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女捕>第188章

  “我说歇业一晚这么大手笔也只有你们风老板才敢这么做吧?”

  当风飘絮下楼的时候正好就听见吕三娘的大嗓门儿,面具之下她挑眉,唇边也扬起笑意,一边下楼一边朗声道:“为了招待二位老板,再大的手笔也值得!”

  吕三娘等人闻声抬头,便见紫衣的风飘絮仪态雍容地款款而来,嗯~整个风月楼都像亮堂了不少,因她眼眸而入迷,因她噙笑而噙笑,挪不开眼。

  今天赶巧也是紫色衣裳的吕三娘故作酸溜溜道:“端的是天下第一楼的老板娘,风情万种,气度不凡呀。美人儿你这么一出场,是花魁还是老鸨?姐姐也不叫了,实打实给了我和老柳一个下马威。”

  风飘絮已经走到她们跟前,白了吕三娘一眼,都懒得说她那讨人厌的碎嘴,云袖一携作请道:“二位姐姐,赏脸光临,这边请。”

  柳易枝笑起来,“呵呵呵,风老板还是风老板,吕三娘你那尖酸样儿差不多得了,谁是老柳?你多学学飘絮,我不介意担你一声姐姐。”

  “你想得美!走吧,看看风老板今天设了什么宴招待我们。喏翠儿,你将礼物放下就带人回去吧,今晚我要醉了就睡风月楼了。”

  柳易枝同样也打发走了随从,带了不少礼物给风飘絮,大多是酒水瓜果,正好用在今晚,看来也都是花了心思的,对这次晚宴很重视。

  “二位姐姐真是客气了。瑶红。”风飘絮一边给她们带路一边使眼色让瑶红将准备提前。

  柳易枝二人和风飘絮斗了这么些年,这还是头一次有机会欣赏风月楼。穿过主楼大堂,经过一处人造河搭的红木桥,就来到了风月楼的主园子。亭台楼阁,芝兰芳草,水榭舞台,假山园景,当真是布局讲究,处处都用心。

  吕三娘一路都啧啧称奇,还不忘酸上几句。风飘絮今晚都好心情不与计较,还耐心为她们介绍几句,吕三娘也只是过过嘴瘾,该夸的地方夸得比酸还狠,听着柳易枝和风飘絮认真交流生财之道,虚心求教,学了不少。

  “二位姐姐楼里都安排好了吗?”

  吕三娘:“早安排好了,这才迫不及待过来。今晚我可得好好乐一乐。”

  柳易枝:“你就别操心我们那儿了,手底下人要是照看个场子都看不好,也不用干了。当然还是没有瑶红会做事,瞧这些都安排得妥当。”

  说话间已经来到别院,瑶红做事也利落,酒桌和菜也很快安排了过来正在布菜,风飘絮她们也没急着入座,先在别院转了转。

  “这里还要更雅致清净,删繁就简,让人平和。不错,我喜欢这里。”

  “这么大的地,还费了大心思打造,风飘絮你真的是有钱,阔气!”

  柳易枝关注点在别院布局上,吕三娘则感慨了风月楼这么大的地皮都是钱,随即她又上前挽住了风飘絮,虽然和风飘絮撞了色有些小郁闷,但并不影响吕三娘对风飘絮的欣赏,她二人穿衣和喜好还真的莫名合。

  “你这钗还挺好看,哪儿买的?”

  风飘絮神情一顿,手扶了一下钗,随即就笑盈盈道:“我也觉得很好看,买不到的。”

  吕三娘一怔,脚步也落下,随后反应过来,立马追上了风飘絮和柳易枝,打趣道:“哟哟哟~看来是有心人送的,你这是炫耀。”

  “有吗?”风飘絮轻飘飘看了吕三娘一眼,吕三娘嘁了声又酸了。

  柳易枝笑出声,“对了,今天南宫捕头来不来?”

  风飘絮笑容一僵,从柳易枝神色里看出了端倪。吕三娘见状,笑道:“柳易枝这个老妖精是知道了你们的事,不过你放心,她既然点出来就是站在你们这边的。南宫是不是还没回来?”

  “我不担心,我相信二位。”风飘絮只是又想到了南宫碧落而已,她今天该是去了青竹苑。“她已经回京,大概还在忙案子吧。”

  柳易枝:“唉~也真是够辛苦的。她已经够尽责,别太拼了才是。”

  “老板娘可以入席了。”

  瑶红前来通报,她们也就入了席,夜幕也降了下来,月明风轻。

  秋英等诸多名伶也相继搬着琴筝鼓笛,花墨棋画等乐器和雅具要助兴,连凤舞都换好了舞服准备为风飘絮她们舞上一曲。

  “哟,大圆桌,山珍海宴。鹿茸燕窝川竹笋,鱼翅螃蟹海龙王。山中野菜,虾兵蟹将,有荤有素,要补有熊掌,腻还有菌汤,这桌可是顶好的贵宾席啊。”吕三娘一扫酒桌就先赞了酒席的用心,“不过你当我们是饕餮不成?还有这么多美人儿助兴。”

  “快坐下吧。”风飘絮让吕三娘先入座,首先打开了一坛杏花黄的酒,酒香四溢。她为吕三娘二人满上,“这酒席上的菜就是排面,吃完不够有上,吃不完也有去处,再说酒席酒席,当是奔着酒来,还能撑到你呀。柳老板你说呢?”

  “哈哈哈,是了。素闻风飘絮千杯不醉,我倒要好好见识见识。今儿这菜我就看中这盘下酒的拌三丝,谁也别抢。”柳易枝将拌三丝端到自己面前一放,端起酒一闻,就是一喜。“嗯香!上好的杨枝露,淡而弥香,回味无穷,这酒开席我喜欢。”

  吕三娘也是一闻,眉目间也是欢喜,嘴上却道:“杨枝露固然好,我却偏爱那后劲足的,风飘絮你那寒潭香也拿出来啊,一直听过没喝过,该不会舍不得吧?”

  正说着瑶红就又带人搬了十坛酒过来。

  “哪有一开始就上寒潭香,你放心吧少不了你要的烈酒。”风飘絮为自己满杯,将酒坛一放,又招呼道:“琳琅、秋英东西都放一边吧,你们也上桌入座。”

  琳琅等人一愣,压根儿就没想过这酒席还有她们的位置,吕三娘和柳易枝却明白她们本就不是安排来助兴的。秋英以后会入迎春院,其他人以后也未必不会投奔飘香阁。一同入席赏心悦目之余,又何妨一场同欢。

  “你们愣着干嘛?你们主子都发话了,快来快来,平时取悦那些客人还不够吗?这么大张桌子再拉些人来都绰绰有余,挤着更热闹。”吕三娘招手。

  柳易枝也道:“对,今天没有大小,只有姐妹。那个吹排箫的丫头,你要不嫌我年纪大,就坐我旁边。”

  柳易枝是恍然觉得看到了柳絮,拿着排箫的怜心却有些惶恐不知所措,求助瑶红。瑶红和琳琅对视一眼,带头入了座,其余人也便相继入席。

  风飘絮一一扫过她们的脸,柔声道:“你们不用那么拘谨,今晚的风月楼只有天上月庭园风和姐妹。瑶红来,辛苦了,把酒都满上。”

  她亲自为瑶红倒了酒,随后示意瑶红将酒坛传过去。

  瑶红动容地拿着酒坛呢喃:“老板娘。”她定了定情绪,笑着为一旁的凤舞倒了酒,凤舞也依次传递下去,直到每个人都满了酒。

  吕三娘与柳易枝对视一眼,清了清嗓子笑着道:“瞧这一个个水灵灵的姑娘拘谨得像干瘪的茄子,仪态都弱了。来来来像我一样挺起傲人的胸来,把酒杯都给举上。”

  众人被吕三娘拍胸脯逗笑依言举杯,柳易枝也接话道:“欸~我说这样干喝可不行。”

  风飘絮也顺势搭腔:“简单,我们行酒令。今晚月明,我们以月行诗令,接令时你们先报个名让二位姐姐眼熟眼熟,接不上的罚酒三杯。”

  吕三娘:“好!不过先把这杯喝了,该动筷动筷,该倒酒倒酒,我随意点一人开始。”

  这样一说都共举杯先饮一杯开了今夜的局,吕三娘点中了采春就行起了酒令,都说欢场多才女,酒令自然难不倒在场的人,不过或多或少有紧张和才学稍欠的。那是软语微香伴酒黄,几圈下来饮几杯酒,身子一热闹了一闹,气氛顿时轻松起来。众女子放开后那是有才学的露才学,接不上酒令的有酒量。

  吕三娘见状又发话了,不想继续玩诗令的她起身在一旁拿了个鼓往桌上一放,推开了餐盘,要玩击鼓传花。鼓是有了,花呢?风飘絮将随身带的紫色巾帛从怀里一拉,手里这么几绕就扎出了一朵花儿,吕三娘也敲响了鼓面。还真别说吕三娘打鼓那气势和韵律可一点都不输琳琅,平时一副尖酸刻薄样,此时倒几分豪情。

  这酒席上的氛围也是越来越高涨,击鼓传花可不比诗令温吞,稍微动作慢了点,那就是五杯黄汤下肚,哪里还让你顾上端庄,连一楼之主的风飘絮和柳易枝都被吕三娘逮到好几次破绽,喝了不少。

  为了防止吕三娘暗中使坏,柳易枝和风飘絮建议击鼓人也要轮着来,得打满一首完整的鼓点,整遍完成后鼓点想怎么停就怎么停,如果鼓点没完花已经传了两圈,那击鼓人也得罚。

  难度升级后,闹得欢那也是喝得多,好几个酒量浅的姑娘已经迷迷瞪瞪,是越喝越兴起。

  吕三娘连输了几把后,捂嘴打了个嗝,又来了主意。“都说风月女子色艺双绝,姐妹们今天我们高兴,一人来露一把绝活儿,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不用曲意逢迎,不用卖笑讨好,来!凤舞你先,来!”

  这两嗓子吼得呲了音却让众人都笑起来,喝开了的女人想疯还不容易吗?来绝活儿就来绝活儿,反正随意,那就是秀的秀,炫技的炫技,还乱得欢。

  好比今天凤舞不跳舞改弹琴了,她弹琴瑶红舞剑,剑随琴声走,对视缱绻情。速来含羞内敛的若雪也不画画吟诗了,穿着白衣跳了一段妖娆的舞,每一次扭动都像是成精的蛇妖,勾魂摄魄。琳琅也不唱曲儿和摆弄乐器了,拿了把折扇吊了吊嗓子改说书了,说的是王实甫的《西厢记》却不说张生崔莺莺,只道了那个俏红娘梦回秦时遇上了含冤的窦娥,好嘛实打实来个大篡改,西厢窦娥一锅端。

  喝趴下了一些,就又去楼里拉出了一些,她们在闹,风飘絮在笑。主楼之上,凝烟虽不参与但也依窗而看。

  向来觉得别人的悲欢与自己无关的她,此时看着那群人也不再觉得吵闹,她靠着,看着,微笑。

  吵吵闹闹中,今儿三个放下了架子的老板娘也被怂恿着得献一回艺。

  柳易枝当即被吕三娘推了出来,她也不扭捏,叫上了刚才相谈甚欢的怜心,让她伴奏要为众人唱上一曲儿。

  “小奴儿——”这一开嗓不得了,柳易枝要真想唱,鸣玉坊里十人里面拖出九人都比不得她,风飘絮也不敢比。

  “香玮风动花入楼,高调鸣筝缓夜愁……却道是贫贱人儿痴心的郎,怎奈何离合悲欢,珠胎暗结枉断肠。欢情薄,薄情欢,勾栏一入难回首,往事成了空,空悲叹……”她先唱了首《青楼怨》到后来唱了一场痴怨,有心人都听得出她唱的自己。

  刘仙已是别人的夫,情断了,义也结,她也可做妾却无谓纠缠,有这么个人曾出现过够了。柳絮也不再受浊世苦,唯有她还要有情还似无情地继续生活下去。

  唱罢柳易枝只是一叹,在场好些个眼眶却红了,大概都是天涯沦落人,爱不得得不到,到底也放不了。别人的故事别人的歌,听着听着却自己哭了,哭了一大片,有人陪着哭,有人跟着哄,哭哭笑笑。

  柳易枝见好好的气氛忽而就抽抽涕涕起来,连忙道:“人老了就容易感怀,也没那么多才艺,曲儿不对,调也不对,怜心的技艺都给糟蹋了。三娘,还是得你来,来个欢快的。”

  吕三娘吸了吸鼻子,才不是为了柳易枝的故事感伤,再说故事谁没有呢?只是柳易枝的确唱得好,能唱到人心里的歌者不多,柳易枝谦虚得虚伪。

  吕三娘同样不扭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后,去拿起了琵琶。她腿一翘琵琶一放手指再往那弦上一动就惊颤了清冽的音,止住了哭啼的人。她勾了嘴角,姿态迷人,弹奏起了琵琶。

  霓裳羽衣舞,兰陵破阵曲。火烧赤壁,霸王别姬……既然不要哭哭啼啼的,那她就来个气势滂沱的,再来个石破天惊的。琵琶的表现力又素来很强,吕三娘灵动的手指越来越快,就像金戈铁马踏沙而来,她也可快意恩仇,弯刀怒马。

  只是冷冰冰的铁器横到眼前像要把人砍得四分五裂时,吕三娘眼神一颤,琵琶声又变了欢快,少女灵动,天马行空,她有过的,有过青葱怀春的岁月。只不过从小被父亲卖到青楼的她过早成熟,早就预见美梦的破碎,所以她一向做利己的选择。

  要说那个年轻的剑客,她爱吗?爱。只不过真有再选一次的机会,她的选择未必会变。现在不也很好,她成了老板,掌握着别人的命。只是呀,只是——

  三娘呀三娘你为何还会难受呢?你到底要的是什么?父母兄弟早都入了土,那些你恨的爱的都烟消云散。她的手指还是缓了下来,古有歌女琵琶行,今有妓子续续弹,她的大半生都埋在了青楼里。

  琵琶声归于平静,吕三娘久久未语,看着月色里模糊的一众女人,她红着眼眶暗道难道自己也老了?

  这般想着她就把琵琶一摔,又回到酒桌猛灌了好几杯,气冲冲道:“啊,去他娘的欢快!来,才艺什么不来了,我想听故事,有什么说什么,能把我逗乐了赏酒一壶,把我弄哭了赏酒两壶。风飘絮、柳易枝陪我喝酒!喝到我吐算你们厉害!”

  吕三娘说着就拿起了小酒壶,风飘絮和柳易枝对视一眼,也直接拿起酒壶喝。在场的人无一不脸色坨红,其实不知不觉间早就喝大了,所以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谁没有故事呢?每个人本来就是一个故事,撒开了说,放肆地喝,趴下的早就不省人事,还挺着的也不一定清醒。

  当然也有例外,好比风飘絮好像还和平时一样。吕三娘就见不得她那宠辱不惊的样儿,将酒壶一砸道:“风飘絮你当不当我是朋友?”

  这一砸将盘子裂了口。风飘絮看着吕三娘,手上悄悄将她面前的碎片挪开。“以前不算,现在以后是。”

  “好!是朋友的话——”吕三娘虚着眼起身去抱了很多瓶酒壶往风飘絮面前一放,又坐下。“那你就把这些都喝了,把面具给我摘了,看着心烦!我要听你的故事。”

  风飘絮一怔,她也看向今夜放肆迷醉的众人,也看了看皎月,随后一笑。其实她也是想放纵的,不是吗?她深呼吸后将酒壶里的烈酒挨个喝下,一瓶不落,足喝了十几壶,连她都不免有些摇摇欲坠之感。

  “酒喝了,想听故事吗?”微醺的风飘絮眼神变得有些妩媚,她抬手将面具摘了下来,柳易枝首次得见真容倒吸了一口凉气,正好取悦了吕三娘。

  “哈哈哈,柳易枝你反应可以。”吕三娘没骨头似的搭在了柳易枝身上。

  柳易枝嫌弃地将她一推仍是惊叹,不过也很快镇定下来。“原来她说花魁并不是取笑。好相貌,风老板。”

  “呵,我本来也当过花魁,还是出卖身体的头牌红倌。”风飘絮看着面具出神,然后缓缓道:“我的故事也简单。”

  “我不是侠女,也不是被卖进青楼。我只是从小被关在杀手基地里受训,为了活命不择手段,也拿身体当武器。我该庆幸我这张脸让我没有变成一个毫无感情的杀人工具,我成为了别人的影子。花魁也只是一个掩盖过渡,用色相可以换来许多情报,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杀人,这个方法其实很好用,再后来我就成了风飘絮,风月楼的风飘絮。”

  风飘絮将面具放到了一旁抬眸,微微地偏头也无意中流露着妩媚。

  故事好像就说完了,柳易枝和吕三娘定住一样凝视着风飘絮。

  “怎么,听到我是杀手,怕了吗?”风飘絮噙着微笑,挪开了目光,她拿起一壶酒缓酌。

  “我才不怕。”吕三娘不可否认她即使已经喝得昏沉沉,却仍然能感觉到凝固在风飘絮云淡风轻里的杀气。那是血腥积淀下来的凶煞并不是风飘絮有了杀心,只不过她也的确不怕。

  柳易枝却并不说话,只是眉宇间都是担忧,想问而不敢问。杀手身份不是都要保密吗?暴露意味着什么?今晚的聚会……

  风飘絮像看出了她的忧虑,晃着酒壶,轻声道:“柳老板也不用这副神情。我肯告诉你们就是说明没什么要紧,伪装得太久也该透透气。我没有朋友,但——还来得及交上一两个。”

  柳易枝叹息,吕三娘却撸起袖子站起了身,一把拿过了风飘絮手里的酒。“是了,朋友。你一个人喝多没有意思,我和你来。”

  “好呀,你不是要尝寒潭香?我们就喝个痛快。”风飘絮也应了。

  “对,痛快!干喝没意思,来过了雅的,我们来个俗的。划拳,输的一瓶见底。”

  “没问题。”风飘絮站起了身,也收了收袖子。“喝酒我还真没怕过谁。”

  “那就让你怕一回。”吕三娘拧了拧胳膊准备大干一场,“没趴下的都来呀。”

  柳易枝看着袖子都快挽到肩膀上的吕三娘哭笑不得,但也站起了身,动了动筋骨。“好吧,老人家今天也陪你们疯一回,我也来。风飘絮先说好了,我要是把你们都喝趴下,你帮吕三娘搭的生意线,我也要。”

  吕三娘一听到钱的事,再晕都醒了。“你吹吧你,还老人家?抢我生意,非得先让你倒了不可。来来来。来几言的?”

  柳易枝:“三言的,顺口。”

  风飘絮:“好。那我先。”

  吕三娘:“我顶。”

  三人当即不再废话,由风飘絮起头划起了拳,没喝趴下的也相继加入,顿时别院就充斥着‘五魁首呀六六顺’的酒拳喜庆语。别说平时妩媚多姿的姑娘一喝高,这气氛再一烘托,豪气起来可了不得。

  喊得声音劈叉那还好了,吕三娘袖子都空出来半拉,和一女土匪似的。形象?现在喝的可是九杯就倒的寒潭香,不拼全力要命,还顾什么形象?再说凭这些个人的姿色和常年混迹风月场所保持下来的仪态,就算是豪放,也是豪放得漂亮迷人的那种,千姿百媚。

  鸣玉坊沉浸在夜里。

  南宫碧落披着月光也正朝着风月楼走。

  她打听了许久,竹无心和师父还是没影,想找剑痴没有画像也收获甚微。没推测错他应该是从竹无心手上逃脱了的,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京城附近?

  唉~

  南宫碧落收拾了心情,到了风月楼一见没挂红灯笼才知道风飘絮说的歇业聚会是今晚,那散了没?

  即使没有客人,南宫碧落还是绕到了后院,敲门来应的不是瑶红,她便猜聚会可能没有散,开门丫头一见她也将她朝别院领去。

  别院里真的还能站着的就剩下四个,三家青楼的顶梁柱以及赶下来收拾烂摊子的凝烟。这吕三娘还喝吐了,风飘絮也撑着桌子急喘气散着酒气,其实她大可运功逼出来,只是她不愿意。

  “呵,吕三娘怎么样?服不服?”风飘絮回头望了一眼花坛被柳易枝顺着背的吕三娘,媚眼如丝,脸上有笑。该死的吕三娘还真想和她玩儿命不成?

  吕三娘又呕了一下,真想撕了风飘絮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她眼睛通红,打了个酒嗝,气道:“别得意,还有柳易枝呢。姜还是老的辣,柳易枝你快去,把风飘絮她给我喝趴下了,你想搭什么生意线我都帮你。”

  柳易枝被酒气喷了一脸,莫不说酒贵还是有贵的道理,吐出来的酒气都是香的。虽然不臭但她还是想将吕三娘给扔开。她也头晕但要好一点,没吕三娘和风飘絮那么搏命。

  “姐姐。”凝烟一边帮瑶红去着醉意,一边担心地看着风飘絮。

  风飘絮笑着示意无碍,这时却是柳易枝眼尖远远看到了南宫碧落,立马喊了一声:“南宫捕头。”

  本来还笑着的风飘絮一惊,下意识就拿起桌上的面具重新扣在了脸上。吕三娘还哈哈大笑:“风飘絮你的克星来了。”

  南宫碧落听见喊声加快了步子,本以为一水女人聚会谈谈风雅,聊聊心事就好。这一院子的狼藉让她大开眼界,那些醉醺醺东倒西歪叠在各处的熟人让她哭笑不得。

  好几只醉猫看见南宫碧落还想起身打招呼,最后只有秋英一把扑过来,南宫碧落不得不一接。秋英脸红得一块一块的,笑道:“你是南宫捕头,我认得这衣裳,我也想穿,给我。怎么就你一个人?水姐姐呢?”

  丫头赶忙扶过了秋英,南宫碧落还怕秋英摔了伸手护着,却也不由得笑问道:“你们这是聚会?还是聚众打架?”

  秋英还在反应,南宫碧落却瞥到了风飘絮朝她走来,脚步有些虚浮的样子。她像是能瞬间移动似的,秋英正要回话呢,一看哪里还有南宫碧落?

  只见南宫碧落几个大跨步就揽住了风飘絮的肩,让她靠在自己怀里。风飘絮也抬起那迷蒙的眼,问道:“你怎么来了?”

  酒香从那嘴里呵出来,南宫碧落都觉得醉意袭人,哪里还顾得上风飘絮问了什么,只柔声关切道:“怎么喝成这样?难受吗?”

  风飘絮摇了摇头,安心地靠在南宫碧落身上。南宫碧落拥紧了她,叹气想说什么,背后却被一撞,吕三娘推开柳易枝摔了过来。

  她稳稳护住风飘絮,凝烟也上前帮手,刚接过风飘絮,吕三娘就扯着南宫碧落转过身去,一呕一呕的,像是要吐南宫碧落身上。

  南宫碧落倒不怕,只是扶稳了吕三娘,还为她顺着气,同时也对凝烟道:“凝烟,你把飘絮先扶回房里,我将二位老板送回去。”

  “嗯。”

  风飘絮随着凝烟回房,还不忘嘱咐道:“安全送到,尤其是吕三娘。”

  “我知道了。”南宫碧落扶着吕三娘就去找柳易枝,还叫了几个丫头帮忙。

  这吕三娘倒好,一把推开那些丫头,揪着南宫碧落就不放,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道:“南宫妹子,你家风飘絮欺负我!我是你姐,你说这事怎么办?她欺负我!呜——”

  南宫碧落一脸无奈地看着像个小孩一样哭起来的吕三娘,还没开口哄醉猫,吕三娘又几步一歪到酒桌上摸了一瓶酒,南宫碧落去扶吧,她一回身酒瓶差点砸南宫脸上。

  “你当心摔了,吕姐。”

  “才不管,风飘絮欺负我,你喝!”吕三娘非要南宫喝酒,喝一口还不行得一瓶干净。

  南宫碧落好脾气应了,一边哄一边将人往迎春院带,柳易枝则好很多,丫头扶着就行,走在半道上,吕三娘又哭起来。

  “我是你姐,风飘絮欺负我,你给我欺负回来,一定给我欺负回来。”

  “好好好。吕姐,到了。”南宫碧落在后门将吕三娘交给了丫头,“翠儿,好好照顾你家老板,给她兑点醒酒汤。”

  吕三娘本来都搭住了翠儿又冲南宫碧落扑过去,“妹子,风飘絮是妖精,你不能被她欺负了,知不知道?”

  如此反复折腾了几下,来来回回说同样的话,南宫碧落都耐心回答,吕三娘才终于进了楼。南宫碧落又把柳易枝送回去,柳易枝虽然比吕三娘清醒,但也是拉着南宫碧落的手,苦口婆心嘱咐了许多,都是一个意思。要南宫碧落注意身体,还有祝福她和风飘絮。

  南宫碧落哭笑不得之余,也由衷感谢她们。

  她看着柳易枝回去的背影,神色柔和,她不知道自己错过了这场聚会算不算遗憾,但她为风飘絮高兴。

  念着风飘絮,南宫碧落也不再耽搁,快速返回了风月楼。