍那年兴致冲冲去找她,却得到心爱姑娘嫁做人妇的消息。

  只可惜苏黎曼遇人不淑,阿三又不善言辞。

  这是沈清川第一次听到母亲小时候的故事,一时有些怔愣。

  背心的内侧缝了一张苏黎曼的照片,阿三摸着心口,目光温柔,“我会继续完成她的愿望,踏遍万水千山。”

  沈清川想说什么,但是喉间涩然,在这样纯粹的感情面前,再多的挽留都是枉然。

  “三叔,保重。”她目送阿三的背影离开。

  走到门口,阿三脚步停顿,“其实还有件事,我本来打算瞒着你,但是我觉得你应该有知情权。”

  他表情严肃,沈清川突然感到一阵惶恐不安。

  “沈远的罪名里有条故意杀人罪,警方在他的私宅里搜出几瓶维生素c片,并且他也承认沈励的高压药是他亲手换掉的。”

  说到这里阿三有些不忍,“沈励他不是死于高血压突发的脑梗,而是蓄意谋杀。”

  沈清川勉强笑了笑,“我知道了,谢谢。”

  正午时分,婚礼准时举行,教堂里宾朋满座。

  教堂门轻启,两位新娘手挽着手出现在红地毯的尽头,一字肩的婚纱礼服,白得耀眼的长拖尾,洁白无瑕的蕾丝头纱。

  江泠指尖颤抖,声音带着哭腔,“姐姐,我有点怕。”

  小怂包,沈清川捏了捏她温热濡湿的掌心,眼眶微红,“乖,不怕,我一直在。”

  宾客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对璧人携手缓缓走向牧师面前。

  透过玻璃,阳光折射成五彩斑斓的光晕,在她们纯白的婚纱上翩翩起舞。

  牧师声音沉稳,他微笑着问道:“沈清川小姐,你是否愿意和江泠小姐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沈清川眼前雾气弥漫,“我愿意。”

  轮到问江泠的时候,一滴泪砸在两人手背上,她哽咽道:“我愿意。”

  柔软的唇瓣相互触碰,这一吻难舍难分。

  “大喜日子,别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