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女捕>第265章

  京城。

  “驾!闪开!”

  阳光明媚,街市热闹,几匹快马却结队闯过行人众多,摊贩林立的闹市,马上一魁梧锦衣侍卫,扯着嗓子呼喝不算,手起扬鞭还将来不及躲避的路人卷起摔开,一时间秩序大乱惊动了巡卫的捕快。

  京师捕快行动也快,一道身影飞起一脚就蹬住了当先马头救下了一名快要被冲撞的老妇人,并一声虎吼道:“何人敢闹市纵马!”

  带头的侍卫头子好不容易拉住受惊的马儿,定住被吼得震颤的心定睛一看,只见一名年轻壮实的捕头带着两三名小捕快截住了马队去路,他怒道:“不长眼的东西,我们的路都敢拦,耽搁了给王公公献宝,当心你的脑袋!”

  “头儿,是司礼监的人。”有眼力见的捕快在捕头耳边低语。

  捕头瞪着虎眼扫了一下现场,车翻人倒见了血,哀嚎一片,他回道:“司礼监又如何?有官道不走,纵马横穿闹市其罪当捕,拿下!”

  “你敢!”

  莫说侍卫头子因怒诧拔刀,就连几个小捕快也惊了一下,躲在边上的人更是缩成一团,就怕谁会血溅当场。可就一个眨眼功夫那捕头已经当先飞跃而起,捕门铁尺一出打在侍卫头子的刀上就将他连人带马击倒,侍卫头子在地上一滚躲过了紧随而来的尺子,他的手下也拉起了弓弩要协助射杀这大胆的捕头。

  几声弓弦响,也不怕会误伤旁人就射向了不断移动的捕头,捕头反应快挡下了射得最准的那支,其余箭矢就漏向了老百姓,却不想半道中突然轰然折落,但见一道剑气落下一道痕迹在石路上,马上的侍卫还接连被人踢下了马。

  一人飞落在侍卫和捕快之间,小捕快当即呼道:“南宫捕头!”

  南宫碧落松了衣摆站定,只一眼一扫就让双方停止了打斗,她被双方领头打量着。此时另一人也匆匆拨开人群,厉声询问道:“什么情况?”

  “秦大人?”年轻捕头显然是认识秦致远的,上前将事情如实禀告后,还指着那侍卫头子道:“他罔顾人命,肆意践踏良民按律当拘捕。”

  “放屁!”侍卫头子一听当即就要上前,却被南宫碧落伸手一拦停了下来,他皱眉却也给了南宫碧落几分薄面,“南宫捕头,连你也要耽搁王公公的事?”

  南宫碧落未回答,走向他们马匹将一个长锦盒打开一看,她眉梢几不可见一蹙,侍卫面色不愉倒也没有阻拦,只听她看着锦盒内的两样东西道:“北斗凝霜剑,丹灵血玉镯?武林中难得的好东西呀,不过却配不上公公,为了这个就大动干戈是不是有些有失身份?”

  “好东西还配不上?这两样一是削金断铁的名剑,一是延年益寿辅修内功的宝物,多少人梦寐以求,你这样说——”侍卫头子故意瞄了一眼秦致远旁边的捕头,“怕是要得罪公公!”

  南宫碧落轻轻一笑,“现在谁人敢得罪公公?这两样武俗的东西对我们这些武人确实是宝贝,我也心向往之,但对于现在的公公何愁为了这些东西闹大了事情,坏了名声?这位是钱护大人吧,您认为现在的公公在乎宝贝一些,还是在乎为他着想的孝心一些?”

  她见钱护正在琢磨她的话,又道:“钱大人,有些事情既然已经耽搁了,就无谓再继续浪费时间,今日之事您得给个交代,我也让人给您开路,一路护送你们,慢慢走。公公若要怪罪这一路耽搁也由我担着,如何?”

  话音一落,她将锦盒一关推送到钱护手中,钱护接住后退了两步,看见上面还有一个手掌印心头一寒。他思虑了一番,冷笑道:“开路就不劳驾了,公公肯给南宫捕头令牌,我怎敢不给几分薄面。”

  他说完又想了想扔下了一袋银子,“这是赔偿,告辞。”

  司礼监侍卫一行跨马将行,南宫碧落又动身一挡,道:“这里不是行马的道。”

  钱护敢怒不敢言,调转了马头老老实实行了走马的道。他们一走,南宫碧落就转身将一大袋银子扔给了几名小捕快中的一个,“小吴,将这些分给受伤的人和摊贩,应该够了。”

  天子脚下,波澜来得烈也去得快,就好像之前的行尸楼一样,这件事也在捕快分发银子中平息,京师还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样子。

  南宫碧落走到秦致远二人旁边,那魁梧捕头的视线就一直盯在她身上,不太友好,南宫碧落疑惑,秦致远见状也介绍道:“来,南宫。这位是新调任的顺天府捕头,徐梦澜,也是徐大人侄子。”

  “原来是梅榔三侠之一的徐兄,久仰大名。”南宫碧落听过徐梦澜名号,说起来他算武当外传弟子,又是徐晃侄子,也算有些渊源。

  徐梦澜却未回礼,只斜了下眼珠,道:“南宫捕头的大名也早有耳闻,不过闻名不如见面,多年的名声也是挡不住一块司礼监令牌来得威风,我算开眼了,看来陈伯伯也言过其实了。”

  秦致远脸色一僵,南宫碧落却是一笑,她看了一眼徐梦澜手上的铁尺,与已逝的陈一刀所使相同,以他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太像会因为徐晃来当一名捕头,倒像是特意来顶陈一刀的空缺,她对他的轻视也就不甚在意了。

  正好此时小捕快也安抚好了百姓,徐梦澜也毫不犹豫告辞,不想和南宫碧落过多接触一分的样子,南宫碧落看着他背影笑道:“又是一个硬脾气,真是为难徐大人了。”

  “唉,你还不是一样。”秦致远也摇头,“王大人想你重回总捕位置,给你分派了几宗虽重却不算难的案子,你却偏不领情,将案子都推给了樊二他们。从外面回来后,自己就蹲在班房捕头位置,带带新人巡巡街,也不离京出差了,可也没见你轻松愉快多少,时不时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你在想什么呢?有困难别自己担着。”

  “我就想平静清闲一下,没什么的。多谢关心呀,秦大人。”她和秦致远又随意在街上走起来。

  炎夏步入末尾,算起来今年也过了一半。

  见过朱洪彦后的南宫碧落不再执着于为成为过去的行尸楼四处奔波,刘文杰和张文博早化了白骨,杀人的鬼蝠妖也已经被杀,从来就没有人追问,只会随着时间淡忘。宋擎天疑案也仅有王锐和她知晓,这位宋大人因为朱洪彦的诸多粉饰和上头的疏忽放纵,只会是鞠躬尽瘁,积劳成疾病逝的贤臣,谁也不会知道他们一家长途跋涉后经历了荒村屠杀,仅余下一名体弱多病的公子寄养在了桃李山庄,一切好像都尘埃落定。

  只是朱洪彦处心积虑要保护的人还是让她如鲠在喉,王瑾夺取了行尸楼一案的成果也是一大隐患,江湖上更是一大堆杀手楼如山菌一般不断冒头,好像就如朱洪彦说的一样,行尸楼倒了,世间也不会太平。

  甚至刚才她所见的那支丹灵血玉镯也让她心惊胆战,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是七童门老七武俊生家传至宝,七童门被灭,她没推测错的话就是军队所为,可现在这样东西却送到了王瑾手上,莫非——

  他们是一路人?还是说那位铁帽王有意联合王瑾?

  南宫碧落眉头紧锁,因为朱洪彦千方百计都要护卫那位铁帽王的一些猜测已经让她感觉到无比棘手,要是又让王瑾参合一脚,难道真要按照朱洪彦的法子才有可能破开这场荒诞又牵扯重大的迷局吗?

  朱洪彦那张棋盘上已经退出了很多棋子,装满了三个棋盒,还要继续将棋盘上诸多棋子牺牲吗?如果是爹会怎么做?如果是王大人又会怎么做?她又该怎么做?

  真相就在眼前,她却不得不停滞不前了。说是朱洪彦看不透万世基业的幻象,可现在也确实大明王朝稳定才能维持更多人的生计,她不能去当动摇基石的一颗钉,也不敢去冒这个险。

  到底她还是没能逃脱朱洪彦布下的网,她在一种坚守和现实的困境里挣扎,好像迷失了方向,又不肯放弃她所有的坚持和热切。

  方向在哪儿呢?又坚持什么呢?她的热切究竟是只感动自己的可悲,还是她坚信不疑的斗志?

  “南宫、南宫?”秦致远连喊了几声才让思绪中的南宫碧落回了神,“你怎么了?脸色很苍白呀。”

  南宫碧落看着秦致远关切的脸定下了心神,她又想起了李恒。不知怎的,她冰凉的四肢没有那么僵**,她笑着摇了摇头,“大概是想问题钻牛角尖了,我说秦大人最近你好像很关心我呀,连难得的休沐也陪着我闲走。”

  秦致远愣了一下,也笑道:“难得休沐无所事事,遇上了一个相谈甚欢的朋友一道走走有何不可?你只要不要以为我是乱献殷勤就好。虽说我们也相过一回亲,可南宫捕头怕是看不上我,我有自知之明。”

  “南宫碧落心有所属,秦大人有意我也只能辜负了。”

  秦致远听她打趣也不恼,反而却是松了一口气,也问道:“原来京中盛传的最新话本并非凭空捏造。她没死,对吗?”

  南宫碧落也不意外秦致远察觉,点头道:“嗯,非但没死,还有了远大的目标,以后怕是会成为我们强劲的对手。尤其是秦大人心里那个,她的成长很快。”

  “你就别继续打趣我了。”秦致远无奈一叹,“我有心她无意也就不必强求了,她有了志向,不再困守那么个地方,我是替嫣妹高兴的。说来连你那位的事也算有了个结果,你怎么还是闷闷不乐,愁眉不展的样子?你要真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我好歹也可以听听你的难题,帮不帮得上忙另说,做一个听你倾诉的闲人总可以吧?”

  “你哪是闲人,先不说你是我顶头上司,就是你为王大人分忧表现出来的能力和气魄我也是佩服的。秦兄如我当初所言,你为官前途无量,希望你秉持着我与你把酒言欢时的壮志好好走下去就行,并非我不愿倾诉,只是一时无从言语。正好现在也重回班房小吏,也让我静下心来回到原点再审视一番自己,若到底无从解决岂会不与君商谈?”

  “可你对王大人和林大人也总有心事藏着,时常让他头疼不已,我虽相信你不会弄出收拾不了的状况,但也想有个准备,而且我知道他们心疼你,不是上级而是长辈。我总觉得你几番外出过后,不太对劲,要是棘手的案子我也有责任知晓的,不是吗?”

  “我又何尝不知,没有他们提携维护,南宫碧落走不到今天。秦兄心意,我也明白,你真诚相待,南宫碧落必也与君肺腑之交。可你现在怕是从我这里套不出什么话来,该说之时自然会说,我是出了名的会故弄玄虚,不是吗?”

  南宫碧落反问了回来,叫秦致远一阵摇头苦笑,“哎呀,说不过你,对了没看到水儿呢?”

  “她呀去帮琳琅她们做事去了吧,最近倒也有些神神秘秘的,一时也没注意她在做什么。怎么你找她?”

  “也没有,只是一段时间没听见她叽叽喳喳询问一下。”

  “你也觉得水儿她很爱说话……”

  南宫碧落和秦致远一路有说有笑交谈,旁人看来相处融洽,也是现在少有敢和南宫碧落同行而不怕闲话的人,南宫碧落也借此暂时放下了心头迷障。行到一处分岔路,两人分别,不过南宫碧落目送秦致远没入拐角后,忽然觉得有个路人很奇怪,好像一直跟在秦致远后面一样,出于担心她悄无声息跟了上去。

  “秦大人。”

  “你是?”

  只见那其貌不扬的人在快要到达秦府的偏角处拦住了秦致远,四周无人,秦致远也不认识他,他却恭敬道:“我家主子想请秦大人一叙。”

  秦致远还疑惑他主子是谁,他便上前出示一物,秦致远惊诧不已,“他怎么会想见我?还能让我过去一叙?”

  那人摇头,秦致远思虑了一番便道:“好吧,他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且随你一去吧。”

  秦致远便跟着那人而去,等来到一处高墙偏门时,秦致远既困惑又好奇地看了看眼前的门便随那人进了关押皇室宗亲的高墙大院。

  南宫碧落远远看见同样困惑不已,奇怪秦致远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第一反应就是朱洪彦又想做什么。但正想偷偷跟进去时,忽然发现好像有暗哨重新盯紧了那扇偏门,像刻意只放秦致远进入一样。她想了想知道了秦致远来过这里,找个机会试探一下便行,无谓泄露了她的踪迹,反而落了下风。

  南宫碧落偷偷跟来又悄悄离去,重回衙门的路上一路思索时,偏是五婶匆匆找来。“小姐,司礼监又派人去家里送礼,老五牛脾气又犯了,一把老骨头怕要出事。”

  南宫碧落当即就往家里赶,并问:“水儿还没回家?”

  “可不是。”

  “这丫头!”南宫碧落也不再过问她,“五婶,我先回去,你慢慢来。”

  五婶脚力不够,南宫碧落便撇下她先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